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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东鸽又一次震惊了!其实不光是她,所有来的宾客都觉得刘正德对亡妻行孝子的礼节简直是夫妻情深到极点的行为了!
女人看着披麻戴孝的刘正德,心里对刘夫人的同情登时被一种很古怪的、类似于吃醋一般的情愫所代替了!对于刘正德对她的那种所谓的爱情也大大的打了折扣,觉得这个男人那么爱他的老婆,对她就算有多好,也仅仅是出自男人沾花惹草的本性了!
还没等她愣愣怔怔的想明白,门口就一阵骚动,原来是省委张书记亲自过来了,她跟着雷志广赶紧闪到了一边,看着张书记也一丝不苟的给刘夫人的遗像鞠了三个躬,当他看到刘正德带着孩子一起答礼的时候,就走过去一把拉起了刘正德说道:“老刘,我明白你跟孩子一起跪在地上是因为对嫂夫人心里愧疚,你家属遇难为的是你因为工作得罪了一些恶人,而你又是我委派你干这个得罪人的工作的,所以要说愧疚,最感到愧疚的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导致嫂夫人遇难的罪魁祸首啊!是我这个班长没有给你们这些为党的事业鞠躬尽瘁的人们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让你们遭受到这么大的不幸,我……无地自容啊……”
刘正德唏嘘着说道:“张书记……您言重了!孩子他妈出事其实是因为我太疏忽家里的事情了,出事的时候又恰好不在家……这才会……所以一切的责任都在我,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这才让我爱人替我遭遇了不幸,我今天这么对她仅仅是想让自己的罪恶感消退一点而已,跟您没有任何关系的,张书记,您这么忙又赶过来就很让正德感动了,要再这样说我可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张书记摇着头说道:“不,正德,咱们都有责任!但是逝者已矣,咱们也只能是化悲痛为力量,一要尽快破案将凶手捉拿归案,二来振作起来,吸取教训,更好的活着,这样逝者才能瞑目,我们也活得无愧于心,总不能走不出这个阴影的对不对?正德,来,我跟你一起再给嫂夫人行个跪拜大礼,就算是咱们给嫂夫人道歉了,然后你就不要老跪着了,听说你这几天都不吃不喝又不睡的,要是再折腾垮了,我可就更加失了臂膀了啊!”
说着,张书记居然拉着刘正德走到刘夫人遗像面前就要跪下,吓得刘正德赶紧两只手拉住想要阻拦,但是张书记也是一个大个子,他熬了几天的人了怎么拉得住?看张书记已经双膝跪地,他感动的泪水纵横的也跪下了。
张书记行了礼说道:“嫂夫人,我替正德兄求情了,是我这个班长没有带好队,这才让您替我们这些公仆遭此大难,我实在是痛心啊……只是既然已经难以挽回,想来嫂夫人也一定不愿意看到正德兄被灾难打倒的对吗?所以我就不让他老跪着了,您在天之灵一定要原谅啊!“
张书记祝告完毕,左右的人赶紧扶起了他,既然他都开了先例,那么后来的领导们哪个好意思不跪?也就一个个跪地行礼了,慌得刘正德拉这个又拉那个,还真是没工夫再跪下了。好在今天现场安排的十分周密,一个记者都不让进来,所以别说拍照了,就算是谁把手机掏出来一下,就会瞬间有一个身着便衣的警察出现在他身边,监视他是否使用了拍照功能。
忙乱了一阵子,宾客们都按照默认的次序站好了,乔东鸽在在场的人中间,官职已经算是最小的了,所以自然很知趣的站在最后一排。
追悼会正式开始,主持人是省委办公厅的主任,他痛心疾首的念出了刘夫人一生的事迹,历数了刘夫人如何与刘正德患难与共,生活上勤勉贤淑,工作上认真负责,相夫教子,兢兢业业,简直就是女人中的楷模等等套话。
但是这些话听在乔东鸽耳朵里,却就是不一样的感觉了,虽然生性善良的她在这种场合也是发自内心的为刘夫人的遭遇悲痛,为刘正德的深情感动,可是这几天感情上的变化又让她潜意识里有一种跟死去的刘夫人作比较的心态,这种心态她自己也未必意识得到,但竖起耳朵听着刘夫人如何跟刘正德出于父母之命结婚却又伉俪情深,如何含辛茹苦养育大孩子不给丈夫添麻烦这些事,还是觉得心里十分黯然,因为她明白跟一个死人去争男人的感情是最不明智的!活着的人总是对死者特别宽容,一分好也被放大成了十分,就算有些不是也被彻底忽略了,所以即便是活着的人做的再好,奈何也不能把死者从棺材里拽出来比较了啊!
女人感受着现场极其沉痛的气氛,再加上内心一阵阵发凉,也就更加心如刀绞,泪流不止,她身边的雷志广看着她一个劲的哭的泣不成声,心里到对她跟刘正德的关系打了一个问号,想着也许她真是刘书记的什么亲戚也未可知,如果是情人的话,又怎么会对刘夫人之死这么哀伤呢?
正在仪式进行到大家全体对遗像跟骨灰盒三鞠躬的时候,门口突然一阵骚乱,把大家都惊动的回头看,谁知居然是一直很奇怪的没有在现场出现的方子明全身警服,带着一群警察走了进来,大家赶紧闪开一条路,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警察们居然还押着三个戴着手铐的男人,警察们把他们押到刘夫人骨灰盒前一脚一个把他们踢跪下了。
方子明庄严的走到遗像面前三鞠躬之后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嫂子,子明终于抓到了戕害您的罪犯,向您谢罪来了!是子明失职才让您英年早逝,把正德兄跟大侄子抛闪的这么可怜,所以子明曾发誓一个月之内破案,也是老天也不忍看到您含冤九泉,子明现在已经抓到了罪犯,不久必将让他们为所犯的罪过付出代价,嫂夫人,您可以瞑目了!”
人群一阵微微的骚动,大家这才知道方子明带来的居然是炸死刘夫人的罪犯,就都群情激愤的冲着那几个人怒斥起来。
这种混乱张书记示意警察们不必制止,让大家都发泄了一阵子,刘正德走到为首那个罪犯面前蹲了下来,用一只手狠狠地捏着那人的下巴抬了起来,眼里冒着怒火问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得罪了你,你要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法子来害我?你对我有恨为什么不冲我来?对付一个女人有什么本事?你说,你说啊!”
那人虽然也是个亡命之徒,但是此刻这种阵势,也由不得他不稀酥了,浑身筛糠一般抖动着说道:“您也别怪我们,有人出了大价钱买您的性命,我们也没想到会害了夫人,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是怪就怪那掏钱买您命的人吧……”
“是谁要你们害我?说!”刘正德目眦欲裂的怒吼道。
方子明却走了过来一把把他拉了起来,附在他耳边说道:“正德,此刻人多不要追问了,我已经审问清楚了,下一步还要取证,当众说出来不好!”
刘正德自然明白审案的玄机,也就愤愤的放开了这人,警察就把他们带走了。
终于,追悼会以方子明抓到罪犯这一幕达到高潮后落幕了。乔东鸽并没有过去跟刘正德寒暄,反而是在雷志广过去的时候站的远远的看着他。
方子明也看到乔东鸽了,就走了过来跟她打了招呼,问了问她的工作情况,得知她已经上任还祝贺了两句,终是他也很忙也就离开了。
送走了所有的宾客,接下来就是把骨灰盒送到墓地去了,刘正德是省领导,他夫人出了事哪里需要他操心?自然有如同雷志广之流的学生亲故替他打点,夫人去世的第二日就已经在省城郊外的公墓找下了一个极好的位置,现在追悼会即已结束,自然是要让亡人入土为安了。
雷志广因为是刘书记的亲近弟子,所以必然要留下来帮忙安葬事宜,乔东鸽跟他一块儿来的,自己走了需不好看相,可不走留下有总觉得甚不妥当,所以雷志广只顾自己忙碌顾不上她,她就站在一个角落里尴尴尬尬的,只要有人朝她扫上一眼,她就会恨不得自己会隐身一般局促起来。
刘正德在送走所有领导之后终于稳定了情绪,此刻现场留下的都是刘家跟妻家的亲眷还有些亲厚的下属,他也就可以松口气了,谁知刚端起一杯茶想喝一口,一闪眼见就看到乔东鸽正好不自然的站在远处,貌似正在左右为难。
他看了看正在带着他的侄子收拢礼单的雷志广,原本想叫雷志广去打发女人先回家的,但想了想还是自己站了起来走过去说道:“乔主任你也来了?”
乔东鸽猝不及防的转过身,当她看到刘正德正用关怀的目光看着她时,眼中又一次不自禁的流下泪来,心疼的看着憔悴的他低声呢喃道:“你……你可要注意身子啊……我想先走了好不好?毕竟留下来这么多人,以后难免猜忌……”
刘正德被女人一个眼神弄得心里滚热,也就点点头说道:“你回去吧!放心!”
女人害怕两个人说话引人注意,听到刘正德的承诺,仓促的点点头就走了。
女人出了礼堂,看着院子里兀自停着好多车辆,想来这些都是要随同去刘夫人墓地的。此刻正是正午最热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司机们都在树荫下面纳凉闲扯。女人不愿意碰到熟人,就低着头迅速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寻找她的司机,谁知就在快要走出礼堂门口的警戒范围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叫了声:“乔书记,你也来了?”
乔东鸽一抬头就看到了皮文秀!
乍然重逢让她太出乎意料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丰富了起来,有惊诧、有慌乱、有尴尬,有怨恨……惊诧是没想到皮文秀居然也会前来参加刘家的丧事,慌乱是觉得此刻众目睽睽,跟皮文秀谈话说不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有尴尬则是因为她出现在刘正德这里,被皮文秀看到毕竟面皮发烧,有怨恨则是众所周知的原因了---皮文秀如不背弃她,哪里会有现在的场面发生?
一瞬间的失措过后,女人马上冷下一张脸客套的说道:“哦,是皮书记呀?您也来了?我要先走了,回头聊啊。”
皮文秀看着女人不停步的往外走,却也不言声的跟了出来,一直跟到警戒圈外面老远,女人不悦的回头说道:“皮书记,您还有事吗?”
皮文秀叹口气说道:“鸽子,咱们找个地方坐坐行不行?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我没空!”女人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态度有些过分,毕竟跟这个男人之间有着太多的牵缠,就算是已经下定决心跟他一刀两断了,可毕竟有个两人的亲骨血在那里,就算是断,又怎能断的清爽呢?
“呃……您要找我……呃……您不是要在刘书记这里帮忙的吗?能走得开吗?”女人想到儿子自然想到了跟这个男人情浓时的恩爱,心一软就转变了口气说道。
皮文秀点头说道:“我已经随过份子了,本来追悼会一结束我就想走的,可看到你还没出来就等了你一会儿,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女人无奈只好答应了,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车已经开到不远处等着了,就走过去对司机说道:“我遇到了熟人就坐他的车回新平了,你留在这里等雷书记他们吧,没准等下刘书记家还要用你的车,如果不用你就一个人回N市,等下周我给你打电话。”
女人嘱咐完就上了皮文秀的车,她却没有看到方子明恰好出来安排什么事情,把皮文秀跟他上车的情形看清楚了。
皮文秀开着车,两人在省城转过了两条街道才选择了一家西餐厅,坐定之后女人就问道:“爸爸妈妈……呃……你爸妈……呃……蛋蛋的爷爷奶奶还好吗?爷爷的神志有没有一点清醒?你们现在在哪里治疗?还在新平吗?”
皮文秀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痛苦的、挣扎的、矛盾的看着女人,看的那么专注,那么久。
女人被他看的坐立不安起来,赶紧掩饰般的抓起水壶要倒水,可是皮文秀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道:“鸽子,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虽然我皮文秀对你不起,可爸妈对你那是真疼爱,你就算是依旧叫他们一声爸妈也不算过分吧?爸爸依旧昏迷不醒,妈妈为了照看爸爸也是熬成了一个骨肉如柴的老人……但妈妈依旧总是念叨起你,你又何必把界限跟我分的那么清楚呢?”
乔东鸽赶紧挣脱了他的手说道:“你说的对,我对父母的确是十分敬爱的。”
皮文秀叹口气说道:“唉!我今天真不愿意在刘家看到你……鸽子,你知道吗,我在灵堂里看到你的第一眼,心里有多疼啊……”
女人原本已经被他刚刚说到父母的时候那种沉痛语气给打动了,神情间也渐渐回转了以往的温柔,但听到他一提刘家,话语间又极似带着嘲讽她跟刘正德有染一般,马上就又冷冰冰起来,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到:“皮书记您这话奇!刘正德书记在我出事期间对我诸多照顾,您消息那么灵通未必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去N市红旗县当人大主任了吧?我对您不必隐瞒,这一切都是刘书记帮我安排的,而且人家帮我没有丝毫的企图,我跟他之间说得上是清清白白的!现在人家家里遭了难,我跟着N市的市委书记一起来参加一下表示哀悼,无论于情于理都是不过分的吧?您不是也来参加了吗?可我就不明白了,您皮大书记为什么看到我在就会心疼呢?我这样一个不能帮您飞黄腾达的女人不是早就被您抛弃了吗?现在这么说有什么意思!”
女人刀子般的话让皮文秀的脸不禁红了,他伸手指了指女人说道:“你这个死丫头啊,还是这般的牙尖嘴利!真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啊!”
女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切……”就别转了脸不看他了。
皮文秀稳定了一会儿情绪接着说道:“鸽子,你的事情我的确听说了,安排的还算不错,这也是刘书记用心良苦了!不过依我说你还是太过性急了点,现在我也已经从纪委拿出了处理决定书,除了党内警告处分,别的也都一概抹平了。我的工作近几天就会宣布。唉!我已经不想在H市呆下去了,这里留下了我太多的伤心事,所以可能会到别的省去任职,有关的协调已经做好了,我正想着找到你跟你说说,让你等我站稳了脚步把你带过去的,谁知你这么急就去红旗县了,那里闭塞不开化,当地干部的派系斗争又很激烈,你去了还是展不开手脚!鸽子,听我的话,暂时不要去上任,等我几个月好吗?顶多到过罢年,我一定把你接到我工作的地方给你安排个比现在的职位还要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