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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武楠是什么人,蔺觉可是知道。
也就是看起来温柔无害,实际上又狠又毒,不择手段,一肚子的坏水。
因为上一辈子的过往,蔺觉对他可是严防,防来防去,少防了一样,怎么就忘了那傅白彗现在也是“男人”呢!
唇红齿白的,先前还因为结巴,不说话先笑,人缘好的不得了,一副任由攀折的模样,难保那赵武楠不起坏心思。
蔺觉并不认为自己多想了,揣了一肚子的心思回屋,一瞧见傅白彗咧嘴冲他笑,他就没来由地烦躁,大概是最近的天气又热了不少的原因,从讲堂回来的这一路虽说阴凉多过了太阳照射,可这一身的闷汗,总让他想起大蔺皇宫里的冰盆和冰果盘。
傅白彗正在洗脸,看那冰凉的井水划过了她的脸,看她解开了脖颈处的两颗盘扣,正拿湿过井水的布巾来回擦拭着脖颈。
蔺觉躁乱的心,不知该何解,他偏了头,移过眼,道:“你家中人可教过你识人辨人的道理?”
傅白彗没弄明白他唱的是哪一出戏,还想着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又严重了。
却还是偏了头,同他道:“我爹死了,我娘自打我爹没了,就有些糊涂,没人教过我什么道理。再说了,我来读书,就是为了明理。书中不是说了,知己难求。我倒是有一个知己,他那人,看起来特别讨厌,倒是同我说过挺多的事情,不知他说的是不是你说的道理。”
蔺觉对她口中的知己还是没多大兴趣,心里酸了一下,知道她说的知己肯定不是他。
他也不是想当她知己的意思,就是觉得她挺不识好歹的,一扭头,闷哼:“今儿我在教你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傅白彗觉得蔺觉她当傻瓜了,她再不济,也是打山贼窝,甚至是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
她笑:“听觉哥这话是意有所指,敢问觉哥说的是谁?”
其实并不难猜,虽说面上蔺觉和赵王世子没什么过节,可季路言说过,看事还得看本质,一个是正统但没权没势的蔺家子孙,另一个是权势滔天的外戚,他们就是和,又能和到哪儿去。
她心里门儿清,她就是坏,想着瞧瞧他到底是敢说敢认的人,还是个只敢在人背地说小话的。
听她这么问起,蔺觉冷笑一声:“我说的是谁你不知?我可不信!我也只多这一句嘴,到时吃了亏,你可别到我跟前儿哭。”
傅白彗:“要真吃了亏,到你跟前儿哭也没用。”
“你…”蔺觉气了个绝倒。
她还在那儿笑,一副自己说的就是实情的得瑟神色。
要按照傅白彗的真实想法,什么蔺家大公子,还有什么赵王世子,她没打算站队。
皇家那本难念的经,无非就是皇帝是个妻管严,皇后呢又是个要强的,有本事的儿子她嫌他不听话,没本事的儿子真想闭着眼睛不承认那是她自个儿生出来的,这就越发的倚仗娘家人,也就越发的显得蔺家的儿孙统统都是窝囊废。
这要放在普通人家,也就是天天吵架打架的事,试想,外家横插一脚,想要分本家的财产,要不打的头破血流,只能说这家的子孙还真是窝囊废啊。
换到了皇家,和稀泥的人太多,指不定得闹出多少风云,可鹿死谁手,谁也说不清。
要是知道这书院里还会来个赵王世子,她是打死都不会和蔺觉住一屋。
这就是她尴尬的地方了,说她没有站队,也得有人相信。
自个儿家里的破烂事儿还理不清,也不知她二叔还掂不掂记傅岭的二十亩地,和后山的那片茶园,这就更参合不了别人家的风云变幻了。
换句话说,自己都还是只蚂蚁,就是站了队,又有什么意义。怎么也得等她长成了个秤砣,有了压秤的本领!
反正,蔺觉哪天都能被她气个半死,气着气着,他就发现自己的容忍度,一再地被她改进。
转眼就是端午节,他最担心的事儿还是来了,蔺家赫然位列受邀名单的首位。
还记得上一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们家确实被卫泽秀奉为了座上宾。
但他没有来,只知打百鸣书院回去,他弟弟蔺和发了很大一场脾气,从那儿开始,变得越发的乖张了。
后来倒是听他娘提起过只言片语,说是蔺和被赵王世子给羞辱了。
他也是从那时起,和赵王世子不怎么对付的。
对于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弟弟,单用猪队友三个字来形容,并不足以啊!
那三个人,真的是上一辈子和这一辈子都让他操碎了心。
再有九年,他爹——寿王,会被以右相朱阁青为首的文武百官推上皇位。
但继位不满一年,就暴毙。
上一辈子,他怀疑过,他爹是被他娘和弟弟联手毒死的。
还没能着手调查,他自己就遇刺了。
可以这么说,上一辈子他死时,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之遥,其实他已经迈了步,却没能落地。
后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是谁继承了大统,会是他的弟弟蔺和?
其实他潜意识里认为,蔺和是斗不过赵武楠的。
所以他遇刺,他始终不会相信那是蔺和干的事情。
蔺觉觉得还有太多的迷需要他来解开,他的人生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千千结缠绕在了一起,不能让他喘一口气。
端午节的头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
其实醒来了之后,他已经不记得噩梦的内容了。
他只觉口干舌燥,穿了鞋下床,摸摸索索到了桌子边,借着穿透窗棂照进来的白色月光,给自己倒了一杯清冷的凉茶,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油灯忽然亮了。
蔺觉回头去看,正对上傅白彗看过来的眼睛。
她穿着白色的中衣,刚从床上爬出来,一只手还搭在四方桌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蔺觉问她:“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没睡着。”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会还没有睡着?”
傅白彗叹了口气。
蔺觉扫了扫桌上的点心,好笑地问:“难不成是饿的?”
“一半一半。”
“什么意思?”蔺觉不明所以。
傅白彗趴在了床上,两只手从床上耷拉了下来,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我不告诉你,我说了你会笑话我。”
“我不笑话你。”
“切,我不相信。”
蔺觉无奈地翻了下眼睛,“那你就别说吧!”
傅白彗烦躁地蹬了两下脚,一跃而起,低声道:“我想吃含桃,想的要命。”
不等蔺觉做出反应,她扁了扁嘴,又叹了口气:“唉,明天那些含桃,都得进那些名士的嘴了!”
馋到了这种境地,蔺觉简直无语之极。
却听她又用无比哀怨的声音道:“唉,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含桃,那滋味……啧啧,果真不愧是贡品。”
蔺觉的心忽地一跳,他想起来了,上一辈子的这时候,莫说是蔺和了,就是他,也从没有吃过含桃。
按理说,也只有眼皮子浅薄的人才会为了点儿吃食动气。
可贡品不一样,贡品不仅仅是吃食,还是地位权势的象征。
蔺和若因此而觉得受辱,和赵武楠结了怨,倒是也合乎情理。
蔺觉头一回觉得她贪吃贪的甚好,展颜一笑,道:“既睡不着,不如你我到后山的地窖里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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