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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吃饭之前, 谭丽娘拿出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两个栀子花金耳钉,摸着呦呦的头说:“长大了, 要像大姑娘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调皮了。”
呦呦收了耳钉, 跪在炕上, 对着谭丽娘磕了一个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 娘, 您辛苦了!”呦呦这个头磕的是真心实意。
谭丽娘赶紧拉她起来, 揉揉她磕红了的额头, 笑着抹去眼角的泪,“娘不辛苦,娘高兴。”
看到谭丽娘激动地好像要流泪,怀宇立刻打岔, “好啦好啦, 娘的礼物送完啦, 轮到我们了!”然后拿出他的礼物, 是一本名为《大鸿九州记》的书, “你不是羡慕人家张志林有这本书, 现在你也有啦!我抄了十多个晚上呢!”
呦呦双手接过书,珍爱地摩挲一下,然后收好, 对着怀宇行了一个不大规范的礼, “谢谢哥哥!哥哥费心了, 我下次再也不同你抢东西了!”说完还调皮地眨眨眼。
接下来是陶陶和怀瑾。陶陶送的是一只刻了梨花的手链,上面挂着几个小铃铛,手腕一动就会发出叮铃铃的响声,甚是好听。呦呦也对着陶陶行礼表示感谢。
怀瑾送的是一张他自己画的画像。
小家伙送出来之前笑嘻嘻地让呦呦看了不能生气不然就不送了,呦呦只能点头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画成了什么。等看到画像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求自己不生气。小家伙画地画像已经不能用抽象来形容了,眼睛小鼻子大耳朵像蒲扇,身子和四肢是四根棍,最可气的是嘴,笑着的嘴已经咧到耳朵根子了,还露出了一嘴的大板牙!这哪里是她,明明就是妖怪!
呦呦手里拿着画像抖啊抖,心里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然后在怀瑾好不容养肥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姐姐谢谢你哦!”
收完礼物就是吃早饭了,早饭吃的是谭丽娘做的手擀面,里头卧了两个鸡蛋。呦呦看了一眼其他人的碗里也有荷包蛋,这才放心下吃起来。
等吃过早饭,怀宇背着书包领着怀瑾去了学堂,怀瑾今年也六岁了,该启蒙了,今年年初的时候谭丽娘就让他跟着怀宇一起去学堂,慢慢地一点点跟着哥哥学起来。说到这件事,呦呦就格外佩服谭丽娘,她的很多教育理念好像都非常超前,不像一般的古代女性,只围着家里的男人孩子和锅台转。后来想到谭丽娘的生长环境,也就能理解了。
而谭丽娘和陶陶依然待在家里做绣活。陶陶今年已经十三虚岁了,因为生在腊月实际才十一周岁,前些天已经有人上门来提亲了,被谭丽娘以在国丧期不便议亲给拒绝了。陶陶现在更多时候跟着谭丽娘做绣活,而且基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呦呦看了一会儿娘和姐姐绣花,觉得没有意思就拿着怀宇刚送她的《大鸿九州记》去对面的房间看书了。是怀宇自己手抄的,字迹还有些稚嫩,但是十分工整。
怀宇平时临的是颜真卿的字帖,方正茂密横轻竖重,但是因为还年幼,笔力有些薄弱,气势也不够庄严雄浑,只能有七八分像。不过怀宇今年才十岁,能写成这样子已经不错了。
再看封面,书名叫《大鸿九州记》,呦呦就有些想笑,好像古时候每个朝代都喜欢用九州来形容自己国度的广大,很少有用八州七州六州的。不过,相比较起那些八州七州六州,的确是九州更好听一些。
这本《大鸿九州记》里说,大鸿国东起东海西至波斯,南至北海北临月奴,全国共分九个州,每个州分三到五个城府,城府下又设县郡。最大的城府是国都所在的大鸿府,国都城又被称为鸿都城,在大鸿过东部偏北,看起来更像现代南京或者开封所在地。而呦呦所在的城府叫北阳府,北阳府距离都城有一千百多里的距离,栎阳县是除了北阳郡之外距离都城最近的县城,日夜兼程急行军的话要三天,马车的话要十多甜甚至半个月。
呦呦在心底默默算了算,古代的一百里大约等于现代的三十公里,一千多里等于三百多公里,差不多是北京到石家庄的直线距离了。在现代高铁一个半小时搞定的事情,在这里要居然最少也要三天,太可怕了。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中午怀宇和怀瑾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带回来几个消息。一个是北边的仗打完了,大鸿国大获全胜,歼敌十万,不日双方将进行谈判,就赔偿金银等进行商谈。
呦呦转着眼睛想,北边都是蛮夷哪里有什么金银赔给我们,最多就是进献些牛羊布匹,说不定还有美女和亲什么的。何况,大鸿国胜了是胜了,却未必是大获全胜。歼敌十万这个数字听起来很鼓舞人心,可是我军难道就没有牺牲流血吗?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不是说着玩的。
“那我们牺牲了多少士兵听说了吗?”呦呦还是问了出来,她不想怀宇沉浸在这种虚假的荣光里,准备泼一盆冷水给他。
“六万。”怀宇回答她,情绪也低落了下去,“牺牲六万,还有一万多的伤残。”
怀宇还准备再说,就看到陶陶冲他使眼色,呦呦也注意到了,顺着她的眼色看去,刚刚还挺高兴的谭丽娘变得愁眉不展。呦呦想到隔壁那个谭丽娘的“竹马”也不说话了,那个男人虽然长满了络腮胡子外表看起来凶巴巴的,呦呦却有一种亲切感。一想到他可能会牺牲在战场上,就觉得想哭,相比之下,似乎伤残些也好,至少还活着。
怀宇不想让谭丽娘继续伤心,就说了另外一个消息,“听说在最后一次战役中,敌军偷袭我军后方粮草,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兵最先发现,然后用计捉住了对方的领头,听说那个领头是月奴的二皇子呢!”怀宇满面的羡慕与钦佩。
怀瑾本来坐在炕上吃东西的,听到怀宇说到这里,也跟着点头,“那位小哥哥真厉害,娘,我长大了也要这么厉害!”怀瑾仰着头看向谭丽娘,似乎想要得到她的认同与支持。
谭丽娘看着自己小儿子兴奋的脸庞,实在说不出那个“好”字。
呦呦看了赶紧替她解围,“你呀,跟棵豆芽菜似的,还是赶紧吃饭吧,连千字文还没背熟,就想上战场了!”
怀瑾对着呦呦做了一个鬼脸,埋头吃饭了。
“就是有点可惜花将军了,听说战争一结束他就辞官解甲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怀宇小声说了一句开始低头扒饭,再不快点吃上学要迟到了。
呦呦挨着怀宇坐着,将他的话听得清楚,也小声同他说:“为什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知道吧?就算没有这种原因,皇上登基后要靠的是文治,武将的用处不大了,还不如早点解甲归田,远离政治斗争呢。”
怀宇似乎也很是赞同呦呦的观点,一边往嘴里夹肉一边点头。
呦呦看着他的吃相,想到以前听到的一句俗语:“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看来得另外找些生计了,不然光靠陶陶和谭丽娘做绣活的工钱怎么可能满足家中日益庞大的开支,家里有大笔银子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暴露出来的,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有人来偷抢可怎么办。
下午送走了怀宇和怀瑾,谭丽娘就一直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陶陶本想叫她一声,被呦呦拦了下来。呦呦趴在她的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陶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不再出声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千里之外的国都城,皇帝正在为凯旋归来的大军设宴封赏,这场封赏宴中,最风光的要数独臂将军花易岩和国公爷家的小公子萧沐仁。
独臂将军花易岩从四品将军直接晋升为二品虎贲将军,赏金银各五百两,宅邸一座。底下有人虽然对此有些微词,但是一想到花易岩是从潜邸就跟着皇上的后来更是为皇上挡了一刀而断了一臂,就只能闭上嘴。
相比之下安国公家的公子得的封赏更让人嫉妒。因为活捉了对方的二皇子,几乎算是首功一件,更是被封为五品的世袭都骑尉,十岁的五品世袭都骑尉,整个大鸿朝百年来头一份啊!那些个金银布匹宅邸,在这个面前简直一毛不值!
在场的大臣们光顾着羡慕嫉妒恨了,并没有注意到皇帝看向萧沐仁时复杂的目光。因为皇帝一心看着萧沐仁,因此也错过了花易岩在看到太皇太后时发愣的神情。
围墙塌掉的时候呦呦她们正在吃午饭,突然轰隆一声,把呦呦夹的一筷子炒鸡蛋给震掉了,母女三个一同向外看去,却只能看到白花花一片雨雾,其余什么都看不到。看了大概几息的时间,母女三人同时转回头来,继续淡定地吃饭。
她们这头在淡定地吃饭,隔壁花易岩可不淡定了。他也在吃饭,吃的是前些天没下雨时买回来的馒头中剩下的最后两个,就着下饭的咸菜。一个馒头才吃完正想伸手拿第二个,就听到了谭家发出的塌墙声。
花易岩当下就扔掉了手里的馒头和咸菜,顾不得穿蓑衣打伞,只来得及摘下挂在墙上的旧草帽,就奔谭家而来。虽然花易岩很想翻墙过去,而且这样也快点,但是考虑到谭家的情况,为了避免流言,他还是决定走大门。
呦呦刚把掉下去的鸡蛋重新夹起来,大门就被咣咣砸响了,于是炒鸡蛋又重新落进盘子里去了。
母女三人互相对视一次,都不知道这种天气谁会上门来。
“可能是花叔叔,”还是呦呦率先反应过来,“说不定是听到声音过来的。”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谭丽娘身上。
“我去看看。”谭丽娘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筷子下地找了雨伞出去。
等谭丽娘一出门,呦呦和陶陶立刻都趴到窗台去围观。
谭丽娘开了大门,果然门外站着花易岩,他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完好的手里拿着一个草帽。谭丽娘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还有草帽怎么不戴上,拿在手里做什么?”说着将雨伞举得高一些,将花易岩遮住免得被雨浇,虽然已经浇透了。
“出门时没注意,坏了。”花易岩将手里的草帽给谭丽娘看了一下,然后站在大门口探头往院里瞅,“我在家听到声音,是什么塌了吗?”
谭丽娘侧身让开视线,将东厢房露出来,“墙塌了。可能是积水泡塌的。”
“他们说什么呢?”呦呦忍不住好奇。
“不知道啊。”陶陶在她身边说,“怎么站在雨里?有话进屋说呀!”
“对呀,还能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呦呦应和着,然后转头看向陶陶,“姐姐,你今天很好说话嘛!”
陶陶脸稍微红了红,“我一直都很好说话。”
等两个人结束这通谈话,在转头看向外面的时候,大门口处已经没有人了,却有脚步声逐渐走近。姐妹俩对视一眼,立刻从窗台处离开坐回桌子前,拿起筷子端起碗,假装在认真吃饭。
等了一会儿,却并不见花易岩进来。
谭丽娘将花易岩让到了西屋。那里是怀宇和怀瑾起居房间,也算是半个书房,用来招待外男最是合适。谭丽娘从怀宇桌上提起茶壶倒一杯茶水递给花易岩,“你坐一下。”然后在书架后边的橱柜里翻出几件衣服递给他,“换一下吧,都湿透了。”
花易岩看到她手上明显是男人样式的衣服,有些不愿意接,谭丽娘见他不肯接以为是怕不干净,就跟他解释,“你放心,都是干净的,我每年都洗的。”
花易岩脸色更难看了,“你还留着他的东西啊?”
谭丽娘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对他突然变脸有些莫莫名其妙,“留着啊,我爹的,我娘的,都留着呢。”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瞧你那点儿心思,都摆在脸上了,这是我爹的!”说完把衣服往他手里一塞,“快换了,别着凉。”
呦呦和陶陶在屋里严阵以待了一会儿,只等回了谭丽娘。呦呦往她身后盯了好几眼,也没看到另外一个身影。
“娘,人呢?”呦呦跪坐在炕上问。
“谁?”谭丽娘明知故问,手里拿着一只碗,从桌上的菜盘子里往外拨菜,又拿了两个馒头放进碗里。
“你给谁拨菜吃就是谁呀!”呦呦嘻嘻笑着,对谭丽娘故意板起来的脸视而不见。
谭丽娘把菜和馒头都弄好了,放到呦呦面前,“吃完了吗?吃完了送到西屋去,我去煮碗姜汤。”
陶陶坐在呦呦对面,抿着嘴偷笑,借着端碗扒饭的动作冲着呦呦挤眼睛。呦呦对她做个鬼脸,放下筷子端起碗去了西屋。
呦呦走到西屋门口停下来,先咳了一声,然后问:“花叔叔,我进来啦?”
“进来吧。”花易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呦呦撩开门帘往里看了一眼,花易岩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单手给左边的袖子打结,呦呦立刻端着碗进去,刚想说一句“我来”,花易岩那里已经干净利落地系完了,一抬头看到呦呦手里端着的吃的,立刻笑了起来,“快快,饿死我了!我已经三天没见过油水了!”
“等等!”屋外传来谭丽娘阻止的声音,然后人就已经撩门帘进来了,“把这碗姜汤喝了,小心受凉。”
“好!好!这就喝!”花立刻把已经接过来的盛着饭菜的碗推回呦呦手里,接过谭丽娘手里盛着姜汤的碗,“这么热,手烫红了吧?”
呦呦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撇嘴,这要不是自己还在边上,就要直接上手捧着了吧!
花易岩可不知道她的心思,也无暇顾及她。他正在谭丽娘的注视下喝姜汤,还一小口一小口的,仿佛他喝得不是辛辣的姜汤,而是齁甜齁甜的糖水。
这场雨,一共下了七天。第八天的清早,阳光穿透重重云彩照下来的时候,呦呦对着新升的朝阳伸了一个懒腰,还是暖洋洋的太阳好啊。
“行啦,别对着太阳看了,小心眼睛!”谭丽娘对着外头喊了她一句,“回来吃饭,吃完饭来人修厢房呢!”
“知道啦!”呦呦脚步轻盈地绕过几个水坑,走回堂屋,“可是花叔叔的院子已经两天没有动静了啊!他不是说会找人来帮忙吗?”
听了她的话,谭丽娘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你张大叔今日休沐,我早就跟你张婶说好了,到时候你张大叔当大工,我和你张婶做小工帮忙,午饭你帮着你姐弄。”
呦呦从锅里拿了一个包子出来,因为太烫在两只手里颠来倒去的,“知道了,我会帮着的。”
“手都不洗就拿吃的!”手里的包子被谭丽娘拿了回去,手掌还挨了一巴掌,“给我洗手去!”
早饭后,张婶和张叔提着工具过来了,谭丽娘也换了一身方便做事的衣服过去帮忙了。
张大壮提着工具站在谭家的院子里打量着东厢房,摇摇头,“这房子可有些年头了,可能比谭大叔年纪还大,现在经过雨水这么一泡,地基撑不住墙塌了一面,啧啧,这幸亏还有三面墙撑着,再加上雨停了,不然整个房子都得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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