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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螣没有马上回答她,但是也没有敷衍她,短暂的沉默过后,用平静的语气说:“是,你确实已是死人之身,那和尚从你身上看出了死气。”
听到这个确切的答案,郗麟灵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难过,她才活了二十几年,还很年轻,却已经死了,明明死了,却还活着,她不知道她这算是什么。“那为什么我还活着?”
白螣摇头:“我也不知,但你体内还有七魄存在,不能算是完全的死人。”
“七魄?”
“人有三魂七魄,死时俱散。但你的魄未散,所以还活着。你已死,却仍未死,既然还活着,那便好好活着,不必想太多。”
“我能活着是不是跟你有关?”
“……我不知道。也许正是为了寻求答案,我才在此。”
郗麟灵听到白螣这么说,看着白螣平静的表情,瞬间就释然了,她想,大概白螣在,她便能继续活着。但同时她也知道,白螣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告诉她,比如是怎么找到她的,又为什么会来找她,不过她不打算问了,只要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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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郗麟灵回房去,感觉到她已经睡着后,白螣走去阳台,拉开连接阳台的玻璃门,看到外面飘荡着的孤魂野鬼,微微皱了眉,这数量比她前日来到此地时有明显的增加,乌泱泱的天都被遮了。照这趋势,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鬼怪给淹没掉。若不是她在屋里,恐怕这会儿这些孤魂野鬼会急先恐后地往屋里钻。
她看到周围的居民房顶上和树上还蹲着一些小妖,心里有些惊讶,这来得够快的。孤魂野鬼冲着郗麟灵的身体来,而那些小妖则是冲着她的元神来的。对妖怪来说,她的元神可是修炼的捷径,得了她的元神就等于得了她的道行,如此助长功力的灵丹妙药,自会引来妖怪的争抢。只是她没想到消息走漏得这么快,这才几天时间,已经有妖怪找上门来,现在来的大多是来探路的,再过几天,大概会有道行更深的大妖闻讯而来,到时候以她现在不到一成的道行能不能将那些妖物打回去,她还真无法保证。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些孤魂野鬼给驱散,如此数量的孤魂野鬼聚在这里,保不齐会招来如白日里那和尚一般的人。那和尚是个半调子,没看出她的真身,也没看出郗麟灵体内藏有她的元神,只是从郗麟灵身上的死气看出她是个没了三魂的人,所以才敢拦她们去路还想把郗麟灵给超度了。这种事情不怕遇见行家,就怕遇见那种不知死活不分青红皂白的半调子,一上来二话不说就要给人超渡,万一郗麟灵的七魄被那种半调子给收了,那她真是要被气死。
见鬼物数量众多,白螣有点不耐烦,想结个大法阵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小鬼都用妖火给烧了,但一想到这附近可能会有没过头七的新死鬼,那些有人祭奠等着过了头七进轮回的鬼可不是孤魂野鬼,被卷进来烧个魂飞魄散无法轮回会给她自己添孽障。
放弃了用妖火群烧的办法,见鬼群里有几只还算陈年的鬼,正好拿来杀鸡儆猴。若是这些小鬼识相,见她杀了它们当中最厉害的,自当会哄散开不敢再来,若是不识相,那她就只能大开杀劫,杀得那些不长眼的再也不敢靠近。
甩出用妖气凝成的长鞭,一鞭子抽过去,一只陈年鬼便被打散,化成一团黑气被风一吹就灰飞烟灭。周围的鬼看到这一幕吓得一阵鬼叫,噪耳的鬼声吵得人头都要疼了,有些胆小的立刻开始四散逃蹿跑了个无影无踪,有些胆大点的逃开一点远远地看着,不跑却也不再靠过来,还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仍然盘旋在窗外,甚至有想往里冲的架势。
白螣甩起鞭子,把那领头的几只鬼给抽散了,外围那些看热闹的见了她下的这狠手,立马不再犹豫,转身跑了。顷刻间,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小鬼跑得一干二净,看那夺命狂奔的架势,想必短时间内是不敢再回来了。
看看重新回归清静的夜空,白螣满意地收了鞭子,回屋去打坐休息恢复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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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头一晚战了一番鬼物,白螣打坐的时间长了一些,第二天一早她从入定中醒来时,郗麟灵已经起了。走出房间没有见到郗麟灵,听到阳台有动静,走过去一看,郗麟灵顶着只有一层细碎头发的光头,弯着腰对着养在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愁眉不展。
白螣走到郗麟灵身后,伸手摸摸那个光头:“怎么了?”
郗麟灵发愁发得太专注,没注意到白螣的出现,带着凉意的手指摸上她的脑袋,吓了她一跳。她没去管白螣摸在她脑袋上的手,视线回到面前的花草上,她养了好久的花花草草这两天迅速枯萎,眼看就要活不了了。“我养的花草快死了。”
白螣手上摸着郗麟灵的脑袋,长出小细发的脑袋不如之前光滑,但手感也不错,视线转向那些濒死的花草,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是被阴气薰的,之前那么多鬼物盘旋在郗麟灵家附近,带来的阴气影响了这些花草的生长,她没来之前,大概郗麟灵家里都会有鬼物进出,阴气肯定更重。
见郗麟灵满脸惆怅,像是非常心疼那些花花草草,白螣伸出手指,在一朵小花上一点,那小花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活了起来,颜色亮泽,生机勃勃。
郗麟灵特别惊奇,不可置信地看看那花,又回头看看白螣,惊喜地问:“能活?”白螣笑而不语,她提高了花吸收土壤养份的能力,也只是一时而已,只要是花,总会有枯败的时候。“怎么弄的?”郗麟灵见白螣只是点了一下那花,花就活了,简直太神奇。
“你试试?”
“我也能行?”郗麟灵抱着怀疑又兴奋的心情,学着白螣刚才的动作在蔫了的花上一点,满心期待地等着那花像旁边的花一样活过来,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回头问白螣:“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你又不会法术。”
“……”这人好欠揍。
白螣看一眼郗麟灵那颇幽怨的模样,微微一笑,伸手在那一大片的花草上抚过,那些蔫坏的花草便一棵一棵都活了过来,看得郗麟灵目瞪口呆,就算知道白螣是神仙,这种不切实际的景象还是会让她惊喜。
摆弄完花草,郗麟灵这才心情大好地去厨房准备自己的早餐,为了表示对白螣的感谢,她特意问过白螣要不要喝点清淡的粥,白螣点头,她便把自己原本打算吃面的计划取消,煮了俩人份的粥。
喝粥的时候,郗麟灵跟白螣说了自己想回公司复职的事情,想问问白螣的意见,经过昨晚的谈话,她已经知道她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不太确定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她平静又平淡的小日子。
白螣看着郗麟灵略带期许的目光,这才想到这人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这样什么都不做地待在家里,总要谋生计的。可是郗麟灵现在的情况,她还真不放心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万一要是被妖魔鬼怪夺了身体取走了她的元神,那可该如何是好?她们现在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郗麟灵要是出了事,她肯定也是要被牵连的。略一沉思过后,白螣决定在郗麟灵去上班的时候跟着一起去。
“一起去?!怎么去?”郗麟灵很震惊,觉得白螣不了解情况在说胡话,她总不可能把白螣带去公司让她坐那儿一起上班吧?会被开除的!
正无语间,郗麟灵见白螣放下手里的粥碗,一脸淡然地站起身,看她一眼后,摇身一变,化成了一条小黑蛇……
步行街永远是上班时间里人最多的地方,走到入口处,白螣终于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愿意去到这么多人的地方,可是她依旧没有开口说个不字,郗麟灵生了坏心眼,想试试这人的底线在哪儿,这个好脾气的神仙怎么会配合度这么高呢。她故意当作没有察觉白螣不情愿的情绪,带着白螣继续往步行街走。
才往里走了一小段,见路边有一个和尚拿着钵立在路边化缘,身姿笔挺仿如一座雕像,路过的人都会看那和尚两眼,却没有人往和尚的钵里放钱。
郗麟灵压低声音问白螣说:“有和尚在化缘耶,大仙您能看出来他有没有法力,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吗?”
白螣看她一眼,再看一眼那和尚,皱了皱眉说:“不要去招惹,我们走。”说完转身往来的方向走。
郗麟灵很惊讶,身为神仙的白螣怎么好像在躲那和尚?也就是说那和尚是有道行的?她想白螣可能是怕被和尚看出她身份的不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不想招惹的吧。
一边跟着白螣往回走,郗麟灵一边还忍不住回头去多看那和尚两眼,这不看还好,她一看,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和尚突然抬头往她这边看过来,她吓一跳,那和尚万一看出了白螣的身份,那她不是给白螣添麻烦了吗?赶忙把视线收回来不再去看那和尚,快走两步跟上白螣的步伐。
可是没等她们走出步行街,那和尚却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郗麟灵暗道不好,偷偷看一眼身旁的白螣,见白螣一脸平静地与和尚对视,一点也没有被拦了去路的不悦。
那和尚看了白螣好一会儿,似乎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这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她想大概这和尚是来找她要钱的吧,正想掏钱给自己积点福德,就听那和尚用低沉而中气十足的嗓音对她道:“施主,生死有命,此地不是你该留之处,即已魂断,为何不肯去往轮回?”
“……”郗麟灵愣愣地看着那和尚,又看看白螣,确定那和尚是在对她说话,可是那和尚说的话,她听不懂啊。“大师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在和尚回答她之前,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螣抢先一步,将她拉到身后,语气低沉地对那和尚说:“和尚,此人之命自有天定,你妄自插手,不怕坏了天道?”
和尚有些惊讶地看了白螣一会儿才道:“阿弥陀佛,人间地界自有人间地界的规矩,此人不该长留人间,施主亦不该插手此人生死。”
“不劳费心,该去之时自会去。”
郗麟灵听不懂这两个人的对话,那对话像是在围绕她而展开,可是她一句也听不懂。白螣没有跟那和尚多纠缠,说完之后拉着她绕过那和尚快步往步行街外走,她懵懂地跟着走,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莫名其妙的和尚,那和尚立在原地没有追上来,目光一直追着她们,那眼神看得她不寒而栗,好像身体都要被那深沉的目光看穿一般。
“大……”郗麟灵下意识想喊大仙,但周围人太多,她便改了口:“螣,慢点儿,我走得没你快。”白螣走得飞快,扯得她手腕疼。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回过身皱着眉头看她:“你叫我什么?”
“……”郗麟灵有点心虚,视线飘浮一阵后为自己辩解:“不是您说让我喊名字的吗?”
白螣深吸口气,看表情好像要训她,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不再如之前那般急促。郗麟灵跟上去,见白螣眉头皱起,似乎心情非常不好,她想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和尚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想到刚才白螣面对和尚时的举动,虽然和尚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白螣的反应明显是在护着她,这么一想,她的心情便美得要冒泡!
走了一段后,郗麟灵见白螣好看的眉毛仍然皱在一起,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和尚几句话就让白螣这么生气,可是想到白螣是在为她生气,她便觉得心情异常美丽。而且白螣这副生气的模样,倒是冲淡了一些她身上的冷漠和淡然,变得更像个人了,让郗麟灵生出几分想要亲近的心情。
她扯了扯白螣的袖子,讨好地劝道:“螣啊,不生气了,我们去吃甜点好不好?生气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的。”
白螣先是一愣,随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你真是不知死活。”
“嗯?”
“无事!”
“我们去吃甜点啊。”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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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为了让白螣的心情好起来才去吃的甜点,可是白螣根本就不吃甜点,说腻得慌,最后郗麟灵自己吃掉了两块芝士蛋糕,还打包了两块带回家。
见时间不早了,郗麟灵带着白螣去了趟超市,采购了许多白螣要喝的饮料,然后去取了寄存的东西,这才提着大包小包打车回家。装饮料的袋子太沉,郗麟灵根本提不动,白螣一声不吭接过去,毫不费力地提在手里。看着白螣提着一大袋子瓶瓶罐罐还能健步如飞,郗麟灵暗想,法术这东西可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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