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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率不够哦 御主从没有半点魔力、需要他殚精竭虑省魔力的普通人, 总算升级为魔力相当充沛的正牌魔术师了。
正因如此, 艾尔利才对新任御主心生了相当高的初始好感, 随后经过权衡, 愿意主动打破誓言, 为她稍稍删掉点人生故事的“细节”。
“master,有一个非常不幸的事实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艾尔利是这么对他的御主说的:“虽然我的职阶是Caster,但说实话,我的魔术水平还不到我的剑术的一半,最擅长的魔术是类似瞬间移动、转移物品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伎俩。”
“如果你想驱使我这么无能的英灵去夺取圣杯, 先不说能不能撑到出结果的那一天……大概, 可以想象得出过程有多惨烈了。当然,只要master你下令,我定当想方设法与敌人同归于尽。”
娓娓道来时, 英灵的脸上依旧淡然如常, 如海水般幽蓝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仿佛口中所提及的宛如废物魔术师的家伙是不相干的别人。然而, 就是他本人。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战斗力如此之弱有哪里不对, 坦率得有些不近人情。
如果召唤到他的是个上进心奔着圣杯去的——或者干脆是个古板的正统魔术师, 一听这话, 估计已经怒不可遏地命令艾尔利自杀滚回英灵殿。
幸好他的御主是间桐樱,善良的,温柔如水的女孩子。
“别这么说!Caster先生, 在我眼里, 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英灵。”紫发少女打断英灵的话, 用坚定的语气安慰他。
艾尔利大惊:“什么,master,你觉得我强在哪里?”
在艾尔利侧目望过来时,间桐樱连忙垂下眼睑,脸颊与耳畔浮现出红霞。
她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已经不知不觉拧成了结的手指,定了定神,缓缓响起的嗓音显得格外轻柔。
“Caster先生能够带着我,离开家,离开冬木市,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这是在遇到你之前的我,即使在梦中也无法想象出的情景,而如今,居然真的实现了。”
少女原本显得晦暗不清的瞳孔深处似是被清洗掉了迷雾,连带着遮蔽光明的污泥也被一同擦掉,虽然,目前只来得及漏下第一丝迫不及待抢先赶来的光,但它已成了足以挽救灵魂的希望的开端。
“更何况,Caster先生还告诉我,我的命运已经被修正了……现在还很摸不着头脑呢。”
提起这件本该是最为重要的事,仍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不自信的迷茫。
这也不奇怪,毕竟英灵所说的“改变”,除了寻找祭品的这还算的是艰辛的路程外,毫无真实发生了的实质感。
可是,在这短暂的迷茫后,少女重新抬起头,用柔软中夹带着闪烁的灵魂光芒的目光,注视向这位突然来到她的身边的绝美英灵。
“不过,我无比相信Caster先生。”
“这么明亮的……让我有了勇气的Caster先生,怎么能够用弱小来形容呢?”
“……”
“说得不错,master,很久没有人用这般朴素的形容赞美我了。”
艾尔利的目光扫过脸又是腾地一红的御主,紧接着补充道:“我觉得很好,用五花八门的华丽辞藻堆砌起来的夸赞反而会让我浑身不自在啊——明亮吗?我全身的色调其实比较偏淡,不过,意思我明白了。”
“之前太过仓促,我没能及时把宝具的详情告知于你,是我的失误。”
他重新投映出“既定的阅读者”,将间桐樱的故事翻到第一页,指着第一页偏上位置的一道还很鲜明的划痕,对惊讶的御主解释道:“就是这个只有短短一句话的细节,删去之后,造成你痛苦的根源就等同于彻底消失了。”
“但是,master,划出的这一横看起来简单,可它间接改变了你这十几年来的经历,也改变了你的未来,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是祭品,远远不是那朵脆弱的花能够相抵的。”
被划掉的那行字是——
【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间桐脏砚找到小圣杯的碎片,制作成刻印虫,植入间桐樱的体内,着手将其改造为不完全的小圣杯。】
刻印虫便是那个“根源”。
让无辜的幼女离开亲生父母与长姐,在充盈着阴暗气息的地下室内被虫海淹没,精神与肉体多年来不间断地受到玷污……
看到那一行已被冷漠的印记划去的字体时,少女脸色煞白,全身的血液仿若凝固,长期积淀下来的绝望与痛苦潜伏在体内的每一个器官,每一滴血液之中,轻易无法更改。
艾尔利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为戳到了御主心头最痛之处,很苦恼了,他果然还是不擅长安慰人啊。
但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做出弥补,于是,在沉思过后,他伸手将不住颤抖的御主揽过,让她的头得以靠住自己的肩膀——
万能的方法,曾经的多少御主都是这么被他安抚的。
“修改一个人的过去,代价虽然不小,但还没到百人、千人、上万人的那种可怕得差点让我的灵核破碎的程度,好了,不要害怕,东拼西凑起来的代价勉勉强强够了,摆脱了恶心的虫子,你的人生已经不一样了啊。”
英灵平淡的声线宛如带有无形的魔力,足以让难以平静的灵魂得到轻柔的慰藉,伤痕累累的心也得到了温暖。
间桐樱愣了很久,却终究还是让眼泪滴落在Caster先生的肩头。谁能知晓,现在的她是何等的惶恐,何等的幸福啊。
惶恐是担心这是一场梦,幸福占据了大半颗脆弱的心,让她沉浸在曾经从不敢奢望的期盼之中,以至于……
以至于,忽略了英灵话中的某个颇为明显的漏洞——既然他们千辛万苦找到的雪莲花对比庞大代价几乎微不可见,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如此紧急,一路跋山涉水呢?
以及,已经付出去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英灵又温和地摸了摸少女柔顺的紫发。
明明相识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半天,但如今的他们构成了一幅无比祥和温馨的唯美画面,如何不令人心动。
如果,背景不是珠峰之上的雾蒙蒙天空就更好了。
以及——
“阿嚏!”
脸蛋过于发红的少女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让身躯变得臃肿的羽绒服显然无法再在这仿佛能够灭绝人类的低温下坚守了。
艾尔利:“……”
“对不起,还是我的错,我忽略了master身为女性及人类,身体素质与我们英灵大不相同。”
不知为何,他颇为犹豫地从喉咙深处憋出了这几个字符:
“那我们,还是,现在就……回去吧。”
“再预先提醒一下,回去之后,很有可能,我的心情,就会……”
——复杂得。
再度使用掌握的寥寥几样魔术之一回到间桐家。
充满着日式古典气息的宅院,或许只能存在于曾见过它的人的记忆深处了。
能让那位拥有太阳之光辉的王踏足于此,已然算得上莫大的荣幸了。
虽然,王的目光如此灼热,将同样炽烈的情感毫不避讳地呈现。
虽然,王的笑声如此爽朗,他将前一刻还欲消灭的敌人转眼就抛在脑后,带着昂然的自信,向等待之人张开了双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出余所料,你果然还会回归余的身旁。”
“唔,那是怎样的表情?难道吾等期待已久的重逢之日,还无法让余的爱人展颜一笑?”
艾尔利:“……”
——难以形容。
“你是谁?”默默地略过此人,艾尔利转头,询问某位身着红色紧身衣的英灵男子。
英灵木着脸道:“我是那边还生死不明的家伙的从者,好像,大概。”
“哦,你在这儿做什么?”
英灵:“……”
在这一瞬间,英灵肤色略黑的脸上依次闪过了无数想要吐槽又无法吐槽的情绪,最终化作了一言难尽的冷漠。
“先说一下,你和差点把我的master当做臭虫踩死的那个Rider应该很熟是吧?”
“他就在你的正前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你——”
“喂,至少你的master还在场,不要波及到我们了,你还是快点回头看一眼!”
年轻人的身上确实还有残留的水手的痕迹。
虽然昔日精神干练的黑发在入狱后一夜变白,充满热情的双目再没有以前那般纯粹明亮,所幸他还没有丢弃那最为宝贵的善良和热忱。
与其相比,Avenger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
男人已经不年轻了——虽说年龄也不算大,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但由那漫长的、难以展望究竟何时是终结的时间残忍打磨出的气质融入骨髓,与青涩的年轻人有着天壤之别。
他这个人很矛盾。
就像艾尔利第一眼看到他时心中不自觉浮现而出的感觉,矛盾恰恰在于,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皮囊,与伤痕累累的灵魂。
谁也无法在他的身上找到任何弱于人处,俊美至极的样貌,奢华高贵的装束,堪称完美的礼节——男人就是能够自由出入王宫宴会的高贵之人,没有谁比他更适合用上贵族头衔。
然而,又有谁能想到,从那双时而温和时而冷漠的眼中会映射出何等扭曲的、阴暗的光芒。
两个唐太斯——对不起,继续把他们区分开来——唐太斯和Avenger在彼此全无预料的前提下突然撞到一块儿,相处得一点也不愉快。
目前伪·伊夫堡的情况果真如Avenger所说的那般糟糕,框架刚刚搭设而起,进入监狱塔的无法得到救赎的亡灵——还有亡者,数量正在不断地增加。
他们尚且不能在如此混乱的时刻出去瞎逛,为保险起见,干脆就留在了这里唯一算得上清净的休息室。
总是亡灵们仍旧惦记着属于未亡者灵魂的气息,但有两个英灵在此,其中还有一个愤怒之火足以让他们彻底化为灰烬的复仇者,烦人的喽啰自然远离了。
由此,一人外加两英灵同居一室的休闲时光,就这样(在三分之二的人非常不乐意的情况下)拉开了序幕。
Avenger似乎相当不待见那对主从,对身为御主的唐太斯从来是忽视的态度,对英灵从者倒是稍微好一点。
当然,也就只是“稍微”的水平了。
有必要的话,他会跟艾尔利说上几句话,而台词大多是不咸不淡中掺杂明显的几分不屑,仿佛他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艾尔利这种无趣又寡淡无味的家伙。
艾尔利私下揣测,自己肯定是被迁怒了。
Avenger可真是个小气的英灵啊。
“master,你一定要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以后别变得这么不讨人喜欢。”艾尔利道,“我有在暗指什么吗?完全没有,就算不小心听出来了也请不要在意。”
说这话时,他正盘膝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丝不苟地擦拭之前用来砍亡灵的剑。
这把剑……嗯,是把顶多只有三十厘米长的短剑。
根据碰巧瞥到这玩意儿的Avenger充满嫌弃的点评,就是典型的“暴发户式的浮夸”。
大颗的宝石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剑鞘上塞,只有这么一点地儿,却硬是镶嵌得珠光宝气,看着都硌手。
艾尔利也觉得硌手,但全身上下就这么一件能用来战斗的武器,只能将就用了。好在看似华而不实的小短剑在实际运用中表现得极其硬气,不愧是受到谜之人物祝福加持的礼物。
“话说master,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也是,在不能察觉到时间流逝的房间里干坐着,就连我也不由自主地犯困了。”
擦完剑,艾尔利就完全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了。御主沉着脸盯着墙壁发呆,而除他们之外的另一个英灵——
那家伙倒是过得很潇洒自在,也不知从哪儿又搬出来了一张讲究的摇椅,往摇椅里一靠,就捧着一本砖头厚的书面无表情地看了起来。
“其实我也可以像你们这样保持沉默一整天都不说话,放在往常甚至非常乐意,因为我很喜欢安静。”艾尔利又说,这次他把剑放下了,“但我听说,人类总是需要与人进行适当的交流,不然很有可能引发麻烦的心理问题。”
“所以,master,请和我聊天。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如实回答。”
很少一次性说出这么长一串话的英灵颇为勉强地让自己长篇大论,如果他的御主再不理他,他绝对是会生气的。
幸好,御主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好心。
唐太斯原本是在与心中对未来的纠结做着激烈的斗争,几乎到了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的程度。然而,英灵的话语又轻易地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啊,万分抱歉!我刚才竟然没有听见您的呼唤。”他一下子就精神了,连忙真诚地道歉。
道完歉再一回神,英灵话中的意思,竟是要慷慨地述说他那神秘而又令人向往的过去——
唐太斯的心中早有难以言喻的冲动,越是拉近距离,就越是想要了解。突然到来的惊喜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兴奋,但同时又有一种复杂的疑虑。
“您真的愿意,将您的故事说与我听吗?”
艾尔利道:“放心吧,master,我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反过来还要担心一下,你对我所经历的无聊的人生没有兴趣才对。”
“怎么会!您请说,请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让纠结见鬼去吧,唐太斯瞬间精神抖擞。
艾尔利沉吟了片刻:“唔……我想想,要从哪里说起呢。”
这边气氛无比融洽,无论做什么都可堪入画的英灵就不用说了,他的御主与他四目相对,眼里盛满了本人尚未察觉的深深柔情。
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房间冷酷地一分为二,他们俩在左边,某个孤独的影子被单独抛在右边。
如果有人特意往冷清的那面留意一番,就会发现一个颇为特别的小细节。
Avenger拿在手里的书就只有最开始翻过了两页,在那之后,页数就再也没有改变了。
在唐太斯跟艾尔利说上第一句话的时候,从手中腾升而起的漆黑火焰熊熊燃烧而起,烧掉了一页纸。
接下来,第二句话,第三句……一直到艾尔利开始讲起他自己的“故事”,那本书基本不能看了。
“同样的介绍我似乎已经对很多人说过了。”
——我的名字是艾尔利,以Caster的身份顺应你的呼唤来到现世。
——我来自已然泯灭之地,无人知晓我的家乡,我没有姓氏,没有背景,没有做出不得了的大事,在世之时,也只是一个单纯算是活着的人。
“失去未来的人因为一首情诗成为英灵,这大概就是我唯一可为人称赞的亮点了。如此无聊的人生,真的能够让master你感到愉悦吗?”
“我从来都是看别人的故事,从他人的经历中感受跌宕起伏的精彩,所以并不擅长讲故事。如果你喜欢,我倒可以说一点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动人经历。”
“……”
唐太斯几度语凝,翻飞的思绪难以收回。
直到最后时刻,英灵用略带询问的目光注视着他,他才不由自主地捏起拳,让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开口之前,咬了一下嘴唇上的干壳。
“是吗,原来您……是艾尔利,我记住了,艾尔利,您的名字,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可是,他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带着忐忑,唐太斯甚至忽略了同居一室的那一个相当于他未来延续的特殊存在。
“您是否——”
——您是否,已经看过了我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会遭遇何等曲折的命运、人生的终点如何,都因某一件极其急迫的事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在属于埃德蒙·唐太斯的故事里……
——您会留下,并与埃德蒙·唐太斯长久相伴吗?
这也就是唐太斯耗费漫长的时间思考的那个问题。
他能够体会出自己正怀揣着何等浓郁的感情,在英灵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住那扇脆弱不堪的铁门时——或者更早,早在英灵初次降临在他眼前时,他就已经无法控制地爱上他了。
理智和以他的性格不得不考虑的现实、责任、对梅尔塞苔丝的愧疚,是重重控制自己的锁,然而,世界上并不存在能够抵御这份感情的枷锁。
所以——
会是怎样的答案?
唐太斯几乎就要张口问出来了。
可是,就在这情绪无法控制的刹那。
不知从何而来的默契,驱使他将目光转移,时隔颇久,再度与远处的那一个英灵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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