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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拽着背后的一个小包, 出了门就被阳光照的眼睛刺痛。手遮在额头上, 抬起头, 眼睛都睁不开。
邵迪掏出防晒霜, 把露出来的皮肤都厚厚的抹上了一层,这才放下了心。
这个火车站不算大,可赶上这个特殊的时候人流量却不少,火车站外面有不少司机等着拉客,邵迪看了一圈,找过去一问, 竟然没有一个要去唐村的。
她正一筹莫展, 嘈乱中忽然有个声音招呼她:“哎,姑娘,去唐村啊?”
邵迪心中一喜, 这声音简直就是救世主降临。
她扭头望去,脸上扬着笑, 被太阳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是啊!”
招呼她的是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男人,黝黑的脸, 大热天的穿了一个短袖,嫌热还把袖子撸到了肩上,像是长期在路上跑的,他上臂小臂的颜色黑白分明。
他瞅了邵迪两眼, 扬扬头:“我走那, 正好顺路。我也不要你多了, 就五十,走吗?”
五十的车费真不算多,邵迪刚要应下,又犹豫了一下。
“就我一个吗?”
“哎呦姑娘,这要是还有别人去唐村,你还至于找不到车?”
“……那好吧。”
正是正午,太阳毒辣,邵迪跟着大汉走过一段路,等看到停在路边的车她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您的车?”
她本来以为会是个出租车,可这放在路边的小卡车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这车应该是有段时间没洗过了,外层裹了一层厚土,连它本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大汉回头瞅了她一眼,“姑娘你就别嫌弃了,这趟你要不走,就你在这火车站搁两天,都不一定有人去。”
邵迪欲言又止。
来之前她就听说唐村偏僻,她也没放在心上。这下把出租司机都问了个遍,即便是她抬高价钱,也没有一个愿意去的,这大汉说的还真是不假。
能碰上这人,而且要的价格也合理,也算是她的运气了。
犹豫了片刻,邵迪还是点了头。
她坐在副驾驶,关上车门,发出“嘭”的一声,空空的感觉,实在没办法带给她安全感。
她扯了扯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好了,小包也抱到了胸前。
大汉在后面不知道放些什么东西,车一晃一晃的。他坐到驾驶室看邵迪紧张兮兮的样子,一下笑出了声。
“大妹子还真逗。”
邵迪抿紧唇没有吭声。
从火车站出来的路还算平坦,都是水泥铺就,还不至于吃多大的苦。可大概开了二十分钟之后,邵迪就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去唐村了。
邵迪这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本以为这里也像在电视上看到的国家扶持贫困地区,修路盖房,一片繁荣景象。可她应该是高估了国家扶持的速度,不然她现在也不至于被颠簸的头昏脑涨。
去唐村的那条路坑坑洼洼,黄土盖地,车一开过去,漫天飞土。邵迪还想开窗透透气,只开了一条缝,就被呛得直咳嗽。
大汉脚下踩着油门,手控制着方向盘,看了邵迪一眼,“姑娘你第一次来这啊?”
邵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咽了咽口水,“嗯,第一次。”她话出口,车正好开过一片起伏的路段,一句话说出声都打颤。
路途无聊,大汉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他问:“看你不像本地人,来这不是旅游的吧。”
邵迪苦笑,中国那么大,她干嘛想不开来这地方旅游啊。
“不是。”她说,“过来看朋友的。”
大汉瞧了她一眼。看这姑娘的打扮也不寒酸,怎么会在这穷乡僻壤有朋友?
他问了出来,邵迪存着点戒心,支支吾吾的:“嗯,就是朋友。”
看出来她也不想多说,大汉也识趣的不再问了。一路上只剩下了车子颠簸的声音。
聊了两句也算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胃里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喝了两口水,邵迪看前方像是没有尽头的路不觉又开始发愁。
“大叔,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再一个小时吧。”
一个小时……
邵迪从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
走过土道,后半段便是群山围绕。到了地方下车,她终于没忍住,小跑两步到了路边就开始大吐特吐,差点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一张脸刺激的微微泛红。
“姑娘你没事吧?”大汉过来问她。
“没事没事。”邵迪扯了张纸擦擦嘴,从喉咙到嘴里都泛着苦味。
她掏出车钱来递给他,道了谢。
“没啥没啥。”大汉挠头。
唐村和其他村子没什么不一样的,打眼望去是一片平房,都是黄土地,落一下脚就带起一片灰尘,可比起来时的路也算夯实多了。
邵迪看看自己穿的衣服,早就沾了一层土。
这里小路交错,她看了两圈,还是放弃了。
“大叔你等一下!”她小跑两步追上大汉,捂着鼻子缓了会儿才说:“大叔,庄奶奶家您知道在哪吗?”
唐村姓庄的不多,大汉又住在这,邵迪一提,他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哦,你是来找庄奶奶的啊”他恍然,然后给邵迪指了指,“就这条路,你顺着走,然后前面有个路口拐弯,再走几米,再……”
他说的有些绕,邵迪开始还能记得清楚,可他越说她越糊涂,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大叔,这我记不住啊……”她有些赧然,“能不能再麻烦您一下,带我去一趟啊。”她又补充:“我再加点钱也行的!”
“哎呦,这我可帮不上忙了。”他指指车,“我还得给人送货去了,再耽误就得晚了。”
邵迪顺眼望去,小卡车后面放着几个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既然如此,也不好再耽误人家,她叹了口气:“那谢谢您了,我自己找找看吧。”
她垂头转身不过走了两步,就听见大汉在后面急着喊她:“哎姑娘!你等会儿!”
邵迪回头,“怎么了吗?”
大汉笑,对她说:“这不是巧了吗,你等会儿啊。”说着,他冲不远处招了招手,大声喊:“庄谞!嘿,这了!”
邵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眯着眼睛冲他招呼的方向看,果然有个人,手里提着个桶,像是在倒什么东西。
那人听见喊声转过头来看了两眼,把手下的事情忙完了,这才提着桶走了过来。
他背对着阳光,邵迪看不清他的脸,只瞧着他身材魁梧,穿着一个黑色的背心,双臂露在外面,肌肉隆起、结实有力,隐约还能看到青筋,他略深的皮肤在阳光下好似在发光。
男人走到两人面前,低头看了一眼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邵迪,然后移开了视线。
“曾叔,你找我?”
曾叔捏了捏他臂上的肌肉,拍了一下,“好小子,有段时间不见,又壮了。”
庄谞笑了一声:“曾叔你也不差,老当益壮。”
“臭小子!你叔我哪老了!”曾叔瞪眼,可瞧着可不是个生气的样。“你这会儿回来,那边的工作还干着呢?”
“干着还成,就先这么做下去吧。”庄谞随口道。
“你那玩意我也不懂,不过你这回要是回去,最好把我家那小子也带走磨练磨练,省得他天天不着四六。”
庄谞陪着笑,也没说带不带。
曾叔直了直腰板,又转移了话题,“这姑娘说要找庄奶奶,你这不也回去吗,一块领着过去吧,我这儿还有点事。”
“她?”庄谞看着邵迪,眯了眯眼。
嘿,这姑娘够矮的。
邵迪迎上他的视线。现在在近处,总算看清了他的样貌。
他眉毛浓黑,底下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鼻梁直挺,他看着她,薄唇轻抿。
他太高,邵迪脖子仰的累,率先败下阵来。
“你找我奶奶有什么事?”庄谞问她。
邵迪讶异,“庄奶奶是你奶奶?”
她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可听着总有点不对劲。
曾叔哈哈两声,拍了拍庄谞的肩膀。“这庄谞,庄奶奶唯一的孙子,你跟着他走准没错。”
邵迪又抬头望了一下他,忽的低下头。这人太壮,总给她一股子压迫感。
伸出自己的右手,她介绍道:“你好,我叫邵迪。”
“……”庄谞垂眸看她的手,白白的,小小的,跟她身高正好匹配。他握上去,这手还软乎乎的,细细的有丝凉意。
他声音低沉,而后缓道:
“庄谞。”
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望出窗户,瞧见邵迪的一举一动。入了神,直到烟烫到了手才回过神来,皱着眉甩了甩。
邵迪那些衣服从傍晚洗到天黑,把最后一件挂上,她支着腰嘶了一声。这些全都是她用手一件一件洗的,坐着小板凳,腰弯的时间长了,一阵阵的酸痛,跟被碾过一样。
树上的蝉鸣,邵迪在外面站了会儿,刚要回屋,一扭头就看到庄谞屋子的窗帘一下子拉上了,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出来。
她:“……”
他这该不会是后遗症,以为她还会偷窥他吧,她又没有那种癖好……都说是意外了,干什么像防耗子一样防着她。
哼哼了两声,她回去睡觉。
四周静悄悄的,听到邵迪关门的声音,庄谞这才长出了口气。
手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做出来了。他怎么没控制不住就把窗帘拉上了呢,欲盖弥彰一样。
这一晚没有睡好,第二天起床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邵迪隔得远远的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压抑的气息。看他在院子里刮胡子,她想了想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吃过早饭,邵迪收拾着桌子,庄谞出去借了辆电动三轮,看他在外面给电瓶充电,邵迪过去瞧了两眼。
“你要出去吗?”
“嗯。”庄谞围着车转了一圈,时不时的踹上两脚,看看轮胎漏不漏气,“给老太太接回来,省的在外面玩的美了,都不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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