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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花冠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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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订阅比例不足,此为防盗章, 12小时后恢复。  别是个小变态。

    一切归静, 那条薄被仍在中间堆着,两个人各占据一边, 终于谁也没再折腾谁。晨光熹微时,林予梦见了鹅毛大雪,他裹紧自己的棉袄, 在雪地里冷得栽了个跟头。

    雪是软的,可雪地上的大树是硬的, 撞得他好疼。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卷住了被子,滚到了萧泽旁边, 正对着萧泽冷峻的面孔。萧泽盯着那双杏子一样的眼睛,操着刚睡醒时沙哑的嗓音:“看什么?”

    林予反应很快:“我什么也看不见。”

    萧泽又问:“昨晚摸我脚干什么?”

    林予回答:“其实我有一个梦想……我想攒钱开个盲人按摩店。”

    “是攒钱还是骗钱?”萧泽嘲讽了一句, 翻身下床进了浴室。林予舒了口气,刚才可真是吓死他了,差点就要露馅。

    陪着孟老太吃过早餐就告了辞,林予背着自己的书包跟萧泽走了。他坐在吉普车的副驾上一动不动, 总担心对方半路停下把他踹出去。

    萧泽单手握着方向盘, 也不说话, 看得出来不高兴,但看不出来是一分不高兴, 还是十分不高兴。

    林予双目无神:“表哥, 你的店在哪啊, 附近有公园吗?”

    萧泽回道:“有,还挨着市公安局,你作案小心点。”

    林予干笑:“表哥你真幽默。”

    萧泽没骗人,那栋带阁楼的二层小楼位置不错,周边好几个大单位的宿舍,环境好,治安也好,警/察见天牵着两条大德牧巡逻。

    终于到了,林予小心翼翼地开门下车,握着导盲棍跟在后面,走上台阶后乖乖地站在盲道上,带着初来乍到的无措。

    萧泽已经掀开了卷闸门,一阵子没来,门上被喷了涂鸦,他扭头见林予傻乎乎地站着,说:“过来吧,直走。”

    “嗯!”林予的戏从早上睡醒就开机了,他按照萧泽的指示直走,走了三步后便放缓了速度,因为玻璃门还关着。

    萧泽说:“一直走,不用停。”

    周围没什么人往来,层叠的大树叶子遮天蔽日,二层楼洋气又可爱,玻璃门干净得闪着光。林予带着微笑咬着牙,直愣愣地往前走,面不改色地对玻璃门来了场碰瓷。

    脑门儿磕得红了一片,操他妈了真是。

    萧泽揣着裤兜看戏:“不好意思,刚刚忘了开门。”

    “没关系,我头硬。”林予摸索着推开门,导盲棍在木地板上留了一连串的音符,他站好摘下书包,从里面的小兜中拿出了一卷纸币。

    “表哥,我这儿都是散票,你数数,当我的房租。”

    萧泽倒是没想到:“你要给我交房租?”

    “嗯,我姥姥和你姥姥是故交,但说到底没有亲缘关系,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不能白吃白住。”林予面色诚恳,紧紧地攥着那一卷钱,“我看不见,也不知道收钱的时候有没有被唬弄,暂时就这么多。”

    满室静,只有彼此淡淡的呼吸,萧泽知道缺德玩意儿未必有张作恶的脸,但面前这张恳切真诚的面孔却着实让人硬不下心来。

    他接过钱又塞进林予的书包,嫌弃道:“块儿八毛的,你以为做公交车呢。”

    林予盯着萧泽的胸膛,眼睛一眨不眨:“那我打工,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耳朵特别好使,可以看店。等楼上楼下熟悉了,我还能打扫卫生。”

    萧泽心想,不等你熟悉就滚蛋了。

    一楼是书店,二楼是住人的房间,林予还以为自己以退为进的苦肉计挺成功呢,结果被领到三层的小阁楼后彻底傻了眼。

    冬冷夏热的小小一间房,半边还是倾斜的,跟被削了似的。他立刻闷出了一身汗,装作好奇地问:“哥,这儿怎么这么热啊?”

    萧泽回答:“晚上就凉快了,这儿安静,方便你联系天上各路神仙。”

    林予点点头:“谢谢哥。”

    脚步声远了,萧泽下楼去放行李。林予关上门气得直蹦,然后把包甩到了墙边的单人床上。他蹦上床仰躺着,盯着被削了一半的天花板开始絮叨。

    龙生九子,只有他流落凡间被二百五欺负。

    脑门儿还疼呢,还住这桑拿房……

    千万别让他算出来姓萧的是什么命数,算命男孩儿路子野,绝不会轻易把对方原谅!

    可真热啊。

    林予觉得屁股底下硌得慌,动了动掏出来他的残疾证。证件是假的,因为同样算得准的话,瞎子会更让人觉得神,而且残疾人属于弱势群体,城管赶人的时候不会太凶。

    所以他就先这么装着吧。

    关了许久的店要开始营业,萧泽准备把一楼收拾布置一下,窗户边有单人沙发,他让林予坐在那儿擦书皮,自己整理其他的。

    “哥,我摸着书皮都皱巴了。”林予拿着一小块布,“都是旧书吗?我有两本《笑话大全》,也搁店里卖了吧。”

    萧泽重新摆了摆书架的位置,浑身汗水淋漓:“给我讲个笑话。”

    林予随便想了一个:“朋友向我抱怨,上班迟到被扣了奖金,车子还撞了护栏,钱包又丢了,至今还没搞过对象,简直一无是处。”

    萧泽面无表情。

    “我安慰他,”林予还有半句才讲完,但是自己先乐了,“你怎么会一无是处呢,你是处男啊!”

    林予抱着一摞书笑歪在沙发上,整个人被外面洒进来的阳光笼罩着,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萧泽抱臂靠着书架欣赏,半晌过后幽幽问道:“表弟,你还是处男么?”

    笑声戛然而止,林予面上的阳光迅速变成了火光,他甚至还出了点汗。情急之下拿手里的抹布擦了把脸,尴尬地回答:“表哥,我今年才十七。”

    萧泽故作忧愁:“眼睛又看不见,以后可怎么找对象啊。”

    林予利落地回答:“表哥,你现在可能不信,其实我不是普通人,所以这些七情六欲都妨不了我,姻缘什么的无所谓。”

    “是么,你不是普通人?”萧泽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弟弟解闷儿也不错,“七仙女还为爱下凡呢,你比神仙还骨骼清奇?”

    林予开始装逼:“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的骨骼真的还行,不管经历什么风吹雨打,都始终水灵灵的。”

    萧泽不置可否,只当又听了个笑话。

    可能是闷头干活太无聊了,两个人从互不理会变得偶尔交谈两句,林予演得很投入,萧泽半字都不信,但好歹让冷清的店里热闹了些。

    上千本书擦得林予手腕子都要断了,他观察着这间书店,感觉从风水上讲还差点什么。于是先装瞎,问:“哥,你能告诉我这层的布局吗?”

    萧泽大概说了说,林予听完沉思片刻:“哥,这个门市的布置是讲究风水的,毕竟要开门做生意,我建议把吧台换个位置。”

    “你还懂风水?”

    林予换了种自信的神态:“当然了,我的梦想就是给富豪看豪宅的风水,赚一笔就吃香喝辣了!”

    萧泽反问:“你的梦想不是开盲人按摩店么?”

    “……我广撒网,遍捞鱼。”林予不嘚瑟了,否则得意忘形容易露陷。他继续说道:“吧台相当于小厨房,只要烧水就见了火,所以不能搁在西北角。因为西北角最忌火,那叫火烧天门,是凶局。”

    萧泽并不相信:“怎么个凶法?”

    林予好似如数家珍:“事业不顺,你看你要辞职了吧。财物不保,你看姥姥输钱了吧。还有脾气暴躁,你昨晚踹我那么大劲儿,我现在屁股还疼呢。”

    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个店需要点活物,不是指人,可以养几条金鱼,能招财化煞。”

    萧泽这才接腔:“还真有活物,收拾完就去接回来。”

    两个人把一层书店归置得焕然一新,期间还有顾客来询问营业时间,都弄妥后,萧泽带着林予开上吉普车走了。

    半小时后,他们在一家猫舍接上了所谓的“活物”。

    林予都惊了,谁能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养了六只猫!他这才反应过来,那栋小洋楼上貌似挂着个牌子,写着“猫眼书店”。

    回店里的路上,后排卧着四只,林予抱着一只,脚下还趴着一只。他轻轻捋着橘猫的后背,忍不住问:“哥,它为什么叫陶渊明?”

    萧泽说:“肥,懒。”

    “肥,懒,可是跟陶渊明有什么关系?”

    萧泽又说:“我烦陶渊明。”

    “行吧……”林予摸着橘猫的软毛,默默记了一遍六只猫的名字,“白猫叫老白,黑猫叫小黑,加菲猫叫加菲,橘猫叫陶渊明,最大的那只叫萧名远,最漂亮的那只叫孟小慧。”

    林予有感而发:“哥,那两只的名字好像人名啊。”

    “嗯。”萧泽应了一声。其实他爸叫萧名远,他妈叫孟小慧,但是他跟小忽悠蛋解释不着。

    把六只猫接回了家,这下万事俱备,只等开门大吉。晚上吃过饭,林予在二楼的客厅磨蹭着不走,小阁楼又潮又热,他才不想上去,于是赖在沙发上吹空调看电视,还有水果吃。

    萧泽拿着T恤短裤准备洗澡,经过的时候问:“节目好看么?”

    又诈我,林予啃着苹果:“看不见!主持人的声音挺好听!”

    萧泽洗澡去了,外面有风声,估计凉快了不少,正好插播广告,林予干脆关掉了电视。他起身回阁楼上,边走边揉眼睛,装瞎还挺累,直瞪瞪的,搞得他眼酸眼胀眼疲劳。

    经过一整天的暴晒,即使天黑了,阁楼里也依然闷热无比。林予把斜面的窗户推开,让凉风往里灌,他探出头去,发现窗户外面就是小洋楼的最高处——一片屋顶。

    林予踩着飘窗矮榻就爬了出去,他紧贴着屋顶的墙面移动,然后找好位置躺倒,两手枕在脑袋下,吹着夏日夜风,看着满天繁星。

    他有点美,清清嗓子:“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喵呜一声,把陶渊明招来了。

    “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

    老白和小黑也来了。

    “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河对汉,绿对红,雨伯对雷公。”

    加菲也出现在了窗台上,估计萧名远和孟小慧紧随其后。

    林予享受得闭上了双眼,任微风抚摸他的脸颊,结果微风有变大风的趋势,抚摸也变成了抽耳刮子。“过天星似箭,吐魂月如弓,驿旅客逢梅子雨……”这他妈不是梅子雨,是雷阵雨!

    天上哪还有星星,黑云覆盖着黑夜,道道闪电劈下,声声惊雷乍起,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天塌了个子高的先牺牲,雨砸下来屋顶先殉命。

    狂风大作,林予急忙往窗口移动,眼看移到窗边了,他已经浑身湿透!电闪雷鸣间夹杂着雨声,深灰的屋顶不断有雨水滑落。

    “我靠!”

    “跐溜”一下!林予滑了一跤,在跌下屋顶的瞬间,他死死地扒住了窗沿!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萧泽抽了块毛巾擦头发,隐约听见楼上有人在叫唤。他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站在洗手台前刷牙,好像叫声还在继续。

    林予高声呼救:“哥!救命啊!”

    “表哥!亲哥!救命啊萧大哥!”

    萧泽漱完口还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着条浴巾,他狐疑地打开浴室门,终于听清了林予的叫喊。不止是叫喊,还有六只猫狂躁的喵呜声,更裹挟着风雨雷电的怒吼。

    萧泽快步奔上阁楼,只见窗户大开,六只猫在飘窗和窗台上急得吱哇乱叫,大雨不断打进来,林予的嗓子已经接近沙哑。

    他大步上前抓住林予的手腕,然后用尽全力拉拽对方。林予的皮肤湿滑冰凉,被他死死地扣着,手腕上迅速生了圈红痕。

    好歹是救上来了。

    林予死里逃生,腿脚发软地跌坐在地上,他抱着萧泽的大腿,分不清脸上全是雨水,还是夹杂了泪水。

    “哥哥……”他在浴巾上蹭蹭,“我叫你那么多声你才来,我怕死了……”

    萧泽怒极:“你他妈爬房顶上干什么!”

    林予被吼得一愣,委委屈屈地说:“我看星星……”

    萧泽接着骂:“你他妈一个瞎子看星星?!”

    “世界那么大,我想瞎看看……”林予还没说完就被踹到了一边,不凑巧的是他刚才一直抓着浴巾,现在浴巾还在手里攥着,但是萧泽已经……一/丝/不/挂了。

    我靠,还挺雄伟。

    萧泽面不改色,反正这东西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到。

    林予已经莫名害了臊,他倒在地上,目光在萧泽雄伟的那处盘旋,有感而发:“……鹤舞楼头,玉笛弄残仙子月,凤翔台上,紫萧吹断美人风。”

    这人的根线,不会是在那玩意儿上吧。

    可真叫人脸红。

    萧泽随手拧开了音响,一道虚无缥缈的女声从里面传来,那感觉就像吸食尼古丁时的吞云吐雾。他瞥了眼匆匆而过的青山,觉得这场景格外熟悉。

    带着陈风的骨灰回来那次,也是这么个氛围。

    萧泽难免想到陈风。其实陈风和立春存在许多共性,直到面临某个分岔路口,或者说忍耐值到达了某个临界点,他们才区分开来,选了不同的路。

    徒劳的是,结局却都一样。

    萧泽又关掉了音响,为避免挡风玻璃上产生哈气,只能开大了空调冷风。不消片刻,林予靠着车窗的身体蜷缩了一些,看上去很冷。

    萧泽直视前方:“后面包里有外套,自己拿。”

    林予拧着身体去够后排的背包,对上立春的目光后,勉强地笑了笑。他心情不算好,探寻不出萧泽父母去世后的境况,又听了立春残忍无奈的自剖,现在连打破沉默的勇气都没有。

    不料萧泽却出声问道:“立春大哥,你在土勘院的时候,虽然干得不开心,但好歹本职工作是你喜欢的。那调到整治中心以后没想过辞职么?”

    车厢内一阵安静,林予没传达,说明立春没有回应。

    萧泽又问:“忍了两年,忍到了极限,宁愿选择死也不选逃离框架体制里。立春大哥,但凡你退一步换条路,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他说完握紧了方向盘,觉得有点跑偏。

    自己并非当事人,自己更没有经历过立春面对的种种。那在这样的前提下,疑问显得有些傻逼。为什么不辞职,为什么扔下家人,为什么不换条路走。

    哪那么多为什么,谁也没立场评价别人的选择。

    萧泽微微转头:“抱歉,当我没问过吧。”

    林予安生待着,却隐约听见立春望着远山和烟雨,声音地虚无回答:“我没路走了。”

    后半程再没人出声,萧泽专注开车,林予藏在外套中发呆。中午到了市里,当猫眼书店的牌子映入眼帘,两个人才终于回神。

    萧泽一进门就被猫包围了,两天没在家,这六只流浪经验丰富的猫倒不用担心。他坐在藤椅上开罐头,老白立在扶手上喵呜乱叫,被他一巴掌呼到了地上。

    脚边围了毛茸茸的一圈,萧泽伸手摸萧名远的脑袋,摸完再摸摸孟小慧。他闻声抬头,看见林予站在门口面向人行道,估计正和立春说话。

    “立春大哥,你要去哪儿?”

    “我回我哥那儿,陪着他和我妈。”

    林予想想也是,谁死了以后魂还没散的话,肯定都要围绕在家人身边的。他这一上午被对方的遭遇弄得十分难过,问:“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书?”

    立春回答:“我也说不好。不过你们还是少接触我,谁知道会不会触霉头,毕竟……不吉利。”

    都这样了,还担心会不会给人带来霉运。林予觉得心酸,强撑出笑容:“你怎么那么迷信啊,要不我画个符,符纸上写个福字,估计就吉利了。”

    从书店门前经过的路人忍不住观望,萧泽抱着孟小慧坐在藤椅上,注意到后开口催促:“赶紧让人家走吧,别人都以为你自言自语神经病了。”

    立春回家了,林予目送了一段才进屋。往常他都会走到萧泽的藤椅旁坐下,这回却径直上了楼。他上得很慢,一点点细数,算命的都是立冬,来书店的是立春。立春去年冬天走的,只有立冬知道,他假扮立春是为了不让小花奶奶伤心。

    细细数完,正好走到了阁楼门口。林予进去坐在床边,又开始瞪着斜面的窗户发呆。

    他想起在房顶上看星星那次,三层都不到,也就两层半的楼高,差点摔下去时把他吓了个半死。立春从国土局那么高的办公楼上跳下,当时是何种心情,何种绝望。

    阁楼外响起脚步声,直到门口才停,然后是敲门声。早上没吃,萧泽说了请林予吃炖肘子,所以他上来叫人。

    “忽悠蛋,出去吃饭。”

    林予没胃口,也不想动,回道:“哥,你吃吧,我困了。”

    萧泽没多说什么,直接转身下了楼。从一路上的状态他也能看出林予心情不好,反正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他向来不是关怀备至型的家长。

    不过出门吃完,他打包了一份炖肘子,还买了个五斤重的大西瓜。

    开了一上午车,听了一上午悲情故事,萧泽着实没什么招待客人的心情。况且生意也不咋地,干脆直接挂了休息的牌子。

    就这么睡了一下午,傍晚醒过来正好躺在床上看夕阳。萧泽望着火红的天幕,想起《马太福音》里的一句话: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担当就够了。

    他翻个身下床,觉得今天的难处有些浓厚,需要喝几杯才能冲淡。

    换了衣服下楼,下到一半觉得一层安安静静的,莫非忽悠蛋还没起?他又折返回去,正好出门的话要嘱咐锁门。

    推开小阁楼的门,太阳落了,不开灯的话里面十分昏暗。仅有的一点光线照在单人床上,隐约能看清林予坐在床上发呆。

    爱发呆的人挺多,一发发一下午的萧泽目前只见过这么一个。

    林予在阁楼里闷了几个钟头,没有空调,估计再闷会儿能把人热休克。他满脸汗水,鬓角和额前的头发都潮湿了,身上的纯棉T恤贴着身体,短裤下的双腿也汗涔涔的。

    他两眼没什么神采,像以前装瞎那会儿。

    萧泽靠着门:“你消沉什么?你也想跳楼?”

    林予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哥,我就是觉得浑身没劲儿。今天陪立春大哥转了转,听他讲那些缘由,我觉得特别绝望。”

    他四处漂泊已经算不上无忧无虑了,但没想到这世上有人活得那么辛苦。

    而且是苦在心里,日复一日的沉淀,年复一年的积累。

    萧泽顶着热气进来,把窗户打开让凉风侵入。他拉开椅子在床前坐下,正对着林予,说:“他和你非亲非故,活着还是死亡都和你没关系。而且尘埃落定,这种伤春悲秋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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