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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与72
他在灰谷奈美开口之前仰起脑袋, 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阿姨好，我是前几天搬过来的灰谷彻。”
“啊，原来是邻居。”黑子理莎恍然大悟, 接着热情的招呼道, “要进来坐坐吗？”
“可以吗？”灰谷奈美琢磨了一下, 确定黑子理莎没有任何的勉强和客套——是真心实意的邀请他们进屋后，欣然点头，“那就打扰了。”
三人走进屋内。
灰谷彻被母亲抱到沙发上, 一边晃荡着小短腿，一边到处看。
——说好的同龄男孩呢？
实在找不到未来玩伴的灰谷彻决定求助未来玩伴的母亲。
他跳下沙发，十分自来熟的揪住黑子理莎的衣角, 一双黑珍珠般剔透的眸子望向黑子理莎, 精致的小脸上充满朝气：“阿姨, 您知道黑子君在哪里吗？”
“黑子君？”黑子理莎愣愣的反问。
“嗯嗯。”灰谷彻用力的点头，“我想和黑子君一起玩。”
突然，有一只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男声：“灰谷君，我就在这里啊。”
灰谷彻：“……”
“妈妈！”被吓得眼泪汪汪的男孩扑到自己母亲的怀里，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刚才自己停留的位置——原以为空无一人的地方正站着一个天蓝色头发的可爱男孩。
接收到他湿漉漉的目光，男孩颇为无辜的歪了歪头。
“小彻，快起来。”轻轻的把儿子向外推了推，灰谷奈美歉疚的说道, “不好意思, 小彻只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事。”黑子理莎摆了摆手, 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我家哲也的存在感一向很低，有时候连我都发现不了他——幸好他一直很懂事，不会故意跟我玩捉迷藏。”
灰谷奈美松了口气，顺势转移话题：“小彻倒是很调皮，经常做些让我头疼的事。”
……
两个大人谈论的主角正在互相观察。
灰谷彻从母亲的怀抱里获取到足够的安全感后，就小心翼翼的挪到黑子哲也身边，在男孩疑惑的神情下捏住了他的脸——“原来不是幽灵啊。”
灰谷彻放下心来。
被捏脸的黑子哲也：“……灰谷君，请松手。”
“噢。”灰谷彻乖乖的松开手，然后笑嘻嘻的说道，“既然你不是幽灵，我们就可以交朋友了。”
“我叫灰谷彻，你呢？”男孩乌黑的眼睛弯成月牙，蒲扇般的眼睫在白皙的肌肤上落下阴影，眸子里像是缀满了星子，漂亮极了。
黑子忍不住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仿佛是报了男孩捏自己脸的仇，语气里多了几分雀跃：“我是黑子哲也。”
从今以后，请多指教。
少年微微弯下眉眼，露出一抹十分好看的笑容：“谢谢你给我带食物，哲也。”
“不用。”黑子哲也温声回复。
他支起病床上的可折叠桌子，把保温瓶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好：“快点吃吧。”
“嗯。”
灰谷彻应了一声，乖巧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隔壁同样没吃饭的泽田纲吉：“……”
“咕噜——”
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下一刻，泽田纲吉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心里尴尬得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肚子你就不能争气点吗！
灰谷彻夹菜的动作一顿。
“有备用筷子吗？”他对黑子哲也做口型。
黑子点头，接着自觉的看向闭着眼睛装死的泽田纲吉，语气自然：“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一起来吃——妈妈特意准备了三人份的食物。”
幸好他的存在感一向很低，不然提着一个超大的保温瓶上路，回头率绝对很高。
泽田纲吉睁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嗯，可以的。”灰谷彻从黑子哲也手中接过筷子，顺手递给泽田纲吉，“食物本来就要和别人一起吃才更美味。”
——这是灰谷彻的父母在世时，经常说的一句话。
“谢谢！”被里包恩无情的抛弃在病房里的泽田纲吉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还以为自己会饿到出院。”
毕竟，连他最忠诚的守护者——狱寺隼人都没有赶过来，里包恩肯定刻意阻拦了他的伙伴们。
黑子哲也和灰谷彻笑了笑，没再接话。
病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吃完饭，三人中唯一健康的黑子哲也动手收拾餐具，整理桌子——期间笨手笨脚的泽田纲吉一度想要帮忙，都被黑子哲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作为一个性情温和少年，黑子哲也是不可能让手脚都缠着绷带的泽田纲吉帮忙的。
——就算帮不上忙的泽田纲吉显得有些低落。
“哲也，能陪我出去散散步吗？”
听见灰谷彻的这句话，黑子哲也虽然不太赞同，却也没忍心反驳自家神情黯淡的竹马，带着灰谷彻离开了病房。
医院到处都亮着灯，寂静得渗人。
两人在医院草坪旁的木椅上坐下。
“阿彻，想对我说什么？”黑子哲也直截了当的询问。
“……抱歉，哲也。”少年先道了歉，乌黑的发与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衬托下看着有些脆弱，“我让你们的游玩计划泡汤了。”
“没关系。”黑子哲也伸手揉了揉灰谷彻的头，温柔的解释道，“其实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就是想在最后给你留一个美好的记忆。”
“如果你要来，我们就去游乐园玩；如果你不来，我们就在街头篮球场训练——所以你不用愧疚，大家都不会责备你的。”
“为什么……”
灰谷彻心中动容，却也不免疑惑。
他自认和篮球部的各位只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绝对称不上是朋友。
“——我就知道。”黑子哲也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虽然你没什么感觉，但大家都很喜欢你。”
他细数篮球部的众人喜欢灰谷彻的原因：“你的篮球技术很好，青峰君觉得和你one on one很爽；每次紫原君吃你的食物，你都不会阻拦；绿间君认为你和他一样，都是努力的尽人事的人；你的认真和服从让赤司君很满意……”
“总之，这些在你看来很无所谓的小事，都在加深大家对你的情感。”黑子哲也总结完，感叹道，“阿彻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我们为你办一场欢送会——很难理解吗？”
灰谷彻有些无措，随即颓废下来。
“但我搞砸了。”
他低落的垂下脑袋，眼里积蓄起泪水。
七年以来，他一直惶恐于被黑子一家厌弃，拼命的学习，做一些不限年龄的兼职，努力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他一直过得很谨慎，没心情也没时间去交什么朋友，对篮球部的众人也不怎么关注。
可现在……
直视着本可以充满欢欣，却因为疾病而变得扑朔迷离的未来——心里的痛苦再也压抑不住，化成泪水一滴滴的坠下来。
上次只是摔到下巴，这次是后脑，那下一次呢？
“哲也，我好害怕。”
这是他七年来第一次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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