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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变成鬼的缘故,谢宁觉得魏子术的血有点甜,又有点腥,温温热热的滑过喉舌像是品尝到了鲜美的羹汤。
力量顺着血液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刚开始的时候魏子术被他抵在门上,在人开始往下滑的时候,谢宁一只手架住魏子术的胳膊,另一只手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低头在看眼前的人,魏子术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在苍白的批发商打下一块阴影。他的肩膀衣领被扯开,露出一个青紫色带着血迹的牙印,看上去可怖又诡异。
谢宁两根手臂变换了一下位置,把魏子术打横抱起,走到内室,将人轻松的放在床上,又亲手给他脱掉外衣鞋袜,盖好被子。
黑暗里,魏子术微微皱着眉头,谢宁想了想,上床拉开床尾的抽屉,果然看到了一排排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瓶子。
一眼扫过,什么提兴、滑腻、治疗……还有什么乱七八糟没有名字,上面画着美人衣衫半解图画的瓶子。这些东西里面,有一半是惯例,由太监或者是女官准备,还有一半是皇上自己准备的。
谢宁从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子,外伤药,应该就是它了。
把被子掀开一点,扯一下魏子术的衣服,露出肩膀,从瓶子里面倒出青白色的药膏,伸手一点点的涂抹均匀。
梦中,魏子术本来浑浑噩噩的,却仿佛突然碰到了一块冰,冷的一个哆嗦。
耐心的涂好药,谢宁重新把魏子术的被子盖好,他一直在床边坐着,一动不动,看着床上的人。深夜里,魏子术微微蜷起膝盖,把头缩到被子里面,天明之后,又一点点的舒展开。
第二天上午早朝之后,秦芳来求见。
秦芳本是魏子术的伴读,从他还小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爬树捉鸟,宫中惯例是等皇子成年之后伴读就算是功成身退了。一般情况下,两个人若是感情好,在之后数年也可以当知己友人,不过,在魏子术成年之后,秦芳就被派到了远方的当个县令。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魏子术早在料理完先皇的丧事,就下旨意另外安排了县令,给秦芳升职,让人回京。
一路舟车劳顿,秦芳昨天晚上才到家,今早收拾整齐就来觐见了。
秦芳今年也不过二十几岁,穿着一身朝服,魏子术在上面看着他只觉得对方比当年稳重不少。
“臣参见皇上。”秦芳端端正正的在御前行礼。
魏子术:“免礼,赐座。”
放下手边的奏折,魏子术看着眼前这个婴儿肥的双下巴都瘦没了的伴读,难得体恤,“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休息,你现在可是瘦了不少。”
听着熟络的对话,秦芳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他苦笑:“陛下也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东平城多得是乡绅土匪,当地官吏和这些人相互勾结,我当年光是在赴任那的路上就遇到了三次匪徒。”他摇摇头,“瘦一点算什么,能平安回京也算是谢天谢地了,也托了陛下的福,不然臣可能一生都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了。”
“阿芳在外多年,政绩斐然,东平光是赋税就翻了几遍,铺路开荒剿匪,这些功绩足以福泽后世百年。”
秦芳听了这句话,心中自豪,眉头舒展,面露笑意。能够造福一地,这些年的辛苦也不是白费的。
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起喝了杯茶,谈一谈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中午的时候,魏子术把秦芳留下一起用膳,用过膳两人又坐在棋桌边上对弈。
“在我入京之前,刘海生来拜访过臣了,他说愿意捐出二十万两白银给朝廷。希望微臣能帮五皇子说些好话,担心在这样下去五皇子会生出癔症,不过……”,秦芳看皇上脸色没有变,继续说:“如果陛下想让五皇子再为先皇祈福一段时间,我就当没听过刘海生的那些话。”
魏子术放下一粒棋子,刘家,就是五皇子母亲的娘家。他和魏子笑是兄弟,知道这个兄弟的胆子不算大,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天夜里他这个五弟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他知道魏子笑这个人话多,为了保险,只是想把人多关上一段时间,让他知道知道害怕。
没想到,这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人就怕成这样了,四十万两白银,大概也有刘家一小半的家底了。
人要上赶着给钱,他也不可能推出去,这么大的一个国,用多少钱也不算多。
“五皇子抄完了经书就可以出来了。”
“那银子?”秦芳有点怀疑的看着魏子术,两个人相识二十年,他怎么都觉得此时魏子术不趁机宰一笔不正常。
“这天下的贪官污吏,财主富商数不胜数,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急什么?”魏子术看着棋盘,“该你落子了。”
秦芳有些魂不守舍的落下一子,心里却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今天有这个刘海生自投罗网,明日就会有李海生王海生。如果他们不肯,皇上想抄一家还不简单?越是家大业大的人,小辫子就越是多,这么想着,他看眼前的少年君王也就多了一层畏惧。
不是阔别多年的好友改了性格,而是对于皇权下位者天生恐惧。
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皇上自古以来都称孤道寡了,这样的权势,有几个人不害怕?人可以与一把带着刀鞘的利剑一起入睡,不管这柄剑曾经砍杀过多少人,但若是换成一柄开了刃却连鸡血都没有沾过的刀剑,就算是单单放在那里也会让人心生忌惮。
秦芳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潇洒谈笑的少年天子,从没有这么清楚这万人之上的权势是怎样的霸道。
魏子笑白天写晚上写,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努力,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重新活过来了。
抬头望了外面一眼,“福宝,什么时辰了?宫门关了吗?”
一张圆脸的太监说:“爷,都已经亥时三刻了,宫门早就关了。”
魏子笑站起来,踢踢脚揉揉手指,骨头咔哒咔哒的响声格外清脆。为了些这些经书他都已经连着忙活好几天了,几乎就没挪过地方,就算现在不能出宫,他也想去月亮底下转一圈。
“走,去六弟宫里讨杯茶喝!”
福宝把五皇子刚刚写完的经书收起来,听这句话心里哎哟一声,“爷,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六皇子大概也已经歇了。您这两天辛苦了,要不先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奴才再给您找两个太监好好按按?”
魏子笑也知道福宝胆子小,这是怕他出去夜游再招了皇上的眼,这几句话的功夫他心里也冷静不少了。现在都半夜了,父皇去世之后宫里的许多游乐应该都停了不少,六皇子大概也没什么玩的,现在大概都睡了。
他挥手,“沐浴更衣,明天拜见皇上之后我要出宫,把东西给我准备好。”
福宝眉开眼笑:“主子要出宫的东西奴才都准备好了!”
一整晚五皇子都在盘算着明天出宫自己好做些什么,皇子守丧都是以日代年,现在也可以吃肉了,他还记得有一家酒楼的羊肉炖的好;这阵子就关在这个小宫殿里面,见过的人除了太监就是宫女,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该找个姬妾舒服舒服;连着写了这么多天的字,浑身骨头都僵硬了,还想找人一起跑跑马……想做的太多,完全不知道从哪个先开始。
魏子笑计划着明天干什么,兴奋得睡不着觉,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被叫起来,稀里糊涂的穿上朝服。
魏子术口头表扬了一下五皇子的孝心,然后把人丢到户部之后就说起了别的事情。
下朝之后,五皇子穿着一身锦衣叫上六皇子魏子卿,两个人一起上街。
经过糖人摊子的时候,魏子笑拿起一个糖人,画糖人的大爷反应有点慢,“……钱”跟在后面小厮打扮的福宝从钱袋子随手抓出几个铜钱放到大爷手里。
大爷看着手里的七个铜钱,抬起头来想说给多了,才发现刚才那两个公子哥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有担着扁担卖冰桃子的经过,五皇子让人给盛了一碗,顺手把自己买了之后不想吃的糖人塞到六皇子手里。
夏日里,糖浆化得快,彩色的糖人上面人物五官有点模糊了,刚被塞到手里,手背上就滴落了一滴糖浆,黏黏的,有点讨人厌。
这时候,正好有一辆车从身边经过,带起一片尘土,魏子卿低头看着糖人,感觉更脏了。
魏子笑吃了一口冰桃子,只觉得炎炎夏日一阵凉意直接爽到了胃里,看着身边有点呆的六皇子,魏子笑用拿着木勺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我记得你最爱吃糖,怎么不吃?”
魏子卿只是觉得这猝不及防的兄弟爱让他有点无福消受,他僵硬着脸色笑笑,“近日,有点牙疼,太医嘱咐要少吃甜食。”
“哦,那就别吃了。”
魏子卿飞快吧手里的糖塞到身后的太监手里面,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擦手,心里有点后悔和这个刚刚关禁闭出来,像是脱笼的鸟雀一样欢快的哥哥出来玩耍了。
“六弟,丞相是不是又病了,怎么今天也没来上朝?”魏子笑塞了自己一口冰桃子,随口问。
魏子卿手上动作一顿,歪头挑眉:“五哥不知道?”
魏子笑莫名其妙,“知道什么?”把最后一大口冰桃子全部塞进嘴里。
魏子卿有点惊叹,五哥这些日子真是光顾着埋头抄经书了,竟然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
“谢丞相已经辞世了,就在父皇驾崩当天。”
魏子笑怀疑自己听错了,嘴里的冰桃子都忘了咽下去,眼睛紧紧盯着六皇子的眼睛。
魏子卿看出对方的眼中的怀疑,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很难以相信,谢丞相的爹还是四十几岁走的,临走留下个能支立门庭的长子,谁能想到谢丞相现在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就死了。”
魏子笑想的不是这回事,那天夜里他看到谢宁是什么时候了?父皇过世的第几天,第二天还是第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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