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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时候开始,宫天雪就知道李护法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人。
比如, 周围的人都会随着时光流逝而变老, 李护法却一直没变过。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朝夕相处,而感觉不到李护法的变化。
每一次从漫长的闭关中醒来, 宫天雪走出辰天教总坛的暗室,都会看到那些眼熟的教众又有了变化, 不管是脸上多添了几道皱纹,或是身边多了个伴侣, 总之,时间在这些人身上是流逝的。
而李护法不同。
李护法永远是李护法, 不变的模样,习惯的一身黑,始终佩戴的寒湛古剑, 不管什么时候出关,见到李护法,宫天雪都会有一种, 其实闭关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他们昨天才见过。
不变的李护法是幼年时宫天雪的心灵支柱。
幼年时的宫天雪并没有现在这样骄傲自信, 对于一个没见过自己父母就变成孤儿的孩子来说, 世界是很可怕的。
辰天教也不是一个适合幼儿健康成长的地方,西洲的大雪山如同波.涛汹涌的海面, 一眼望不到尽头, 纵深的峡谷和看不到底的黑色深渊意味着未知和危险, 长达半年的雪季里, 总坛的长廊和院落总是回想着北风悲鸣,簌簌落下的大雪可以在短短半个时辰里淹没宫天雪那个年纪的小孩子。
世界随时在变化,变化就意味着不稳定、不安全,宫天雪小时候很讨厌出门,喜欢窝在安全的卧房里,尽管如此,听到窗户被风吹得扑棱棱响时,他仍然瑟瑟发抖,裹紧他的小被子。
而李护法从来不变,总是用淡定的语气告诉他:“别怕,属下在这。”
虽然说是“属下”,却比长老团更像一个长辈,时时刻刻陪着宫天雪,盯着他练武,陪着他吃饭,不知不觉间,教众们都默认了一个事实,小教主是李护法的责任,但凡有关于小教主的事,都要请教李护法。
李护法在哪里,小教主就在哪里,他们印象中最熟悉的画面,就是在冷冰冰黑沉沉的大厅里,李护法提着一盏灯,小教主则像是小尾巴一样拽着他的衣服,躲在他身后,偶尔探出头来用两只怯生生的大眼睛往外看看。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宫天雪对李护法的感情也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越积累越多,就像是滚沸着岩浆的火山一样,内部的剧烈变化不断撞击着宫天雪年轻的身体,而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忍耐力,行为便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好像故意叛逆想引起李护法的注意一样——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我不再是那个傻兮兮的小孩子,你倒是看看呀。他这样想着。
有这样情绪的变化,也怪不得宫天雪会在修炼中走火入魔,他发现李护法就是他的魔,只有用李护法才能缓解他身体里灼热难受的冲动,要不然早晚有一天,火山就会爆发,毁掉全世界。
而李护法就是抚慰他体内冲动的唯一选择。
……
直到若干年后,两人的相处模式,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李护法予取予但求什么都不说,宫天雪肆无忌惮寻找存在感,当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远的时候,宫天雪就会想办法把李护法拉回来,而这个办法明显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因为,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他的床技就是烂啊。
烂到现在都不得不用上小花招了。
而宫天雪至少还在挽回,李稠却从来都是默不吭声,渐渐走远,只要宫天雪稍不注意,他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不对,应该说是,跑到了宫天雪也没有办法替他解释的另外一边阵营去了。
武林盟,和辰天教是世仇。
这个事李稠当然不会不知道。
不管宫天雪多么肆意妄为,世仇当前,他会把乱七八糟的小心思都放下,专心致志地和武林盟敌对到底。
而李护法明知道这件事,却站到了界限的另外一边去。
“你有没有心啊,”宫天雪把手按在李稠温暖的心窝上,带着偏执和不甘心的劲儿一遍遍问他,“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呢?”
一点后路都不留,逼着宫天雪和他反目成仇?宫天雪喜欢他算不得什么大罪吧?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和他相依为命了二十八年的人呢?
明明决定不要拖泥带水,李稠的心却又揪了起来,宫天雪的手掌明明没有用力,却令他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但他无法和宫天雪在一起,应该说他无法和任何人在一起。
人生苦短。
这句话不是李稠说自己的,而是说别人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生命太过短暂,人生七十古来稀,何况时光留在人身上的刻痕又来得那么快,眼睁睁地看着婴孩呱呱坠地,再看到他飞快地长大,来到鼎盛时期,再衰老,再病弱,再死亡,作为婴孩时期抱过他的人,又去在他的坟前种了柏树,又看到柏树从草丛里长出来,把一片清凉的树荫洒在墓碑上。
这种感觉,李稠并不想体会第二次。
这样的长生不老,可能没有人想经历,怪不得世外高人会远远避开红尘,与高山与松柏为伴,至少百年之后,陪伴着他的风景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相聚也就没有分离。
在宫天雪身边呆了二十多年,已经大大超出了李稠的计划,他本来想着,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宫天雪若是见到了心仪的女孩,便主持让他们成亲,反正普通人也差不多这年龄成亲生子。但又过了十多年,李稠还是没有从宫天雪身边离开,这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处境很危险,有重蹈覆辙的危险。
要跑路,必须要跑路。
不过片刻之间,两人在心中都是思绪万千,转过许多念头。
李稠重新拿定主意,他实在是不想再拖下去,迟则生变。
“你的……香膏还有剩下的么?”李稠抬起手来,按住了宫天雪放在他衣服里的那只手,干巴巴地说道。
宫天雪瞳孔微缩,李稠这是在……“色.诱”?理亏了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想要蒙混过去吗?没那么容易!
“我还想要……一点。”李稠垂下眼睛,轻轻碰了碰宫天雪的嘴唇。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的动作,在宫天雪那里却无异于天雷勾动地火,他猛地扑上李稠的身体,狂热地抚摸着他,亲吻着他,毫无章法地吮.遍两片薄唇,连舌头也伸进去搜刮着微凉上颚的蜜.液。
你这样逃避的行为不对。李稠心中有个声音说,但他闭上了眼睛,不去听那个声音。宫天雪这次没有了香膏的帮助,心里又更急切一些,就着未干的内侧便蹭了进去,李稠闷哼一声,腰肢酸软地依靠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肩膀。
明明没有了香膏,李稠却想抱一抱宫天雪,迎合他的动作,是什么起了润.滑作用?难道是……对,一定是香膏的药效还没完全失去,李稠这样想着,很快,一波一波的快..感颠簸上来,让他忘了自己在想什么。
好像越是想逃避,越是知道他们一定会分开,对欢.爱的依赖就越强烈,甚至能够从技巧生疏的冲.撞中体会到快乐?难道放纵也能减轻负罪感?
李稠不愿承认,让他承认什么都行,但是让他承认自己疯了,而且还在当街和宫天雪一起发疯并且乐在其中,绝对不行。
羞.耻和对失控行为的恼火令李稠不愿意把头抬起来,在颠簸中他的心脏也越跳越快,仿佛有无名之火就快要冒出来,李稠一口咬住宫天雪的肩膀。
宫天雪顿了顿,更加卖力地耕耘起来,从来没有哪个晚上像今晚一样奇妙,周遭的景物仿佛都掉进了注满月光的海里,虚幻而不真实,只有手中紧紧握住的腰身才是实实在在的。
两人各想各的,竟不约而同达到巅峰,深深地契合进彼此的感官深处。
随着一阵舒服的颤.抖,闭塞的经脉被真气冲开,灵识仿佛更进一步,探寻着彼此身体里的奥秘,在曲折的感知中前进,冲开块垒,直达到灵肉合一的空明境界。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因缘巧合之下进入高层次的双修状态!
淡淡的月华逐渐形成一层如有实质的薄纱,将两人笼罩其中,肌肤从表层开始变成半透明的,淡蓝色的血脉隐约可见,真气游走交汇处银光大盛,甚至连身体相接处也透出丝丝银光,温暖而充满生命力的力量沿着经脉流淌起来,如潺潺小溪,汇成河流,再归束至丹田气海,不过转瞬之间,两人的修为都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而一缕浅蓝色的微光,自宫天雪腹部升起,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越游越快,倏然钻进李稠体内,李稠低哼一声,从血脉到指尖都感受到那一波令灵魂震颤的至高愉悦,多年前被宫天雪无意中吸走的一缕本命真气,又重新回归了李稠体内。
月华逐渐散去,两人身上的光也被尽数吸收了,淤积已久的毒素形成一层发臭的污泥排出体外。
李稠只觉全身浸透在温暖的泉水之中,精神抖擞地睁开眼睛,一时间如宝镜乍开,竟能将夜晚暗沉的街角看得犹如白昼一般通明,远处摇曳的酒棋边一行细小如蝇的落款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修为不仅提升了,而且,还比以前更强了数倍。
但宫天雪就没有李稠的状态这样好,双修结束后,他面露倦色,沉沉睡去。
事情好像变得更麻烦了……
李稠这时候确实可以走,但是看着昏睡在地的两个人,他却有些心烦意乱。
怎么办,把宫天雪送回去再走吧。
这样想着,李稠一手拎着一个睡汉,跃上屋檐,无声踏过瓦片。
王护法一早起来,正在外面转悠,突然听见李稠的声音。
“??”王护法回归头,发现并没有人,怎么回事?他出现幻听了?这会儿里李护法应该正和教主在一起吧,嗨,他们俩的事,真是愁死人,也不知道他给的那两本书派上用场了没有。
王护法想着又往前走,“嘭”地撞在一人身上,差点被震飞,只见一个身上黑不溜秋的家伙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王护法吓了一跳,立刻作出防御动作。
“是我……王护法,你照看一下教主。”说着,黑泥人把手里抱着的另外一个黑泥人交给王护法。
“老李,你怎么弄成这样了。”王护法听出李稠的声音,伸手来接黑泥教主,“哎哟我的娘,这是教主?你们两个昨晚上睡泥坑里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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