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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呦呦听了他的话, 思索了一会儿, 觉得自己明白了。也就是说, 从现在开始,他不想再继续暧昧下去,而是要开始光明正大地追求她的母亲谭丽娘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这么做的?”呦呦仰着头站久了觉得有点累, 干脆就顺着墙根坐在地上, 花易岩为了说话方便也干脆从墙上跳下里, 蹲在她的身边。
呦呦看到他落地时没有弄起一丝的灰尘也没有发出一点响动,知道他的功夫应该不弱, 比自己想象的好。
“因为我听说,沈家庄的沈秀才打算来提亲了。”
呦呦发誓,她绝对听出了花易岩语气中的恼怒、不忿、和咬牙切齿。她明白了, 原来是有情敌冒出来了, 准备先下手为强, 如果谭丽娘能答应自然好,如果不答应, 那先来后到也应该是他在前头。
呦呦忍着笑点头, “高!真是高!花叔叔很聪明反应很敏捷啊!不过,您怎么知道?我都没听说有人要来提亲的。”
花易岩冷哼了两声,不欲多说,“总之你记住, 那个沈秀才不是好人, 让你娘万万不可答应。”
两人正说着话, 谭丽娘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像是在找她,“呦呦?人去哪儿了,还在院子呢!进来帮我做饭!”
呦呦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土答应着,“哎,这儿呢!这就来!”同时对着花易岩打了手势让他快走,自己三两步跑进屋里。
谭丽娘正在切白菜丝,看见呦呦回来把切好的白菜丝交给她让她去清洗,“没事儿就去看书,天天往外头跑不怕晒黑啦?”
呦呦嘻嘻笑着接过装白菜丝的盆,舀水进去冲洗,“听您的,明天开始就不出去了,在家陪着您和我姐。”听说要有人来提亲,必须在家不能出去啊。
对于呦呦突然这么顺从,谭丽娘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然而哪里不对一时也想不出,就随她去了。
呦呦听话地在家呆了三四天,也不见有人上门来提亲。别说提起的媒人,就是隔壁的张婶都不常来坐了。一家人清清静静地过着日子,做衣绣花读书写字。
呦呦开始忍不住质疑花易岩消息的准确性了。那天匆匆忙忙的,忘了问他怎么听说的,又是听谁说的了。她想着要不要用暗号联系一下花易岩再跟他确认一下。
然而没等她开始行动,家中大门被叩响了。呦呦觉得自己一颗心突然就落下了。来了。
不等谭丽娘有动作,呦呦就站起来跑出去了,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门外果然站着一个媒婆。至于呦呦是如何判断出对方是媒婆的,自然是因为来人脸上那颗又黑又大的媒婆痣,多么明显的标志啊。
且说媒婆来到谭家的大门前,站住先仰头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摇头。想这谭家三四年前还人丁兴旺门庭若市,很多读书人都来拜访谭举人和陈举人,就是自家在读书的儿子也想来却因为没有门路而苦恼。这才几年,就变得人丁凋零门可罗雀了,自己竟也能不用帖子不用人引荐,就能站在这谭家的大门前。
抬手轻叩门环,不过片刻院子里就传来脚步声,还挺重,像是什么人在跑动。不等媒婆细想,眼前的大门就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露出一张小脸来,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脸上带着警惕和戒备,问她:“你找谁?”
媒婆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慈祥可亲的笑容,“敢问,这里可是陈举人家?”
呦呦上下打量了媒婆一眼,说了一句“不是”就咣地把大门关上了。陈举人家?活着的陈举人家在鸿都城公主府,死了的陈举人家在城外东山坟茔里。我们家姓谭!从大到小都姓谭!
呦呦气呼呼地想,调头往回走正对上穿戴好出来的谭丽娘。
谭丽娘看她把门开了一条缝说了一句话就又立刻关上了,不禁疑惑问:“谁呀?”
呦呦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找错了。”然后挽着谭丽娘的手臂往回走,“娘晚上吃啥?我看上次张婶给的紫苏挺好吃,不如下次咱们也买点?”
呦呦话音才落,大门处又响起了敲门声,母女两人的脚步同时一顿,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往两个方向而去——谭丽娘转身朝大门口走去,呦呦继续迈步回正屋。然而两个人的手臂却还是挽在一起的,因此各自的动作都被对方绊住了。
呦呦不得不转过身来,“娘?”
“我去看看到底什么人?是不是你认错了?”谭丽娘松开呦呦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臂,走回去打开大门。呦呦没有办法,只得跟上。
门口果然还是那个媒婆,看到谭丽娘的时候笑得更加殷勤亲热,“这是谭举人家吗?”
吃了一个闭门羹后媒婆自己也反思过来,陈举人已经死了三年了,而且听说陈举人是入赘的呢,那的确是自己刚刚不会说话了。
谭丽娘回头看了一眼呦呦,呦呦一副我无辜我委屈的样子,“她刚刚问的是陈举人。”
媒婆怕谭丽娘责怪呦呦,立刻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是我不会说话,娘子千万别怪小娘子,是我说错话了。”
呦呦瞪了媒婆一眼,转身蹬蹬跑回屋了,她没有回堂屋,而是直接跑去了西屋,气呼呼地坐了一会儿,想想不对,自己得看着不能让那个媒婆把娘拐跑了,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回到东屋。
刚跑到东屋门口,就遇到泡茶回来的陶陶,她立刻拦下陶陶,从她手里接下茶盘进了东屋,给谭丽娘和那个媒婆各斟了一杯后,就在谭丽娘身边坐下来不走了。
媒婆自我介绍姓安,婆家姓祝,大家都叫她“祝婆婆”。这位祝婆婆同谭丽娘寒暄着,喝完了一杯茶,想要进入正题的时候,就发现坐在她身边的呦呦一直用戒备和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她下一刻就要干坏事一样。
这样想着,媒婆就忍不住先心虚了几分。可不是下一刻就要干坏事了,撺掇人家娘改嫁还不算坏事吗?再加上沈秀才说的“给四个孩子一笔钱不让他们跟来”的条件,她更觉得自己心虚,简直想要落荒而逃了。
谭丽娘察觉到媒婆的心思,本想着让呦呦回避一下,后来转念一想,呦呦这个孩子平时聪明机灵,而且想事情颇有一份不同之处,就吞回让她出去玩的话,想着让她也帮自己思考思考,毕竟陶陶不止是自己的女儿,也是呦呦的姐姐。
谭丽娘就把自己的思量跟媒婆说了,媒婆和呦呦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和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谭丽娘以为自己(媒婆)是来给陶陶说亲的!
媒婆下意识地看一眼呦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一个小孩子。只是她总觉得,这个姑娘太聪慧太不好惹了,就刚刚那么轻飘飘一眼,自己就觉得浑身发冷,这可是大夏天啊。
祝媒婆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家中柜子里放着的五十两银锭子,再想到沈秀才许诺的“不管成不成定金都是你的,成了再给一百两”。一百两啊,她怎么能不心动。
“那个,谭娘子,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你家大娘子来的。”祝媒婆尽量忽略谭家小娘子不善的目光,同谭丽娘解释,“我是来给你提亲的。”
“什么?”谭丽娘愕然。
“沈家庄的沈秀才今年刚过四十,长得一表人才,年纪虽然大点,但是年纪大知道疼人。家中又良田两百亩,正房夫人三年前病逝了,想找一个知书达理的续弦,他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是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您嫁过去就是当家娘子。”不等谭丽娘反应过来,祝媒婆像连炮珠似的把话说完,“我是看了这么多人家,才想到谭娘子你的,这可是门好亲事。”
祝媒婆没敢说是沈秀才点名要娶谭娘子的,她实在是怕了炕上坐着的小娘子吃人的目光。
等到祝媒婆的话说完差不多有一炷香,谭丽娘才回过神来,“你是说,来给我提亲?”说完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看向身边的呦呦。
而这一炷香的时间里,呦呦脑子里已经生出了七八个破坏这桩亲事的主意了。不过,就算不同意,话也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呦呦想了想,有了主意。
在西厢房装冬衣的柜子里,呦呦除了捧出了一堆冬衣,还有一堆住在冬衣里的,小老鼠。嗯,大老鼠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跑掉了,留下四五只没毛的幼崽在露出了的棉絮的冬衣做的窝里吱吱叫唤。
呦呦用棍子把几只小老鼠装进一只笼子里,打算等太阳下山后送到树林里去,太小了,下不了杀手。把笼子放在大门口边上,再回头看去,就看到谭丽娘对着一摞冬衣皱眉。
“咋了?”呦呦问了一句。等她走到跟前就明白了,这一窝大小五六只老鼠,将棉衣都咬破了,不止一件。本来谭丽娘打算改了之后给怀宇做棉袍的谭耀祖的棉衣、陶陶穿着小了打算留给呦呦的棉袄和一条裙子,受灾最严重,破了大概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窟窿,其他的几件棉衣也被咬了几个铜钱大的洞。
最后无奈地,晒冬衣变成了拆冬衣,把能用的棉花留下来晒一晒拍一拍,留着以后做棉被。
“买棉花、买布料,一家四个人,光冬衣就得花出去十两银子不止。”谭丽娘坐在树荫下一边拆衣服一边算计,“怀宇要秋闱,也得做两身好一点的长袍,不能让人家比下去。到了秋天怀瑾的束脩也要涨了,加上前些日子修房子,今年又剩不下钱。”
呦呦正从屋里吭哧吭哧往外搬书,听到谭丽娘自言自语,忍不住停下来,“咱们家现在这样,不借钱就算不错了。”
谭丽娘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点头,“也是。”然后对呦呦说:“你停下来歇歇吧,让你姐也歇歇再整理,倒点水喝。”
晒书这件事一直都是陶陶和呦呦一起做的。以前呦呦力气小,都是她在屋里整理陶陶往外搬,今年天热太阳大,呦呦怕陶陶被晒黑了,主动担起了往外搬的工作,让陶陶在屋里整理。
呦呦洗了手,进屋提了装着酸梅汤的茶壶出来,手里还拿着三个茶杯,母女三人在树荫下坐了,一人捧一杯酸梅汤,喝得惬意。
太阳照在排了好几排的书上,把书中的霉味蒸腾出去,有微风过,吹动书页哗啦哗啦响,也吹动树叶簌簌响。
“今天六月初六,乡试八月十二,”呦呦低着头喝完一杯酸梅汤,仰起头问谭丽娘,“还有两个月啦!时间好快啊!”
她这么一说,谭丽娘才想起来,“可不是还有两个月了。最近都过糊涂了,你要不说娘都忘了。”
“那娘明天就去买布吧。”陶陶提起茶壶给谭丽娘和呦呦分别又添上一杯酸梅汤,才把最后一点底倒到自己杯里,“趁着现在天好,把长袍做了浆洗了,八月的时候天虽然不冷,可也不热了,到时候要是能剩下布头的话,我再做两对护膝,贡院里头常年没人,阴冷阴冷的。”
呦呦看她的杯子不满,将自己杯子里的酸梅汤倒了一部分进去,然后点着头表示赞同,“是该准备起来了。对了,乡试是要去北阳府城考吧?谁陪着去?几个人?”
谭丽娘喝完最后一点酸梅汤也皱起眉头了,“还不是很清楚,听他们老师说今年人不多,学堂未必会派老师跟着。我在想,要不等过些天去问问你二表舅有没有时间。”
陶陶点头,“这个主意好。”呦呦想了想,也跟着点头,眼睛却不自主地往隔壁花家看去。然而另外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她的目光。
过了三四天,谭丽娘给怀宇做的长袍做好了,还剩了不少布料,果然像陶陶说的那样给做了一副护膝,却并不是做给怀宇的——临做好前,谭丽娘突然想起来贡院里头是不允许带这类东西进去的,“怕夹带纸条出现作弊。”
于是这副护膝上的图案就从兰草变成了一株青松,由谭丽娘带着这副护膝去了县衙,想请二表哥到时候陪着去考试。
可是非常不巧的,二表哥前天刚刚出门了,说是帮表姑父就是县太爷送一份急件给太守,然后就取道北阳回都城去看看,给家里带些特产回去。
兰芷表嫂一脸抱歉,“要不,我让家里的管家陪着去吧。”
谭丽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同表嫂和表姑母一起吃了一个午饭,就回家了。
谭丽娘无功而返,在回家的时候路过酱菜老字号百里香,想了想拐了进去,秤了两斤酱肘子和一斤烤鱼回家,想着给孩子们开开荤。
她提着两个油纸包从百里香出来,就看到门前听着一辆平顶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人,头顶上戴着一顶草帽,听到声音看过来,对她笑了一下。
是花易岩。花易岩看到谭丽娘出来,从车辕上跳下来,从车子后头取下一只长凳下来,“我刚从北阳郡回来,在后面看着像你,就想等一会看看。走吧,回家吧。”
六月午后的太阳耀眼而灼热,这样的天气里稍微动一动就汗流不止,更不会有人在午后顶着骄阳出来走动。现在她的面前站着花易岩,和他的目光相比较,谭丽娘觉得这样的骄阳已经没那么炽烈了,已经很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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