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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正钦提笔,饱蘸浓墨,兴趣缺缺问:“何事?”
“奴婢曾听王茂兴王管事醉酒念叨:他奉命下英州,盘桓月余,寻一户陈姓人家,提及‘穷酸书生痴心妄想’、‘旧时婚约’‘退亲’等字句,但不知具体指的什么。”乔瑾当机立断,卖了仇人当投名状。
“退旧时婚约?”谢正钦笔尖一停,皱眉又迅速舒展,转而问:“你是怎么被王茂兴买下的?”
忆及与凶狠淫/徒同车赶路的凄惶日夜,乔瑾恨得牙痒痒,黯然答:“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卖身葬父,被王管事从牙行挑中了。”
谢正钦半信半疑,沉腕运力,洒脱草书一挥而就。
“小乔,”张诚心血来潮问:“继夫人许了你什么好处啊?”
“无非钱财。”既已择定前路,乔瑾不再徘徊,坦言相告:“她说南院事多人少、不易伺候,许我领双份月钱。”
“哎,那你岂不是能领一两?”张诚敌意渐退,因着故意刁难了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呢。”乔瑾摇摇头,叹道:“我被叫回西院时,几乎一问摇头三不知,无功无禄,半贯钱就飞了,夫人改称等年底一并发。”
“哈哈哈~”张诚乐不可支,笑得咧出两颗尖虎牙,不屑道:“别傻啦,她必定是哄你的!”
乔瑾点点头,发现谢正钦虽然板着脸,但眼底分明露出笑意,威严说:“半贯钱而已,阿诚,去取——”
“公子!”乔瑾清醒且克制,恳切婉拒:“奴婢今日莽撞急躁,您却宽容未予责罚,已是天大恩德了。”
谢正钦挑眉,奇异问:“你不想要赏赐?”
“想,但无功不受禄。”乔瑾眸光清澈,郑重其事,认真说:“希望有朝一日,奴婢能切实为公子做些什么,到时再问心无愧地领赏。”
张诚不由得刮目相看,暗叫一声“好”。
肤色白皙的丫鬟额头磕得一片红肿,十分刺眼,谢正钦凝视瞬息,莫名不自在地别开脸,沉声说:“既如此,我就给一次机会,南院历来赏罚分明,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公子。”
顿了顿,谢正钦缓缓叮嘱:“日后许氏传唤,你照常去见,随机应变,不必以身犯险,西院手段阴毒下作,估计你已经见识过了。”
乔瑾自是后怕不已,慎重答:“奴婢明白该怎么做。”
谢正钦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末了道:“下去吧。”
“是。”乔瑾屈膝行礼:“奴婢告退。”
须臾,谢正钦起身行至亭边,注视小丫鬟的纤瘦背影渐渐消失,沉思不语。
“公子,小乔说的陈姓书生退亲,莫非与许氏有关?”张诚迫不及待问。
谢正钦回神,冷静分析:“先别激动。此线索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有待查证;再者王茂兴虽然成事不足,却心狠手辣,即便真与许氏有关,也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那,您说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尽快转告你父母,奶娘老练沉稳,自会设法打听,但要提醒她老人家小心。”谢正钦关切叮嘱。
“好!”
谢正钦手扶朱漆雕花栏杆,面现犹豫,似有为难之事。
“公子,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张诚探头询问。
谢正钦眺望天际,拍了拍栏杆,目不斜视地说:“给乔丫头送些化瘀药膏吧,她顶着那额头四处走,岂不等于宣扬我刻薄苛待下人?”
“啊?哦,也是。”张诚搓搓手掌,小声嘟囔:“咱们原计划只是吓唬人,谁知道她那般胆小,磕伤了额头。”
谢正钦挥手催促:“去吧。”
“是!”张诚一溜烟小跑离去。
与此同时,乔瑾匆匆返回园中,却发现花草均已浇灌、秋月也不在了,她顿感歉疚,脚步不停,忙赶去丫鬟们候命的耳房。
三月末,万物复苏春光灿烂,天晴和暖。
谢府下人的春服尚未发放,乔瑾仍穿着黛绿夹袍,疾走一阵热得冒汗,脸颊通红。她微微喘息,见耳房门敞开,便迈进门槛,扬起笑脸呼唤:“秋月姐——”
然而,屋里不止郑秋月,还有大丫鬟杨莲。她二人对立,秋月缩着脖子,双肩抖动状似哭泣;杨莲却昂首挺胸,满面怒容,循声倏然扭头。
“莲姐姐。”乔瑾立即招呼,她知道对方服侍公子近十年,资格老受重用,是南院大小丫鬟的头儿。
“我叫你浇花,怎么浇上摘星亭去了?”杨莲劈头质问。
乔瑾避重就轻答:“原是在浇花的,但诚哥叫我去茶房提水沏茶用,所以才上了一趟摘星亭。”
“那儿是公子读书的清静地,严禁闲杂人等靠近。”杨莲身形娇小,气势却足,她狐疑审视着,又问:“小乔,你的额头怎么受伤了?”
乔瑾不喜被别样揣测,索性摆出了一副羞窘神态,沮丧说:“都怪我无能,沏茶没沏好,自行请罪磕头碰伤的。”
“啧,你呀。”杨莲信以为真,撇嘴一笑,转瞬却紧张问:“难道你烫伤公子了?你个死丫头,笨手笨脚,连沏茶也不会,要你有什么用?”说着,她伸手狠拧对方胳膊一把。
“啊——”
乔瑾吃痛,捂住胳膊闪避,忍气解释:“姐姐放心,我只是没能沏出茶香而已,并未烫伤公子。”
“哼!”杨莲松了口气,但余怒未消,鄙夷剜了秋月一眼,食指逐个点点,嫌弃道:“你们俩可真是够了!一个秋月,整日涂脂抹粉,妖妖娆娆专会偷懒;一个小乔,笨得只会吃,连沏茶也不懂!”
进南院以来,秋月屡次被杨莲明朝暗讽,委实忍无可忍,她红着眼睛反驳:“我几时偷懒了?你别信口诬赖人。”
杨莲被顶撞得愣了愣,旋即震怒,叉腰呵斥:“你还敢狡辩?”
“我浇花儿晒得口渴,回来只是坐着喝了杯茶,你就揪住冷嘲热讽、又骂又打!”秋月倍感委屈,急赤白脸,尖锐质问:“这屋里全是奴婢,试问你比我和小乔哪儿高贵了?”
“你、你……”杨莲涨红了脸,无话可回。
通房丫鬟相斗,原因很复杂。乔瑾束手无策,不露痕迹地后退两步,以免遭池鱼之殃,小心翼翼劝说:“二位姐姐,都消消气吧,有话坐下说。”
但两人皆盛怒,谁也不听劝。
秋月是府里管事夫妇娇养的独女,脾气也不小,她乘胜追击:“依我看,你才是最懒的!别的活儿全不沾手,一天到晚自作主张给公子送糕点羹汤,十次被退回八次——”
“住口!”
“伺候公子是我的本分,轮不到你多嘴多舌!”杨莲羞愤交加,一个箭步,扬手就要扇耳光。
乔瑾一惊,冲上前喊:“别打人啊!”
但杨莲手快,“啪”一下,秋月当即捂脸,大哭着奔出耳房。
“你、你站住。”杨莲有些心虚,仓促追赶,两人在门口拉扯。
乔瑾十分为难,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正干着急,忽然被人猛推了一把!
“小乔!”秋月奋力挣扎,哭着催促:“你快去禀告公子,就说杨莲容不下人、要打死我,请公子撵了我吧!”
乔瑾毫无防备,被推得险些摔下台阶,她踉跄站稳,委婉提醒:“这样妥吗?公子正忙于应举,咱们若是鲁莽打搅,只怕大人和夫人——”
“不许去!”杨莲更慌了,嘴硬道:“狐媚小蹄子,谁容不下你了?少胡说八道。”
秋月无视杨莲,纵身一扑,又支使乔瑾,“小乔,你别怕,快去禀报,公子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我们?
乔瑾茫然琢磨,她夹在中间,被两人角力推搡,狼狈轻喊:“咱们进屋商量吧,别让人看笑话呀!”
没错,争吵已经引来了几个仆妇和小丫鬟,她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正乱成一团时,怀揣药膏的张诚来寻人了,他目瞪口呆,厉声喝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还不赶紧住手,想造反呐?”
杨莲黑着脸松手,秋月头发凌乱,左脸浮起巴掌印,哀哀啜泣。
汗涔涔的乔瑾如蒙大赦,掏出手帕擦拭,被闹得头晕脑胀。
张诚赶苍蝇一般,胡乱挥手:“去去去!都散了吧,这又不是唱戏,看什么看。”围观的人悻悻然,一窝蜂散了。
审视几眼,张诚不确定地问:“好端端的,为何争执?你们谁来说说?”
“我——”杨莲刚张嘴,秋月却抢前一步,哽咽表明:“诚哥,都怪我不好,怨不得莲姐姐生气打骂,求您回明公子、撵了我吧!”语毕,她泪如雨下。
杨莲横眉冷目,正要驳斥,张诚却点了乔瑾,开门见山问:“小乔,你来说说缘由,不得隐瞒!”
乔瑾一脸错愕,瞬间被两道眼神紧盯,不由得叫苦,她定定神,歉意表示:“诚哥,抱歉,我回来得迟了些,并不清楚内情。”
“当真不知?”张诚逼视。
乔瑾摇摇头:“确实不知。”
小心思毕竟上不得台面,杨莲别扭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和秋月拌嘴而已。”
“她打我!”秋月哭着叫屈:“若是做错了事挨主子罚,也就罢了,但彼此都是丫鬟,她凭什么——”
“够了!”
张诚其实已猜中八成,但世人难免偏私,他正色告诫:“你们都是丫鬟、咱们都是下人,一同伺候公子,平日只需专注分内之事,其它少胡思乱想。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语毕,他扭头就走,路过乔瑾时悄悄把药膏朝对方手心一塞。
什么东西?乔瑾困惑捏紧,眼下不便细看,只能先收进袖筒。
三个姑娘,均已疲惫。
“你有本事尽管去告,大不了,一起卷铺盖走人!”杨莲重重踏步离开。
乔瑾曾尝过挨耳光的滋味儿,出于同情,便想宽慰几句,她软声开口:“姐姐——”
熟料,秋月怨恨打断:“谁是你姐姐!”语毕,她冷着脸,一扭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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