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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殿颇远的丞相府邸内, 侍卫揣着剑跌跌撞撞跑进花园,这一番举动吓跑了丞相刚刚还在逗弄的金丝小鸟。
丞相肉疼看着空空如也的鸟笼,没好气道:“何事这般惊慌!”
侍卫也是惊吓过度赶紧禀告道:“丞相大人,这次是真的不好了!不知为何皇宫后山天降大火, 火势绵延至宫中,怎么扑也扑不灭啊!”
“你说哪里?后山!”这下丞相也弹坐起来, 他惊得衣服都来不及穿戴好,领了一队士兵匆匆赶往后山。他身为丞相, 自然通晓苍岚国古来大事, 还能不知道封印之地的秘密。
而此刻另一边,金銮殿内,启帝听闻侍从禀告宫内失火,大惊失色从美人怀中滚落了下来,未及穿戴就往门外跑。
然还未跑到门口, 忽而一红色身影从天而降, 以雷霆之势挡在了启帝面前,剑风扫过, 只一下就震伤了欲前来救驾的侍从。
“呀!救命啊!杀人了!”刚刚还娇笑着卖弄风情的美人,见此情景立刻四下逃散, 谁还有心去管启帝的死活。而启帝过于臃肿的身子, 逃跑不便, 才刚刚站起来, 立刻就跌倒了。
非离不顾满地打滚的侍从, 血红双瞳紧紧逼视一身狼狈的帝王。
启帝哪曾想御前侍卫这般无用, 他吓得双腿打颤,圆滚滚的身子正趴在地上努力往前边爬动着边求饶道:“英雄饶命,饶命啊!你想要做什么,不……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非离举剑指着启帝冷冷道:“杀你。”
启帝看着近在咫尺的剑,连话都说不清了:“为……为什么,朕做错了什么。”
“你做的错事还少吗?百姓流离失所,你却日夜笙歌。虽然这本与我无关,可惜我想护一人,所以你只能死。”非离回答着,红瞳散发着嗜血的冷意,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催魂曲。
“那……那是他们的命,朕贵为帝王,自然拥有无上权力,享受最奢侈的生活,平民百姓死了就死了。”启帝看着非离越发危险的神色,急急抱头告饶道:“但英雄你不同啊!你要是愿意,朕可以和你共享繁华啊!”
非离心底杀意更甚,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当皇帝,怪不得这天下没救了。他既破杀戒,多杀一个该死之人又何妨。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江丞相刚刚亲眼见证了封印之地的神迹,犹自在震愣中不敢相信,又听闻内殿出手,连踹口气都来不及再次赶来金銮殿,看见倒了一地的侍卫。
“江丞相,快……快救我,有人……有人要弑君。”启帝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五体投地爬着向前,再无一丝帝王之相。
非离只是淡淡望了丞相一眼,血瞳中无甚表情,这般处变不惊的模样倒像是来参观皇宫的。
而只是那么一眼,江丞相看到了天子身上也没有的威严,又联想到重振光华的封印之地,他手一挥制止了欲前去救驾争抢功劳的士兵。
底下士兵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帮忙,苍岚国人谁人不知,启帝昏庸无能,这苍岚国大部分的兵权早落到了丞相手里,只可惜丞相无心政事,玩弄花鸟的兴趣都比玩弄政权来的大。
非离奇怪看了丞相一眼,他袖手旁观倒是更好,省却许多麻烦事,不待细想随即手起剑落,眼也不眨地收割人命,琉璃剑染血,很快吸收殆尽,剑身熠熠生辉,似在欢庆昏君死得大快人心。
“你?为什么?”启帝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倒地,至死也不明白丞相为何见死不救。
只有江丞相自己知道,封印之地早已承认了非离的身份,也只有拥有非离这般气势与实力的人,才能让这样腐化得快生蛆的国家免于走向衰亡。
他一向信奉明哲保身,若君主昏庸,做臣下的自然必须无能,愚忠贤能的几乎都成了刀下亡魂,可这并不能代表他不爱家国百姓。他不是懦夫,却也当不了英雄,一心只想着安度晚年,这拯救苍生的事,做不好就是一世骂名,他担不起,也不想担。
他一直在等,等能者居之,而眼前之人既能得到白泽神兽的承认,加之浑身自然而成的威严气势,令人不觉信服。
江丞相暗自思索了一番,猝不及防以五体投地之态向非离行了最隆重的拜礼,口中称道:“臣江言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宫大殿内一众士兵见此情形,一脸茫然望了望众多躺在地上满地打滚的侍从,想着连丞相那么尊贵的身份都跪下了他们哪还有理由站着,纷纷放下手中武器磕头跪拜。
非离俯视成千上百突然跪地之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漠不关心地眨眨眼,只是蹲下身来面向了江丞相,带着乖乖学生的语气仔细询问道:“要想天下太平,百姓无苦,需要做些什么?”
非离对当皇帝这种事当真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因为启帝昏庸无道,百姓才会受苦,所以弑君,不带一丝手软,可接下去要做些什么却是不知道了。
“这……现在苍岚国内忧外患,朝廷内部贪污腐败,各地灾情不断,启帝却以国库空虚不肯开仓赠粮,而边境之地敌寇为患,百姓流离失所,要想天下太平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丞相斟酌着语句把启帝卖了个彻底,继而思考了翻回道:“最重要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明日便昭告天下,启帝为奸人刺杀,臣好不容易寻到一直流落民间的皇子,即日登基为帝。”
非离不置可否,略一沉思只是说道:“江丞相,拨五千兵马给我,五年之内,我要让边疆不断粮,我要让百姓无烦忧,我要让敌寇有来无回,我不想再看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能帮我做到吗?”
虽是询问语句,却是命令语气。这一刻,红衣少年霸气侧漏,凌于紫禁之巅,傲于九天之上。他发出的第一条命令就是亲自挂帅前往边疆抵御外敌,这一年,他……年仅十八岁,接手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非为自己,非为天下,只为自己心之所向。
“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丞相看着少年无悲喜眼神,清淡的语气隐含做不到只能死的意味,江丞相浑身战栗起来。
没多久就传出启帝早些年关外受的旧伤复发,暴毙身亡,新帝痛心疾首,决定御驾亲征的消息。江丞相站在城楼之上,满意地看着少年帝王带着一众兵马意气风发出城,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孩子身上有着铁血将军的长胜气势,就该活在战场,浴血杀敌。
攘外必先安内,这外围的敌人有人去杀了,这安内的工作他来做就好了。
江丞相越想越是得意,眼睛微微眯起,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像只足智多谋的老狐狸。
都说他眼力见好,他早认出来非离是曾和笙璇一起,调查他女儿死因的那个人。即使当时柳家老头只顾关心柳向晚没注意到,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在月光照拂下,非离瞳孔的颜色了。而他好巧不巧地掌握了柳家那小小的一点八卦,比如说生而带煞,血瞳妖孽的那个孩子。非离这柳家小公子的身份,可用。
江丞相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懒散地伸了伸懒腰,嘴里愉悦道:“最近果库亏空的很啊,正好让某个贪财的老家伙放一放血。”
兴办科举,兴建国防工程,这些哪个不用钱哦。
江丞相秘密把柳家老爷约到了一个密闭的隔间里,一开口就是借钱。
柳家老爷看着眼前名贵不说,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喝到的君山茶叶,眸色一亮,急急忙忙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悠悠啜着,心满意足慷慨道:“好说好说,你我那么多年的朋友,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一点钱我还是会借你的,说吧,你要借多少?”
江丞相拿手指敲击着桌子沉思了一会儿,幽幽说出了一个数字。
这下子柳家老爷也不管这是什么贡品茶了,一口气喷了出来,顾不得擦嘴,挥洒着唾沫星子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可我还没疯呢!这可是我柳家一大半的家财啊!我凭什么借给你。你……你要真外头欠了那么多钱,你还是跑吧,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资助你一点路费好了。”
江丞相堪堪躲过了这喷出来的一口茶,却没躲过这满脸的唾沫星子,黑着脸边拿手帕擦脸边回道:“你听错了。”
江丞相嫌弃地丢了手里的娟子再次开口道:“我说的是拿,不是借,我不会还你。”
柳家老爷刚松一口气,听到江丞相后面一句话就彻底惊吓不能了,捂着自己的钱袋子就想撒丫子跑。该死的,他怎么不知道江府已经沦落到靠抢钱为生了。
江丞相阴笑着使了个眼神,侍卫乖乖关住了门,也断绝了柳家老爷的逃生之路。
“干嘛,你还想逼良为娼啊!”柳家老爷吹胡子瞪眼道。
江丞相不屑冷哼,“呲,你堂堂江南首富,看看你穿的穷酸样,你就算肯为娼还得有人买你啊。柳老家伙,你说你年岁已高,又抠的要死,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要那么多干嘛,还不如捐出来贡献给百姓,留个生前身后名。”
“这就低调懂吗,省得每次出门都担心被抢,再说留个名能当饭吃啊?我儿都跑去修仙,我都无人送终了。何况生于乱世,指不定哪天就打起来了,我享了一辈子福,可不要临老颠沛流离,所以说这时候什么都靠不住,只有钱靠得住。”柳家老爷理所当然道,他这些年敛财敛得很干净,国库都没他有钱。
“无人送终是吧,那如果有人送终呢?你还记得你那血瞳孽儿吗?”江丞相托着下巴玩味笑道。
“你……你什么意思!”柳家老爷惊疑不定。
于是江丞相把封印之地恢复如初,他则任由启帝被杀,推立新主,而那新帝就是柳家老头多年前扔掉不要的儿子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柳家老爷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对于非离他不是没有觉得亏欠的,可是每次一看见他的血瞳自己都得惊出一身汗,更别提关心他了。
当初送他入军队也是他夫人擅自决定的,他虽然觉得对不起那孩子,却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更是将所有心思全放在了教育大儿子身上。结果倒好,小儿子身死军营,大儿子修了仙不肯回家,他这才翻然悔悟,他这是作孽太多得报应了。
“江家老头,真看不出你平时那忠心耿耿的模样,竟然有胆子做出这种事!你想遗臭万年拖我儿子下水做什么!”柳家老爷气急败坏道。
“哼!商人就是肤浅,你是没见过他,一旦见过你就明白为什么了。我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你见我怕过谁。可我见他第一眼就打从心里发梀,要不是我机智跪拜及时,这苍岚国现在就是群龙无首天下大乱了,哪还有你逍遥敛财的份,就一句话,你出不出钱!”
自家儿子弑君当了帝王,这趟浑水已经蹚定了,柳家老爷一直觉得亏欠小儿子良多,如今知道他还活着,甚至有了这般实力,他咬咬牙,狠心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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