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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萧存来说, 这是一个庸俗到极点的困局。
脑子里两个小人儿打架, 一个很着急, 说,邢熠多好啊,刚才还跟你有说有笑开开心心的你为什么非要让他生气伤心呢;一个很文艺,说, 但他也没哄你一下, 你哪句话都没说错啊。
在它们斗争的过程中,萧存仿佛看到了16岁的自己,每天都对打开电脑有了新的期待, 一旦对方哪天跟朋友玩小号去了就会怅然若失, 而光是看见红尘的id, 他就又会莫名安心——天生情侣名, 看来对方说的一点也没错。
再后来的17岁,他□□脆利落地抛弃,像每一个在这样年纪失恋的少年一样表面镇定, 内心钻痛, 一开始那段时间, 他甚至每天打开游戏也只会看着好友列表灰暗的名字, 连个首胜都没有拿的兴致。
那时年少的心不敢跟任何人诉说, 毕竟网恋动真情,绝对要被嘲笑, 他也本以为只要咬牙坚持一段时间, 什么都能过去, 却偏偏在某一天,突然看到那个人成了LPL联赛的新星,哪怕只是登录个游戏客户端,都渐渐能看到对方的新闻出现在上面——比如「打野新秀Monologue对阵老将Sniper,你支持谁」、「赤狼wolf:从最强黑马到最强进攻战队」,以及「LPL最强双子星独白&毒刺,我们就是刺刀」等等,至于在各种他想看不想看的地方见到邢熠的各种照片,更是常事。
他那时候就像追星的小姑娘看着离开自己的前男友成了大明星一般,越不想,越放不下——更多镜头开始追随起邢熠,他每看一眼都胸腔沉闷,只能用所谓的“不甘心”和“想报复”,来掩饰自己仍然喜欢着这样一个人的事实。
他报复了吗?报复了,配合池炀冷落邢熠了,却没坚持几回,就演技拙劣,原形毕露。
后来他一半强迫,一半情难自控,得到了邢熠的身体,也得到了邢熠的心,他本没有哪一刻,不是为此感到幸运的。
然而,如果对方一开始答应和他网恋确实出于无聊,有一天正事多了就不谈了,他还能做到理解,可如今这是摆明了当初要炮灰他,所以他突然变得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资格为邢熠口中“八百年前的事”而难过,亦或说出事实,希望邢熠哄哄自己。
或许,他的确是没有的。
他曾在人声鼎沸中,作为一个冰点遥望过邢熠在关键一战中战胜对手后脖颈上青筋凸起怒吼的样子——那声音几乎穿透他所在的前小半座位,一瞬间就扼住了他颤抖的咽喉,漫天喷花飞扬,蒋开和叶青城一左一右直接抱住了邢熠,下路双人组也振臂而起,加入了他们。
那一刻萧存知道,赛场在迎接它的英雄,却除了见证并离开以外,别无他法。
他也曾鬼使神差地去参与了参观赤狼战队基地的活动抽选,既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被抽中,又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了与邢熠在基地见面时自己该作何表情,但最终,当他真的成为中选者之一时,他却望着夜色下沉默的屏幕良久,终于选择了回复工作人员简短几个字:抱歉,临时有事,去不了。
活动当天他依然不改面色地待在队里打rank,却偏偏和邢熠排在一个队,一局连着一局,邢熠自己都感叹太巧了,还和他搭话说你是不是那个LSPL的帅比上单啊——最终屏幕上显示Monologue发来了好友邀请,他却在埋头后,快速点了拒绝。
其实,当邢熠打字和他说话时,他的整颗心都像沉寂多年突然复苏般在狂跳,可是,只对游戏感兴趣的16岁也仿佛突然回到了他眼前——是啊,这个开端,和当年何其相似。
所以他到底是不愿、还是不敢点下接受,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南方春天的夜已经不再需要空调的温暖,萧存独自躺在床上,身旁却似乎还有邢熠身上的气息,一直让他闭不上眼。
后来他空洞地听见叶青城和池炀回来了,他俩本来在商量东西,意思是叶青城手里有当初赤狼主动要卖邢熠的间接证据,等本周IS赢了比赛后再发出去,效果肯定比马上发好。不过池炀却也说,“还是得先解决那个HJ战队的问题,明天邢熠要是还说不愿意去找,咱俩就一起求他啊,你最好能哭着求,等这事解决了,我们还有证据有战绩说话,简直稳如防御塔——要不等这周赤狼的比赛打输了再发,更刚得姓秦的傻逼爬不起来”,不过叶青城却轻声吼道“你别说出来啊啊我艹你妈影响我打比赛的心态”,接着,在池炀轻蔑了几句“你还要回去打比赛?我还指望你打假赛让赤狼直接掉级也让姓秦的知道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呢”后,而后两人争吵两下,似乎因为发现邢熠已经睡了,便暂且没叫他起来——一方说,他俩咋都睡了,看来很累很激烈啊,另一方则回答,JB,肯定是姓萧的早/泄。
最终,他俩居然还和平地继续睡上了一张床。
萧存安静地吐着呼吸,还听到池炀问:垃圾第一中单,陆一航回复了吗,怎么说。
叶青城压低声音回答:他都要气炸了还能怎么说,不过他让我别告诉蒋开,胖子老实人,让他每天快乐地吃东西就行。
两人躺在床上有一会儿了,叶青城还试探性地问了几句邢熠怎么跟那个冰山好上的,池炀则回答,我家小纯又帅对邢熠又最好,好上很正常,加上jb大。
没有了空调的风声,他们的声音虽压小了,也仍算清晰,萧存翻了个身,眼前却因为他俩的话只剩下了刚才邢熠僵在脸上的笑容——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对邢熠真的是最好吗?——明明邢熠才刚被赤狼战队拿着从前的事攻击人品,他却没有丝毫回避,反而惹得邢熠伤心,他可能根本就比不上邢熠身边任何一个在想办法帮邢熠的人。
所以自己的情绪和想法重要吗?他闭了闭眼,越发觉得明明就不应该重要的。
他这才想起,自己和邢熠谈恋爱的初衷,好像就是不求回报。
只不过在他千思万绪的同时,邢熠的声音却突然出现,打乱了寝室原有的空气。
——“他对我最好个屁。”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萧存一愣,那边的池炀和叶青城似乎也意识到他根本没睡而双双噤声几秒,接着,前者就傻笑说“难道吵架了?身体那么老实的人就不要傲娇了嘛垃圾打野”,后者却显得异常严肃:“……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汉江战队的事,他说你啥了?”
接着,叶青城就开始一再追问,邢熠本来还沉默,却终是憋不住回答了不少,比如“他又欺负我脾气好”“骂我跟那个粉丝说的一样人品不好”“把我弄哭了”“还他妈不道歉,认为自己说得对”之类的。
叶青城一开始不解“什么叫又??”,然后便很生气:“你这人就是不够刚,哭什么,怼他啊!”
池炀小声吐槽“他还不够刚??”,然而在邢熠反驳“我他妈可以称得上是柔情似水了吧”后,他也只能妥协:可以可以,柔情似水,怕不是开水吧。
萧存只能听着邢熠跟他俩添油加醋,却出于本能地略松一口气,渐渐安心了一点。
毕竟,从邢熠的声音来看,对方至少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一转身进被窝就默默地哭了。
三人几句话说到最后,叶青城已经憋不住要起身揍人,不过邢熠却赶紧制止了他:“他应该已经睡了,天天训练那么久,休息日你就别搞事了……要不明天揍。”
萧存一怔,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暗暗拉紧了被子。
“行行行,”叶青城也答应下来:“明天再报之前的仇,上次老子下巴都要被打歪了。”
邢熠马上疑问“你不是为我出气的吗兄弟??”,但叶青城却只回了句“让你别被骗你不听,我为什么要帮你出气”,就催睡了睡了。
不过第二天,整个战队却都知道了他们的上野组合吵架了的事,叶青城和池炀互相指责对方最先走漏风声,邢熠却不在乎,看叶青城和李一世出去了,才说:“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我毫无笋丝,又不是我亲口说自己男朋友人品不好还赖着不分手的。”
这话整个训练室都能听到,萧存的脸色顿时暗了,季超然见势不妙赶紧戴上耳机表演沉浸于电竞梦,倒是池炀,还真的正专注在游戏里没说话。
邢熠见没什么人理,所以没一会儿就去找队医了,只不过萧存却在这时候站起来跟上,似乎是在尾随他。
一路上邢熠都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却懒得说什么,只进了医务室坐下弄完理疗便因为今天需要打针而自觉把手腕放垫子上,等队医配药。
而萧存则一直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好像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邢熠稍微偏头看看他的小半张脸,很快便一咂嘴站起来要把虚掩的门全关上,不过他的动作才到一半,萧存却啪地一声用手指抓住门沿卡在中间,不让他关。
两人对视一眼,皆不说话,手上却都在用力,邢熠也只得狠狠咬牙,论手臂力量他确实略逊于萧存,但他只要压住整个门板强行关门,任萧存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扛住,只不过手不及时抽走就会被碾碎而已。
阳光照在萧存沉默而认真的眼睛里,邢熠也终于松了手耸耸肩,什么也没说就重新坐了回去。
然后萧存便如愿以偿,继续立在门外,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似的,反正就是不走,也不进去。
很快,队医也过来了。
“这次还是臭氧针,但你要是坚持不手术的话,以后总要打封闭——”接着,队医一边说着,邢熠就一边本能地差点把手缩回来:“卧槽……孟医生别吧,我怎么听说那玩意儿一针下去少半年寿命啊??你也知道我那肺和胃,我估计我能活到60岁就不错了。”
“年纪轻轻说什么呢。”队医道:“打封闭只是确实对身体有损害,谁告诉你一针折寿半年了。”
邢熠听完不免松一口气,队医却莞尔一笑:“也可能是一年。”
接着邢熠就开始求他别乱开玩笑,队医笑着说了句“什么?我没开玩笑啊”嘱咐他别动,然后便叫来新招的助手,指点道:给你看看这个典型,关节、腱鞘劳损、茎突,肩膀颈椎一会儿再看,先认真观察我怎么打手腕这个部位的,浓度要配低一点,两针,位置一定要准。
被当做样本的邢熠生无可恋,队医很快也狠狠一摁问是这里吗,他当即痛得闷闷地叫了一声,接着便照常听话地回答,是。
接着助理的眼神认真,不过邢熠自己倒是偏头没看,只觉冰凉的一片触感后,熟悉的针头就刺入了自己的皮肤,随着队医压下针筒,紧缩的胀痛感也带着冰凉的液体从他手腕蔓延至手背和拇指,很快就变成浮肿,液体的低温传到皮肤,让他的手背也因为冷而多了不少青紫的血管痕迹。
以他的体质,通常这样的浮肿会在几个小时后褪得差不多,不过,虽然打针后手腕会肿,手背拇指也会有点冷没什么知觉,但其实说到底,也不算什么严重的事。
——如果,他没看到队医换第二针的时候针头的出血的话。
“唔……”第二针才刚完,邢熠就感觉头晕想吐的感觉越发明显,所以他只好迅速闭上眼,把脸埋在了手臂:“孟医生……”
只不过队医还没说话,门已经突然被打开,萧存着急的脸也完全出现在了灯光下。
这场景弄得助手一愣,队医却使使眼色:“这俩小情侣,正吵架呢,你不用管。”
接着,看萧存走进来摸着邢熠的背什么也不说,队医也很快问邢熠:“晕血?”
“……嗯。”邢熠用很小的弧度点点头。
“没吃饭吧?”队医又问。
“……嗯。”邢熠只能继续点点头,声音很轻:“艹,我还以为……”
“没事,晕血是男性高发症,”队医一边让助手兑点糖水来,一边说:“臭氧针针头带血那多正常啊,你可能本来就有点晕血,主要还加上又没吃饭——我不是让你饮食规律吗,跟男朋友吵个架就饭都不吃了?丢人啊,小兄弟。”
在队医面前邢熠只能怂着接过助手递来的糖水,等针头处摁个三五分钟,他也恢复了不少,打算走了。
只是一抬眼,他不免还是看到了萧存轻皱眉头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睛,它依然清澈,带着满满的温柔和着急,但邢熠却鼻子一酸,只是用左手推推他,自己站起来走了。
萧存怔怔地感觉到自己被邢熠拉开了距离,等他反应过来追上楼去,对方却已经站在寝室门口面对着楼梯的方向,似乎是正在等他上来。
“邢熠……”
可是紧接着萧存才刚走进去,还没伸手,邢熠就已经哭了。
泪光被走廊的灯分割,邢熠喉咙里突然发出了类似抽搐的声音,即便萧存很快咬牙叫着他的名字把他抱进怀里,也未曾停下,就像他颤抖的话语,
“我相信你……才都告诉你的……我怎么知道……你都不想想……我为什么不想多提那个队……还有那时候……站在我的角度,灰烬、灰烬怎么可能是跟我动真格的……”
萧存感觉得到邢熠正一边哭,一边单手抓着自己的衣服,这让他立刻将对方抱得更紧,紧得连一丝缝都没有,就像在感谢对方没有把他推远。他眉心直跳,只能轻轻抚摸邢熠的头发,任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始回荡在他耳边。
“灰烬…灰烬跟我只有那么一点点熟,我以为……以为也是闹着玩,一起玩游戏,送送礼物,都不当真……那他妈怎么能算得不到谁炮灰谁啊……再说,我已经知道错了……刚转会的时候他们都骂我,你和小炀也那样对过我,我其实心里特别不好受,你还要怎么样才觉得好……”接着,邢熠就彻底抓紧了他,所有哭声都仰起在了他耳边,重复道:“我相信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所以你怎么能跟别人一样骂我啊……萧存……”
在那走廊灯光的富余下,邢熠似乎是憋了一整天才忍到现在,所有的难过和委屈都吐了出来,萧存只能满心煎熬地摁住他后颈,不觉也有液体轻轻沾湿了睫毛。
——或许,真的是他错了。
是他不对,忘了去考虑邢熠当年的立场,就动不动指责,说邢熠人品有问题。
是他着急了,不记得邢熠根本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所有的坚持和遥望。
也是他错得离谱,没有顾及邢熠总算愿意整个交过来的心——当邢熠被他的问句打断笑容、坦白自己以前暗恋过别人、还小心翼翼观察他的反应时,肯定完全没有想过,会被他那样指责。
如果邢熠知道会如此的话,那邢熠绝对不会说。
他这才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想被邢熠哄一哄,完全可以向邢熠倾诉自己这么多年不被看到的喜欢,又何必用冷静的指责和生气来换对方的服软和认错。
如果他肯换一个方式,那么,邢熠肯定也会心疼而认真地向他道歉并哄哄他,再久也不会不耐烦地满足他的一切愿望,也许,还能帮他擦掉眼泪,说哭完了就好了萧存,我现在、以后,都只喜欢你,对你特别好,赎我当年做风流浪子人渣的罪,嘿嘿,来,媳妇儿乖,让老公抱抱你。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怀里的人哭声颤抖,萧存也不知道自己在对方耳边说了多少声对不起,才稍微平息了半分对方的难过——这一次,邢熠才忍了一天就投降抱住了他,但他不知道下一次、下下一次,邢熠是不是还会如此坦白——也许有一天,邢熠就害怕了,重新退缩回去了,不肯再给他看自己的心了。
所以在那抽泣声里,他的心脏是在作痛,也是在害怕。
“邢熠……邢熠对不起,”于是萧存一边低头抚摸对方,一边也有些着急:“以后不会了,不会了,我只是想要你哄我一下……但不该话没问清楚就随便说你,你不要因为这次就不再信任我了……”
末了,他的唇开始不自觉地磨过邢熠哭红了的软软耳朵,早已经说不出太多话的对方却没回答他,而只是抽噎:萧存……和我一起去找薛浩言行吗……
夜色空洞,在询问薛浩言是谁之前,萧存先赶紧答应了他:好,乖,没事了,我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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