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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吃了几日药,母亲高氏依旧未见好转,无絮略通医术,深知母亲身体情状,心急如焚之下,只能忙示意黎儿出了屋外,私命她带着高氏与自己的亲笔手书先赶往楼烦。
“无絮吩咐,我自然照办。只是,你何不与我同去?只要再辛苦赶上一两日路,我们便可见到长公主了。”黎儿道。
无絮回头望了一眼屋内:“眼下尚有人刀伤未愈,如此赶路,怕是吃不消的。你带母亲赶去楼烦先安顿下来,我随后几日便也到了。”
“这......”黎儿犹豫着:“如今你怀有身孕,我岂能将你一人留在后面?再说了,虽有两个家丁,却各个伤病,还要劳你照看,我如何放心的下。”
“这里是我大唐的土地,又不是突厥。再说了,这里离楼烦、晋阳也不远了,哪里有那么多危险。”无絮故作不以为然状。
“万事不可大意,若有差池,我如何向老夫人和秦王交代。秦王要是知道我舍你先走,岂不扒了我的皮!”黎儿一味地摇头道,只是“秦王”二字正被刚从里屋而出的茅舍老妇和郎中听了去。此二人脸色突变,面有战栗地赶紧躲了起来。又听无絮低声道:“我意已决,莫再耽搁,若我们一起走,怕是要误了为母亲医治的良机。你速带母亲先走,不要对母亲道明此事,只说我随后就来。”
见无絮一意已决,黎儿也只得应声下来:“每次都拗不过你,既然如此,刘尧留下,他功夫了得,还有特勤骠,能省不少脚力。”
“也好”无絮点了点头。
而此时,郎中早扯着茅舍老妇要暗中将村寨中的族人聚起来,意欲报仇雪恨。
“李朗中,你可再想想,别误伤了好人。”茅舍老妇拽着郎中犹疑道。
“老婶子方才正在当场,也是听得真真的,他们说的不正是‘齐王’吗,岂能有假。”郎中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苍天有眼,今日正将那作恶的主儿送上门来!”
“老身看她们实在不像是作恶之人,我们可该去问个清楚.......”
“问个清楚?日前问及她们可是什么大户人家,你也看见了,她们吞吐躲闪,正是有所隐瞒。再瞧她们的穿衣行状,绝非普通人家。这村寨中多少男儿当年就是死于这齐王鞭下,我今日既然亲耳听到,岂能就此罢手?!老婶子的儿子当年若是也在这齐王手下,想必也早就性命不保了。既然同为人父母,怎能不知这失子之痛?!”
老妇闻此,哑口无言,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可是,等回到茅舍中时,却不见了无絮一行人的踪影,老妇人正焦急兜转间,忽闻屋外人声近,忙出屋一看,正是无絮带着两身有伤病的家丁回了院中。
“哟,小夫人这是去了哪里,可把老身吓了一跳。”
“我方才也正寻老婶子呢”无絮笑道:“我母亲身子有疾,耽搁不得,我便先送母亲离开了。”无絮说话间,将发间一金玉梳篦取了下来递到老妇手中:“我一行人途中遭劫,财物尽被掳去,所剩无几,以此发间金玉饰物,聊表谢意。”
老妇一瞧那日光下熠熠生辉的梳篦,忙推脱不受:“这贵重之物,老身哪里受得起?!”
“老婶子切莫推辞,若非相救,我们岂能保得今日平安。只是,谢礼实薄,莫要嫌弃才是。”无絮握起老妇的手,直放于她掌心之中。老妇只推脱着“不可,不可”,脸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红地不敢抬头看无絮一眼。
“我几人还要在此叨扰两日,待他们伤有好转,我们就会离开,老婶子若不收下,我怕是心中难安了。”无絮温婉一笑。
“别说两日,就是半日也等不到了。小夫人还是赶紧走的好!”老妇脸色苍白地厉害,推搡着无絮几人就往外送。
“老婶子这是怎么了?”无絮狐疑不解间,忽听院外一阵骚乱,扭头一看,一群乡里村夫拿着锄具棍棒霎时冲过木栅栏,一拥而进,为首者正是郎中。
自寻相随尉迟敬德归降李世民后,颇得李世民赏识,虽常被委以重任,而他却日渐寡欢,担心自己降将身份终会兔死狗烹,于是趁此唐军东进之际,他便一早谋划着私逃。正当李世民奉命调李靖南下之时,军中忽传来寻相领兵逃去的消息。
唐将屈突通、殷开山、刘弘基几人闻之,怀疑尉迟敬德亦有反意,所以不等报于秦王,便先将他囚禁军中,随后才进得中军大帐,俱以相告。
殷开山一见李世民,便义正言辞道:“尉迟敬德与寻相二人私交甚厚,寻相既逃,尉迟焉有不知,知而不报,此为一罪。寻相既然有二心,那尉迟敬德也必不会忠心于我大唐,此为二罪。尉迟敬德骁勇绝伦,人所共知。今日既将其囚于军中,他必心怀私怨,留之必有大祸。还请秦王殿下下令,将其诛杀,以绝后患。”
李世民听后,并未直接回应殷开山的话,而是转脸看了看其他诸将:“诸位何意?”
屈突通、刘弘基见秦王有问,自然齐劝诛杀尉迟敬德。
李世民却不动声色地从胡凳上站起身来道:“将尉迟敬德带到我的军帐!”
“何劳秦王亲自处置,只需秦王下令,我这便削其首级来见。”殷开山话音未落,李世民只摆了摆手:“将尉迟敬德带入我军帐之中,我要亲自为其松绑,诸位也该向其施以谢过之礼。”
几人闻言诧异不已:“秦王不杀他,反而要放了他?”
李世民道:“尉迟敬德若要反叛何不早叛,以他勇武之功,又怎会屈于寻相之后,而为尔等所擒。”一语既出,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李世民接着道:“我尝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我领兵伊始,文人武将,有多少皆出自敌阵。即便今日帐中,亦如此。”说话间眼神已落在屈突通身上,屈突通霎时脸色通红,却见李世民笑道:“屈突将军、尉迟将军皆当世豪杰,于乱世投李唐,忠心可嘉,自是两不相疑。”
“可是......”殷开山再欲辩驳,被李世民一语打断:“没有可是,三位将军,带我亲自去请尉迟将军来此吧!”
三人面面相觑,怏怏不快地退身出帐。
李世民转念又吩咐长孙无忌道:“无忌,你去准备一箱金银之物!”
“去留由人,殿下这是要让他自己定夺?”
李世民点了点头。
待尉迟敬德被带入大帐,李世民亲为其松绑。这时,长孙无忌领人抬进了一个大木箱,掀开一看,里面尽是些金银财宝。
尉迟敬德顿时不知所措:“这是?”
李世民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记得尉迟将军是在浩州投的我吧。”
尉迟敬德点了点头:“是,在下是在浩州领兵投于秦王殿下。”
“将军与我沙场相逢,先敌后友,可谓是一见如故。虽有将属之别,实为情谊之友。如今,寻相既逃,军中不免流言频出,我却不信那些流言。将军重义,自浩州相投后,为我大唐东征西讨,只是如今,战事倾危,我军以弱敌强,面对的是王世充的几十万雄兵,我不敢累及将军,去留皆由将军决断。若将军有意要走,此箱金银就权做将军盘缠。”
尉迟敬德看着李世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厚的嗓音如有千斤之重:“我尉迟敬德自从浩州相投后,从无弃逃之心,更无独走之意。”
殷开山不由得接话道:“将军说的容易,寻相早有弃逃之心,将军不会不知吧?”
尉迟敬德肯定地点了点头:“寻相之事,我确实事先知晓,之所以不敢告于秦王殿下,是因与他有结义之情,我如何能背信弃义,见他身首异处,更让殿下为此背上战前杀将的恶名。”
殷开山道:“你知而不告,倒会擅作主张!”
尉迟敬德一脸郑重地抬头只看着李世民:“殿下若是因此而降罪于我,我无话可说。但我戎马二十余年,死都不怕,如何会为这金银之物而苟且偷生。我誓死效忠殿下,恳请殿下收回成命,容我追随左右,誓死相随。”说着,扣头而拜。
李世民将其扶起,自是欣喜不疑:“我信将军。”
殷开山三人却始终面有不快。
事有凑巧,就在转天,李世民率亲兵探查北邙山以南高地,却又有大批郑军从周围杀出,喊声震天。李世民回头一看,黑压压精骑一片。远望去,大大的郑军帅旗迎风飘扬,高车旗下,正是大郑皇帝王世充亲自坐镇其中。
这时,大郑勇将单雄信于万千精兵铁骑之中冲杀而来,一把长矛直冲着尚在拼杀中的李世民背心刺去。那长矛利刃眼看着就要穿甲而过之际,忽听一声吼“休伤秦王!”,声未落,单雄信的长矛已被厉声挑起,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已被长矛刺中左肩,跌落马下。救主者正是尉迟敬德,只见他勒马来挑,直逼得单雄信来不及上马,转身就跑。郑军见主将没了踪影,纷纷乱做一团,李世民、尉迟敬德见此,随即领兵反击,原本王世充镇守中军,这时却被前线逃窜下来的士兵冲地没了阵形,气急败坏的王世充不甘撤兵,急命左右二将再率兵御敌。奈何唐军势猛,主帅李世民更是一马当先,左右拼杀,如入无人之境。而尉迟敬德勇猛非常,纵有郑军长矛齐齐猛刺,却被他纵马躲过。回转一拨,更将敌将长矛纷纷反手抢过,护主守将,驰骋纵横。将帅尚且如此,何况普通士兵,很快,王世充惨败而逃。
勒马回头的李世民望着大获全胜的唐军,这才松了口气。面对危难时刻,舍命救主的尉迟敬德,李世民不无感慨道:“我昨日说信将军,将军今日便证明给我看。”
尉迟敬德挥手一擦满脸血渍,爽朗一笑,握拳礼拜道:“大丈夫立世以忠义为先,殿下信我,我必以性命相报。”众人见此,也才折服于李世民识人知人,叹服于尉迟敬德为将之忠,不再说三道四。
李世民北邙山一战,大胜王世充,唐军又占洛阳以南重地,逼得王世充的主力只能龟缩回了洛阳城。
只是,唐军虽杀敌数千,大获全胜,可兵战之事,也要自损数百。王世充于败逃途中,倚着兵力优势,依然俘获了唐军一百余人,这才回城。
再说无絮被一众手拿棍棒的村民围于院中,不待她问清缘由,便被捆绑了起来。群情激愤的村民多是年老多病之人,听说他们是齐王亲眷,誓要以火刑杀之,以泄其愤。
此时,从外方归的刘尧远远望见院中情景,顿知情势不妙,冲进院中,飞身来救,打斗中,郎中却以无絮相挟,刘尧迟疑间,被人身后一棒打晕,竟也被捆绑了起来。
日影西斜,架起的一堆柴草黑压压的如同一座小山,眼看着无絮几人就要被绑缚火堆之上,刘尧心急如焚道:“夫人,我都磨破了嘴皮子,告诉他们认错了人,他们怎么就是不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们认定了我们是齐王亲眷,说一千道一万,他们也不会信我们。在他们眼中,权贵皇族不过都是一丘之貉。”无絮面无血色的脸上,黛眉凝蹙。
“夫人放心,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夫人。”刘尧道,旁侧二人闻此,也不由得壮了胆,跟着点了点头:“夫人为了我们留下来,我们也定会誓死保护。”
“我们谁都不能死,一定会想到办法脱身的。”无絮话音刚落,就见几个村民愤愤而至,很快,便硬生生地把他们捆绑于杂草柴堆的木桩之上。夜幕中,火把荧荧,只将村民那愤懑的面庞照得格外通红、清晰。
“郎中!”随着急促喊声由远及近,从人群后使劲挤出来了个人,无絮定睛一看正是那茅舍老妇。老妇百般求情,那郎中断然不允,情急之下更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赶将出去。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报仇,可是今日即便杀了我们又有何用?你伤不到他半分!”无絮道。
郎中大笑道:“有何用?我倒要那作恶的齐王看看什么叫做痛失亲人!乡亲们,这女人如今已怀有身孕,我们杀了她,也让那作恶的瞧瞧什么叫报应!”
无絮道:“权贵王族皆是三妻四妾,即便你杀一个妻妾,也于事无补,反倒会引火上身。齐王为人霸道,一旦被他知道了,你们都难逃一死。”
郎中见众人有疑,赶忙道:“你莫要为了脱身来说这些唬人的话!”
“我非为了脱身,你们大可以把我关起来,押往长安。大唐陛下心厚仁慈,你们一旦将此事上奏,陛下必会为你等做主,还你们公道!”
“笑话,那齐王是皇帝老儿的儿子,岂会为了我们这些山野村夫为难自己的儿子!你死到临头,休要耍什么诡计!”说着转身朝众人喊道:“大家休要被她这花言巧语骗了,我们今天若不杀她,如何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孩儿们?!”
“你们说那齐王恶贯满盈,可是今天你们杀了我等妇孺病弱之人,与他又有何异?”
众人忽闻无絮此问,各个哑口无言,甚有面露羞愧微微点头者,那郎中一看情势不妙,怒声相斥:“那恶贼杀人如麻,我们这么多人的儿孙们都是死在他手中,今日不过是杀了他一妻妾,算是便宜他了!......”说话间,手臂一挥,猛地将手中火把掷于柴草之上,枯枝柴草遇火即燃,干巴巴的稀碎声中,一簇火苗瞬间升腾,众人似被这窜天火苗燃起了胸中“斗志”,纷纷将手中火把掷向柴堆,一堆枯朽干柴瞬间变了颜色,而柴堆木桩上的人眼看着就要被大火围困其中,进而吞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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