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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一辆马车沿着湖边的大路不紧不慢的前行, 马车里的杜青宁挽着其父亲杜栩的胳膊正在沉睡, 红日透过车窗照入, 映在她在皎月似的脸上,如染上了云霞般更加动人。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
突闻一声似不适的嘤咛,杜栩侧头看到女儿轻蹙的秀眉, 便轻声对外头驾马车的亲信韩在道:“慢些吧!”
杜栩身着一袭雪青色长袍,虽是不年轻了,但岁月似并没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依旧清俊不凡, 增添的不过只是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内敛, 魅力反增。在他身上,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只有那一头长发,明明还未到不惑之年, 却几近全白,令俊逸倜傥中多了一份沧桑, 透着悠远的神秘。
因月夕来临,身居太傅兼兵部尚书之职的他休沐三日,这三日他都用来陪女儿杜青宁游玩,今日正是最后一日, 她确实是玩累了。
因马车放慢了速度,到雍都时已是入夜时,把守城门的守兵远远的见到靖阳侯府的马车, 城门立刻大开。
不想马车平稳驶入之时, 突有一人从城内左侧出现, 飞奔而来,眼见着即将与马车靠近之时,对方亮出一把在月光下泛出刺眼光芒的长刀朝韩在砍来。韩在能跟杜栩多年,武艺自然非凡,眨眼间他便拔出剑与对方打了起来。在场的守兵也迅速围起。
静谧的夜突然变得杀气腾腾,武器碰撞声不绝。
见熟睡的杜青宁秀眉又微蹙起来,杜栩略有些不悦,他拿下腰间酒壶以独特迅速的手法朝那人投了过去,击中对方膝盖。
手法精准狠,那人单膝跪倒之际,锦衣卫镇抚使金蒙赶到。
金蒙令人捉住那人后,来到马车前拱手恭敬道:“金蒙捉拿逃犯来迟,惊扰到杜大人,望大人恕罪。”
杜栩未多问什么,只道了声:“无碍。”武艺高强,善用长刀,该是前些日子周江的反贼,只是他素来无什么兴趣了解不是自己管辖内之事。
车帘随风微扬,借着月光金蒙隐约见到里头还有一人,便猜到谁。
都知声名显赫,受尽圣上尊敬的恩师杜太傅至今未娶,就只有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独女。对他来说,最重大概就这么个女儿,且又极其护短,自然都不敢让这位千金不痛快,便识趣的不多言,只站到一旁让路。
但这时杜青宁那两排浓密的眼睫如蝶翼般颤了两下,终究还是缓慢的睁眼了,在城门两侧大石灯的照射下,双眸显得迷雾蒙蒙的,又透着懵懵懂懂。
她感受到马车重新启程,便疑惑的看着杜栩:“爹,怎么了?”
杜栩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继续睡吧!”
杜青宁素来都最听爹的话,便没多问,只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闭眼打算继续睡,却是好一会儿都睡不着了,便看起了车窗外的夜景。
杜栩问她:“睡不着了?”
“嗯!”她转头看着杜栩浅笑着点了下头,“我好像有点睡饱了。”她总是笑的眉眼弯弯,清澈的眼底闪耀着细碎的光芒,似那盈盈湖色。
杜栩也轻轻扯了下嘴角,未语。
接下来倒是他,反而倚着车壁假寐了起来。
杜青宁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父亲那张俊朗的脸一会儿,暗暗感叹了一番他爹的出色相貌后,尽力未再发出声去打扰他。
这个季节,入夜较早,天虽黑却不晚。
当下路两头还有不少铺子摊子未收,不少喜欢夜玩的人在路上行走着,还颇为热闹。杜青宁素来爱玩,看的都不由心痒,想下去走走,但知时机不对,只能压下自己的冲动,就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瞧着街色。
这时,眼前路上的行人突然纷纷让了道,有些好奇的杜青宁便伸过脑袋朝前看去,只见另一辆低调中不乏奢华的马车不紧不慢的由对面驶来。
马车近了时,因路窄,两辆马车都放慢了速度,几乎是擦身而过。
杜青宁无意中抬眸望去,恰恰看入了对面那撩起了绉纱的窗牖内,黑暗中,她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看弧度,大概是男子。
她本只是随意一看,不想对方突然转过头。
明明在黑暗中,她该是看不清对方的,却莫名从那泛着丝丝月光的眼里看出一道锐利阴戾的幽光,恍若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目光渗人。
杜青宁不由打了个颤,下意识缩了回去。
杜栩睁眼侧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杜青宁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刚才见到一个看起来似乎挺可怕的人。”
杜栩看着她仍旧轻快随意的模样,知道确实没事,便又含有慈爱之意摸了摸她的脑袋后,仍闭上了眼。
杜青宁想着那人的目光,却是莫名觉得眼熟。
她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小时候不到五岁的她做乞丐快饿死时,那个坐在轮椅上,朝她扔吃食的男孩。
那男孩看人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样子。
她暗暗轻啧了声,没再继续想这么一双真的能勾魂摄魄似的眼睛。
马蹄声踏踏不断,马车跨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随着夜越来越深,道上的人越来越少,静谧的夜里,皎月越发的亮了。
庄严宽阔的靖阳侯府门口吊灯高挂,华光下,马车徐徐停下,杜青宁轻盈的跳下马车,杜栩负手跟在后头。
父女俩踏入大门,便见似是老早就候在那里的杜老夫人在嬷嬷与婢女的伴随下踏出正厅。老人总比年轻人怕冷些,不过三日未见,杜老夫人身上褙子里头就加了件黛蓝色的通袖袄,身形看起来略有些臃肿。
杜老夫人被虚搀着朝他们不急不缓的走来,脸色微沉,语气不重,气势却颇压人:“父女俩可倒是回来了,瞧见这天色了?”月夕一早父女俩便不见人影,归时竟是第三日夜时,这本该团圆的日子,他们却是多年未改的爱往外跑。
杜青宁咧了咧嘴,知道是又要挨训了,她甜甜的喊了声:“祖母。”虽然祖母并不喜欢她。
杜老夫人不冷不淡的应了声,不多看杜青宁那张俏丽绝代,又总是笑盈盈的仿若不知愁似的小脸,只对杜栩道:“眼见着阿宁已长成了大姑娘,你怎还不知收敛?以前可说小姑娘爱玩,如今已是及笄的大姑娘,总这么带着她出去,这名声多不好。”
对于杜老夫人的训斥,杜栩一如既往的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轻不重的说道:“孩儿说过,我的女儿并不需要拘泥着活。”
杜老夫人压下怒气,眉头微拧:“之前我便说过,阿宁该是正经说亲了,若是坏了名声,还怎说亲?”
杜老夫人膝下有三子,大儿子靖阳侯杜勋沉稳老实,任职内阁次辅,无功无过。二儿子杜康只爱抚弄风雅,半生无为。唯独小儿子杜栩才貌双绝,文武双全,身居高位,是她最大的骄傲,可惜性子却放荡不羁,从来便不受管束,行事作风令她实在头疼。
他至今三十有七,却未娶妻,甚至连个走得近的女子都没有过,任谁也说不动。十年前一场雪灾,也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个小姑娘,收为女儿,取名杜青宁,成为靖阳侯府的四姑娘。
区区一养女,却被他视为最珍宝的掌上明珠,风光无限,将其他几位靖阳侯府的亲姑娘都生生压了下去。
绕是他人对待亲生闺女,也到不了如此宠溺无度的地步。
听到杜老夫人的话,杜栩又道:“孩儿似乎也说过,阿宁的婚事,孩儿自有分寸。”还算恭敬的语中透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强硬。
杜老夫人心中不悦更浓:“莫不是我这当祖母的却是没权过问孙女的婚事?”
“靖阳侯府五位姑娘,个个待字闺中,娘怕是劳心不过,阿宁的婚事,娘不必操心。”杜栩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对杜老夫人作了个揖,“天色不早,明日还要上早朝,孩儿先去歇着,娘也早歇。”
说着他便转身离去,杜青宁看了看杜老夫人那越发沉了的脸,福了个身便赶紧跟了上去。
杜青宁从小便跟着杜栩住在前院的肆意轩,虽不合规矩,但杜栩素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些事,外头的人也都有所耳闻,嘘吁着随便说说也就罢了,也只当他把女儿家作男儿养了,毕竟没少人见过杜青宁穿男装出去玩的模样,倒真像是被养成了野小子。
肆意轩很大,就算父女俩同住一独院,各自的房间也离了不少距离。杜青宁住后屋,杜栩住前屋,两屋之间地势广阔,杜栩时常会在此教杜青宁练剑。
可惜她资质奇差,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废材吧!
杜栩刚捡到她的那年,大夫给她检查身体时,就说过她是早产儿,根骨不行。只因她喜欢舞剑,他便不厌其烦的教她。
好在练了十年,也有些气候,比寻常的闺阁女子,她算是有些自保的能力,身子也挺强健了。
今晚他亦是陪她练了会。
收起剑鞘,杜青宁打了个哈欠之际,抬眉间看到盈盈走来的杜青雨,便连忙跑了过去:“三姐。”
靖阳侯府二房的三姑娘杜青雨,是五位姑娘中唯一的庶出,与杜青宁关系最好。与杜青宁的娇俏灵动不同,杜青雨生的柔美娴静,一袭藕色襦裙,袅袅婷婷,楚楚动人。
杜青雨本是眉间轻蹙,似有些哀愁之意,听到杜青宁的声音,抬眼见到向自己跑来的人儿,便立刻浅笑着快步迎了过去:“可回来了。”
杜青宁上去就抱住她,亲昵道:“这么晚还往这里跑,是想我了?走,今晚陪我睡。”
说着她就转头看向杜栩,欢快道:“爹,我去睡了?”
杜栩:“嗯!”
得到回应,她就拉着杜青雨跑了。
杜栩负手看着女儿的背影,眸中色彩让人颇难看透。
站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离去。
如此,裴家确实是个简单好融入的家族。
她可以感觉的到裴老夫人总是在打量她,隐隐间透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锐利。毕竟是王府的老夫人,内里心思深沉些也正常。人家既然能瞧中她,还愿意放下身段来相亲,自然不会太过不喜于她。
最重要的是,她对裴律很有好感,就是不知他这当事人是如何想的。偷瞄间,她仍是有些摸不透沉默如初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不由的,她想到瞧中她的是裴老夫人,心里突然有些没谱了起来。
裴老夫人与杜栩闲聊间,自然也瞧出小姑娘对自家孙儿是有意的,脸色渐渐更柔和了不少。
活泼灵动,美眸中透着聪慧,不亏是杜栩教出来的女儿,不是那些关在闺阁中的弱女子可以比的。裴家是武将之家,裴老夫人自然也不是拘小节之人,她只愿她这孙儿莫辜负了这么纯净通透的姑娘,
一桌四人,各有心思,杜青宁似是感应到什么,莫名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朝左转头看去。
隔着秋湖,措不及防与裴延四目相对。
裴延勾唇,轻轻浅浅。
杜青宁惊讶,离得远,一时倒也有些分不清对方是否在看自己。
见她突然看别处,在座的其他人也顺着看过去,见是裴延,裴老夫人雍容自若的脸上难得有了些裂痕,眸色不动声色的冷了些。
裴延未多做逗留,被沈星推着转身就走了。
当着杜家父女的面被孙子如此不敬,裴老夫人多少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她问身后陶嬷嬷:“二公子如何在这?”
杜青宁分不清刚才那一会裴延在看谁,裴老夫人自然也分不清。只当他莫名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此打量大哥相亲,被杜青宁先一步发现。
陶嬷嬷应道:“听说二公子时常在此活动。”
杜栩面无异色,也不多问。他倒是知道武平王府二公子裴延因种种原由,一直不受家中亲人待见,说是从小被放养也不为过。
怕人家多想,杜青宁早已收回了目光,她再如何也懂得什么是避嫌,不过心里倒是暗暗惊讶,原来那人是武平王府的二公子。
看来这裴家都是大好人啊!
只是从那人出现开始,气氛有了些不正常。
这时裴老夫人对杜栩道:“那是我次孙裴延,脾性有些怪,见笑了。”她自然不会遮遮掩掩让人起什么不好的想法。
杜栩颔首:“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
裴老夫人笑了笑,似不喜与人谈裴延,渐渐就将话题给岔开了,后来便提议一道游一游这千百庄。
千百庄安静,东北面这一块地更是没什么人,一行人倒也自在。
序月水渊中高楼上,裴延神色不咸不淡看着千百庄内风景。这高楼位置独特,恰巧可以纵观几乎千百庄内的所有地方,没事时,他素来就喜欢坐在这里看风景。仍旧是那温润的气质,透着丝清浅飘渺的味道,让人觉得难以摸透。
不一会后,伴着踏踏的声音,沈星快步上了来。他道:“公子,属下调查了下,杜四姑娘这是在与世子相亲。”
“杜四姑娘?相亲?”裴延转眸看着沈星,嘴角轻勾,随意道,“你倒是挺热心。”
说是热心,沈星却听出了公子在说他多事的感觉。确实,公子从未让他调查过那姑娘的事,可他以为公子会想知道的。
毕竟公子明明对她不一样。
沈星自觉实在是摸不透公子的想法,只得低着头识趣的站在一旁,未敢再说话。
裴延收回落在沈星身上的目光,仍旧赏看着千百庄的风景,看起来似乎还挺惬意。
随着日头的渐渐西斜,裴老夫人与杜栩他们开始往千百庄大门的方向走去。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聊的不错,除了裴律始终都不怎么不说话。好在都知道他素来如此,倒也没什么尴尬的,
谁都很有默契的未把话说透,和和气气的告别后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去。
夕阳洒下的朦胧梦幻的光辉之下,精细低调的车身,通体黝黑的骏马。马车缓缓前行间,马蹄声哒哒。
马车里头,杜栩见杜青宁心情似乎不错,嘟嘟的小脸比往常多了丝粉色,久久不能散去,足见她对裴律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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