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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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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钦看着她:“还能有哪个张大人,就是那位义子能够排满整条永安街的张大人啊!”他指着两人面前一条宽阔的街道, 这是都城的主干道, 可以供四辆马车并排行走, 一直通往皇宫。

    顾青青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程钦回来发脾气不就是因为这位张大人吗?

    程钦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在永安街上慢慢走着:“张大人的府邸就在这永安街上, 但是马车不能在这条街上走, 只能从小路绕过去。我们俩边走边逛吧。”

    顾青青最近被程钦拉习惯了, 也没收回自己的手, 就让他拉着,自己仍然左顾右盼。她本来就喜欢逛街看店铺,旁边琳琅满目的店铺让她看得目不暇接。

    街道上人来人往, 程钦紧紧拉着她, 怕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顾青青逛了一会儿, 买了点小东西准备回去送给霜花她们,忽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 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大少爷, 你不是来都城考试的吗?为什么还要去拜访张大人啊?”

    程钦说:“前几次父亲带我来都城的时候,就去过张大人府上,那时候我还小, 不太懂这些, 现在想来我父亲应该是去给他送银子的。他跟我们是同乡, 前阵子张大人回家省亲, 我父亲又带着我去拜访他一次, 想让他收我为义子,结果张大人不置可否,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年轻气盛,当时脸上就不太好看,我父亲就把话岔开了。”

    顾青青点点头:“所以你今天去拜访他,还是要给他送银子?”

    程钦无奈:“有什么办法,我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登门拜访,还要帮他把心意送上。我们程家虽然有些钱财,但是朝堂上面并没有人,也就没有靠山,这也是为什么我父亲要我一定要考□□名的缘故。”

    顾青青微觉有趣,在程家的时候,总觉得程家家大业大,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攀附上程家少爷小姐都算是福气了,到外面看一看,才发觉人上有人,连程家也要攀附朝中权贵才行,这时代真是一层压着一层,等级分明。

    程钦在程家是大少爷,到了外面突然就低人一等。顾青青见他脸色难看,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就宽慰他说道:“张大人是长辈,我们去拜访他也没什么不好,要是他之前对程家有提携,我们就更应该登门道谢了。”她这么一句话,就把这种掉价的事情说得好听多了。

    程钦脸色立缓:“青青说得很有道理。”

    顾青青在心里面暗笑,程钦还是年轻,有些事情未免拉不下面子。其实这走后门送礼的事情,古今往来从来就没有断过,有什么丢人的。有事相求,就要做好求人的样子,要是还不肯低声下气,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能屈能伸才是正道。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才走到那张大人的府邸面前,只见高墙大院飞檐斗拱,琉璃瓦在阳光下褶褶生辉。那琉璃瓦在古代可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东西,看来这张大人果然地位不同一般。

    小曲早就在门口不远处等着程钦两个人过来,两个家丁抬着两只箱子站在后面,想必那箱子里头肯定是礼物。程钦走上台阶,门口的护卫立刻问道:“来者何人?”

    这护卫平时狗仗人势惯了,只认得那些常来登门的达官贵人,对生面孔毫不客气,程钦脸皮有些薄,当下脸色又有些不太好看,顾青青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对护卫说道:“请这位大哥给通禀一声,就说是燕归城的程钦少爷来求见。”

    护卫觉得程钦年少,瞥了他们一眼,站着不动,没有去通禀的意思,程钦哪受过这种待遇,脸微微涨红,眉头也皱了起来,顾青青不动声色地从程钦腰间把钱袋拿了过来,掏出来一大块银子,塞在护卫手里面,依旧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大哥辛苦了,这点银子就算茶水钱,收着吧。”

    那护卫捏了捏手里的银子,掂量了一下,至少有二两之多,他一边塞进口袋里,一边说着:“等着吧!”说完,就进去通报了。

    程钦把钱袋从顾青青手里拿了回来,绷着一张俊脸,有些着恼:“这种狗腿子,就不该给他银子!”他虽然天生有正义感和仁慈心,偶尔也喜欢救助穷人,但是对护卫这种人就完全不想搭理。

    顾青青笑:“大少爷,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咱们要想见着张大人,这些狗腿子自然要先打发了,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误了大事,你要是不舍得,这银子就记在我账上,回头还你。”

    程钦心里面觉得顾青青说得有道理,脸上又有点拉不下来,顿了一下,把钱袋子又塞回顾青青手里,说:“我才没那么小气,给给给,你看着给吧!”

    顾青青憋着笑,一本正经地把钱袋子接了:“那我可真的随便给了啊!”

    程钦别过脸:“随便你。”

    顾青青知道他还有些赌气,也不想去哄他。程钦在府里年少得意惯了,现在出门在外,哪有事事顺意,受点打击也没什么不好。况且,他这个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过不过时,护卫从门里面出来,对程钦说道:“燕归城的程钦少爷,张大人有请你们进去。”他这次态度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

    程钦低低地哼了一声,顾青青笑眯眯地道了谢,小曲和家丁抬着箱子跟在后面就往里面走。

    一行人到了会客厅,张大人坐在主人座位上,程钦作为小辈,只能坐在下面的客人位置上,顾青青和小曲站在旁边,两个家丁站在门口候着。

    顾青青偷眼看了一下张大人,但见这位大人年岁较长,须发都有一些花白,约莫着得上五十岁的了。古时候生活较为艰苦,普通人家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大多白发苍苍,皱纹满面,而这位张大人面相富态,肤色较白,显然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

    张大人问了程钦一些问题,大多是关于程家老爷夫人的,程钦都一一回了,他毕竟受过良好教养,尽管心里面有些不愿,面子上还是比较恭敬的。

    聊了一会儿,张大人说道:“贤侄啊,你这次来都城是为了参加考试,不知道学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考中啊?”

    程钦颇有自信:“没有问题。”

    张大人抚须而笑:“少年人果然志得意满,老夫就在这里恭祝你高中了!不过,听闻这次来参加考试的考生都是极为优秀的,贤侄也不可掉以轻心啊!”

    程钦一笑:“多谢张大人提醒,若是小侄能够考中,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大人提点。家父挂念大人,让我带了一些礼物来,请大人过目。”他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两个家丁抬着箱子,走进来。那箱子沉甸甸的,自然是装了不少好东西。

    张大人眯着眼睛,笑成一尊弥勒佛:“贤侄远道而来,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顾青青冷眼旁观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她发现程钦根本不是不会应酬这些场面,他大少爷乐意不乐意完全是看心情的,真是有够任性,还死要面子。

    张大人收了大礼,心情愉悦,慈眉善目地看着程钦:“贤侄这次到都城来,可有落脚的地方?”

    程钦说道:“程家在都城并无置办房产,所以准备去客栈小住几天,考完就离开。”

    张大人笑起来,脸上肥肉颤颤的:“哎,别那么麻烦了,就在我这府上住几天。我这院子大,空房间多,你随便挑个清静屋子歇着,也不会有人去打扰你的。”

    程钦还想拒绝,顾青青在他背上轻轻戳了一下,她动作幅度很小,张大人没有瞧见,程钦却感觉到了,他没有回头,对张大人拱手说道:“既然张大人如此厚爱,那么小侄恭敬不如从命。”

    程钦等人被张府的下人们带到客房安顿好,两名家丁和小曲被分到了下人房间,三个人睡通铺,程钦的房间带一个小套间,顾青青睡套间,方便伺候主子。

    张府的客房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张大人所谓的义子,大多是他的门客,多多少少都有点权力和财力,所以张府经常有宾客来回走动,打点关系,送礼的说人情的求办事的,张大人的势力壮大自然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

    等人都走了,剩下程钦和顾青青两个人,程钦问道:“青青,你方才为何戳我?我在张大人跟前浑身都不自在,明明不喜欢他,却还要装出恭敬的样子,我们还不如住在外面的客栈里面。”

    顾青青一边铺床一边说道:“张大人既然都开口了,你总要给他面子对不对?再说了,因为不想见他所以要去客栈里面住,这种行为叫做逃避。既然你连去战场杀敌的勇气都有,怎么能不敢面对一个老头子呢?以后你要是做了官,这样的人和事还多着呢,不想见就不见,那你还是回程家当大少爷去吧。”

    程钦愣了一下,拉着青青的手笑道:“还是我家青青说得有道理,那就住几天再说。”

    顾青青突然想起来,之前跟霜花聊天,说到卖身契的事情。这个时代丫鬟的卖身契有两种,第一种是按照年限,十年,二十年这样的,到了时限就可以恢复自由,但是主人家也有权利把丫鬟赶出府去。第二种是终身契约,基本主人家会养丫鬟一辈子,给的钱也会多一些,但是一辈子都属于主人家,没有自由了。

    她的卖身契是秦氏跟程府签的,具体什么内容她还不知道。但是看书里面后来的描述,很可能是终身性质的卖身契,所以她不得不嫁给程钦的牌位,不能自己选择以后的人生。

    顾青青悲从中来,现世的公司霸王条款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但是也不至于一辈子就完蛋了啊,实在不行还能打打官司啊。她喜欢的几个漫画家最近正跟一个霸王条款公司打官司,闹得沸沸扬扬的,舆论也基本都在帮他们啊。可是,她的卖身契就算闹到皇帝那,也是摆脱不了的吧。

    就算她逃走,奴籍未消,只怕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顾青青有点泄气地蹲在地上,掰了掰手指头。六年时间只剩下五年了,在这边混了半年的时间,她什么都没做到啊。

    最近天气转凉,按照这边的年历来算,已经是阴历八月份。顾青青对农历的计算方法有点懵,她只记得几个重要节日的农历时间,比如中秋春节元宵节等等,书里的这个架空时代也是要过节的,之前的端午节基本也都是按照规矩办的。所以这书里的时空背景,基本还是按照中国古代的习俗来写的。

    阴历八月份有个重要的节日就是中秋节,丫鬟们自然是没有假期回家探望家人的,统统要留在府里帮忙。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程家就已经开始准备节日了,各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忙碌起来。

    中秋节是个很重要的节日,举家团圆。府里管家吩咐,要把少爷小姐院子里房屋上都装饰起来,大红的灯笼挂起来,程府地方大,纵然丫鬟婆子多,也是忙活了好几天才初具形态。但见整个院子里面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顾青青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有点惦记秦家那边。嬷嬷们说,八月十五这天下人们是不能回家的,要全部留在府里面过节,因为来的宾朋比较多,怕人手不足。等过了十五十六,十七之后可以轮流回家补过节日,也就意味着过节要加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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