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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景还消瘦,被个人,把人调戏,我也心儿有。忆我又唤我,见我嗔我,天甚叫人怎生受?看承幸厮勾,又是尊前眉峰皱。是人惊怪,冤我忒就。拼了又舍了,定是这回休了!及至相逢,又依旧。”
一曲终,荆钗布裙的小娘子依依道了个万福,一双妙目自大堂环视一圈,拉琴的老丈立刻站起身来,手托一只铜盘,拉着小娘子向食客们走去。
司岄听得入神,生于现代社会的她还是头一次体验一边吃饭一边听真人唱曲这种顶级VIP待遇,尤其那小娘子语声清凌,便如黄莺出谷,又不凹什么诡异的唱腔,比起什么XX好声音,X女X男的可听着舒畅多了。虽然歌词文绉绉大半没听懂,却也听了个大概,尤其这最后一句,当真是哀怨入骨,如泣如诉。因此,当铜盘放到了她面前,虽是不懂行情且自己一贫如洗,她仍是大方地将飞岚给她的银两分出一半来,放在老丈盘中。
旁人打赏至多是些铜钱,老丈见司岄如此大方,忙弯腰拜谢:“多谢公子。”
司岄摆摆手,老丈便即离开,又去到其他桌前。忽听到一声击掌,一名男子沉声说道:“拼了又舍了,定是这回休了,及至相逢,又依旧……又依旧。呵,当真是讥讽入骨,呵、呵呵!”
小娘子怯怯望他,未敢言语。老丈手中铜盘经他眼前一定,半晌未有动静,不禁失望,正欲离开,却听铛一声脆响,一锭纹银扔在了铜盘中,余音绕耳不绝。
司岄虽不懂行情,却也一眼看出那银锭比她所给碎银大了不少,不禁咂舌。那老丈眼看银锭堪有十两重,霎时间倒吸一口凉气,拉着女儿弯腰便谢:“谢大爷赏,谢大爷赏。”
一时间,众食客交相耳语,或羡他阔气,或笑他傻气,大堂一片哗然。
男子却恍若未闻,只呆呆盯着那唱曲娘子看了一会,蓦地转过脸去,一口闷尽杯中残酒。
老丈携着女儿,犹自喜不自胜,道:“大爷出手实在大方,小老儿感激不尽,却不知大爷可还有想听的曲子么?”
男子摆摆手:“你走罢。”
老丈却不愿离去,催促女儿:“小铃,快给大爷奉酒。”
“不必。”男子淡淡拒绝。
老丈却极为坚持,那小娘子随即奉酒,俯身向前:“大爷请用。”
一丝幽香袅袅,缓缓萦鼻,小娘子春笋般的指尖若有若无掠过杯心,眼神温柔恳切,殷殷等待。
男子似是不忍再拒,接过酒杯,一口饮尽,而后放下一颗碎银,抓起身侧一根麻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起身便走。
真是个怪人啊。司岄暗暗想道。又见那老丈领着女儿走了一圈,停在一名粗壮男子桌前,铜盘尚未放稳,那男子却蓦地伸手,一把抓住小娘子手腕大声笑道:“哎,小美人,莫急着要钱,再来一曲儿啊。”观之色眼迷离,脸色红如猪血,分明是喝多了黄汤,借酒撒疯。
小娘子忙道:“这位客人想听什么曲子,奴家唱了便是,还请快些放手。”
老丈也是一脸慌张,却又不敢得罪面前高大威猛的男子,只得喏喏请求:“客人还请放手,还请放手。”
那豪客眼见如此,更是嚣张,索性双手将那小娘子拦腰抱住,哈哈笑道:“我瞧你父女二人如此卖艺过活,也是艰难地很。不如考虑跟着你冯大爷走,保你三餐无忧,强于倚门卖笑。”
小娘子急道:“客人还请自重,奴家……奴家只是唱曲,与那勾栏酒肆生张熟魏之人可是不同。”
“自重?”豪客淫邪一笑,“你冯大爷见你如此身段,某个地方倒确是很重。”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司岄心中大怒,暗想不管是什么年代,又不管是否男女社会地位就业机会均等,在面对这种恶汉戏妹的糟糕事件时,吃瓜群众们的反应还真是古今一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站着哈哈不腰疼,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被戏的妹子也不是自家老婆。
小娘子已然面红过耳,使劲挣扎,奈何豪客力大如牛,别说她一介弱质女流,便是一名男子,怕也轻易挣脱不了。
司岄脑中急转,她本也不是冲动型的人,只是亲眼见到这种事,同为女人若是不伸出援助之手,简直枉自为人。不能硬碰硬,于是她灵机一动,叫道:“点歌,喂喂,我要点歌。”人群哄闹,她的声音便如水中气泡,眨眼消散无影。她一怔,怒拍一下木桌,大叫:“还有人没了!我要点歌!”
这下众人都听到她了。豪客一愣,被他强抱着的小娘子趁机逃脱,躲在一旁整理衣衫。豪客醉眼迷离,看清楚说话之人,心想如此一名弱质少年竟敢与他叫板,顿时怒道:“你小子,敢跟你冯大爷抢女人?”
司岄见他体壮如牛,酒气喷出两米,心底有些犯怂,又不愿真怂,于是撑着说到:“谁跟你抢女人了,我要女人做啥?我只要听歌!”
“要女人做啥?”豪客闻言,大笑不已。“你小子,还是个男人吗?你说要女人做啥?哈哈哈哈!”
司岄忍怒道:“是是是,我不是男人,所以可以让我听歌了吗?哈哈哈哈。”
豪客一愣,似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痛快承认自己不是男人,面子涨了不少,因此稍稍消气。眯眼看了司岄片刻,忽地拎上一坛泥封老酒快步走去。“你小子,有点意思,大爷跟你喝上一坛。”又招手唤那唱曲娘子,“来来来,过来唱曲,唱的好了,本大爷重重有赏。”
那小娘子惊魂未定,眼见如此,只得瑟瑟而上。父女俩低声商议了会,须臾,小娘子便站直身子,和着老丈的弦奏依依唱了起来:“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茹。”
“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一番楚楚唱来,十足幽怨可怜。前有粗鄙壮汉,侧有柔弱怨妇,司岄满心郁郁,又顾虑那唱曲妹子会再被骚扰,无奈只得牺牲自己。挤出一丝笑意:“好啊,多谢这位大侠。”
见对方称自己大侠,豪客更是得意,一掌拍开泥封,哗哗便满上一碗。司岄眼瞅着他脏污的手指头还泡在酒里,就这么将碗推给自己,心中愁苦,面上却仍得强笑,举起碗来。
豪客要给自己也满上一碗,唱曲小娘子却婉转说道:“奴家为大爷奉酒。”
豪客随即大笑:“好好,你来。”
小娘子随即奉上一碗美酒,依依送到豪客嘴边,看他一饮而尽,夸道:“大爷真好酒量。”
豪客大为得意,又催司岄道:“你还愣着做什么?不给面子?快喝!”
司岄眨了眨眼,忽地抬手一指:“看,UFO!”
豪客一呆,忙随她手指方向看去。如此老套的破招,没想到对少见世面的古人还挺奏效,真是耿直的boy。司岄趁机将酒水向肩后泼去,又快速端到嘴边,假装一口抿尽,咂咂有声:“好酒好酒。”
豪客转回脸来,什么也没看到的他本一脸懵逼,却在看向司岄时蓦地一愣,然后,表情呆滞,如同面瘫,独双眼发光似野火烧山。“啊……美……美……”
美?司岄看了看手中空碗,“啊!美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豪客却浑然不理她插科打诨,两眼直勾勾,死死盯着她这头方向,嘴唇一张一合,几欲流出水来。
司岄终于察觉不对,根据对方调戏唱曲儿小妹的事件来看,此人没有断袖癖好,他既当自己是男人,又怎会对着自己一副欲求不满老虎见羊的表情。于是缓缓转过脸去,看向自己身后。
率先撞入眼底的,便是方才门口草垫上那双朱色绣鞋。鞋头上一对折枝海棠绣得极为精巧,烟笼雾罩,栩栩如生。同色朱裙,下摆绣作云水纹,旖旎曳地,淡淡雪光附着其上,又缓缓散入冥静的夜色中。纤纤不盈一握的腰肢,丝带上犹系着一颗小小银铃。再往上,咳,司岄自觉略过了某个部位,径直向脸上望去。这一望,她呆了一瞬,顿时明白对面男人为何一副见了菩萨祖奶奶般的熊样了。那女子,身姿修长,容色绝艳,一双凤眼微睐,彷如秋水夺目,万千星光不敌其色。一袭长发既黑且亮,水缎般直泄而下,发间三两雪花,她也未着意拂去,灯火明黄,那雪花便如点点水晶,熙熙生光。如此随意却又透着难以言说的妖娆与清媚,只静静立在那里,不言不语,便已夺人心神。
“美……美人啊……”那豪客终于说出完整的话来。一个激灵站起身,摇摇晃晃上前而去。“美人,可是孤身一人?”
女子轻叹一声,不理会豪客的问题,却是望着司岄,眼神似有不满。
司岄一呆,这才看到女子肩膀至前胸衣裳一片诡异洇湿。联想到刚才自己随手一泼的酒水,她顿时醒悟,忙起身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头皮一阵发麻,暗想这下惨了,看来得要赔人衣裳,这朝代没有干洗店吧,啊,怎么办,瞎子也看得出这女子气质高贵,衣服必然不是X宝货,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只能卖肾了。
好在女子似乎并不想刁难她的样子,只淡淡说道:“既不是故意的,如此,算了。”语声清柔如碧水敲玉,却微有鼻音,许是天气冷寒,身子不爽。
“哎?”竟有这等好事?司岄呆呆看着女子自她身旁走过,在不远处一个临窗小座上落座。
自始至终未被理会的豪客不爽了,径直跟了上去,腆着脸道:“美人,因何独自一人投店?如今世道不平,不若与我同行,也好让我一尽护花之美。”
一番话说得肉麻无比,挤出的笑意更是辣人眼睛,就好比双板斧李逵非要拽文泡妞,也不自称本大爷了,讨好之意显露无疑。都说猛虎嗅蔷薇自有一番意趣之美,可眼前这一幕……司岄心底啧啧,不禁再次望向那女子,她正临窗而坐,透过一扇淡绿色竹帘,悠悠望着窗外飘雪。那竹帘被灯火所照,些许光影打在她雪白的脸颊,衬得她气色愈发苍淡,疲态不掩,可纵是如此,她仍是吸引了包括自己在内这大堂里几乎所有人的眼光。自认绝非颜控一族,可美好的事物总是人人欣赏,她也不会例外,尤其这女子如此大方饶过她弄脏衣服之责,可见心地善良,美丽又善良的女人,总是值得自己多关注一些的。
只是欣赏归欣赏,似这豪客一般闻香就上,未免也太过猥琐恶心了。她心中不齿,眼见豪客的注意力从唱曲小妹转移到了这女子身上,不禁更加忧心。
店小二上前招呼,想是看那女子衣着华贵,人又端艳无方,因此格外殷勤。而那女子也不负所望,一气点了七八样菜色,眼都未眨一下,一旁司岄看着,不禁暗自嘀咕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大美人看似娇弱,饭量却如此惊人。
豪客看来是立志要拿下此美,装逼必须彻底,于是大手一挥:“这位美人所有的账都记在你冯大爷头上。”
“是,是。”小二一边记菜,一边拿眼偷偷看那女子,颇有发痴之意,被那豪客看在眼里,扬手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用力极狠,径直打得那店小二半边脸颊肿如猪头,落了两颗牙。他一嘴血沫,欲哭无泪:“这位爷,你打小人做啥?”
豪客怒道:“这美人是你冯大爷看上了,你这狗眼,看什么看!”
“这位姑娘自来店里吃饭住宿,与大爷又不相识,小人看一眼怎么了。”小二委屈地捧着脸,眼泪汪汪。
豪客嚣张道:“她从前与本大爷不相识,现下便要相识,未来还是老相识。你这狗东西,还敢顶嘴?”
小二不敢再争,灰溜溜捂脸便跑。一切发生的太快,司岄离得近,看得清清楚楚,心头隐愤难平,却也知没有金刚钻揽不得瓷器活,就算是没穿过来之前也有我爸李X江这样的恶少霸凌事件呢,何况是这相对野蛮不治的古代社会。除恶霸,强出头,那都是乔峰这样的大侠才能做的事,像她这种刚穿过来啥也不懂的三无人员,无异于给自己、包括救命恩人云卿梧一行招惹麻烦吧。刚才是她不懂事,还替人家强出头,幸好自己嘴皮子利索,否则也被招呼这么一巴掌,得,三天不用吃饭了。
小二虽是挨了打,可活儿还得照做,一样样将女子点的菜端了上来,这下是吃了亏,看都不敢多看,放下菜盘转身便跑。
司岄心情郁闷,良知与理智正在激烈撕打,连咸鸭蛋也没心情吃了,想着眼不见为净吧,于是起身离开。
“啊,美人,你这小手当真细滑如玉,叫人爱不释手。”
豪客淫邪之笑陡然响起,司岄呆了一瞬,转过身来,见那豪客已然伸手覆在了女子手背,而女子秀眉微蹙,却并未挣扎。她心头一热,再怎么告诫自己不可多管闲事,还是忍不住走向前来。
豪客见来人是她,睥睨道:“又是你?怎么,你这不是男人的小子又想跟你冯大爷抢女人?”
司岄笑道:“这话说的,我都不是男人了,还抢女人做啥?不过是刚才喝了你的酒,无以为报,哎,我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不如歇歇火,让我给你卜一卦呗?”说话间便将豪客覆在女子手背上的手爪子拉过一边,假模假式看了起来。
豪客被她硬拽胳膊,本有些不爽,但见她态度非常客气,于是也不反对,打一酒嗝儿道:“那好吧,看你小子能诌出什么花儿来。”
女子脸色未变,直至此刻,方微微抬眸向司岄望去。明知此人是为自己解围,却也不卑不亢,媚眼微睐,红衣静垂,如水青丝旖旎蜿蜒腰际,须臾,慵然抬手轻理鬓边碎发,倒似是事不关己,看起热闹来了。
司岄抓着豪客手掌,心底很是没谱,只得随口问道:“不知大侠您高姓大名?”也亏得三俗电视剧看多了,半白话文诌着还算顺口。
“冯大统。”豪客昂然说道。
“哦,统大侠,不对,冯大侠。”
“嗯?”
司岄吞了下口水,信口胡诌:“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是为九字真言。统大侠您占据第三,三为群,为多,可见统大侠交游广阔,家财万贯,定是妻妾成群,子嗣众多,简直人生赢家。”
豪客一愣,瞬间朗声大笑:“对、对,正是如此!你小子,眼神挺贼啊,哈哈。”
司岄凑过身去,正正便与那女子眼神相对。“呃,这位姑娘方便告诉我你高姓大名么?”
女子眼底无澜,半晌,红唇微动,一声清音碎落:“萧。”
司岄点了点头,转回脸去,向着豪客道:“哎呀,这可大大不妙了。这位姑娘单名一个萧字,萧条,萧瑟,萧索,萧淡,不管萧什么,总之太不吉利了!与大侠您的富贵可是大大相冲!”
豪客脸色一板:“你说什么?”
司岄情知诌得有点假,司马昭之心也太明显,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也是一片好心,你看这姑娘,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瘦弱伶仃,还穿一身大红,也不知是否患有隐疾,要红色冲喜。”
她说得来劲,混不提防那女子眉心皱起,冷冷瞪着她后脑勺,红唇紧抿,一脸不满。
司岄仍在大放厥词:“虽然容貌过人,不过容貌这东西最是不堪,管你美人无盐,百年后都是一把白骨与黄土,大侠您如此厉害,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我问你,娶妻当娶什么?”
豪客被她说的一愣一愣,下意识便接一句:“呃……贤?”
“非也非也,”司岄摇头晃脑。“光贤有什么用,健康才是最重要啊,对吧?可这姑娘看起来如此孱弱不堪,依我看,非但不能为大侠您开枝散叶,只怕还会拖累大侠您的声名呢。”
“为……为啥?”
司岄眉毛一竖:“为啥?这不明摆着吗,你带她出门见客,客人定会笑你有多没用才会将妻妾养得如此瘦弱啊。丢不丢人,就问你,丢不丢人?”
豪客陷入了沉思。
“你说你要是找一体重一百五以上的,带出去多有面儿啊。跟您这身材也般配。”司岄说得嗨了,根本停不下来。“所以说,大侠,天涯何处无芳草,眼光放长远一点,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神奇的民族叫做俄罗斯,那里的女子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身高体壮好生养,大侠如此品种优良,何不考虑前去配上一发?”
豪客被她说得蒙了,可最后一句却是听得清楚,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提起了司岄的领子:“你说什么?配?你当本大爷是猪猡吗?”
糟糕!眼瞅着双脚已然离地,司岄大惊,都怪这张嘴,平日里侃天侃地毒舌惯了,一不留神就没收住,这下惨了!
豪客面色紫涨,眼露凶光,提着司岄向前急走两步,踉踉跄跄撞倒一排桌椅。忽地大吼一声将司岄摔了出去,砰一声,后脑着地,痛得她死去活来,眼冒金星。眼瞅旁边就是桌子,她忙不迭钻了下去,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还有王法没啦!”
只见一双大脚在她眼皮下踉跄摇晃,豪客似是与她杠上了,脸丢到外太空她也顾不得了,撅着腚各个桌子底下逃窜,狼狈不堪,引起阵阵哄笑。忽地,那双大脚又出现在她眼前,她暗叫一声不好,只见那豪客一把抱起她避难的桌子,怒吼一声便向她砸去。
司岄情急之下,双手抱头向旁翻滚。本以为自己定然是凶多吉少了,岂料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意料中的剧痛传来,她呆了呆,缓缓松开手臂,睁眼望去。
一阵令空气也要剥啄的安静幽幽弥漫。她急喘了一声,只见面前那豪客如枯木一般呆呆站着,忽然间猛地张口,一口鲜血喷出一米多远,然后,砰然倒地。
“啊!死人啦!不得了啦!死人啦!”众食客本来都当是热闹在看,只要没打到自己身上,一个个都哈哈大笑。此刻见了血,笑不出来了,个个惊慌失措,跺脚鬼叫,更有甚者夺门便走,企图趁乱逃单。
掌柜的本在柜台对账,连忙冲出柜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店小二捂着肿脸,撅着豁牙的嘴哼哼道:“回掌柜的,这客人忽然暴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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