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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段瑶不解,上前讨好地挽住她的胳膊道:“你当然是我二姐啊,我最最亲爱的二姐。”
段馨生气地甩开她的手,道:“那你还把我小时候的糗事拿出来到处宣扬?”
这下段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连忙解释道:“二姐,我没有到处宣扬,我只是担心安哥儿吃多了糖坏了牙齿,才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有所警醒,好改正他爱吃糖这个坏毛病。”
段馨小时候因为吃多了糖,牙齿坏了不说,还黑乎乎的很难看,导致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在人前笑,后来换了牙齿之后才好起来,她就很不喜欢别人再提起此事。而段瑶前一天不想让安哥儿吃那么多糖,就拿了这件事来吓唬他,谁知道竟把段馨惹生气了。
段馨十分气愤,“你要教导他就好好教导,你拿我来说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二姐,我没有。”被段馨这么冤枉,段瑶觉得委屈极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啊。
可是段馨觉得更委屈,今天戴湘兰和廖倩儿过来府中找她玩儿,无意中听说了她小时候这件糗事,对着她取笑了好久,让她脸都没地方搁了。她心里一直憋了一团火气,朝着段瑶瞪了一眼,一拂袖走了。
“二姐,二姐……”段瑶连叫了几声,段馨都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段馨离开的背影,段瑶心里很难受,她和二姐段馨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从小到大很少吵嘴,今天居然为了这么件小事,段馨竟然生了她的气,这比打她一顿还觉得难受。
段瑶在原地站了半响都没有动,直到妙语叫她,她才缓缓地问了一句,“今天是不是戴湘兰和廖倩儿来找过二姐?”
妙语道:“她们在二小姐的锦华居坐了快两个时辰,刚刚才离开不久。”
段瑶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症结所在,“铁定就是她们两个跟二姐说了什么,才让二姐这么生气!那个廖倩儿还好一点儿,特别是那个戴湘兰最过分,说话特别难听,最喜欢拿着别人的糗事当笑料,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俗不可耐。”
“三小姐,那现在该怎么办?”妙语关切地看着她,两姐妹吵架,她替她们感到担心。
段瑶想了想道:“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二姐哄好。”至于戴湘兰哪儿,改天再收拾她!
两人先回了锦瑟居,段瑶一直在想该怎么给二姐段馨道歉才能让她接受,想了整整一晚上,最后段瑶决定把她新买的一副蝴蝶钗送给她。
那副钗是段瑶在玲珑阁买的,样子十分精美,蝴蝶上镶嵌了蓝宝石,正是段馨喜欢的款式,她第一次在锦瑟居看到的时候就爱不释手。但是因为是段瑶的东西,段馨就没好意思开口跟段瑶要,但段瑶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从她看那副蝴蝶钗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段瑶觉得上一世二姐段馨过得太苦了,这一世不该让她再难过,两姐妹不能因为别人而伤了和气。于是一大早就带着那副蝴蝶钗去了锦华居,想要亲自给段馨道歉。
谁知到了锦华居之后,却被丫鬟告知,段馨一大早就出门了,说了约了戴湘兰和廖倩儿一起去爬山。
丫鬟道:“二小姐没有叫三小姐一起去吗?”
段瑶的心往下沉,何止没有叫她去,是连提都没有跟她提起过。她这么做,是真的还在怨她吧?
……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不时有各种吆喝声传进车厢里,段馨心情郁郁地坐在马车上,想起昨日与段瑶吵架之事,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车厢里显得有些闷,她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瞧,正好看到一个穿白色绣暗纹的英俊男子骑着一匹马儿从马车边路过,马儿骑得不快,像是悠闲地在散步,路过马车的时候还略停了停,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正好与马上的男子视线碰了个正着。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带着一丝笑意,段馨顿时吓了一跳,心跳得好快,慌忙把车窗帘子放了下来,手捂住嘭咚直跳的胸口喘气,好半响才平复下来,脑海里却刻下了刚才那个人英俊的样子,一直在眼前晃,怎么也挥之不去。
柳青山骑着马从安国公府出来,他奉二皇子周成烨之命出城去郊外的庄子上办点儿事儿,没想到会在出城的路上遇见段府的马车。他从跟车的两个粗使婆子判断出马车上坐的肯定是段家的某个小姐,段家总共就两个小姐,二小姐段馨长得眉目清秀、温婉贤淑,三小姐段瑶长得千娇百媚、艳丽动人,但是不管是哪一个在马车上,他跟上去就对了。
索性他跟着马车骑了一小段路,未曾想马车也是要出城,他便一直跟着段家马车走,保持着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直到看到车厢里的人掀开车窗帘,他才往前骑了上前,特意在车厢边上停了停,趁机想要打量一下车厢里的人,刚好一低头就与段馨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柳青山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自信的,不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起码剑眉星目、相貌堂堂,只要摆足了姿态,迷倒些怀春少女还是绰绰有余的。在他与段馨的视线撞上的时候,他就清楚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艳和好奇。
只是那么一眼,段馨的脸上就泛起了红霞,她慌忙拉下了窗帘,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知道,他已经给她留下足够深的印象了。
这一次偶然相遇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就会显得刻意了,柳青山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一样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飞奔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去城门的方向。
段馨听得车厢外面的声响,马蹄哒哒而去,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轻咬了一下唇瓣,再次掀开车窗帘往外看去。
只是哪里还有柳青山的人影?只留下一串扬起的尘土。
不是不遗憾的,段馨惋惜地放下车窗帘子,默默地靠在车厢壁上,心里想着:要是能再见他一次就好了。
丫鬟墨香瞅着她的脸色道:“二小姐是不舒服吗?”
“没有。”段馨心不在焉地应道。
“那是在想刚才那位公子?”墨香一双黑眸里隐隐发亮,刚才那个公子长得是真好看。
“说什么呢?”被墨香说中心思,段馨不好意思地啐了她一口。
墨香却不以为意地道:“那公子本就长得英俊帅气,想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
大齐朝的风气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女子喜欢看到好看的美男子,欣赏英俊帅气的郎君,完全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是以墨香这么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段馨却羞得脸上一红,心跳如鼓,如有小鹿乱撞一般,又不好意思承认,佯装恼怒地拍了她一下,转移话题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小心我让人把你的嘴巴缝上!”
墨香顺势露出胆怯的表情,假装求饶道:“二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乱说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身子还故意抖了抖。
段馨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轻拍了她一下胳膊道:“就你古灵精怪的。”
墨香从善如流道:“谢二小姐夸奖。”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段馨笑着摆摆手,“我口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墨香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去倒水,不一会儿就端着水过来,段馨慢慢喝了一杯水,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马车就到了梨花山。
此时正值“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梨花山上,漫山遍野的梨花树,开满了茂盛的梨花,行走在山间小径中,仿佛置身在梨花的海洋,空气中带着梨花的香味,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醉,风一吹,枝头上的梨花随之翩翩飘落,宛若坠落人间的精灵,飘飘洒洒落在发间和衣裙上,连人也变得更美丽了。
段馨沿着山间小径上到一处宽阔的平台,那里搭了一座供给行人休息的凉亭,段馨走过去,戴湘兰和廖倩儿早就已经在凉亭里了,另外还有其他几个相好的姑娘。
“段馨姐姐,你可算来了。”戴湘兰站起身来招呼她,朝着她走了几步,将她迎进凉亭里。
廖倩儿笑着打趣道:“我还以为段馨姐姐今天不打算来呢,不过现在看起来,段馨姐姐的心情还不错嘛!”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戴湘兰嗤之以鼻道:“她哪里会顾及段馨姐姐的颜面?她才貌双全,美名远扬,连婉蓉长公主都喜欢她喜欢得紧,她又哪里会考虑段馨姐姐半分?她如果真的考虑过段馨姐姐的感受,就不会把段馨姐姐小时候的糗事拿出来当笑料说。她如果真的为段馨姐姐想过,就不会在她名声大噪之后,齐都城里的男女老少就只识得她段家三小姐,不识得段家还有一个二小姐!现在外面大家谈论的,除了她段瑶,就没有别的人了,段馨姐姐就算是她段瑶的亲姐姐也只能委屈地靠边站!我光是想想都替段馨姐姐感觉到委屈!”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好似真的在为段馨打抱不平。
这事情的起因源于在前几日的上巳节上,段瑶受婉蓉长公主赏识,画了一副能吸引蝴蝶的《春光月季图》,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消息传扬出去后,顿时令段瑶的名声大噪,连宫里的太后和皇上都听说了,还专门命人让婉蓉长公主把那副画送到宫里去赏阅,如此一来,段瑶才女的名声更胜以往。
齐都城里不少家世显赫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议论段瑶是多么有才气,又是多么貌美如花,才貌双全,要是娶了这样的姑娘做媳妇儿或者儿媳妇儿、孙媳妇儿,那才叫脸上有光,起码能让齐都城里上上下下的人羡慕个好几年。
原本戴湘兰就不喜欢跟段瑶一块儿玩耍,再加上段瑶近日成为了热门人物,连戴家上下都在议论段瑶,本来疼爱她的父亲和哥哥,也拿她来跟段瑶比较,说来说去,都是她比段瑶差,而且差的还不是一点儿两点儿,差得实在太多了,这让戴湘兰十分气不过。其实论才貌她也不差的,她在诗词典籍上也下过很多的苦功夫,为了保持苗条的身材,她也是严格控制自己的嘴巴,能不多吃就绝对不多吃。可是人比人,气死人!不管她有多么努力能干,她前面就是挡了个比她更优秀的段瑶,这就是所谓的“既生瑜、何生亮”吧!
这些日子,戴湘兰天天在家里听父兄念叨,简直快要被气死了,对段瑶的讨厌也就越积越多,在跟段馨说话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带了出来,故意挑刺儿,说一些不好听的话给段馨听,好似只要拉着段馨跟她一起不快乐,她就能好受一点儿似的。
此时此刻,听了戴湘兰的一席话,段馨微微蹙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刚才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尴尬地道:“湘兰,你别说了。”
戴湘兰正说得起劲儿,恨不得吐个痛快,好把心中的郁闷之气都吐出来,哪里肯停下来,继续口没遮拦地道:“段馨姐姐,你居然还维护她?”她的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真是为你感到不值!在整个段家,现在哪里有你的位置?从小到大,你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哥哥弟弟,最喜欢最疼爱的就是段瑶,从来没有把你看在眼里。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们有心疼过你一点点吗?你明明比段瑶大三岁,正是议亲的时候,你的母亲父亲有给你相看到合适的人家吗?可是你看看人家段瑶,小小年纪就得了晋国公世子的爱慕,两家人也乐见其成。如今又有才女的名声在外,还得了肃王殿下的喜欢!她过得如此顺风顺水?那你呢?你的父亲母亲有考虑过你吗?”
“够了!”段馨实在听不下去,一声厉喝,阻断了戴湘兰的话,那些戴湘兰说的话虽然是在帮她,可是那些话,也无异于完她身上捅刀子,事实就是她在段家比不上段瑶受宠,这让她很难过,不想再听,她盯着戴湘兰严厉地道:“你这些话,不管是不是出自你的真心,是不是真的在为我考虑为我打抱不平,我都不爱听。段瑶是我的妹妹,不管我跟她之间有多大的问题,那也只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别的旁人一概无关,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起!”
“段馨姐姐,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戴湘兰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那些大义凛然,为段馨打抱不平的话里,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地在为段馨考虑,又有多少是出自自己对段瑶的羡慕嫉妒恨!
“够了!不要再说了!”段馨愤愤地道:“如果你还顾念我跟你之间的姐妹情谊,就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段馨姐姐……”戴湘兰看出段馨是真的生了气,才稍微收敛了一些,缓和了语气道:“我以后都不说了,你别生气了。”
段馨的心里难受极了,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等心情平复了一些才睁开,对在场的几个姑娘抱歉一笑,“各位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不跟你们一起爬山了,你们好生游玩,我先告辞了。”
“段馨姐姐,你留下来嘛!”廖倩儿开口挽留,还朝戴湘兰瞪了一眼,示意她赶快把段馨留下来。
“不用了,我还有事。”段馨一点儿玩耍的心情都没有了,意兴阑珊地道:“你们好好玩。”
“段馨姐姐……”
段馨摇了摇头,再不理会身后的人,转身大步离去。
戴湘兰看着段馨离开的背影,不爽地撇了一下嘴,心里暗恨:拽什么拽,就会对我发脾气,有本事去跟段瑶耍威风啊!还不是被段瑶压得抬不起头来!蠢货!
段馨是不知道她的“好友”戴湘兰是如此看待她的,她离开凉亭之后,胸中憋了一口郁气,一路急行出好长一段路,似要把这种郁闷的情绪发泄出去。
跟着她的丫鬟墨香一路追着她小跑,险些追不上她的速度,在她身后边追边劝,“二小姐,你走慢些,小心摔着。”
“二小姐,你不要生气,戴家小姐就只会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二小姐……”段馨骤然停下了脚步,墨香追着喊她的话也戛然而止。
段馨转回头来,看着墨香道:“我倒不是因为瑶儿生气,我是不喜欢她说那些诋毁瑶儿的话,瑶儿怎么说都是我的妹妹。”
墨香连连点头,劝解道:“奴婢明白,奴婢都明白,戴家小姐确实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也是二小姐你脾气好,换做其他人的话,早就打上去了。”
段馨蹙了一下眉头,“你真那么想?”
“是啊。”墨香顺着道:“戴家小姐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嫉妒,忒没品了。”
听墨香这么说,段馨的心里就舒服多了,她知道戴湘兰和段瑶玩不到一块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段瑶太过优秀,让戴湘兰生出羡慕嫉妒之心也在情理之中,会说出那样诋毁段瑶的话也实属正常。
这么一想,她便回过味来,昨天她在听了戴湘兰和廖倩儿的话之后十分生气,还跟段瑶吵了起来,段瑶当时就跟她道歉了,她还不能释怀,究其原因,也是她受了她们的话的影响才会如此作为,还让段瑶委屈不已,两姐妹闹得不欢而散,真真是糟糕透了。
段馨一把拉住墨香的手,“我们快回去。”她想赶紧回去找段瑶解释,免得姐妹之间生出了嫌隙。
来时悠闲,去是匆忙,段馨已没有心情欣赏满山梨花,一刻钟之后到了山脚下,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墨香扶着段馨过去,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了梨花山。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倒霉,回城的路上马车却出了意外,马车车轮坏了,不能再用,车子就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道上动弹不得。
这实在是让人头疼,段馨带的人手本就不多,就叫了车夫去找人帮忙,看看在附近的农家能不能借到车马。车夫是唯一的男性,他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丫鬟墨香和两个婆子陪着段馨在原地等候。
等了大约一盏茶功夫,前面大道上走过来一行人,在远处的时候还没发现异样,等人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足有五六个人。
他们见到一辆装饰华丽的油壁马车停在大道上,只有两个粗使婆子站在马车外面守护,又不见家丁或者侍卫之类的人,就断定这马车上的人肯定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他们如果想要讨到钱,就要向这样的人家下手,得到的钱又多又不费力气。
几个乞丐不约而同地生出了默契,眼中发出如同饿狼一样贪婪的绿光,向着马车扑了过去。
拆开信,信笺上只写了一句话——我原谅你了。
光看这句话,就能想象得到段瑶写这几个字时的样子,一定是嘴角微微往上翘起,眼睛晶亮晶亮的,泛着迷人的光彩,一副可爱又得意的小模样。
肖承启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她生气的时候,给她喜欢的礼物,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很快就能把她哄好。
她每次也会假装高傲的样子抬着小下巴,睨着他道:“既然你都跟我认错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吧!”
肖承启就会很高兴地接受她的原谅,两个人又会在一起玩,开开心心的在一块儿,仿佛忘记了前面不高兴的事。
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肖承启不懂所谓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只是知道很想逗她欺负她,看她抓狂跳脚的样子就高兴。
有一次把一条又粗又大的蚯蚓放在她刚梳好的小辫子上,吓得她整张小脸都白了,又跳又叫,眼泪都流出来了,直嚷着让他赶快拿下去,赶快拿走。
他看她被吓哭了,还得意地哈哈大笑,气得段瑶折了根树枝去打他,在他身上打了好几下才解恨。后来他还是把那条蚯蚓从她头上拿了下来,不过她是真生气了,此后小半个月不理他,他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他送好吃的东西给她也不吃,他抓耳挠腮想了好多办法,最后是做了一个漂亮的蝴蝶风筝,带她去郊外放风筝才把她哄好。
现在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还会觉得就像是在昨天一样,然而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也明白了他对她的喜欢究竟是怎样的喜欢,他也不再捉弄她,只想好好地保护她,照顾她,让她一直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只是她好像在男女之情这件事上反应比较迟钝,他都明示暗示那么多回了,她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或许是真的还没明白过来了。
不过她还小,他还有时间,他愿意等她,等她慢慢明白过来,他再让人去提亲,把她娶进门,继续宠她一辈子。
……
傍晚,段雁鸿和段禀文下衙回来,命人去锦墨居把段云琪叫去书房说话。
段云琪为了此事已经心情忐忑地等了整整一天了,他把昨日去拜见崔师傅,遇到肃王周成易,然后他邀他比试,再一时畅快喝酒的事情前后想了几遍。醉酒之前的事情他还能记清楚,醉酒之后的事情他就只剩下一点儿模糊的印象了,期间到底说过些什么话,做过些什么事,怎么被肃王周成易给送回来的,他是半点儿也想不起来。更让他头疼的是,肃王周成易送他黄玉玉佩的用意何在?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直觉得肃王周成易并不是想要害他,肯定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段云琪跟着管事到了外书房,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到屋里传来段禀文的声音,他才推开门进去,见到祖父段雁鸿也在,快步上前去行礼。
段雁鸿看了他一眼,示意段禀文让他起来,段禀文开了口,让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询问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跟肃王在一起?”
段云琪如实道:“昨日我去拜见崔师傅,正好遇到肃王也在那儿……”他把前后发生的事情简单扼要的叙述了一遍,又把肃王给他的那块黄玉玉佩拿出来,“这是我醉酒的时候肃王给我的黄玉玉佩,我想着找个机会还给他。”
段雁鸿和段禀文谁都没去接那玉佩,只互相对视了一眼,段禀文道:“你准备如何还给他?”
今日段云琪已经为了这个问题想了一天了,想来想去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唯一只能通过崔师傅来办,“我想请崔师傅帮个忙,请他联系一下肃王,见了面就把黄玉玉佩还给他。”
段雁鸿和段禀文想了一下,他们两人是不好出面的,只能让段云琪自己去办,也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段雁鸿道:“如此你就早些去跟崔师傅见见,带些礼物过去,多说些好话。他是你师傅,待你也好,应该会帮你。”
段云琪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崔师傅说的。”
段禀文摆摆手,“那你出去吧,我跟你祖父还有些话要说。”
“孩儿告退。”段云琪站起身行了一礼,出到门外,抬头重重呼出一口气。
屋里,段禀文不放心地道:“父亲,这件事你怎么办?”
段雁鸿抚了一把下巴上花白的胡须道:“我觉得肃王是想要借此事离间我们家跟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
“我也是这么以为。”段禀文皱眉道:“只是他一个闲散王爷,为何要这么做?会不会有人指使?父亲,太子殿下那里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免得生出误会。”
段雁鸿思索片刻,“这事不过是云琪一时失察才造成的,并不是我们示意所谓,我会寻个机会跟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为人宽和,应该不会跟云琪计较。”
但愿如此。段禀文在心里道。
段雁鸿又道:“这件事过后,叫个可靠的人跟着云琪,他吃了这次亏,也该长点儿记性了。”
段禀文道:“父亲放心,我会把此事办好的。”
段雁鸿“嗯”了一声,此事暂告一段落。两人又为了朝中之事谈了半个时辰才算完。
……
这日段瑶在屋里跟着妙珠绣荷包,妙珠是锦瑟居里众多丫鬟中女红手艺最好的一个,绣出来的画啊草啊鸟啊就跟段瑶画的一样,活灵活现,惟妙惟俏。所以平日里段瑶用的手帕、荷包、鞋袜上的图案都是妙珠亲手绣的。
今次段瑶想要跟妙珠学女红,妙珠当然愿意倾囊相授,一点一点教得很仔细,无奈段瑶就是学不好,绣出来的鸳鸯就跟小鸡一样,令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把荷包往旁边的桌上一丢,感叹一句,“这女红跟画画就是不一样,都说术业有专攻,果然如此啊。”
门口传来一声询问,“什么果然如此?”
段瑶闻声转过头去,见是肖承启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鸟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金色的画眉鸟,活泼地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肖表哥,你从哪儿得的画眉鸟?”
肖承启笑眯眯地道:“前几日路过花鸟市场,看到这只画眉鸟很可爱,随手就买了来送给你玩儿。”天知道他已经买了好些天,天天在屋里教它说话,等它把那句话学得差不多了,才连鸟带笼子一起提了过来送给段瑶。
段瑶已经不记得上一世肖承启有没有送过她画眉鸟了,不过眼前这只看起来挺不错,笑着道:“谢谢肖表哥。”
肖承启进了屋,把鸟笼子递给妙言,吩咐她拿去挂起来,“就挂在窗前的回廊下面,这鸟儿聪明,声音悦耳,让瑶儿逗着玩儿正好。”
段瑶嘟嘴,“说得我好像只会玩儿似的。”
“当然不是。”肖承启赶紧描补了一句,“瑶儿最是聪明好学,我是想你在学习之余,有个消遣之乐。”
“这还差不多。”段瑶这才满意。
肖承启松了口气,目光一转,看到桌上丢的那只绣了一半的荷包,伸手就要去拿,被段瑶发现,想去拦没拦住,被眼明手快的肖承启抢了去。
段瑶急道:“快还给我!”跳起来去抢。
肖承启人高,把荷包举过头顶,躲开段瑶的魔爪,盯着荷包上绣的图案看了又看,疑惑道:“这绣的是鸡吗?”
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
段瑶跳来跳去也抢不到,气呼呼地道:“是鸳鸯,鸳鸯你懂不懂?”
肖承启“呵呵”一笑,这分明就是鸡嘛,他是如论如何也看不出鸳鸯的样子来。不过这话他是不敢当着段瑶的面说的,不然又该惹她不高兴了。
“快把荷包还给我!”段瑶双手叉腰做茶壶状。
肖承启怕真的惹了她生气,就把手中的荷包还给她,“你这绣技……十分别致。”呵呵!
段瑶瞪了他一眼,“我喜欢,我愿意!”
“是,瑶儿喜欢最重要。”肖承启收起脸上的嬉笑,蹭过去认真地道:“瑶儿给我绣一个荷包吧。”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大哥段云琪出手相救了,说她自私残忍也好,说她冷酷无情铁石心肠也罢,经历过上一世的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之后,她就明白了人性的残酷。她不是没有怨恨的,她知道她这是迁怒,但是她还是要这么做。
马车外卖唱女哭叫得越发凄凉,段瑶皱了眉头,扫了段馨一眼没吭声,抬手掀开车帘探出头去,只见大哥段云琪已经翻身下马,欲要走上前去帮忙,段瑶连忙出声叫住他,“大哥,莫要多管闲事,我们绕道走吧。”
段云琪一愣,用一种仿佛不认识段瑶的目光看着她道:“你说什么?怎么能看着无辜柔弱的女子被人欺凌也不出手相帮?”
她就知道她出声阻拦,大哥会是这样的表情,但她却无法跟他言说其中缘由,电光火石之间,她神色一凛道:“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就是被欺负的柔弱女子,你又怎么知道她在这件事里面就一定无辜,你想过没有,那几个纨绔子弟不去欺负其他人偏要欺负她是为何原因?”以前她想不明白怎么他们恰好就遇到了被纨绔子弟欺负的卖唱女,大哥去救人怎么那么凑巧就遇到柳青山也去救人,就在刚刚,她忽然就明白了,这分明就跟安排好了似的,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这……”段云琪犹豫了,看一看神色严峻的段瑶,又看一看前面哭泣求饶的卖唱女,心生不忍,“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也不是坐视不管的理由。”说罢就要上前。
大哥段云琪就是正义感太强,段瑶眼见拦不住他,突然“啊”地一声叫,抱住肚子就缩了下去,眉头紧皱,脸部肌肉扭曲,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
她这样子把段云琪和段馨都吓了一大跳,段馨担忧不已地连声问她怎么了,段云琪自然也顾不得去关注前面的卖场女了,一颗心都牵挂着她的安危,忙不迭地道:“瑶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哥带你去看大夫。”
“痛,好痛……”段瑶断断续续地叫着痛,伸出手去艰难地抓住段云琪的手,抓住他手腕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起清白之色,连手背上的青色血管也能看得见,“大哥,我好痛……”
“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段云琪最是疼爱段瑶,从小把这个妹妹捧在手心里,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妥,现在看她痛苦难受,他也跟着慌了神,再顾不得其他,连忙把段瑶抱进车厢里安置好,回头对车夫道:“去回春堂。”
临街的醉仙楼上,天字一号包厢里,一个身着冰蓝色玄纹云袖丝袍的男子静立于窗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街上的动静,看到段云琪跳上马车抱起缩成一团的段瑶进了车厢,片刻后马车调转方向飞驰而去,这一幕仿佛刺痛了他的眼睛,一双阴郁的眸子里透出恼恨和愠怒,抬手啪地一下重重拍在窗棱上,那力道极大,几乎把窗棱拍了个粉碎。
柳青山见状,便知宁王是真动了怒气,强压下心中的俱意,躬身上前温声劝道:“王爷息怒,虽然这一次没能让段云琪上钩,让他侥幸逃过一劫,但他总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我们有的是机会,下次再好生谋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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