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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羽有些无奈, 但是因为吃人家嘴软, 也只能附和他,不过聊着聊着, 他也发现庄锦寒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许多。
最初的时候陆斯羽对庄锦寒的印象是一个脾气差的少爷,与看到的儒雅气质截然不同,之后相处,他又觉得这人太过热情, 但如今, 他又觉得这人真的很博学, 基本可以说是通晓古今。
陆斯羽终究不是专门研究这些的,除了脑子里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之外,关于文学历史方面的造诣完全比不过庄锦寒。
只是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聊到了数学。
我国的数学可不是外来的, 而是自古就有的,最早的《张丘建算经》中有最小公倍数、等差数列、“百鸡术”;《黄帝九章算经细草》中的“贾宪三角”(二项展开系数表);《数书九章》中有“大衍总数术”(一次同余组解法)与“正负开方术”(高次方程数值解法)等等。
只是这些数学在某一段时间并不被重视,而且现代的数学教学多以阿拉伯数字为主, 这些东西也不被在意。
古代的学生也不像现代某些人认为只是死读书的人,恰恰相反,古代的学院也是很在意素质教育的, 不止文学上要过关,还有骑射、数学、琴棋书画等等, 要是不全能个, 真不能算牛逼。
到后面这些理科方便的知识渐渐衰败, 也是一大憾事。
这个时候的朝代是陆斯羽闻所未闻的,也不知道大概对应于他记忆中的哪个朝代,庄锦寒突然聊起了数学,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在这一块,他的起点显然要比庄锦寒要高,只是他很清楚有些话不能多说,所以只是点到即止,只是讲了一些原主记忆中书上有的东西。
聊了许久,陆斯羽突然起身:“差点忘了,估摸着时间,我大伯和二伯应该要到了,我要去找一下他们,免得他们找不到我。”
“我跟你一起去。”庄锦寒连忙说道。
陆斯羽为难地看着他:“外面太冷,这时间可能把握不准,不然庄兄在这里等着,我去等,等大伯二伯到了,再让他们把牛车拉过来。”他可是听到之前庄锦寒的喊声,知道他怕冷,也不敢让这位少爷跟自己去吹冷风。
“冷怕什么,”庄锦寒却并不在意,“你我一见如故,这木炭也是我要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等,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点冷不成?”
刚才不知道谁说“少爷我要冻死了”,陆斯羽心里暗暗想着,这番话自然也不能说出口:“好吧,那庄兄一起?”
“羽弟请~”
“请~~”
大伯二伯赶着的是牛车,不像班车那样时间很准时,陆斯羽也只是估摸着时间,在稍早的时候出来等,本来想着不再打扰庄锦寒,谁能想到这少爷竟然会主动要求一起过来。
虽然约好的是原来的位置,但从外面往里走还是要路过庄家,陆斯羽没有往里面走去,而是来到了外面,看着午后熙熙攘攘的大街,双手放在嘴前吹了一口热气,搓着双手缩了缩脖子。
即使天上有大太阳,他还是觉得这天冷的发颤,一阵风吹来,寒风像是会自己拐弯一样进入他的体内,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还好之前庄锦寒的书房里能够晒到太阳,不然他早就跑了,他十分怀念现代有羽绒服、空调以及电热毯的日子。
庄锦寒看了陆斯羽一眼,看到他缩起脖子的模样,心里微动:“羽弟你稍等一下。”
“啊?”陆斯羽回头,还没等他说什么,庄锦寒就走远了,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他还是看着远处的道路,缩着脖子跺了跺脚,想也知道这形象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么冷,脚要是冻僵了就真的惨了,所以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好在嘴里呵出的气还是热的,他搓了搓手,好歹手指还能保留着一点暖,不过这种天气也不知道会不会长冻疮。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重,回头一看,却见到庄锦寒把一件衣服搭在他身上:“庄兄,你这是?”
“你不是觉得冷么,这是我的衣服,你也不要嫌弃,不然你这么小的个子,还穿的这么单薄,跟我站在一起,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庄锦寒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陆斯羽无奈,为了推销木炭,他特意找出了陆父的衣服,一身深蓝色的儒袍,里面还特意塞了保暖的衣服,整个比正常状况已经肥大许多,庄锦寒说他小个子,不是为了嘲讽吧?
原主今年十四岁,才一米五出头一些,虽然矮了点,但他坚信这个肯定是因为之前营养不良,只要营养跟上就一定能继续长高,也就把这件事忽视了,没想到竟然被庄锦寒提起,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反观庄锦寒,身形颀长,大约有近一米八的样子,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代,一米八的个子也不算矮。
陆斯羽觉得自己的膝盖再次中了一箭。
两人的身高差让庄锦寒的衣服套在陆斯羽身上直接变成了超长款,这么一会儿时间,陆斯羽已经觉得有点暖和了,他拉了拉衣服,裹住自己。
“谢谢。”陆斯羽开口。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别扭呢。”庄锦寒揉了揉陆斯羽的头发,笑呵呵道。
“……”建议你去看眼科,陆斯羽默默吐槽,他哪里别扭了?
两人在外面大约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辆牛车慢吞吞过来,这倒不是他们想慢,只是到了县城里,牛车的速度也受到限制,不能驾太快,以免冲撞了什么人。
牛车来到近处,大伯二伯才认出裹成一团的陆斯羽。
“小羽,怎么是你,刚才远远的我还想是谁呢,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大伯连忙询问。
陆斯羽微微一笑,指着一旁的庄锦寒:“大伯二伯,这位是庄少爷,他要买些炭,正好碰到了,所以一起在这里等着,这次大伯二伯好像带了不少炭过来。”他看着车上满满当当的一堆有些诧异,没想到竟然还能装这么满。
“这不是听你说要比那些比较碎的卖了么,所以特意装了带过来,免得摊在那里受潮。”大伯说道。
炭很容易受潮,特别是在南方比较湿冷的情况下,所以必须要好好保存。
庄锦寒之前已经询问过那些品相比较好的炭的价格,如果看到那一袋袋的碎炭,突然问道:“这些炭多少一斤?”
大伯诧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陆斯羽,见陆斯羽点头,他才道:“这些炭原先是三文钱一斤,但是因为这些炭已经挑选过,所以要买的话十斤二十八文,不知道……”
“哦,也就是说这些炭都是好的是吧?”
“对对对,都是一样的,就是比较碎而已。”大伯连忙点头,生怕被误会那些碎炭不好用。
“既然是好的,这些炭都卖给我吧,我还是给你三文钱一斤。”庄锦寒说道,“这里不方便,把牛车往里面拉一拉,我们里面说。”
“好好好。”大伯连忙拉着牛车,一行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很快,牛车停在庄锦寒家的后门。
“富贵,出来一下。”
“唉,少爷有什么事?”富贵走出来,看到牛车的瞬间就哇了一声,“炭啊,真的是炭,少爷,这样你就不怕冷了。”
“少废话,你把这些炭搬进去,这些袋装的都要。”庄锦寒指着那一带带木炭。
“啊,怎么多啊?”富贵有些踌躇。
“还是我来吧,搬这个我在行,”大伯连忙道,“给您扛进去,放哪儿您说。”这么说着,大伯就扛起了一袋子木炭。
另一边,二伯也扛起了一袋子木炭,就等庄锦寒吩咐就能扛进去。
庄锦寒愣了一下,看着站在一旁仍是裹成一团的陆斯羽。
陆斯羽无辜地看着他:“我扛不动。”
言下之意,他不是不想扛,只是扛不动而已。
庄锦寒知道陆斯羽误会了他的意思,无奈叹气,指挥着大伯和二伯往里面放。
碎的木炭一共两百斤,也就是六百文钱,庄锦寒又要了二十斤好木炭,一共是七百文钱。
大伯手里捏着钱的时候脸笑成了菊花,原先还想着那些碎的木炭卖不出去呢,没想到竟然全部卖出去了,而且还是以三文钱一斤的价格,这样一算,那些好木炭多出来的一斤两文就是他们净赚的,怎么算都赚翻了。
“谢谢少爷。”大伯乐呵呵道,虽然庄锦寒只有十七八,但少爷这个身份可是不管年龄的。
陆斯羽哈了一口气,就要把庄锦寒的外套脱下来。
“不用了。”庄锦寒连忙道。
“我很注意了,没有弄脏它。”陆斯羽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件衣服就送你了,我看你今天穿的少,今天你们回去应该冷了,就穿着吧。”庄锦寒说道,心里想的也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还怕陆斯羽会想多了,以为自己看不起他。
陆斯羽提了提身上的衣服,笑嘻嘻道:“那就谢谢庄哥啦,反正我现在矮,这衣服还能穿几年。”
面子比天高,不食嗟来之食?不不不,这是不存在的。
毕竟陆斯羽实际上并不穷,也不是什么爱面子的人。
庄锦寒听出了陆斯羽话语中的区别,从庄兄到庄哥,这可不止是一个字的区别,也意味着陆斯羽是真的把庄锦寒当成了朋友。
陆斯羽也看得出四人的心虚,主动拢起一堆铜板。
“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这次的木炭收购价和镇上的出售价都是公开的,我们没有说任何谎话,至于这次能够卖出这么高的价格,不是因为这些炭特别好,而是我们计划的好,而且我们也不是直接拉着炭就买了,还费时间分了类,所以这些钱也是我们应该赚的。”陆斯羽在想办法打消他们的心虚。
其实据陆斯羽所知,这个朝代的士农工商差距并没有那么显著,商人的地位也没有他曾经学过的历史那么低贱,实际上商人走到一定的地位,也能拥有一定话语权。
只是对于农民而言,他们一辈子都是贩卖劳动力,即使是卖粮食,也只是少量而已,都是自己家里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卖出去赚点小钱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次这些木炭一转手就能赚一千多文钱,似乎有些超出四人的计划,但陆斯羽既然打定主意以后要让家里变得更好,就肯定会走上做生意的道路,他做生意肯定需要帮手,所以绝不能让四人在这个时候退缩。
“小羽说的对,这也是我们辛苦赚来的,这也是我们去卖,要是其他人,肯定卖不出这么高的价,你们是不知道,那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下人,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农户能比的,如果不是小羽在,我们肯定找不到地,说不上话,也赚不到钱。”大伯突然说道,这个看上去古板的中年男人第一个想通。
然而说是中年男人,大伯的年纪还不到三十五岁,在现代社会还算是年轻人,不过在这里,却已经是要当爷爷的人了。
“行了,就这样吧,不过我们赚了这么多的事还是不要说出去了,免得惹上闲话,反正在我们提醒下,村里人都卖了炭,今年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我们就算稍微过得好一些也不会引起怀疑。”大伯娘精神很是不错。
“就是就是,我们还主动把卖炭这条路告诉大家了呢,赚这点钱也是应该的。”二伯娘笑呵呵道,之前她自私了一下不想说出去,却被二伯呵斥了,心里还憋着气,如今一看说出去之后还能赚这么多钱,顿时就来了劲,心情值蹭蹭往上涨。
二伯坐在一边,默默点了点头,村里人都不好过的时候,只他们好过心里总归不舒服,现在村里人也能好过,他也没什么可在意的,自己家能多留点钱才好呢。
“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在县里卖炭的价格不要说出去,自己知道就行,至于这些钱,今天的利润就分成三份,我家一份,老二家一份,小羽一份。”
“我不用。”陆斯羽连忙道。
大伯抬头看着他:“这次你必须要拿,之前也是你提出的建议,卖出的木炭因为是自己家的,所以没有分给你太多,但是这一次,全靠你我们才能赚钱,所以这些钱你必须拿,其实如果不是……你该拿更多的。”
话语中未尽之音自然是因为穷,农村里都不富裕,大家都穷,可是这话要是说出去并不好听。
陆大伯倒是想多给一些,可是想到自己家里的小孩,还有老大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咬咬牙分成了三份,大不了以后多照顾着老三家的四个孩子。
陆斯羽看出大伯的难色,连忙道:“大伯,您也不要为难,这次的注意虽然是我出的,可要是没有大伯二伯,大伯娘二伯娘,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做到,谁能说体力活不是活呢,大家干活不都是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么,这次就依大伯所说,分成三份,不过我之前已经拿了五十文,所以剩下的我再拿三百文,其他的由大伯家和二伯家分,这样怎么样?”
“这……你这不是亏了么?”二伯娘快言快语,直接脱口而出,也不顾这次占便宜的其实是她自己家。
“没有的事,”陆斯羽笑着摇头,“二伯娘不是说我读书好,点子多么,这次卖炭只是一项而已,以后我们还能想到许多生意,而且,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大伯和二伯帮忙。”
“有什么事你直说,哪里有什么帮不帮忙的。”二伯连忙说道,他之前听着也觉得这次的事是他们占了便宜,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帮上陆斯羽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行,好歹心里好受一些。
“是这样的,”陆斯羽连忙说道,“之前爹娘不小心去世,我也重病,没来得及想,先来想来,家里弟弟妹妹还小,我又身体比较虚弱,家里的田地恐怕无人打理,所以来年春天,恐怕要请大伯和二伯帮忙。”
“就这点事,这事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一定会帮忙,可是就这件事……”大伯有些迟疑,还是觉得占了便宜。
陆斯羽连忙摆手:“大伯,这才是最应该关心的事,要是没有大伯和二伯帮忙,家里的田恐怕要荒废,来年也要交不起赋税了。”
陆父在的时候,因为他是秀才,所以可以免赋税,可是如今陆父去世,他们家没有了免赋税的优惠政策,自然也要跟所有人一样交赋税。
“差点忘了这件事,小羽你就放心吧,你家的田地我们一定会好好打理。”二伯拍着胸脯做保证。
大概是有了付出,四人在这次卖炭事件里多赚一些,心里也好受许多。
陆斯羽点头,他本身是不太愿意干农活的,毕竟农活这种事比许多人想象中辛苦许多,再加上原主虽然是生活在农村里,平时也不太干农活,身体又虚弱,要让他干农活基本不可能。
这条路行不通,陆斯羽只好想办法挑一些能用脑子干活的事,比如说出主意卖炭,多少也能赚一些。
“对了,小羽,这天气眼看着越来越热,估摸着最多十天左右就不太会觉得刺冷了,我们这炭还卖么?”大伯突然问道。
“卖,”陆斯羽立即点头,“不仅要卖,还要快点卖。”
“啊,这是什么意思?”大伯有些茫然。
“我们这里的气候本来就不会特别寒冷,这次的大雪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可是不止是我们,其他人一定也在想方设法解决这个困境,特别是道路这一块,一定会最快畅通,到时候一旦专业的木炭来源开通,我们的木炭就会变得没有市场,所以我们最好在这两天把木炭卖出去,越快越好。”陆斯羽认真说道,他们的木炭质量参差不齐,肯定比不上专业的,所以赚的也是快钱,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那我们该怎么办?”大伯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像是要想方设法抢钱一样,一分一秒都要争夺。
“村长那里是不是还有一辆牛车?”陆斯羽问道。
“对。”大伯木木然点头。
“问村长租借吧,明天大伯和二伯一人驾一辆牛车,把今天大伯娘和二伯娘收到的货运出去,然后下午再回来一趟,这样就相当于运四趟,我跟着一起去,县里不小,不只有今天那一片住宅区,照着今天的进度,应该还能卖出不少。”陆斯羽斩钉截铁说道。
“那我们呢?”大伯娘询问。
“大伯娘和二伯娘继续收炭,明天一早就要把中午的炭分好,实在来不及,可以找一些小孩分,一早上给一文钱,就当是玩一样,应该会有人愿意来。”陆斯羽犹豫着说道。
“这个可行,一文钱一早上,肯定会有不少小孩愿意来。”大伯娘兴致勃勃道,对于陆斯羽的提议很有兴趣。
“我估摸着我们的生意最多只能再做两三天,所以大伯娘二伯娘也不要收太多炭,免得到时候那些炭压在我们手里卖不出去。”陆斯羽叮嘱道,做买卖其实流通过程是比较赚钱的,但怕就怕手里压货,货一压之前赚的再多可能都会打水漂。
“记住了,不能压货。”大伯娘严肃道,觉得自己学到了一个新词。
“就是,绝不能压货,不然亏惨了。”二伯娘也立即点头,学以致用。
把该讲的都讲完之后,陆斯羽就带着三个小的回家去了,顺便也没有忘记提上自己拎回来的包裹。
这个包裹从他带回来之后就没有打开多,几个小孩不是不好奇,只是都不敢打开。
到家之后,陆斯羽从里面掏了掏,实际却是从淘宝仓库里取出来,等他的手从包裹里拿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就出现了三颗透明的小石头。
“这是什么?”陆斯月好奇地看着陆斯羽手里的东西。
“这是冰糖,一人一颗,”陆斯羽微笑,“因为你们三个今天很懂事,所以特意送给你们的礼物。”
“冰糖?”陆斯月蓦然看着陆斯羽,“是糖?能吃么?”
“当然,”陆斯羽点头,“一人拿一颗,吃完去睡觉,明天大哥还要去县里,你们要听话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陆斯月激动道,却拉过陆斯羽的手放在两个小的面前,“快点,一人拿一颗,慢慢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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