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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她上次走的时候,道路两边的植被还非常茂密,这会儿却都已经凋零了,还有一部分甚至没火燎过,难以认出来。
而认出来是这条路之后, 周敏不由惊骇的转头看去,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天坑就在被火烧的那一片地方。
这个发现让周敏又是震惊, 又是担忧, 还生出了几分蠢蠢欲动。
她不懂什么环境和地质,但那里既然能长出那么特殊的猕猴桃,连灵芝都有,足见环境独特。周敏看上去不重视,其实却是将之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反正看样子平常根本没人会去那个天坑, 只要任由它存在, 岂不是每年都能从中得到一些东西?
但如果那天坑也被这一场大火焚毁, 可就太冤枉太可惜了!
所以周敏甚至有一股跑回去查看一下的冲动。好在她也知道这种表现太反常,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看了一会儿,就将头转回来了。
反正没人发现, 过两天再去看就是。
根据周敏的猜测,既然那一片被烧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肯定会有不少人去那里将已经烧死的树木坎回家做柴火, 她也可以借此作为掩饰。
就这么满怀心事的回到家里,周敏才发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齐老三和安氏根本没回去睡觉,而是将炉火烧起来了。就连石头也爬起来,三人正守着炉子说话。
见她回来,俱是松了一口气,等得知居然又是齐阿水在弄鬼,就连齐老三这样好脾气的,也忍不住道,“居心叵测,村子里断容不得他!”
“九叔公也是这么说,不过还得几位族老一起商量才能决定。”周敏道。
齐老三当机立断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这件事多少跟他们家有关系,齐老三此刻带病前往,也是一种态度。天已经亮了,不像半夜那么冷,周敏犹豫了一下,便道,“石头陪着爹去吧。”
等两人走了,见安氏皱着眉,显然是忧心忡忡,周敏便用别的事来引她分心,“娘,马上就是腊月了,咱们家是不是也该开始预备过年的东西?”
“有什么好预备的?横竖就是这么些东西,到时候收拾出来就是了。”安氏的心思不在这上面,随口道。
周敏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今年咱们家的情况的确艰难些,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熬过来了,年底辞旧迎新,怎么能半点都不准备?不说别的,祭祀天地祖宗,求他们保佑爹快些好起来,咱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这总是少不了的。”
其实齐家的情况虽然差,但在周敏看来,即便是自己刚刚穿来的时候,也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毕竟虽然没有家产,但也没有负债不是?有手有脚,只要心在这上面,积极面对,日子总不会太坏。
而过年过节用心准备,也只是一种摆正态度的方式。
其实安氏也只是一说,听周敏说得有理有据,便道,“也不知你哪来的这么多道理。既是这样,那就准备着。”
不过他们家现在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四处筹借了。安氏在门口听了听,确定冬叔家已经起来了,这才带着周敏去借一升黄豆。
冬婶一听便笑道,“这是要做豆豉?”
见安氏点头,又道,“我也正要做,不如就放在一起,还省了柴火和折腾的功夫,如何?”
安氏本来就是来借黄豆的,自无不可。当下两人就用筛子倒了黄豆出来挑拣,将残存的豆壳杂质以及坏掉的豆子选出来,以免影响豆豉口味。
这是个费眼睛的大工夫,总要弄上一早上。周敏本来打算一起帮忙,冬婶却道,“敏敏你别弄这个了,你腿脚好,带着慧慧上山去割点豆豉草回来,到时候要用。”
所谓豆豉草,是一种蕨类植物,彻底长开之后,分叉的地方有伊利明显的虬结,看上去就像一粒豆豉,因而得名。做豆豉时,便要将黄豆蒸熟,倒在豆豉草之中包裹密封,使其发酵。用了这种草,豆豉不但不易变质,香气也与寻常做法不同。
万山村的地理位置偏南方,冬季山上的草木也不是全都凋零,比如这豆豉草,就长势正好,正合做豆豉之用,万山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用到。
周敏听说能上山,自然忙不迭的应下了。
她正发愁该找什么理由上山,这不是现成的送来了?两个小姑娘去割豆豉草,自然也不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入冬之后天冷,冬婶不怎么愿意让齐慧出门去玩,因此这会儿听说要上山,自然也是满心兴奋。小孩子贪玩,哪怕是齐慧这种文静乖巧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周敏背着背篓,带着镰刀,牵着齐慧的手出了门。
反正齐慧年纪小,周敏也不用担心她会泄密,所以直接带着人去了火烧山的地方。齐慧昨晚被闹起来,本来就颇为好奇,也没有反对。
周敏拉着她在烧得发黑的废墟之中艰难行走,见到那种长得粗大,所以没有完全被烧毁的木柴,还会掰下来堆在一处,回头找跟藤蔓捆了,带回家也能做柴火。不过她也只能选本来就枯死的那些,生柴就算烧过也必须用柴刀来砍。
不久之后,两人便来到了天坑附近。
那一架猕猴桃已经全都被烧死了,它的攀爬能力非常强,本来就织成密密的一片,几乎将大半天坑遮住,这一烧,自然也将天坑烧得乱七八糟。
周敏让齐慧在一旁等着,自己放下背篓,小心的下到天坑里检查了一番,确定猕猴桃是真的被烧死了,不由十分失望。她又沿着记忆找了找长着灵芝的地方,但一片焦黑之中,什么都没找到。
好好一个风水宝地,居然就这么被毁了。
嗯?
转身时周敏听见了一点清薇的水声,忽然想起来那道山泉。
因为山里这种地表水其实并不少,而且这一股山泉也太小了,所以当时周敏没有在意,但这会儿,她顺着声音走到墙边,将最上面烧断的枯枝拨开,一抹嫩绿便闯入了眼底。
这天晚上,在一家人安心熟睡的时候,天上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雪。
周敏是被窗外的光线刺醒的。
屋子重新修整过之后,窗户开得很大,跟以前最大的区别就是屋内的光线更加明亮了。这场雪虽然不算很大,但地上,屋顶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照得窗户亮晃晃的。
周敏穿好衣服下了床,打开窗户,一股清新寒凉之气扑面而来,她看着眼前的一片白色,深吸了一口气,冻得从里到外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彻底精神了起来。
她呵了一下手,连忙将窗户关上。
梳了头推门出去,外间的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炉火,暖融融的。安氏和齐老三坐在火炉前小声说话,周敏在门扉“吱呀”的响声中,恍惚听到了“齐阿水”三个字,回身把门带上时,便忍不住问,齐阿水怎么了?”
“前头那件事,几位族老不是罚他进山去烧窑吗?几个年轻人昨天就去了。”安氏头也不回的说,“没想到才进山头一晚上就下了雪,怕是要难捱了。”
山里的土窑旁边虽然也修了屋子,但肯定不如村子里的结实防寒。而且这个天气,他们还要进山砍柴烧窑,辛苦自不必说。
去年齐老三之所以会生病,就是因为轮到他入山烧窑。
因为感冒,周敏差不多快把这件事忘记了,听到安氏这么说,顿了顿才道,“年年都有人进山烧窑,总是要捱过来的。齐阿水那种性子,就该磨一磨。”不过,就怕他没把好逸恶劳的性子磨去,反倒在辛苦之中生出怨怼来。
这后面一句话周敏没说,但她觉得,以齐阿水的品性,可能性还真不小。
但这番话就不需要说出来危言耸听了,反正等齐阿水从山里出来,怎么也要到明年春天,到时候再说。
然而周敏没想到,齐阿水这不安分的性子,那是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分,都会惹出事来的。才又过了两天时间,某一天晚上,她就忽然被吵嚷声惊醒过来。
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推门出来,就看到齐老三和安氏站在院子里,正往屋后山上的方向看去。
周敏跟着抬头一望,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下了雪,从村子里看,远山到处都是一片淡淡的青白色。而现在,光线暗淡的夜色之中,那一片灰白之间,却有一条火线正熊熊燃烧着,看得周敏心头发慌。
“这是……”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疑惑的开口发问。
齐老三眉头皱得紧紧地,“是火烧山!”
冬天是万物枯寂的季节,山上的草木大部分都会因为新陈代谢而枯死,也就很容易被引燃。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无声无息的烧起来。所以对于这种情况,生活在山村里的人们自然是严防死守。
毕竟这片山脉是他们赖以生存之地,许多东西都必须要从中取得,而且一方水土的影响还不止于此,对整个村子的影响都非常大,一旦被大火焚烧,没有个三五年是缓不过来的。
“我要上山去看看。”齐老三转过身道。
安氏连忙道,“这大雪天的,你身体还没好,去凑什么热闹?村子里其他人自然会去。”
的确,之前周敏听见的鼓噪声就是村人们发出的,众人纷纷从家里走出来,手上都带着铲子等器具,在被白雪映得微微发亮的夜色中呼朋引伴,赶往火势烧起的方向。
齐老三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出了这种事,咱们得去看看。”
“我去。”周敏回过神来,连忙道,“爹和娘留在家里吧,我跟着去看看就是了。那么多人,想必再大的火势,也能很快扑灭的。”
“你也正病着。”齐老三咳嗽了两声,“我是长辈,应该我去。”
周敏却没有跟他争执的意思,摸黑进了屋,凭着记忆抓起铲子,走出来道,“只是一点风寒,而且早已经好了。我这就去了,很快回来。”然后不等齐老三回答,便匆匆离开,汇入了人流之中。
她的判断并没有错,因为前两天下的雪还没有融化,所以火势虽然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而且从周围铲雪灭火,也十分方便。万山村是大寨,村里几十户人家,人手众多,没多久就将大火扑灭了。
这时候天还没亮,但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村人们都有些躁动。
火势已经被扑灭,但事情却还没完。火总不会凭空烧起来,总该有个因由。这大雪天,又是晚上,不会有人上山,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附近烧窑的几个村人了。
族老里只来了年纪最轻的九叔公,他惯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立刻就让人将几个烧窑的人押了过来,就地审问。
说是审问,其实由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将事情弄清楚了。
上山烧窑的一共有五个人,都供认说齐阿水自从上山之后就气不顺,活也不好好干,每天不知道去哪里,总是要天黑了才回来,嫌疑自然是最大的。至于其他四人,在这山里行动都是在一处的,彼此可以作证,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去纵火。
迫于压力,齐阿水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出去过,也点过火,却没有故意纵火的意思,只是弄了一些木柴烧着取暖,许是灭火的时候没掩埋尽火星,才会酿成大祸。
不过这种说法,人人都持怀疑态度。毕竟齐阿水之前才刚刚被处罚,心气不顺,烧山来泄愤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然而齐阿水抵死不认,谁也没有证据说他就是故意。
但他一错再错,本人又是这等滚刀肉一般的态度,就是之前同情过他的村民,这会儿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不满。
这等祸害,还是应该赶出去了干净。
不过这事不是九叔公一人能做主的,吵吵嚷嚷了一阵,眼看天色微明,九叔公这才发话,将齐阿水押回去,族老们商议之后会对他进行处置。当然,他老人家也表了态,这一次绝不会姑息纵容!
回去的路上,周敏走在人群中,感觉鼻子有些堵塞的意思,不由暗叫不妙。她感冒本来就没好,又上山冻了半夜,搞不好病又要加重了。但她也很清楚,这种全村齐上阵的事情,不见得一定要做多少,但出人出力却是必须的,这是一种态度。这一趟必须要来。
回去就立刻熬了药灌下去,再将手脚泡热了去睡,想必应该能遏制这种趋势。
现在她心里更担心的是,之前来的时候说很快就回去,结果出了齐阿水这个岔子,耽搁不少时候,也不知道齐老三和安氏是回去继续睡了还是在等自己。
偏偏在人群里还不能加快脚步,当然她也没什么力气加快速度了,实在令人焦心。
不过走着走着,周敏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这条路,好像十分熟悉?
周敏两辈子都没走过这么远的山路,回到家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天已经黑透了。周敏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因为村里点不起油灯,从来都是太阳下山的时候吃完晚饭,天没全黑就上床睡觉,竟是头一回耽搁到现在。
不过虽说大部分时候这些村里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也总有例外的时候。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自然是不成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就是将松树树干截取下来,剥去树皮,劈成指头粗细的木条,因为松树会分泌油脂,晒干之后极易点燃,且能长久,因此经常被用来引火,亦可充当照明之物。
不过这东西燃起来烟太大了,而且夜里要忙碌的事情也少,平常并不会用到。
这会儿石头点了松木,两人就着暗淡的光亮胡乱的洗漱了一番,又喝了一碗粥,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连带回来的东西都忘记了要整理。
临睡前,周敏迷迷糊糊的想,这种事必躬亲的情况一定不能持续太久了,她跟石头很多事都没法做,得设法找个帮手才行……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具体的办法,已经累得睡着了。
两人去睡了之后,安氏便主动将两个背篓整理了出来。有了这些东西,这个冬天想必就能熬过去了。
待发现居然还有两只活兔子,她不由十分惊讶。临睡之前,不免对齐老三抱怨几句,“也不知道敏敏是怎么想的,前几日去镇上买了十只鸡仔回来也就算了,今天又带回来两只兔子。这不是花冤枉钱吗?”
齐老三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才淡淡道,“既然现在是她当这个家,那就由着她安排便是。”顿了顿,又道,“这些钱都是她挣来的,要花也应当。你别多嘴。”
夫妻多年,安氏是个什么样的人,齐老三自然心里有数。以前他倒觉得没什么不好,反正安氏别的事情上糊涂,对他这个夫主的事却一向上心,这就够了。养家糊口的事着落在自己这个男人身上,将来也还有儿子照管,根本不必担心。
哪里能料到,一朝自己出了事,却让这个家险些乱了套?
最后竟要敏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把这担子挑起来,齐老三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虽然周敏的行事,莫说安氏,就是他也有些看不惯,但他想得通,就当是自己夫妻上了年纪,把当家的担子交给下一代,万事不要过多插手,由着他们折腾便是。
可惜他冷眼看着,安氏却是还没转过念头来,因此今日才不惜把话说透。
见安氏不说话,显然心里还是介意,他又叹道,“为我这病,家里已经是底子都掏空,连村外那十几亩水田都尽数卖了。眼下敏敏费力腾挪,总算能把这个冬天对付过去,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到了明年,没有土地种,一家子吃什么?这些小鸡和兔子养得好了,多少能添补些。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个家。不然,你可见敏敏给自己添了什么东西?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连件像样的衣裳首饰都没有,这是咱们对不住她。”
安氏面色微微一变,半晌才道,“我也管不起她了。”
……
第二日周敏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下床时险些直接跌到地上去。经过昨天这么一番折腾,浑身上下竟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痛的,尤其是两条腿,稍微用力就感觉快站不住了。
虽然在周敏的计划之中,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但现在看来,只能暂且歇着了。
呲牙咧嘴的出了房间,便见安氏正在用高粱穗儿扎的笤帚扫地,见了她,便道,“早饭给你留在灶台上了。”
周敏答应了一声,端着木盆和毛巾到院子里打水洗漱。若说她对齐家唯一还算满意的,那就是院子里的这口井。要知道在这个没有自来水的时代,要喝水就只能从井里或者河里去挑,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如此。齐家这口井,便养活了周遭好几户人家。这也是齐老三出事之后大部分人还愿意帮衬的原因。
洗漱完,她便远远看见石头从村后头走来,背上还背着背篓。
——齐家的屋子就建在那条贯穿村子的路边,虽说留了一片地方做院子,实则却并没有什么栅栏围墙之类的东西阻隔,只在水井附近用石头垒了一道半人高的护栏,看过去自然一目了然。
周敏见状,不由十分惭愧。同样是累了一天,自己才刚刚起床,石头却已经出门一趟回来了。
却原来他一大早出来,便去山上打草去了。周敏将十只鸡仔和两只兔子都交给了他,家里没有粮食喂养,石头只能把主意打到地里那些一茬一茬割不完的杂草上去。秋收之后的地杂草茂盛,新镰刀也很好用,所以石头自然满载而归。
虽然还是早上,但他放下背篓到井边来洗手时,头上还带着晶亮的汗珠。见周敏看着自己,便道,“阿姐,这两日我们先不上山吧?我得搭个鸡窝。”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声音里的兴致勃勃却是无论如何遮掩不住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干活还能让他这么高兴,但石头难得表现得像个孩子,周敏当然笑着答应下来。
虽然拜上辈子每年寒暑假都到乡下去住的经历所赐,周敏穿越过来之后,对于农村生活适应得很快,在许多方面都表现得游刃有余,但搭鸡舍这种事,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最后还是石头去向齐老三取经,得了指点之后,才制定下了计划。就挨着屋子东边搭一溜儿半人高的棚子,一半做鸡舍,一半做兔舍。
这个时代还没有水泥,石灰都是自己在山里发现石灰石之后带回来煅烧,数量很少,要用石头搭出一个鸡舍,材料不够。所以只能选择土墙。
夯土墙不能用沙土,要用粘度足够高的黄土。
好在这东西也不难得,村子附近就有许多,只是要自己动手挖回来。
周敏和石头带着锄头和撮箕,忙了一天才弄回了足够多的黄土。接下来便是夯土墙,这活计没什么难度,用榫卯结构的木板搭出长方形的格子,然后往里填充黄土,再用木锤夯实便可,却是需要一把子力气。
这对别人而言自是不难,但周敏和石头的力气都嫌小了,若是土墙不够夯实,风雨侵袭之下很容易坍塌毁坏。没办法,只能用笨办法,宁可慢些,反复夯实,总能稍微弥补。
因齐老三家就在路边,这动静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这会儿地里的活都收拾出来了,村人闲来无事,便都聚在这附近,一边闲谈一边看热闹。有几个年轻人实在看不得姐弟两个慢腾腾的动作,便捋起袖子来帮忙。
有了他们加入,竟然只用了短短一天,就将鸡舍和兔舍的墙弄出来了。接下来山上打些茅草搭在顶上,便可。
周敏再三谢过,原本要留他们吃饭,不过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作罢,将之前换来的木耳竹笋等山货一人分了一点。
这样忙碌了两日之后,周敏忽然发现自己身上那种酸痛的感觉已经很淡了。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逼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什么样的苦也能吃得。
接下来的几日,周敏却换了策略,将石头留在家中照看,自己跟着安氏出门。早上去打茅草,中午和下午便进山砍柴,用背篓背回来。
这时候好像还没有煤炭,冬天取暖时只能烧木柴,消耗自然非常大。虽然周敏已经问过,这里的冬天不至于天寒地冻到不能出门,但多储备一些总是好的。
对于这样的安排,安氏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没有拒绝。毕竟是个成年人,有她帮忙,周敏的效率提高了很多。而且她发现,只要别让安氏自己拿主意,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凡事替她安排好了,要求具体到每一个细节,她也都能做到。
这也让周敏松了一口气。好歹不是完全扶不起来,只要还能想办法,多花点儿时间和精力倒不算什么了。
尤其是在万山村这种穷乡僻壤,很多人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样银制的东西。
如果这里埋的是一坛子铜板,他们都不会那么震惊。但两锭雪花银的冲击显然比铜板要大得多。以至于第一个挖出东西来的冬叔从惊讶中回过神之后,很快就带着家人离开了。
这也是避嫌的意思,财帛动人心,尤其还是这种天降横财,很容易让人动念。继续留下去,安知不会让人觉得他是想分一杯羹?
齐老三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没留人。
就算真的要分,那也要等他们自家商量好了之后,再拿出一部分来作为酬谢。
回到火炉边,安氏才总算回过神来,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发颤,“他爹……”后面还有许多话,但她一时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头狂跳,念头乱窜,无法将之分说清楚。
齐老三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沉着的开口,“这恐怕是祖上不知何时攒下来的,埋在地里,传于后人。咱们能找到,这是祖宗保佑!”
石头闻言,不由古怪的看了周敏一眼。什么祖宗保佑,这银子分明是阿姐藏的。
但周敏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自己跟这件事全无关系,石头也隐约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却不知他的神态表情,都被齐老三收入了眼底。
齐老三心里正盘算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从地底挖出了祖宗留下的银子,这自然是好事。但即便这是祖上留下,但到了如今,也等于是一注天降横财,难免会惹人眼红。若是处理不当,说不定还会出事。
虽然之前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齐老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银锭握在手里,对石头道,“石头,你带着你娘去请你大伯公和九叔公,还有你老费叔到家里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又道,“再把你四叔也请来。”
石头面色微变,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周敏和安氏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齐老三虽然行三,但其实上面两个兄长是没了的。真正养活下来的,只有兄弟两个。但兄弟俩从小关系就不好,长大后各自娶妻生子,更是矛盾重重,早早就分了家单过。这些年来,几乎没多少往来走动。石头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这其中渊源,对这所谓叔父,自然没多少敬重。
齐老三又道,“回来时再把你冬叔也叫上,做个见证。”
“他爹……”安氏闻言,心下不由生出一股不安,立刻开口道,“这是要做什么?”
“这银子咱们不可能都留住。”齐老三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不如请了德高望重的族老来主持,看看究竟如何处置。”
安氏便不说话了。且不说齐老三的话她本来也不会反驳,单说她自己心里,也觉得请了宗亲族老来处置此事,是最妥当不过的,自然不会有异议,当即拉了石头出门。
等他们走了,齐老三才将视线转到周敏身上,却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盯着她看,片刻后,又低低地咳嗽起来。
“爹。”周敏察觉到齐老三的视线,就一直低着头,直到听到咳嗽声,才担忧的叫了一声,上前几步,拿了杯子给他倒水润嗓子。
齐老三的视线也随之转到了陶壶上,咳嗽声却一直没有停止。见周敏倒完了水,这才轻声道,“敏敏,这银子是怎么回事?”
周敏心下立时一跳,幸好水壶已经放回去了,否则非得摔了不可。她定了定心,将被子捧给齐老三,这才强笑道,“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齐老三叹了一口气,“爹知道,这银子是你藏的吧?”
周敏本来要否认,然而抬头对上齐老三仿佛洞悉一切的视线,瞎编的谎话就说不出来了。她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的问,“爹怎么知道?”
这就是承认了。
齐老三微微笑了笑。
他满脸病容,平日里也少开口说话,多数时候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在这个家里存在感实在不强。但看到这个笑容,周敏却只觉得,这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恐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周敏若有所悟。原身一个普通的十来岁小姑娘,能够支撑这个家数月,恐怕也是因为齐老三在背后支持栽培吧?
这才是大家长应该有的能力和气度。
但转念想到他的身体,心下又不免一涩。以齐老三的能力,本该可以让这个家蒸蒸日上,偏偏被这副身体拖累。要不是周敏穿过来,按照他原来那种养法,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人就没了。
齐老三没有立刻回答周敏这个问题,而是让她去将堂屋里墙上挂着的一个袋子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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