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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猫咪

作者:白云诗诗诗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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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想对爱情抱有希望~~~~~~~~~~~~~~~  他呼吸着, 时间在他沉重的呼吸里溯流回去,他离开了长安,回到芝川去、回到金川去, 他的老战友梁峰又复活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许梁峰此时还在射击场上争取荣耀。

    所有一切, 都回到十二年前的那个早晨了。

    对于十五年前的房正军来说,对于那时候的关中警方来说, “金川案”还是一件十分有希望破获的大案要案。

    先从第一次凶|杀案说起。

    这起血案发生在金川, 卢世刚家, 二零零零年的夏天。死者是县拆迁办副主任胡某, 他和卢世刚的关系只算是熟识——确切地说, 他们近乎有仇。

    公|安局接到报案赶去现场, 现场的情况令人心悸。胡某已经死亡,他的尸体被五花大绑,跪在床头,卢世刚的妻子张秋玉当时身受重伤, 也被五花大绑, 跪在床下。

    当时金川县沙场村正在拆迁, 胡某专门负责这个拆迁项目,因为做得不太厚道,群众对他意见很大。而张秋玉身为居委会主任, 和胡某一向走得很近。

    报案的不是别人, 正是张秋玉的丈夫卢世刚。而他作为村里反对拆迁的钉子户带头人, 和胡某所在的拆迁办有过数次争执乃至械斗。

    群众之间更加传言, 因为张秋玉和胡某有奸|情,所以卢世刚杀了这对奸夫淫|妇。不过到底呢一夜夫妻百日恩,卢世刚没舍得对老婆下杀手,张秋玉又被抢救了过来。

    张秋月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个孩子当然流|产了。大家都说,不知道是谁的种呢,卢世刚这一手够狠,留下母的,不清不白的野种嘛,弄死算了。

    卢世刚显然有很强的作案动机。当时的金川县派出所所长陈国华,副所长房正军,立刻达成共识,逮捕卢世刚并进行了审讯。

    审讯结果有些尴尬——卢世刚因为之前械斗抗拆,被拘留谈话,案发当夜,他刚从拘留所里被放出来,又被房正军抓着教育了好几个小时。

    尸检报告则显示,早在卢世刚离开拘留所之前,胡某就已经被害身亡。

    卢世刚没有犯案时间。

    他在拘留所里自责万分,为了他重伤的妻子痛哭流涕,寻死觅活,只喊“让我死了算了。”拘留所的干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捆又是麻|醉针,才没让他在拘留所里自尽。

    因为胡某作风一向不好,因此群众对这个案子意见很大,几次上|访,大家都觉得凶手简直是为民除害,加上公|安局方面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也检不出指纹和脚印,一时间群情激愤。

    陈国华和房正军焦头烂额。他们不敢释放卢世刚,又无法举证卢世刚杀人。只能先行拘留,将他作为嫌疑人看管起来。

    当时的审讯流程还不是很严谨,卢世刚在拘留所里呆了大半年。

    仿佛就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大半年之后,另一起杀人案在金川县爆发了,死者是拆迁办主任杜某。这一次,凶手干脆利索地完善了自己的作案手法——还是五花大绑,但现场更加洁净了,杜某一家三口全部遇害。

    卢世刚没有任何嫌疑,他人在拘留所里。

    民间愤怒的声音越来越高,大家都觉得这个无名杀手实乃义侠,专杀害人精。金川县那几年的拆迁矛盾异常激化,因此这个案|件从一个连环杀人案,上升到了党群关系的问题上。

    房正军原本就坚持疑罪从无,这时候便劝说陈国华:“卢世刚的确无辜,他虽然有作案动机,但是没有作案时间。现在闹得这么大,把他放了吧。”

    房正军犹记卢世刚离开拘留所的那天,一步三回头。

    “青天,青天。”他流着泪说:“还我清白了。”

    当时还有人为房正军鼓掌叫好。就是这样嘛,大快人心,祸害原本就该死,无辜的老百姓为什么要被关起来。

    而房正军却对卢世刚的表现起了疑心。他演得太过了,整个人脸上都是大喜过望。他的狂喜仿佛不仅仅来源于沉冤得雪,而似乎是一种侥幸。

    这些内情,因为涉及到政|府形象和群众关系,被严密封|锁起来,新闻单位严禁报道。几年过去,无人再提起这个案子背后的故事,它也就逐渐被淡化。加上当时网络还不发达,因此更加无人知晓。

    房正军回想那时他的所作所为,只有“后悔”二字可以形容。他不后悔坚持疑罪从无,但他后悔自己放人放得太轻率。

    他那时还年轻,有英雄主义情结,所以总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救护无辜的事情。

    而更多无辜的生命,在后来的数年里,给他上了血的一课。那些当初为他鼓掌叫好的人,很快震慑于接下来的数起血案,他们的嘴皮一翻,又开始数落起警方的无能。

    说到底怪谁?不就是怪放走卢世刚的房所长吗?哎呀,他升官发财,调任到外地去了,不晓得是不是当初收了卢世刚的钱呢。

    房正军不在乎美名与骂名,他只是无法忍受自己的无所作为。他的人生的全部意义,似乎就是为了追凶。

    而凶手隐匿无踪。

    房正军在那几年里十分神经质,他走在路上,看谁都像凶犯。

    房正军还记得接到报案的那个早上,那是二零零贰年的立秋。在接到电话之前,他已经有不祥的预感。

    当时他已经调动去了芝川,电话是陈国华打来的。

    “老房,你快来阿陵,出事了。”

    作为前三个案|件的主要参办人员,房正军责无旁贷,报告之后就立刻驱车赶往阿陵。

    连环杀人,还是那样的手法,已经是第四案了。这次的受害者是三口人,一对夫妻和婆婆。

    房正军进了现场,头像针扎一样的疼。凶手把犯案现场打扫得这样干净,场面是那样熟悉。

    他在嘲笑警方。

    是的,你们抓不住我。是的,你们根本不懂我。

    尸体已经开始膨|胀,房间内弥漫着臭气。房正军一言不发地戴上手套,检查每个房间,看看是否可以找到遗留的证据。这个房子是自建房,被害者全部集中在二楼的堂屋,房正军一点一滴地搜过去。

    忽然地,他在尸臭里,闻到另一种奇怪的气味。那不同于死人的尸气,是一种活人才有的、便溺的气味。

    厕所在一楼,这不是厕所传来的气味。

    他循着这气味,满屋地打转,最后走到一个矮柜前面——太矮了,很难相信这里会藏着人,也许只是猫或者狗。房正军思量片刻,还是蹲下|身去,打开那扇门。

    “……”

    门里蜷缩着一个孩子,他在这个柜子里已经呆了不知多久,如果案发当时他就在这个柜子里,那么他已经在柜子里蹲了整整两天两夜。

    他下|身实在肮脏不堪,薄薄的短裤上全是屎和尿,湿了又干,变成一条一条黄褐色的痕迹。人已经昏厥了,蜷在柜子里,像是死了一样。

    房正军紧急地去试他的鼻息,又试他的脉搏——还活着!还活着!

    他一把将这个孩子抱了出来,几乎张口就要喊“还有人活着”,下一秒,他闭上了嘴。

    不能让人知道这孩子还活着。

    因为凶手可能就隐匿在极近的地方。

    他随手脱下衬衫,裹住孩子的脸,另一个人走过来,他们像抬尸体一样,迅速而小心地把这具幼小的“尸体”抬出了案发现场。

    抬着这具“尸体”的另一个人,就是现在的长安市公|安局副局长,陈国华。

    这个叫做张小兵的孩子,是整个金川连环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也许亦是唯一的目击者。当时他只有十一岁。

    他在武|警医院得到了救治,醒来之后,他既不说话,也不会哭,只是大睁着眼睛,向天花板发愣。

    房正军耐着性子问他:“孩子,两天前的夜里,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告诉叔叔。”

    张小兵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他“啊啊”地发出微小的声音,连转动眼珠似乎也十分费力。

    当月,参办阿陵案的所有人员,达成了共识:保护证人,不向社会公开。

    一旦让凶手知道这个孩子在世,那他恐怕要不计后果地杀人灭口——是的,这个孩子是一个绝佳的钓饵,但怎能用人的性命去钓取罪犯?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这些人慢慢散落在人海,有些人不堪重负,辞职离开,也有些人停薪留职,之后就干脆下海经商去了。

    金川案是他们心里抹不去的伤疤,是他们人生失败的标志。而张小兵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活着,就永远在鞭笞和谴责这些参办干警的良心。他们总在夜里想起,是自己的无能,让这个孩子家|破|人|亡。

    没有人能忘记张小兵那时的眼睛,又大又黑,它原本应该充满纯真与欢笑,而他躺在病床上,像完全被抽走了灵魂。

    生亦如死。

    只有房正军和陈国华,依然留在岗位上。

    凶案未破,永不言弃。

    张小兵不能长久地留在医院里,医生和法|医给出的建议都是一样的:“他是心理性创伤,所以不肯开口说话。”

    法|医则给出了更加明确的建议:“如果是为了破案,当然是越快让他说出实情越好,但如果为了这个孩子的健康考虑,还不如不要提这些事了。”

    房正军要带这个孩子远离金川县,那里毕竟危险,熟人太多,于保护不利。商量再三,他把张小兵带到了自己所辖的芝川,安置在芝川福利院。

    “怎么办啊,喂饭也不吃,游戏也不做,说话也不说,晚上一直尿床。”福利院院长头疼:“十一岁了也是大孩子了,这是不是弱智啊?”

    院长真不知道房所长是从哪儿弄来了这个傻孩子,房正军不肯说,只是严厉地告诉他,这孩子十分重要。因此她只能委婉地抱怨:“这要怎么带啊,光是天天给他换床单就晾了一院子。”

    房正军二话没说,次日,福利院就收到了二十张床单,和房队长的一张存折:“这是我一年的奖金,陶院长,无论如何,你帮帮这个娃娃,他太可怜了。”

    ……这说是私生子吧长得也不像,要说是两不相干吧,房所长也太疼这个孩子了。

    陶院长无话可说,只是点头。

    那半个月里,房正军每天都偷偷摸|摸地往城北福利院跑。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有这样细心过。

    不只是怜悯,还因为自责,因为愧疚。

    他不知如何向张小兵开口去问。张小兵甚至无法接受他父母的死讯,他在福利院里发呆和打转,像是等待父母来接他回家,而他盼来的,永远只有房正军。

    房正军知道自己对不起儿子,给张小兵买过的东西,房灵枢从来没有得到过,给张小兵换过的尿布,房灵枢从来没有享受过,给张小兵喂的饭、唱的歌,房灵枢大概一辈子也没见过。

    他无法忘记那天房灵枢拖着书包,在路上哭着找他,几乎要被车撞死,房正军又急又怒,先在他儿子头上痛打几下,又问:“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在学校等吗?”

    房灵枢像个小姑娘一样放声大哭:“你答应我的!学校都关门了!”

    “十五了!大孩子了!灵灵,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儿让我不操心?”

    房灵枢气得大骂:“你为我|操过心吗?你也配!”

    那天他们到底没有去成游乐场,房正军给房灵枢买了一个裱花蛋糕,房灵枢当面把它扔在马路上。

    “小孩吃的,谢谢,我不要。”

    从那时开始,房灵枢比过去更难说话了,他一夜之间长大了。他眼巴巴地拖着他的童年,一直拖到了十五岁,而房正军终结了这一切。

    童年在他生命里完全消失了,他被迫迎来了迟到而叛逆的青春期,他变成一个古怪的少年,张扬又乖僻。

    忠孝难两全,房正军想,灵灵好歹还有他亲妈,而张小兵什么也没有了。

    或许是因着他的一片诚心,张小兵终于开始自己吃饭,渐渐地,也不尿床了。他逐渐恢复了一个十来岁孩子应有的生理功能,只是依然沉默寡言。

    就在那一天,房正军下了班,照样过来看顾张小兵——他从后门偷偷摸|摸地溜进来,张小兵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玩蜡笔。别的小朋友都在前院做游戏。

    见到房正军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玩蜡笔。他没有黑色,于是用赭石在纸上用力涂抹,赭石里混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房正军仔细辨认那张画,长头发的,可能是女性,代表母亲,黄头发的,可能是老人,代表祖母,蓝头发的两个,互相交叉着线条状的手。

    那也许就是凶手的象征。

    但父亲在哪里呢?是否意味着,张小兵窥视到凶手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遇害?

    这张简单的涂鸦,含|着难以尽述的恐怖氛围。它远远偏离了一个十岁孩子应有的绘画技巧,显得过于笨拙,甚至有些低智,但它表现得这样强烈,让人一眼就联想到阿陵案的现场情况。

    画面里没有灯光的表现,却仔细地还原出了凶案现场的家具格式。人物表情一片混乱,那也许就是张小兵内心的投射。

    房正军看得出了神。

    他俯下|身去:“孩子,在画什么呢?”

    张小兵全身哆嗦了一下,他捂住那张画,在纸上乱涂起来。

    房正军于是掏出一兜橘子,先去洗了毛巾,给张小兵擦手,又给他围上干毛巾:“不看不看,叔叔不看,叔叔喂你吃橘子,好吧?这橘子可好吃了。”

    张小兵任由他摆布,只是不张嘴。

    房正军耐心道:“张嘴,啊,张嘴,你看陶阿姨都说你会吃饭了,橘子吃了对身体好——听话啊,张嘴。”

    张小兵忽然转头看他。

    房正军被他乌黑的眼睛骤然一瞧,居然心头发震。

    “叔叔,我爸爸……我妈妈……是不是死了。”

    橘子从房正军手里滚下来。

    “还有,我奶奶。”

    房正军慌张地捡起橘子,大声问他:“孩子,你是想起什么了?”

    张小兵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过了许久,眼泪逐渐从他眼眶里漫出来,孩子的睫毛格外浓长,这眼泪曲折地悬在睫毛上,又大颗地掉下来。

    房正军什么也管不了了,他跪在地上,抱住张小兵:“孩子,你那天到底看见什么了,你一五一十都告诉叔叔,你得说出来。”

    张小兵被他吓住了,张着嘴,瞪着眼,哭不出声音。

    房正军又急又痛:“你说啊,到底看见什么了,我的好孩子,你不能光是哭,你告诉叔叔啊!”

    张小兵真被他狰狞的眼神吓哭了,两人乱做一团,阿姨从前面跑过来:“我的命啊房所长你这是干什么?小孩儿刚好一点你来捣什么乱呢?!”

    房正军大吼一声:“你前面去!不许过来!”

    阿姨被吓走了。这里房正军连哄带劝:“好宝宝,小兵,不哭,你别哭,你看叔叔嘴笨又不会说话,你擦擦眼泪,你想一想,就你为什么要蹲那个柜子里,是谁到你们家来了?”

    张小兵哭得抽抽噎噎,房正军在他撕心裂肺的哭声里,模模糊糊地听到他说:“他在笑,吓人。”

    ——他在笑?

    “什么人在笑?”

    “我捉迷藏……他就进来了。”

    房正军一头雾水,只好继续追问:“是谁进来了?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张小兵摇头。

    所以是没有看到凶手的脸——也对,如果孩子当时和他四目交接,恐怕现在已经没命活着了。

    “他把我,爸爸,推倒了,就脖子……”

    张小兵断断续续地说。

    房正军紧急地总结这些支零破碎的片段,所以张小兵是当时正在捉迷藏,凶手破门而入,张小兵没有动,因此免于被凶手发现。

    凶手在这个孩子面前行凶,杀死了他所有亲人。

    “那你仔细想想,他们是几个人,几个人到你家来?两个人,三个人?”

    “一个……”张小兵哭着说:“一个。”

    “男人还是女人?”

    张小兵哭了半天,哑着嗓子说:“是,是叔叔。”

    “多高?你跟叔叔比划比划,有多高?!”

    张小兵又看他半天,把手伸向房正军的耳朵:“比你矮。”

    “……”

    孩子当时可能遭受了巨大的惊吓,他对犯人体型特征的描述也许并不完全准确。但凶手是一人独自行凶,这是决计不会错的。

    房正军在心中勾勒着这个杀手的形象,又情不自禁地去看那张已经毁掉的涂鸦——性别、高矮,这和卢世刚,真的太像了。

    那么巧,张小兵死去的母亲,当时也和张秋玉一样,怀着身孕。

    “干嘛丢下家业干这行啊?”当初房灵枢也问过他,“你家底那么丰厚。”

    “FBI嘛,每个美国人都有的英雄梦想。”Kevin答道:“为我的祖国,奉献我微薄的力量。再说了,如果我以牧场主儿子的身份跟你认识,你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搭理我。”

    “放屁。”房灵枢笑道:“那是因为你来给我们讲课。”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ABC,骨子里流着星条旗的血,从未将自己当做炎黄子孙。华夏只给了他一张黄种人的面貌,而不可能同化他对民|族的认知。

    但他们毕竟看上去相似。宛如许多留学期间的露水情缘,他们因为相近的肤色、相同的专业而走在一起,又因为共同的兴趣彼此相爱。

    房灵枢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Kevin居然带他去了洛杉矶,看花样滑冰。

    房灵枢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这个啊?”

    Kevin没说他准备了多久,只是笑着摸|摸鼻子:“我觉得你一定喜欢。”又补充:“这兴趣跟你很搭配。”

    干这行的,要是连追求对象的爱好都侦|查不了,那还不如回家洗脚了。

    房灵枢也笑,他们两个搞刑侦的,不知道和花样滑冰搭配在哪里。

    那天的比赛是值回票价的精彩,只是房灵枢喜欢的选手没能夺冠。他喜欢的是女选手B,最后拔得头筹的却是女选手A。

    Kevin见他嘟着嘴巴,一脸的痛心疾首,不由得笑道:“你是B的死忠啊?”

    “那倒也不是,只是A总让我感觉失望。”

    “美国人都很喜欢A,她在全世界都更受欢迎。”

    房灵枢看他一眼:“我觉得呢,花样滑冰,说到底是个竞技体育,然后才是艺术。A的表现总是追求稳定——比如她在跳跃之后,会做一个激动的表情,但那个跳跃对她来说根本不难。”

    Kevin含笑看着他。

    “明明是轻而易举,还要表演得很激动,这个表情一点也不真诚。而B的编排就好得多,她的跳跃多有难度呀,跳完之后,观众也觉得激动,那个激动的表情就是天人合一的真情流露了。”房灵枢远望着洁白的冰场:“我喜欢纯粹的东西,不喜欢故意的表演。A对我来说,像个演员,我更愿意看B的表现,那才是体育精神的艺术化。”

    “可是A从不出错。”

    “做个运动员,连挑战出错的精神都没有,还谈什么更高更快更强呢?”房灵枢振振有词:“就好比干|我们这行的,要是怕死怕难,还谈什么维护正义呢?”

    他在这里高谈阔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一直说到自己忽然觉得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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