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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萱三人走走停停,花了近三个多月的时间才从医谷来到萧家所在的云浮城。云浮城是沧玄大陆四大城市之一, 这里人鱼混杂,正道和魔道的修士都汇聚在此,但却无人敢轻易闹事,皆因云浮山之上的萧式一族。
萧晟睿和轻尘两人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随沐雨萱进了城,暂时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客栈大厅里,沐雨萱安静地和萧晟睿坐在角落, 轻尘则一进城就不知所踪,沐雨萱对此心知肚明,便也没有多加过问。
饭桌上各种佳肴美味香气四溢,蒸腾的热气缓缓升起, 沐雨萱慢条斯理地用着膳, 耳朵却直直得竖起,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
“诶, 你们听说了吗?七扇门被人灭了, 整个门派除了在外历练的年轻一辈,留在门内的全部惨死。”
“对对对, 我也听说了, 据说上万个人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得就死了,死状还十分惨烈,连全尸都没有,全部都只剩下一具枯骨了。”
“嘶——”听到此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么残忍?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哼!除了那些枉顾人命的魔修还能是谁?”其中一人冷笑道。
“那你知道是魔修哪个门派的人干的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目击者说好像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干的。”那人摊了摊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哪来的目击者,不是都死光了吗?你莫不是在骗我们吧?”
“不是,七扇门门主的女儿让萧家人给救了,是她说的,听她说好像那个女的是医谷中人。”
“医谷的人怎么会和魔修搅和在一起?他们不是一向不掺和正魔两道之间的纠纷的吗?”
“啧,如今世道不一样了,医谷也不再是以前的医谷了……”
议论声越来越小,沐雨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听了他们的描述,她觉得那人可能是她妹妹,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她信中描述的那个“无赖”了。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沐雨萱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了?”萧晟睿见她心不在焉,放下酒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没事。”沐雨萱睫毛轻颤,敛去眼底的深思,抬头望他,“你跟了我一路,打算什么时候把天语蓝给我?”
早在上路不久,她就发现根本就不是她在跟着他们,而是萧晟睿和轻尘想要跟着她,她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也曾怀疑过他们是否另有所图,但至始至终那两人都没对她露出杀意,她也就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更何况天语蓝她说什么都不想错过。
萧晟睿眼底闪过一道笑意,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成一片冷漠,递给她一个储物戒指,站起身走了出去,临行前就说了“保重”两个字。
沐雨萱一头雾水,低头查看手中的戒指,那戒指样式极为古老,湛蓝色的灵石嵌在指环上,闪闪发光却又不失内敛,淡淡的灵气从戒指上溢出。
沐雨萱将神识探入戒指里,未曾受到任何阻挠,说明这储物戒指是无主的。神识刚探了进去,沐雨萱就惊得从座位上弹了一起,快步上楼回房。
关上房门之后,沐雨萱用灵石摆了一个防御阵法,确定安全之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神识彻底进入戒指之中。
广袤无垠的天空,生机勃勃的草原,温暖和煦的清风,还有浓郁的灵气,沐雨萱站在草地上彻底惊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晟睿给她的储物戒指里竟然有一个小世界,像这种储物戒指那可是上古时期才有的,现如今也就只有一些实力强劲的宗派才有,据她所知整个大陆也不过五枚左右,萧晟睿他到底是什么人?而且他又为何把它送给自己?难道是拿错了?或者是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沐雨萱心中警铃大作,神识退出戒指,低头看着灵气四溢的戒指,眉头皱了皱,虽然这个戒指她确实挺心动的,但她恐怕没命享有它。
沐雨萱想把戒指拔下来,却发现戒指已经自动认主了,她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心中对萧晟睿的警惕感更甚,只是他已经走了,她也只好作罢。
一夜未睡,沐雨萱匆匆赶往云浮山,一来执行自己此行的任务,二来她也想查明七扇门惨案是否和妹妹有关。
沐常昊已经和萧家现任家主打过招呼了,所以沐雨萱进入云浮山并未多生波折。
云浮山上终年云雾缭绕,灵气充沛,一上山她就发现四周的灵气自动往体内窜,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沐雨萱默默运转心法,加快吸收灵气。
不一会儿,沐雨萱便到了萧家大门外,萧家家主亲自来迎,经过一番问候之后,沐雨萱被直接带入萧煜所在的院子。
一路上,沐雨萱也打听了许多消息,萧煜现年才二十有四,天资卓越,是萧家公认的下一任继承人,六年前却突然患疾,身体每况愈下,吃了许多灵药都不见好。
到了萧煜的院子后众人才发现他不在。
“轻陌,去把煜儿叫回来。”萧家主吩咐道,转头对沐雨萱说,“沐姑娘且先等待片刻,煜儿他估计去后山了。”
沐雨萱清浅一笑,跟着萧家主坐在院子里。过了一会儿,萧煜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看清他的样貌之后,沐雨萱瞬间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萧煜生的俊美异常,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出色,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眉目舒朗,风采高雅,不过这都不是打动沐雨萱的地方,最令她在意的是那双含笑的眼睛,你看着他是在笑,其实眸底满是凉薄,可沐雨萱也不知怎地,很喜欢那双眼睛。
“父亲。”带轮椅近了,萧煜恭敬地行了礼,沐雨萱在他清润的声音中回过神来,不须萧家主多说,主动上前,“萧公子,请把你的左手给我。”
萧煜自是知道父亲请了医谷的人来为他看病,但来过的仙医又不止她一个,便也未曾多在意,漫不经心地把手递了过去。
沐雨萱伸出两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脉相显示他身体无碍,皱了皱眉,顿了许久才说:“右手给我。”
“呵呵——”萧煜轻笑一声,笑声清脆悠扬,沐雨萱不自在地撇开眼,总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两只手都把过脉后,沐雨萱心里没底了,她知道谷主试炼绝对不简单,但也未曾想到她竟会连病人的病因都查不出。
“抱歉,可否再给我一点时间?”沐雨萱说这话时头都不敢抬,她对自己的医术一向很有把握,可这次的无能却让她挫败极了。
萧家主身体一僵,勉强笑了笑,摆摆手表示没事,脊背却弯了,他早该知道的,连谷主都治不好的病,又怎么能指望他的女儿?
萧家主走后,其余人也陆续离开,等沐雨萱回过神来就发现院子里只剩下她和萧煜了,看着对方苍白的脸,沐雨萱心底暗暗愧疚,萧煜却不甚在意得笑笑,劝慰她不必如此。
之后沐雨萱便一直留在萧家,每日用灵力为萧煜缓解疼痛,在这段期间,重伤的七扇门门主女儿也醒了过来,不出所料,灭七扇门的人真得是沐雨柔。
知道这件事之后,沐雨萱立马给沐雨柔传讯让她来见她,并借口采药离开了云浮山。
云浮城外,沐雨萱站在野花盛开的溪边,望着清澈的水面久久无语。
“姐姐,你找我什么事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沐雨萱转过头,冷漠地看着她,“雨柔,你为什么出谷?”
“我——”沐雨柔有些迟疑,眸光闪烁,“我就是出来玩儿的。”
“是吗?”沐雨萱的语调里满是质疑,眼底闪过一道失望,“既然是出来玩的,那你为什么要灭了七扇门,还和魔修混在一起?你不知道魔修都是些什么人吗?!”
“魔修怎么了?他又没碍着谁,姐你是不是瞧不起魔修啊?”沐雨柔不满地问道。
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沐雨萱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不要扯开话题,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毒杀七扇门的人?”
“我、我——”沐雨柔支支吾吾得不肯说实话,“姐,你也知道的嘛,我是毒绝。”
“这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吗?!”沐雨萱提高了音量,愤怒地瞪着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还以为我的妹妹只是任性了一点而已,没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几万人你说杀就杀,这些年毒绝长老们都教了你什么?!”
“够了!”沐雨柔突然就变了脸,冷着脸打断她,眼里是彻骨的冷漠,和往日嬉皮笑脸的妹妹完全不一样,“你从小就有父亲庇护,你怎么会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从四岁起我就要给谷中的药人下毒,毒不死他们就没饭吃。你问我长老们教了我什么?呵——”沐雨柔冷笑一声,“自然是教我如何让人更痛苦得死去!”
“雨柔——”沐雨萱震撼不已,心里涌上楚楚酸感,她和沐雨柔说是姐妹,其实各自在仙医和毒绝长老们的照料下长大,每个月只能见一次,并不十分清楚双方的情况,原先她以为父亲对她残忍,却没想到毒绝长老对她妹妹也半点不仁慈。
沐雨柔敛了敛眉,掩去眼底的情绪,“姐姐,收起你脸上的心疼,我不需要。”
沐雨萱无言以对,嗓子像被铅块堵住了一样难受,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仙医和毒绝要翻脸了是吗?”
“早就翻脸了,还记得及笄礼那天我约你出谷吗?其实我是故意的。”
沐雨萱诧异地挑起眉,沐雨柔笑了笑,“我知道以父亲的脾气,我们偷偷溜走他一定会生气,然后惩罚我们,我也知道姐姐你一定会一力扛下。我本想着姐姐受了一夜的嘴第二天会很虚弱,这样的话我的胜算就可以大一点,可我没想到的是——”沐雨柔的紧了紧手,怨恨地看着沐雨萱,“父亲他竟然那么偏心你!长老们跟我说,他竟然还暗中雇了人去帮你,为的就是要你坐上谷主之位,我们都是他的女儿,可是他的眼里却从来没有我,我怎么甘心?!”
说到后面,沐雨柔的声音也尖厉起来,表情扭曲,沐雨萱苦笑,“还有吗,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沐雨柔深呼出一口气,“试炼时,我还去给你添堵了,那个公主身上的毒是我下的,七星花也是我烧的。”
“我知道了。”到最后,沐雨萱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只能淡淡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和魔修合作灭七扇门。”
“姐,事到如今我也不骗你了,长老们对谷主之位势在必得,但父亲态度太过强硬,死活不让我当谷主,所以长老们让我来破坏你的任务。”
沐雨萱不解,“那这和你灭七扇门有何关系?”
经过沐雨柔的解释她才明白,沐雨柔并不知道她的任务是什么,也不太想搞破坏,一路上四处游玩,结果却碰上了小世界捏她屁股的无赖,于是便一路追着他跑。
至于灭七扇门的事,那是她和那个无赖的一场比试而已。
听完这一切,沐雨萱心都凉了半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久久无言。
“姐姐,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今天就不能放你走了,对不起。”
“什么?”沐雨萱看着她,脸色有些懵。
“秦晋说了,他不会伤害你,等我们把事情完结了就会放你自由。”
“秦晋是谁?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沐雨萱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妹妹。
“我们要做什么你无需知道,只要安静一段时间就好。”
身侧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沐雨萱扭过头看向来人,瞳孔瞬间猛缩了一下。
“萧煜,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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