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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看到这段话不明白请看文案, (*^__^*) 嘻嘻 翠玉厄在他指骨间捏得粉碎, 陈叔应十分后悔!所以,他放这只厉害的小狼崽进来, 根本是“引狼入室”?
陈叔应面上有秋风扫落叶的冷肃笑意, 看得樱落有些发怵:“如何, 我哪里说错了?”
陈叔应睨着樱落, 想他堂堂豫章王,竟在这儿跟个无知的小姑娘说废话。是他脑子不正常。
“行了!回你的秀荷院去吧,别再出来本王跟前晃悠, 再有下次偷听,不需本王下令,侍卫便将你拉去打死了。走吧!”
“我不走。”少女猛然一把从后背将青年王侯抱住, “我来是想说,你真想要女人,你就睡我好了!我也愿意。”
“睡……?”那个“你”字卡在喉咙, 陈叔应只觉过于粗俗,他自小有良好教养, 实在说不出口!
后背有少女虽还小却柔软的胸脯紧贴,陈叔应一凛, 血液有微热,他稍作冷静欲推开少女, 可刚握住那雪腕, 只感肌肤柔嫩如水, 一时不敢下重力。
“放肆!还不快放手!”
“你少假正经!你不是饥渴难耐吗,连石雀儿、宿六她们都吃得下,难道还能看不上我,我难道你觉得我不美吗?”
樱落在勾栏院时天天耳濡目染的这些词句,已习以为常,可陈叔应不是。
他自小听的是帝师的四书五经,看得是高僧佛经、历史古卷,闻的是梵音、嗅的是檀香,登时就怒了。
“简直满口荒唐言!看来本王先前是对你太放纵了,纵容了你这坏脾气!什么睡,什么吃,污言秽语,你当还是在勾栏院吗?这是王宫!”
陈叔应本是习武之人,捉住樱落的手儿一扯、一按,樱落根本招架不住,一下就摔在长几上。樱落挣扎欲起,陈叔应干脆一手制住她双腕,如狼按住一只兔儿般,不费吹灰之力。
陈叔应气得发怔:“姑娘家家,丝毫不知羞耻!我从没见过你这般……这般脸不知自重的。”
“……”樱落大口喘息,瞪着他。“你现在见了。”
青年王侯按着少女手腕,是以俯着身,二人距离很近。
头一次,这么近地对视。
樱落甚至每一口呼吸,都是青年男人唇齿之香,都是他发间、衣裳上的沉水香,他的每一根眉毛、每一根睫毛,鬓发与肌肤,他的眼睛……无一处,不让人心跳加速,樱落脸颊迅速红了,红得发烫。
她情绪忽然得到满足,安静下来。
“你带我走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一个卑贱羯奴,没有自尊,更不懂什么是自重。”
陈叔应肃然冷笑,数次证明,他堂堂豫章王,在这烂命小姑娘跟前都是狗屁。
“你以为自己不怕死,就能肆无忌惮了?你可知这世上许多事比死都可怕!”陈叔应气喝一声,“南图!”
南图迅速进来,他眼色微惊——殿中凌乱,陈叔应怒火涛涛按着少女。他家主子生在皇家向来自持内敛,从未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她也是第一次见。
“属、属下在。”
“把这羯奴押去牢狱,未得我令不得放出!”
“诺!”
而后,涌来一双力壮的侍卫,架住樱落的双肩拖出去。樱落只看着那青年王侯越来越远,建秀宫的宫门、廊檐下飘忽的灯笼、月光下宫阙青瓦上的镇脊兽剪影,越来越远。
樱落的心也跟着下沉。
她自不是傻子,知道会惹那人生气。可是,若不这样毫无自尊的傻闹,那人根本就想不起她来,就像之前那样,把她忘记在角落里,想也想不起来。
毕竟大人物殿下满眼都是华贵之物、随处围绕的都是琳琅美人,她不厚着脸皮凑过去,根本连在他跟前冒脸的机会都没有。
*
王宫的私狱在王宫的地下,被拖进去之后樱落立时觉那寒气丝丝,直往毛孔里钻,不多时连骨头缝都冰冷了。
南图小爷本就看这少女不惯已久,此番心下正暗自快意,瞟一眼拖麻袋般的少女,又看一眼阴暗巷道最尽头那处,勾了勾唇——那里是重刑犯所在牢狱,刑具最多、血腥气最重,蛇虫鼠蚁闻着腥气最是爱在那处乱蹿。
这回非好好吓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羯女不可!
只是,她这一路既不反抗也不吭声,也不害怕,只冷冰冰的。若不是亲眼亲手将这姑娘从主子身边拖走,他都要怀疑根本是两个人。一个似火,一个似冰的。
吱嘎——
铁门开。
噗通——
樱落被丢进去。
摔在一片湿粘的积水洼里。
孔武有力的汉子背着手冷觑着少女:“好好在这儿呆着,我可不是殿下,收起你厚颜无耻和花招,我不会对你心软!”
樱落爬起坐于地,拍了拍掌心泥灰,眼皮都懒得抬:“谁要和你厚颜无耻。”
冷淡至极。
末了似有极为不屑的浅浅一哼。
南图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将那不屑与嘲讽听了清楚。蠕了蠕唇,南小爷想“你——”一声,又思及自己铁铮铮硬汉,岂能和小女奴一般见识,忍住了,恶声道:“哼!那最好,好好呆着吧你,若改不好,就在这儿关一辈子吧!”
哐当——
铁门关上。
南图临走回看一眼,却见那少女安安静静在阴暗难闻的牢狱里呆着,一点儿惧色也无,不由好奇,也生出些钦佩。
方才樱落被拖来时,便有别的牢中犯人悄悄抓着铁栅栏看“新伙伴”,包括樱落隔壁间的牢房——冒充县尉高彬之胞兄的,假高家父子三人。
父子三人才受了严刑拷问,打得鲜血淋漓,正靠着墙壁喘息,隔着铁栅栏将樱落打量一番,见是个标志的羯人小姑娘,立时有同胞之感,小声道:“那狗王当真残酷,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樱落闻声觉察。思及是大人物的私狱,一时好奇陈叔应为何要关羯人。
“你们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那三人互看了一眼,顺势接口,甚为豪迈——
“我们想杀狗王,败了,给狗王抓了来!”
“可怜的小姑娘,你怎么进来的?”
“我?”樱落顿了顿,语调寡淡,“我想睡狗王,败了。”
假高老爷:“……”??!!……
牢中一时静。
半晌但听——
“那、那你和狗王是什么关系?”
樱落枕着胳膊靠墙浅眠,懒懒瞥他们:“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好狡猾的小姑娘。
“你是他侍妾?”
“我倒想是。”樱落坐起来,“不过他看不上我,今晚本想得手……”
“……”隔壁一片倒抽凉气之声。
那狗王气势迫人,父子三人是见过的,别说女子,就是寻常男子都怕他。
这少女忒有种了!
“有胆气!不愧是咱们羯人。”兄弟二人竖大拇指。
“倒是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可惜了,你是要与我们一起死了。”
少女脸色一冷,盯三人一眼:“谁要与你们死在一起。”
她挑挑拣拣,在污秽中也找了一片儿干净地儿,躺下去。
今天她出言不逊,还轻薄了他,大人物殿下怒不可遏,却也没有动手伤她一分一毫。
他和别人不一样。
就算她如何坏,他如何愤怒,也不曾打过她。
少女心玩耍着“豫章王印”,回忆着陈叔应的模样,低低呢喃:“狗王可是好男人……”
那厢父子三人觉得这同胞少女兴许不太正常,便迅速收回好奇,说起自己的事来。
樱落本睡着大觉没心思听,但隔壁父子实在满腹怨恨,隔着铁栅栏都能熏着她——
“三十多年前汉皇领着咱打天下,风里来雨里去、出生入死,总算为咱们羯人建了汉朝。却不想给王僧辩和陈霸先两个狗东西窃去了天下。我们羯人又沦为劣等人……”老者道。
“是啊,若是汉皇还在就好了。”
“当年汉皇为羊鹍所害,幸而有王军师之计,令郭将军、侯将军保存实力暂降北齐,王军师锦囊妙计言说,汉皇当年的稚子并未遇难,血脉尚存于世……”
“啊?爹,那岂不是说我羯人还有帝胄之血遗世?”
樱落睁开一条眼缝,瞥那父子三人围坐于幽光中,见那老者点点头。
父子三人似乎在说三十多年前一桩天下争霸的大事,樱落整日与羯女厮混一起,要么就是人牙子、赌坊、勾栏院等地方,还从未听人说起过这类故事,便尖起耳朵听了听,虽没有政治基础,她脑子却很是不笨,迅速理了清楚——
故事是这样的。
三十多年前,那时北方有两个国家,一个叫齐,一个叫周,都是鲜卑人的朝廷,南方还没有陈国,那时候是梁国。
北齐那边,有个叫侯景的羯人将军,控制着河南十三州,被新主子所憎恨欲杀害,他便带兵投奔北周,以河南十三州为礼物。
然而北周却无诚意,只想吞并河南。侯将军走投无路南下江南,投奔了梁朝。
当时地梁朝皇帝是个“菩萨皇帝”,佞佛无度,性格大度,接纳了侯将军,好吃好喝待着。然而,好日子没两年,梁国便与北齐示好交往,北齐要侯景人头,梁国皇帝似有同意之意。
侯景将军就反了,带了几万军队,硬是将梁国推了翻,建立了朝廷,取了“汉”为国号。不过第二年,就被前朝遗留的叛军给剿灭了。
羯人的朝廷化为泡影,侯景将军被割下人头,脑袋煮了刷了漆,存在武库,身子被大卸八块给汉人百姓饮血吃肉,死得好不凄惨。
侯景的十多个心腹也死死伤伤,其中有一个姓郭、一个姓侯的,以江陵为礼投降了北齐。不过后来北齐又给北周吞并了,而就在两年前,北周又给大臣杨坚父子给篡了,改国号为“隋”。
等于是说,齐、周、梁都是往事,现在在南是陈朝,在北,是鲜卑化极深的隋朝。
这父子三人似乎身后还有什么组织,发现那汉皇侯景有遗孤存世,正密谋寻找。
父子三人正在感慨,见那懒懒散散的小姑娘正睁着眼儿,幽幽盯着他们。
视线交错,三个大男人一时竟有些忌惮起小姑娘来,住了嘴。“你不会是豫章王派来的探子吧?”
“豫章王,谁是‘豫章王’?!”
樱落腾地坐起来。
她记得,四年前养母被刺死那日,差兵高喊着“取下萧氏母女首级,向豫章王殿下复命。”
“狗王就是豫章王,你竟不知?”
樱落登时怔了。
她总是整日整日地懒懒坐在院子门口,捧着脸,望院子外出神。
这时候石雀儿总要快意地嘲笑她一翻——
“伺候过王殿下一回就被忘记了,真怪可怜见的。”
“死心吧,王殿下早把你忘了,你还是看清楚自己身份,别痴心妄想了。”
便在这样张望和奚落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已经过了一月,石雀儿她们已经学会了一些粗浅的琴艺,姑娘们颇有欣欣向荣之势,而樱落则越来越冰冷、沉默、死气沉沉。
樱落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人牙子手里的模样——骂不吭声、打不喊痛,总是坐在那儿发呆,如一具行尸走肉,连石雀儿的嘲笑也不能激起她一点反应。
石雀儿也渐渐奚落得无趣了,拉着别的姑娘将樱落当透明人。
确然,陈叔应自一个月前回王宫后,便繁忙于各种政事当中,他兼任着镇前将军、江州刺史,完完全全将吴郡带回来的名叫“樱落”的“小人物”,忘干净了。
这天夜晚,陈叔应终于忙完了江州羯人党羽叛乱之事,在园中对月小酌。
连着几月奔波,难得享一时安闲,不想听见这么一阵砰砰咚咚石子落水的声音!
他第一反应便是刺客!
毕竟四处平乱,想要他命的人也是不少。
陈叔应疾步如风,落在柳树后一看,却怔了怔,从吴郡出发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这才是他第二次正眼看这少女——少女在月下独坐,显得落寞而心事重重。
他们之间不过隔着半丈的距离。
只樱落背对着陈叔应,并不知道陈叔应此时就在树后。
她丢完了石子儿,便折了根柳枝抚弄着池水中的月影,冷冷嘲笑了声,声音低低的含着丝阴戾:“……大骗子,已经一个多月,你却还不来看我一眼。”
她断断续续说着,口吻是那么阴沉,以至于斑驳树影下,陈叔应暗暗讶然。上回在顾家的对话,少女活泼、轻-佻,全然不是这般,像个阴测测的孤魂。
“呵,你若让我做家妓,你倒是让我来伺候你呀。骗子……”
樱落独坐岸边,低声呢喃着,月色将她影子投在池中,亦是一个,孤孤单单,不能成双。
若明若暗的树影中,陈叔应脸色沉凝,俯视着那抱膝而坐的小小人儿,陷入沉思……
陈叔应伫立片刻,自问内心,明显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过多地同情抑或其他情绪,也并没有想要安抚这个麻烦的心情,便淡然、悄然地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寝宫建秀宫。
苍月映着建秀宫青瓦片片,如青色鱼鳞,雕梁画栋亦在夜色中落上几分寂寥。陈叔应翻看着皇帝派人送来的文书,看了几回却总出神,不能认真。
一旁的赵公公见青年王侯总是凝眉,小声询问:“殿下,可是灯火太暗,不若奴才再为您添添灯?”
陈叔应长指执着卷章,几不可闻出了一息。“也好。”
他按了按眼窝,按捺住躁动。
灯焰摇曳,殿中更明亮起来。
明明卷上的文字清晰可见,可陈叔应却还是看不进去,他鲜少有看不进去书的时候。记得幼时在王宫里,诸多皇嗣中只有他最爱读书,不管心情多糟,只要捧着书就能神思清明、安定神闲。
陈叔应抬眼看那绷着乳白宫纱的,双凤比翼紫铜灯架,灯火被白纱掠过,落在地上仿若方才在池畔所见的清透月色。
他经不住想起月下孤清独坐的少女背影……
“殿下可是在忧愁水涝之灾?”赵公公问。
陈叔应回神,略有些不自然,将书卷翻了一页以掩饰自己的不正常:“正是……”
“殿下已经开了王宫的粮仓,亲自救济灾民,此次水涝并不算太大,应该不成问题了,就只盼着天公别在落大雨。”赵公公是跟着陈叔应从京师来豫章郡王宫的老人,“殿下刚平了江州的羯人谋乱,又事必躬亲的救济灾民,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身体啊。”
陈叔应清了清嗓。“本王自有分寸。”他说罢,干脆放下书,令赵公公下去了,而传了办事的亲随南图来。
南图习惯坐在宫殿青瓦上,俯瞰王宫,听闻瓦下主子召唤,急忙入殿。
“这些日子秀荷院动静如何?”
“禀告主子,倒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只是嬷嬷三番几次反应,说是那姑娘很是懒散,什么都不学,整日坐在院门口发呆,怎么训斥怎么打都不改,嬷嬷请求了几次将她逐出王宫去。这不,昨日还在说呢……”
“打她?”陈叔应腾地自书案后站起,负手走了几步,想起樱落独坐岸边的影,回头训斥,“谁准许打她的,好大的胆子!”
南图一慌,忙跪下。他本就讨厌胡羯,何况那小姑娘脾气也讨人厌,所以一开始知道便痛快地没有上报。
“殿下,咱们为了不惹眼,才将她放在这么多姑娘当中,若是格外优待岂不是白费了心思。嬷嬷也只是略施惩戒,不至于打出什么重伤来。”南图想了想,又道,“再说……羯人生性凶残卑劣,若不严厉些管教,只怕终一日危害王宫、危害殿下。当年梁皇也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侯景有这般能耐,可见羯人的凶残狡猾是刻在骨子里的。”
陈叔应心中烦乱,来回徘徊几步,想起在顾家那少女穿着他衣裳,横陈在面前的模样,确实不成体统——
“懒散,不学,唉……受训斥也是她自找。”
“罢了,就让她吃吃苦头吧。让嬷嬷好好教,总得把这些坏毛病都改了!”
“诺。”
*
便因着陈叔应随口一句“好好教”,樱落吃了大苦头。
秀荷院是王宫里最不起眼的院子,花束嬷嬷因着教养这一群羯女奴,在王宫里好一段日子抬不起头,此番又得主上亲自指示“好好教养”,便私下揣测是自己教得不好,才为上所责,对秀荷院的姑娘们越发严厉起来,先前还对樱落地懒懒散散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分毫都不肯放松!
但见樱落偷懒片刻或是哪里做不好,那鞭子就使劲往她背上招呼。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
秀荷院的庭院中,小池畔的草地,整齐地摆着似排古琴,三个一排,最后一排只余一个,便是樱落的单独位置。
依然是江乐姬教习姑娘们琴艺,传言她是王宫里最好地乐姬之一,琴艺确实不错,只是年纪已近三十,比起这一群十多岁的小姑娘,到底失了些鲜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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