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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一百二十五份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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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江左,凤凰山, 谢宅。

    谢介这一昏, 就从五月仲夏,昏到了七月孟秋。

    在对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他错过了……五月的观鱼摘瓜,夏至采苹;也错过了六月的南湖泛舟, 荔枝蘸酱;差点连七月三连的大节七巧、中元以及中秋都一并略过。

    幸好, 只是差点。

    谢世子最终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 以极其风骚的走位,卡在中元节之前, 不早不晚的醒了过来。

    了解谢介的人纷纷表示, 这确实是只有谢世子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谢世子是个顽主。不是流连花丛、狎妓冶游的那种玩,而是生活奢靡、挥霍无度,把享乐当做事业,视之为热情所在的玩。一年十二个月, 一个月三十天,他天天都能玩出新花样, 保证生活质量, 过的有滋有味。

    换言之, 错过了哪一项玩乐,都是在要谢介的命。他怎么可能不努力在大节日之前醒过来?虽然还是错过了乞巧节, 但还有中元节和中秋节在等着他, 这叫及时止损。

    刚醒的时候, 谢介的意识还很模糊, 就是那种仿佛身体和灵魂不在同一位面的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

    但再难受,也没有当他听到女使小声告诉他,他错过了多少应节应景的宴会后难受。

    谢介躺在素朱漆床上,盯着珠帘翠帐发呆,好像是在追忆梦中的光怪陆离,也好像只是单纯的不知今夕何夕。

    宅老(管家)、医官们得信进来时,谢郎君已然能够直起身子了。好吧,其实是力大无穷的女使把他扶起来的,让他得以半坐半歪的靠在流苏枕上,假装自己可以坐直。与他往日里仿佛没了骨头的那种京瘫坐法也并没什么区别。

    散漫的阳光透过阑槛钩窗,带来了午后闲云卷舒的惬意。

    床榻上的贵人,拥有粉团似的明眸皓齿,中月似的春花之色。不笑的时候,眉如远山,即可入画;弯月一笑,又仿佛沾了夏末的孩子气,瞬间就鲜活了起来,好似一场人间烟火。不管是怎么样的形态,举手投足俱是龙章凤姿,顾盼生辉。

    年轻的医官学徒随着师父迈过门栏,第一次斗胆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小学徒自己都说不上来这一刻是种什么感受,只是耳边莫名的响起了一位朝中大人的感慨:人的命,天注定,有些人仿佛生来就是该享受这场人间富贵的。你说气不气?

    小学徒当时以为那位大人指的是他自己,如今见到了传说中的谢世子才反应过来,这才是话里的主角。

    以及,他终于找到话回禀那位大人了——气也没用。

    谢世子的娘是为国家立下过赫赫战功的镇国大长公主,谢世子的爹是海内皆知的大文豪谢鹤,更不用说他父族和母族的背景……谢世子这最起码得是上辈子拯救过天下苍生,这辈子才能投这么一个好胎。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漫不经心,像极了受尽宠爱的小混蛋。

    谢介只打量了眼屋中多到快要站到敞厅外面的人,便浑不在意的放下了。

    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女使的伺候,医官的诊脉,连半躺着都要前呼后拥。一如他昏迷的时候那样,天天有人按摩翻身,疏经通脉,小心翼翼的请安问询,仿佛哪怕他睡着,世界也依旧在围着他转,至少江左的谢府是这样没错。

    等医官们一一上前看完,开始会诊讨论了,谢介这才昂了昂下巴,示意宅老缓步上前,好生的瞧了他一遍。

    谢家的宅老也姓谢,是谢家的世仆,以前给谢介的祖父当过书童,后来被派去了谢介的父亲谢鹤身边管事,谢鹤不幸去世后,宅老就只一门心思的守着唯一的小郎君过了。看着谢家的独苗从粉团变成玉人,捧着他,宠着他,心疼着他。

    哪怕谢介此时精神奕奕,宅老也能睁眼瞎似的真情实感道:“咱们郎君逢此大难,瞧着都没个好样了,真是遭了大苦。”

    谢介对于自己昏迷后的事情其实是完全没有印象的,也没觉得自己遭了什么罪,不外乎比往日里多睡了些日子,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懒。他如今的身体还不大听使唤,只能虚虚歪头,像个侧卧的磨喝乐那样,对宅老直言:“我很好啊,你可别哭我,反倒惹我头疼。”

    谢介这话听上去真的是讨嫌极了,好像别人担心他,都担心成了罪过。

    但宅老是看着谢介长大的,对他再亲近不过,很是了解自家郎君的与众不同。谢介不是不领情,只是单纯的不会好好说话。宅老想着,这也不能怪我们郎君啊,因为我们郎君合该就是这般目下无尘的!

    “郎君为何愁眉紧锁?”宅老再次关心,他对发生在谢介身上的任何一丁点情绪都十分敏感。

    下面的医官们俯首帖耳,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觉得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子有半点的郁气。可人家宅老说了,我们郎君不开心了,那也就是郎君不开心了,必须得顺着。

    谢介也没含糊,他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掰着手和宅老细数:“我没吃上五月的炙鹅、杨梅、蜜枣、枇杷,还有六月的花白酒、莲子、菊花茶、大粉桃,更不用说一整个夏天的冰雪凉水荔枝膏*,你说我能开心吗?”

    以此类推,他还错过了多少好玩的,好看的?江左的夏天有意思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说着说着,谢世子就真的长吁短叹了起来,像个偷学大人、强说忧愁的半大孩子。他倒是不缺这些,可只一想到自己这次错过了,便只有来年才能被满足,他的心就像是走了水,火烧火燎的不得安生。

    就好像他错过了一个亿,悲伤有那么大。

    宅老遇上这样没心没肺的场面,依旧能够从容面对。但是来自京城的医官们,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卧槽了。虽然他们在雍畿时就听说过谢世子脑子有坑的传闻,可也没想到他能坑成这个鬼样。

    谢介谢世子在雍畿,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不知道他的大名,也肯定听过他的小名——豚儿。

    这是打从太-祖起,就时常挂在大启朝历任皇帝口中的小名,从这质朴的小名中就能看出整个皇室对谢介最大的期待:贱名好养活。

    只要谢介能高高兴兴的长命百岁,就是他对整个家族最大的贡献,真情实感的那种。

    据不可靠消息称,文帝,也就是谢世子的表哥,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时,最后一句念的不是怀孕的皇后,也不是皇后腹中的麟儿,而是……“豚儿要伤心了”。

    “豚儿”这一响当当的恶名,便这样从大内传遍全国,是太-祖祖训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抽死的衙内。

    满朝文武对于几代皇帝都心心念念着这么一个纨绔,自然是很有意见的,奈何谢衙内实在是太过无能,没用到了连欺男霸女、仗势欺人都不太会的地步,顶多是和不学无术的神宗一样,文不成武不就,连参他一本,都像是在欺负老弱病残。

    真残,《本草纲目》里故脑残者无药可医的残。

    就拿两三年前,谢介在江左有救驾之功这事来说好了。

    谢介当时是伴着文帝一起回江左祭祖的,谁也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传回雍畿的消息就是官家遇险,幸而并无大碍。因为什么都不会、年纪又小的谢介,莫名其妙的就为文帝挡了一刀。不等朝中的阴谋家们琢磨出这是不是文帝为了给表弟封爵造势,故意捏造出来的假新闻,谢介就已经用救驾之功和文帝换了一条街。

    一条位于久无人烟、荒郊野岭的老家行宫旁边的大街。

    谢介没有得寸进尺、挟恩图报,但只把文帝的命等价了一条荒街,也是蛮令人唏嘘的。大人们的小阴谋、小诡计,就这样胎死腹中,哭笑不得。

    哪怕是嘴巴再毒、再刻薄的老臣,也没办法就这件事情说出个子丑寅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也不知是谁,不甘心的讥了句,这谢世子怕不是脑子有坑?

    然后,这话几经转手,就不胫而走,全国皆知了。还丢了个“怕”字,直接就是世子脑子有坑。

    几个医官再一对比了谢介醒来后的种种表现,算是彻底坐实了有坑论。这哪里是世子,根本就是个柿子吧?!

    仿佛在说:看,那个傻逼两脚兽又在发癔症了嘿。

    一只贱嗖嗖的站在房檐上,一只高傲的蹲在两院之隔的那堵厚墙的黛瓦上,这天下都是两位陛下的江山,就没有它们走不到的地方。

    见谢介看过来,飞练昂着脖子撒娇的喵了一声,二爷就没那么客气了,忽闪着白色的大翅膀,在危危险险的地方上蹿下跳:“吃的呢?吃的呢?”

    当年谢介还是谢小介的时候,曾一度很担心他的鹦鹉这风骚的走位会掉下来受伤,有次还傻乎乎的爬上树去救它,结果……

    二爷在谢小介好不容易才扒到树枝上之后,飞走了。

    “傻了吧,爷会飞”这六个字死死的留在了谢介的脑子里,至今看到二爷这不肯消停的样子,都会再一次在脑子里循环。

    谢介试着用点心吸引了一下白色的狸奴:“飞练,飞练。”

    果然,那只好像什么都吃的狸奴,一个信仰之跃,就轻松跳到了谢介的怀里。俯冲力差点带了谢介一个跟头,但谢世子依旧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样的笑其实是很容易变成并不好看的傻笑的,但大概是谢介底子太好,哪怕笑成这个鬼样,反而还让人觉得很有感染力,能发自肺腑的也想一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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