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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诱饵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圣经》
深夜，一个染着五彩缤纷的发色、钉着唇钉的少年从闪着恶俗色彩的霓虹灯的网吧里出来，他揉着头发，穿着肥大邋遢的衣裤，拖着人字拖走到了隔壁的杂货店里买了两瓶啤酒和一盒香烟。
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留着长头发且性感暴露的女人正背对着他倚在路灯旁，他凭借自己丰富的“社会”经验猜出了对方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和她玩玩也不错。”他想。
“嘿美女？玩玩呗？”他走上前搂住了女人的腰，不老实地摩挲着，“什么价格啊？”
那女人僵硬地回过头，嘴角上还挂着带血的碎肉。
城市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划破宁静，喷涌的鲜血和冰冷的枪声为人们奏响了死亡的序曲。
尖叫和恐惧如同病毒一般分裂、蔓延，很快吞噬了光鲜的外城。有些东西生活在黑暗里，却坚不可摧；有些东西生活在阳光下，却吹弹可破。
白修一行人在小群异种冲出去之后、大批异种到来之前的那个时间空隙里冲出了那个电网缺口，横亘在他们眼前的一切却与几年前没有什么区别：燃烧、感染、死亡、人性的消失……这些外城的人们不了解异种的可怕，当然也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与内城的人相比，他们才更像是笼子里的小白鼠，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只藏在霓虹灯阴影下的鬼头蛾，此刻正翩翩起舞，旋转出死亡的华尔兹。
国军的到来并没有缓解异种暴走的情况，不过驭星战队与死亡城内部的天兵最终成功争取了时间，让国军在外城边缘架起了长达数百公里的反击电网。
而后，没等天兔它们舒一口气，驭星就又接到了新指令：——
“寻找几个重要人物，一旦找到，无论死活都要带回基地。”
相比之下，西伯利亚的雪原上却显得格外宁静。
周臣端起竹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吐出一口热腾腾的酒气。酒气弥漫在他周围，为这杉树林带来一丝丝热度。
“商夜，你之前做什么任务去了？”周臣鼻头红红的，一对血红色的瞳仁盯住小酒桌对面的商夜。
商夜此刻正为下一步棋绞尽脑汁。不仅这棋盘上的棋局精彩，就连黑白棋子的形状也很特殊，并不是扁圆形的，且黑棋和白棋的形状还不一样。
“先生不是说了吗，不得互相过问。”商夜答道。
周臣没有说话，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竹酒杯里酒色青黄，在寒风中显得料峭动人。
“这么冷，你不喝点暖暖身子吗？”周臣饮了一口酒，对商夜说。
商夜早就冷得不行了，无奈这棋局实在精妙，自己来不及暖暖身子。一经提醒，他便摘下面具，闭着眼仰头将杯中还温着的酒喝了下去。
“哎等等，那面具先放着，让我再看看你的眼睛。”周臣眯着眼看着商夜。
商夜其实生得俊朗，他的母亲来自大和，而父亲则是日耳曼人，所以他的五官兼具棱角和温润感，只可惜他因为一场事故导致双目失明溃烂，只好被摘除了眼球，在眼眶里装上了假眼。在他进入了FATear以后，宋傲还专门为他定制了一副顶级的假眼。
商夜微微睁开眼，一对幽深通透的青色狼眼显露了出来，纵使其木然无神，也是极其诡艳的。
“这假眼真是漂亮。”周臣倒吸一口气，竖起了大拇指，充满了向往的神色。
“先生说好就一定是好。至于你会喜欢，纯粹只是因为个人癖好吧。”商夜兀自带上了面具，恢复了深不可测的状态，他反复捏着一颗黑棋子，久久不肯落子。
“这局棋，辛苦啊……”周臣望着杉树林、雪地、天空和远处的工厂，感慨一句，就着这凛冽的寒风又默默饮了一杯。
就在几百米外的工厂办公室里，得到动力装甲情报的宋傲正玩弄着高脚酒杯里的葡萄酒，那酒色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浓烈。
“装甲部队？笑话。”宋傲放下酒杯，“只有生命才是永恒和美丽的。仿生命体不过是对于弱小者的救赎罢了。”
宋傲站起来，他望着落地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室内的温暖让他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寒意，无论是来自自然，还是人心。
“想抢先得到进化的钥匙？我的猎物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地交给你们。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使用机械的生命厉害，还是依赖于生命的机械强大。”
“周臣，带着你的宠物们去一趟天启市。有任务给你。”宋傲这句话只是轻轻从嘴里吐出，可能连门外的人都听不见，可远在杉树林里周臣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周臣远远地望着基地，暗自说了一句：“收到。”然后对着身后不远处的那几只生物一摆手，那些如同幽冥恶鬼的生物“唰——”地隐入了杉林之中，奔向了第一工厂，只在雪地上留下了凌乱且令人发憷的巨大脚印。
“有任务？”商夜突然从棋盘上抬起头，“什么任务？”
“先生说过的，不得互相过问。”周臣模仿着商夜的口气说。
天启市上空，银兔号正在徘徊飞行，它身下的街道两旁是成堆的死尸，浓郁的尸臭和血水的混合气味能让人立刻胃酸倒涌。显然，这里已经被天兵和驭星清理过了。
战斗过后的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的气味，城市里一片寂静，只是偶尔有呻吟的声音传来。
“嘀嘀——未发现目标。”银兔提醒天兔。
“我已经发射了三十个旋翼摄像头来搜寻了。队长你要不要先回来休息一下？蛇夫休息得差不多了。”猎户通过对讲机和天兔对话。
“不用，我入舱前给自己打了点吗啡，现在精神好着呢。”
“又打吗啡？！队长你已经药物上瘾了，在这样下去，我不会申请下一次的药物补给了。”猎户面露愠色。
“没事，姐姐死不了。”天兔说完，继续控制着银兔号向前飞去。
苏九生将天启市划分为了几个区域并安装了隔离电网，而银兔所搜索的这个片区便是人类生存几率最大的区域。
“天兔，马上回到基地，我们有客人了。”联络器里突然传来了苏九生的声音，语气很急促。
“明白。”银兔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基地飞去。
苏九生接到的是国安局的实时情报，有一架不明型号的飞机从基辅罗斯进入国境并且击落了前去侦查的无人机，此刻正在国境线边缘。
天启市所在的省份距离国境线不远，所以国安局方面高度警惕。
“嗖——”两架猎鹰战斗机呼啸而过，与前方的运输机拉开了距离。
猎鹰驾驶员拨开导弹发射装置，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两枚帝安斯导弹裹挟着狂风向运输机追去。运输机的尾部突然张开并释放出大量干扰弹，致使帝安斯导弹并未命中。
运输机的底舱突然打开，并释放了六个类似着陆舱的白色圆球。两架猎鹰前后追击，在强大的火力攻势下，运输机的三个引擎相继报废，它冒着浓烟坠落在旷野中，伴随一阵猛烈的爆炸进行了自我销毁。
“报告长官，敌机已经坠毁，有六个不明物体着陆于国境线以西约300公里处，系统已发送坠落地点的坐标。”
“收到，猎鹰可以返回。”
“明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国军装甲部队很快赶到了现场，那六个圆球状物体最后在树林中被发现并确认为着陆舱，不过其内部已经空空如也。
基辅罗斯方面发表声明称该飞机不属于基辅罗斯国家武装部队，并且不了解该组织是否为三战后新生的恐怖组织，表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苏九生看过战斗机传回的照片后，立刻发现了该飞机与前几次伪装成我国运输机并大摇大摆地入境，之后又于我国上空在雷达里消失的那几架不明飞行物为同一种机型。
尽管这次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可还是让这些人得逞了。苏九生已经猜到了对方就是巨耳集团，不过他还并不完全了解巨耳的计划，只是一直都在暗中对巨耳的所作所为进行干预。
苏九生心里清楚，巨耳这次空投下来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乔拉，希望你已经找到他了……”苏九生喃喃道。
白修已经在这栋居民楼内歇息多时了，他望着窗户外的战场，不禁叹了长长一口气。
这间房子装修的很简单干净，处处透着温馨感，这家里住着的应该是一对简简单单的年轻人吧，他们走的时候应该很匆忙，茶几上的东西都碰倒了好多，门也没来得及关上。乔拉这时候正在白修身后的沙发上小睡，逃亡的紧张感让大家都很疲惫。
张肃仇和林娅在另一栋楼里，应该也在休息。
白修一直想找机会上到楼顶去探查一下外面的情况，可惜的是楼下是时不时出现的巡逻士兵，空中是到处乱飞的旋翼摄像头。有了这几年惨痛的经历，白修对于军队已经失去了信心。
打开电视，所有本地频道都是处于无人打理的状态，演播厅里一片狼藉。而其他省市的电视台却依旧播出着正常的节目，甚至连一点有关异种的信息都没有，政府肯定封锁了一切消息。
这也难怪，从天启市被感染以来，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封闭的。天启市作为所谓的“医疗技术保护区”，外地人想出入这里比出入国境还困难，而市内的网络、通讯也受到了层层限制。没错，天启市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封闭的实验室，与外界绝缘。
白修拉起窗帘的一角，继续向外张望着。
而白修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察觉到的不远处，一只旋翼摄像头已经悬浮很久了。
“找到了。”猎户对着发光的电脑荧幕笑了笑，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报告了白修的坐标。
而就在猎户所在地的不远处，周臣正闭着眼躺在一栋楼的楼顶天台上，他用双耳敏锐地捕捉着一切可用的信息。
忽然，周臣睁开他的血瞳，他起身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灰尘，打开了天启市的全息地图。
“小朋友，多谢你了。”周臣朝着猎户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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