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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万物有其法则, 窥探天机或多或少都将遭到惩罚,再厉害的术士终究逃不过五弊三缺。
所谓五弊, 不外乎“鳏、寡、孤、独、残。”
三缺,缺“钱、命、权。”
所以贺喜极不愿为人逆天改命,只助人少走弯路, 损阴德的事也是能避则避。
“脸色发白,太冻?”讲话间,客晋炎脱下西装, 裹在她身上。
她人小,好似偷穿大人衣裳。
又捉她手捧在嘴边呵气。没忍住,啵一口。
她只顾想事, 竟没注意, 任由他连啵。
客晋炎总算慢下来, 缓啵一口她手背,改捏她面珠,“怎么了?”
贺喜抽回手,瞪他一眼,不瞒他, “客生, 你有无听过五弊三缺?”
“听过。”他道,“那又怎样,你五弊三缺,我克妻,正好凑一对,不用去祸害别人,旁人若是知道,该放烟花庆贺。”
“我有认真在讲。”本来挺严肃,被他一讲,贺喜竟想笑。
他正色说,“阿喜,我也认真在讲。”
德贞女中距富康花园不过一道街,宾利转个方向盘便到,看她脱了西装跳下车,头也不回要跑,客晋炎后悔,当初该建议粱美凤洋楼买远点。
“明日我教你骑马。”他拉住她,再约。
贺喜笑,“不行,明叔托我陪他去乡下。”
客晋炎警惕,“远不远?”
“不远啦。”贺喜赶他前道,“你别跟我,明叔不认识你,不好介绍,他们会乱讲的。”
看她抱书包飞跑上楼,客晋炎呼出一口郁气,拍拖还偷摸,好似他勾搭上了有夫之妇。
白手套司机透过后车镜看他,开口宽慰,“年纪小都这样啦,面皮薄,又知羞,再过几年就好。”
转天,贺喜收好东西,楼下等明叔。
明叔老家在乡下,靠近新界地带,他蹬三轮载贺喜,一路跟她讲情况。
明叔兄妹两人,他带老母搬家到油麻地,阿妹仍住乡下。他阿妹有三个仔,年纪最小的小囡不知什么原因,夜夜梦魇,总觉房内有人经过,耳边能听到窸窣走步声,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晨间起床犹有凉意,好似吹一夜阴风。
“从换屋之后,已经一年多,夜夜如此,消瘦异常。”
明叔并无隐瞒,“先前怕撞邪,黄大仙庙里请了平安符,戴上也不见效。”
“没请人去阿姑家看?”贺喜问。
“名声在外的几位大师寻他们没门路,乡下倒是有一知半解的,看不出问题,所以...”明叔不大好意思,“阿喜,这么远带你去,也没太多酬谢。”
贺喜不在意,“明叔,我们熟人了,不说这些。”
蹬半日三轮,总算到乡下。
明叔阿妹家新建的屋舍,两层小楼,知道贺喜过来,明叔阿妹和侄女一直在家等候。
“阿姑。”贺喜喊人,也见到明叔侄女,和她差不多大年纪,比她还瘦小,面黄肌瘦,头发枯黄,显得无精打采。
“阿姐。”她怯生生笑。
贺喜笑眯眯和她招呼,见她印堂发黑,煞气盘绕,有点像被阴物干扰,但奇的是,只她身上有阴煞,阿姑身上并没有。
既然是这样,应该不会是心术不正术士暗害。
贺喜先问她要来生辰八字,掐指默算。
古人讲,掐指一算,其实并非故作神秘,它只是算天干地支的一种方法而已。古时,尚无纸笔,绢帛又太昂贵,术士在推算命理时不大有机会能用到笔墨,所以把手指三节,固定十天干,与地支相配时,就按指节念地支。
当然,能灵活运用此种方法的,必然心算犀利。
“小囡八字没问题,并非重阴轻阳的人。”贺喜说道。
相反眼前小囡是重阳轻阴,本该是气运不错的人,日后即使不是大富大贵,也不会为生计发愁,并且她桃花旺,将来旺夫旺子,晚年运势最佳。
现在印堂发黑,一脸衰相,也是令人费解。
阿姑愁苦满面,“自从搬家,小囡再没去过学校。”
贺喜理解,夜不能安眠,一日两日还好,日日如此,哪还有精力去学习。安抚阿姑几句,贺喜去外面看屋。
里外前后看一圈,又特意去小囡卧房查看,她并没看出任何风水煞。
贺喜又问小囡,“之前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譬如夜间走山路?”
新界地带多山,山脚下村民,不乏因为种种缘由夜间登山的。
路分阴阳,夜晚山间阴气重,阴物飘荡,路自然就成了阴路,若是人发衰,再走阴路,很容易冲撞阴物。
小囡脸色煞白,恐惧摇头,“阿姐,我一直胆小,天黑从不出远门。”
贺喜再想不明白。
她没有故弄玄虚,直接道,“明叔,阿姑,房子风水虽然不是最好,但只有些许小问题,不至于影响健康,小囡问题出在哪儿,我看不出。”
明叔和阿姑有失望。
某种程度上,相风水算命,犹如为人治病,并非所有病都能找出原因。
当然,也是她修为还不够。
阿姑人和善,仍旧热情挽留贺喜吃便饭。
饭后,明叔问贺喜,“阿喜,急不急回去?”
贺喜笑,“不急,明叔你有事就去办,我等着。”
“也没要紧事,就是许久未回乡下,想为去世老父烧柱香。”
听明叔提祖坟,贺喜一时间想到张佩才,当初张佩才家中老母妻女生病,问题不在阳宅,却出在阴宅上。思及此,贺喜道,“明叔,方便带我一起去看看?”
明叔连应声,“坟不远,我先去买冥币。”
没几时,明叔拎冥币回来,带贺喜去他老父坟墓。
走一半,贺喜察觉不对,喊明叔,“等等。”
贺喜视线落在离阿姑家屋后不远处的拱桥上,正对小囡房间窗户。
不仅路有阴路,桥也分阴阳,特别是拱桥,因为神似奈何桥,常常是阴物聚集地。
距拱桥大约三十英尺的地方,除却明叔老父的坟墓之外,还有其他几座坟。
贺喜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阿喜,怎么了?”明叔顺贺喜视线看去,除了看见一座年久待修缮的拱桥,看不出有问题。
贺喜无奈指坟墓,“明叔,他们夜晚过桥出门,是小囡的房间挡住了他们去路。”
待明叔想明白贺喜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脸色煞白,两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
“那怎么办?”犹如溺水抓草,明叔紧抓贺喜不放。
“给小囡换个房间,那间房空出来,供他们夜间走路。”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两不相犯。
明叔瑟瑟发抖,似在自言,“想想就怕啊。”
贺喜能理解,哪怕他们再无恶意,依旧人鬼殊途,家主知道他们每晚路过,自然畏惧,长久下来,也损害身体健康。
思及此,贺喜道,“我再想办法。”
片刻,贺喜想到了引魂咒。顾名思义,为他们另辟一条道,在不伤害他们的情况下,引开他们。
他们爱走桥,那就为他们再搭一座桥。
贺喜对阿姑家人讲明情况,问阿姑愿不愿意为他们建桥。
比起阴物日日路过家中,阿姑几乎不作考虑就应下,“愿意,愿意搭桥。”
“阿姑,等你们搭建好之后告诉明叔,我再过来。”
和阿姑告别,明叔蹬三轮回去,已是天黑。
贺喜在金鱼街下。
粱美凤为她留了饭,“客生过来,我告诉他你还未回,他让你回电话。”
贺喜大口吃饭,含糊应好。
看铺到八点,贺喜和粱美凤一块回家,犹豫片刻,还是拨通客宅电话。
菲佣接通,贺喜讲找大少。
没几时,菲佣又接起,言语支吾,“大少不在。”
“那菲比,祝你好梦。”贺喜挂了。
转天下雨,贺喜在校服里添毛衣,撑伞往学校走。
有人撑伞走她身边,捉住她手放进他口袋,“小混蛋,没给我电话,害我一夜没睡好。”
六月飞雪,贺喜心里喊冤。
好在客晋炎没继续讲,她手仍在他口袋中,只是撑两把伞不方便,客晋炎收拢她的,把她拉进他伞下。
又问她昨天去乡下做什么。
贺喜知道他不怕,悉数讲给他听。
“还要再去?”
贺喜点头。
“我开车送你。”
“可明叔...”
客晋炎打断,无限委屈,“讲我是你英文老师不就好了?”
贺喜忍不住腹诽,谁家英文老师开宾利。
快到德贞女中,贺喜抽出手,“客生,同学会看到。”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早知道会这样,客晋炎捏她面珠,暗叹时间慢,“你快些长大。”
她随他的视线一起降落在胸前的包子上。
他道,“一丁点。”
贺喜怒,涨红脸,“比你强!”
不解气,踢他小腿,抢过雨伞就走。
尽管躲避,马琳娜眼利,还是让她捉住。
课间,她拿一份明报连刊的《越女剑》挡住两人脑壳,偷偷道,“我看见啦,有男人捉你手,是你英文老师?”
贺喜想否认,随即又自我否认,捉她手的真是她文老师。
马琳娜托腮叹气,“英文老师有邪气,我们都栽在英文老师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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