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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沉舟侧畔千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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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由鸳鸯琥珀扶着,注视着给她行礼的贾琰。

    贾琰换了一身霁青莽纹双花团月直裰, 以银茶松雪锦带束腰, 少年眉目舒朗,渐有青柏玉树之姿。

    贾琰行顿首礼,长膝跪地,左手按于右手之上,其额触地而拜。

    不待他再拜,贾母便上前亲自将他扶起,双眼含泪:“你祖父在世时, 长憾我们家子孙无科举进业者, 如今我再去, 总算尚有颜面去回他一二······”说罢掉下泪来, 再说不下去。

    王熙凤忙上前将贾母搀到长榻上, 拿起琳光壶倒茶,笑道:“这可是好事, 我们听到消息忙赶过来,还想沾沾琰兄弟的光,讨老太太个赏, 没想到老祖宗先哭起来,这可是知道了我们的打算, 要躲赏不成?”

    贾母拿帕子擦泪, 将那些伤感压下去, 闻言便笑啐了王熙凤一口:“你也是做大家奶奶,做人家嫂子的,没脸没皮的,不说先送你兄弟点什么,倒记得向我讨赏,这话也说的出来。”

    “老祖宗可别冤枉我,我可早将东西预备好了。”

    王熙凤转身就从小丫头的手上托过来个锦盒,递于贾琰,笑道:“三弟弟,嫂子这里恭喜了。”

    都是大家子弟,东西早都预备好了,一时间三春姐妹并宝黛钗皆上来祝贺。

    迎春送贾琰的是一涵汴绣小景,探春的是镂空玉手把件,宝钗的是一炳掐丝珐琅三镶如意,都是一些小巧精致的小摆件。

    黛玉的则不同,是一小手掌长的沉香山子。

    沉香山子由沉香雕塑成山形,这里面还有一出典故,就是晚年苏轼被贬到南荒之地时,日日与海南的沉香树为伴,其弟生日时,便寄送了一座沉香山子,还写了一首《沉香山子赋》给弟弟。

    海南沉香,养幽芳于帨帉,不同于一般沉香气烈,竟清新绵长,又因苏轼之故,带雅带贵,故而珍贵,为文人墨客所喜爱。

    贾琰推辞:“林妹妹这礼太贵重了。”

    林黛玉是那种你待她一分好,她便想十分还会去的人,贾琰给她寻来了儿时旧物,这在她看来,便比什么都珍贵,因为舍一些身外之物也大方的很,她早就想谢一谢他,趁此机会,也正正好。

    林黛玉心情不错,眉眼间具是盈盈笑意,闻言拿红梅团扇半遮了面,促狭笑道:“我的卦算的这样准,合该重一些。”

    这次总共录取举人七十九名,他就考了七十九名,名副其实的孙山,这是拿上次做的那诗打趣他了。

    还真是言辞笑谈间,一语成箴。

    贾琰哈哈一笑,拱手道:“那真是借林妹妹吉言了。”

    天知道他真的以为他会落榜,古代的科举比现代的高考那是有过之而不及,且偶然因素更大,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转的,这次虽然挂了尾,他还是挺庆幸的,已经超出他预料了。

    宝玉虽鄙视经济仕途那一套,然到底是大家子弟,规矩大礼上是不错的,况且素日与贾琰接触,贾琰身上并没有他父亲身边清客的那股子唯名利可葬身的气息,因此也不反感他,感念他终日苦读有所收获,也真挚给他道喜,送了他一把湘竹扇。

    贾母想到他还要去拜见贾赦和贾政,也就不留他晚饭,自让他去了。

    第二日贾琰本想去拜见钱木斋,想起昨天的消息,还是骑马先往京城的乡郊外疾驰而去。

    “大娘,这里可是石渠村?”

    背着柴火的大娘见贾琰衣着不凡,想是富贵人物,听到他相问,热心答道:“可是哩!公子可是要找谁?只管问我,这十里八乡就没我梅三娘不知道的人。”

    贾琰忙下马:“有个叫石澄的,他家在哪里?”

    梅三娘愣了愣,瞬间自打脸,皱着眉道:“这石渠村大部分都姓石,你说的这个石澄倒没听过,公子想想,可真是叫这个名?”

    贾琰心里一转:“他有个外号叫石呆子,大娘可认得?”

    “公子说的石呆子啊,我们这都叫他石小九,”梅三娘一拍手掌,往前指着:“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东,在最里面,门口有个红灯笼的就是他家,”梅三娘蹙眉想了想:“公子您一提,我才发现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也不知去哪鬼混了,公子要找他不定找的到,不过她老娘瘫了腿,肯定在家。”

    梅三娘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惊,转身疾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她抚摸了下背上的柴火,搓了搓伤裂的满是老茧的手,摇头叹道:“这混账东西,作孽哦。”

    贾琰心里一沉,向梅三娘道了谢,就赶紧往她指的方向而去。

    一扇破旧的红木门,门栏顶上有一个落满灰尘的红灯笼,贾琰踏上石阶,脚印清晰可见,门的开合处结满了蜘蛛网,可见是许久没有人来过。

    贾琰叩了几下门,也不耐烦等了,往后退几步,使劲一撞就将那破门撞开了,不过两间矮房,他的心砰砰跳,也顾不上想什么,粗粗的将两间矮房都搜了一遍。

    屋子里没有人。

    贾琰有些无力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荡起一层层的灰尘。

    他重新打量他所在的这间屋子。

    如果没猜错,这间就是石呆子母亲居住的屋子。

    屋子坐北朝南,临阳光的地方开了一扇窗,这样白天的时候不出去便能晒到阳光,窗下便放置了一张床,床上摊着一条厚被。现在是秋季,还用不上火炉,这床脚边却是修置了一个火炉,显然是怕老母亲晚间冷着。

    床头放着五六个碗,都是空的,肯定是石呆子恐母亲不便,特地将吃食或水放在床头,方便取用。

    从贾琰打听到的消息看,石呆子为人迂腐,且还有些混账子的行径,赌场妓廊也是常客,他家祖上也是富过的,偏他不成器,慢慢的才败掉了。

    无论对外如何,现在看来,石呆子还是挺孝顺这老母亲的。

    贾琰松了一口气。

    或许石呆子有什么别的远房亲戚,将他母亲接走了吧。

    贾琰思想一放松,才注意到了有些异常的地方。

    比如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恶臭。

    贾琰抽了抽鼻子,转身朝外走去,随着味道越来越浓郁,他才发现这院子里还有一小处隔间,掀开帘子走进去,只见屋子里垒了一个灶台,还放了几个瓮缸,这地方应该是厨房。

    在一个瓮的旁边,有只棕灰色的布鞋,是那种常见的乡间老妇人常穿的样式,他好奇的走近朝那瓮里看了一眼。

    石呆子的老母亲死了。

    活生生的饿死在了瓮缸中。

    她可能是想着自己煮饭,却因瘫着腿,一头栽进了瓮缸中,又出不来,便吃着一点子生米度日,最后也不知是饿死了还是渴死了。

    贾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承受力这么强。

    他平静的抱出了那骨瘦如柴已经死去多时的老妇人,拿了点银子去隔壁邻居那要来一身新衣服,替这老妇人换上,然后找人抬了上好的棺木,将其入土为安。

    儿不归家急相问,哪知荒草起新坟,一嗟一叹再难共天伦。

    贾琰没有走近,恐怕这老妇人若是知道他的身份,也不会愿他走近,因此他只远远的望了一眼,就骑马离去了。

    再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已是晚上,大观园内却不复往日宁静,丫鬟婆子来来往往,一片喧嚣。

    原来是今日有远客来,李纨寡婶带着李纹,李绮,邢夫人的嫂子带了女儿邢岫烟,薛蟠的堂弟薛蝌并薛宝琴,三家机缘巧合遇到一起,都往荣国府来了。

    其中一个薛宝琴,模样学识人品都是极好,老太太十分喜欢,愣是要王夫人认作了干女儿。

    贾琰走进时,只见灯火明晕,满眼锦绣,正听到贾母跟李夫人寒暄:“怪道昨晚上的灯花爆了又爆,结了又结,这是我那三孙子,可巧了,昨刚中的举人,今儿你们又都来了,真是多喜临门。”

    那李夫人也是个嘴甜的,闻言便笑:“老太太本就是有大福气的人,心又善,要不,这样的喜事哪就这样巧,小小年纪就中了举,这可是老太太的福报善心现了。”

    贾母见贾琰精神有些恍惚,便知他有别的事,李夫人也有眼色,借口天色已晚便告辞了。

    贾琰低垂着头,直言道:“老太太,我想搬出去住。”

    贾母唬了一大跳,忙呵斥他:“胡七八糟说些什么,你要搬到哪里去。”

    “我来年要参加春闱,这次虽侥幸接榜,但是是最后一名,不下苦功夫,来年必定要落空,先生推荐我去昌明学院,摒弃外物,全心投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昌明学院类似于现代学校的全日制住宿培训学校,多是针对在京赶考的寒门子弟,一来一往路费颇高,一些中举的考生索性就在京城住下,继续参加明年春闱,便有一些学院将这些考生聚集起来。

    这样的学院哪有什么名师教导,不过是低价为一些考生提供住宿以及学习的地方罢了,基本全靠自学。

    贾母也了解这样的情况,她狐疑的看向他,心里转了几个弯也没问出口,只婉拒道:“你想上进这是好事,只是你到底年纪太小,在外面家里也不放心。”

    贾琰欲再张口,贾母只挥手道:“你要想出去也行,只得等过了这个年再说。”

    “瞧我这张嘴,只管漏风。”王熙凤右手打了自己左手一下,转身就去给王夫人倒茶,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又笑:“我自罚一杯。”

    看了一晚上戏,王熙凤只管去奉承贾母和王夫人薛姨妈,邢夫人这个正经婆婆倒是连她一杯茶也不得,邢夫人心里憋气,微微起身就将王熙凤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皱眉道:“琏儿媳妇不是头些日子才小月吗?这冷酒可喝不得,”又看向身边坐在一旁的王夫人:“弟妹向来疼凤丫头,怎么一句顽话就认真计较起来。”

    气氛顿时一静。

    王熙凤恼怒她提起小月的事,然而面上也只能干笑打圆场:“太太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素日看你多么伶俐一个人,只这事上面你怎么如此糊涂,再大的事还能大过子嗣不成?你到底年轻,这女人的身体啊,最经不住折腾·······”

    这意思原是没错,只是不该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凤姐一张俏脸直被她说的面红耳赤的。

    “行了行了,”贾母越听越不像话,呵斥了一声:“事后倒来怪她,她年轻不知事,你这个当婆婆的当时就该留心。”

    邢夫人忙赔笑道:“老太太说的对,是我往日疏忽了凤丫头。如今看着凤丫头忙里忙外,我也不忍,想咱们家哪里有什么大事,论情论理也没有把个病人使唤的团团转的道理,我是空有心帮忙,想让凤丫头好好休息休息,只是怕老太太误会,也没敢提。”

    这是想要管家的权利了。

    贾母直接驳回了她:“琰儿马上就要春闱了,你做母亲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他就罢了。”

    邢夫人撇嘴,他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照顾的?

    “老太太放心,琰儿也考过好几次了,哪次不是妥妥当当的,这孩子也省事,竟是不用我多费什么心。”

    贾母点头:“这孩子是个省心的,可你也不能不顾着他,就说他那个小厮,我听说总是病怏怏的,比他还像个爷,我岁数大了,操心不到,往年疏忽了他,现在正是他重要的时候,也不差这一两个月,你先紧着他为好。”邢夫人张嘴想反驳,贾母直接道:“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说了半天,还是偏心二房,找这么个理由,不让她管家罢了,邢夫人是个没城府又短视的人,心里不虞,面上终于也带了出来,也懒得坐下去,当下便告辞了。

    贾母没了心情听戏,让大家各去休息。

    独剩王夫人没走。

    王夫人年近五十,丈夫贾政虽不是高官,但为人迂正中庸,也只几个姨娘,上不得台面,女儿元春位列贵妃之位,儿子宝玉衔玉而生,百般伶俐,素得贾母喜爱,贾府管家的又是她的侄女王熙凤,因此近年来生活颇为顺遂,保养得宜,显得较为年轻。

    她的长相虽不明艳,但却是古代婆婆喜欢的长相,宽庭圆眼,看着就有福气。只是她自来奉行女子守拙那套,觉得女子爱打扮便是不安分,因此即使过年,也只一身褐红色的锦云团花裙,生生把她又衬老了几岁。

    贾母见她坐在一旁动也未动,便问道:“你可也有什么事?”

    王夫人低目敛眉,道:“我也是突然听老太太提起琰儿,这才有了个念头。宝玉和琰儿一般大,琰儿已是举人,宝玉却,”说罢就是一叹。“唉,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导好。若是珠儿还在······”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贾母将腿抬到筠木矮塌上,背靠在了塌背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鸳鸯在旁给她捶肩,闻言便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何曾怪你?琰儿这样的,他是看的多经的多,便早慧,宝玉还是孩子心性,也不必狠拘了他,慢慢教导就可。”

    王夫人抹泪:“若不是没了珠儿,管他是个什么模样,我也不理,只是珠儿到底不在了,我只能拿他当眼珠子疼,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贾母让鸳鸯和小丫鬟们都下去,叹道:“说吧。”

    王夫人起身,用手帕将眼泪擦了:“宝玉这孩子心性儿,大家子里也常见,等成了亲知了事,也就好了。我想着,只要有人能劝他知晓世故,上进,便是一处儿好顶一百处。”

    贾母闭着眼没吭声。

    王夫人等了一会儿不见贾母反应,硬着头皮接着道:“宝钗这孩子,知根知底的,性情最是大度端方,我想着若是能得了来,那就真是宝玉的造化了,她的性格稳重周道,细心妥帖,把宝玉交给她,我就真能放心了,从此只管吃斋念佛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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