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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来差点没在赵璟煊身边跪下,他转头看沈珵,又不敢多看,生怕这几眼都能惹怒他。
昨日沈珵将赵璟煊打晕之后,众人就被他吩咐着张罗换地方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时间也不敢去想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的后果,他们看到的就只是王爷晕了过去,从沈珵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也不知沈将军将要作何打算,也丝毫不知他们接下来将会是如何下场。
赵璟煊这边,底下所有人看似平静,心里却是破涛汹涌,他们知道这事一出就代表着王爷和沈珵之间彻底闹翻了,往日若是还有表面上的客气,现下只怕是连装模作样都不需。
沈珵自是不会动手解决了赵璟煊的,不仅如此,他在昨日那一出之后,反倒还要加紧对赵璟煊的保护,若是赵璟煊有何不测,他是脱不了关系的。虽说昨日王爷院外被沈珵的人守着,但毕竟赵璟煊的几个近身人都在场,赵璟煊自己说着自己身边的丫头们听话懂事,不会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但谁都看得出,若是赵璟煊真有个三长两短,他那几个丫头是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说赵璟煊本就死不了,这样一来,他反而更加安全了。
有人这么想了,而后又被接下来的推测吓得一震,若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这等人都能够想的清楚,赵璟煊又是如何不能明白的?
虽说众人一致认为赵璟煊对上沈珵没有半分胜算,但并不代表赵璟煊本身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王爷,他们跟在赵璟煊身边这么些时日,就算不是从王爷幼时就随侍身侧的,也在路途中多多少少看出了些事情。
诚然乍一眼看上去,赵璟煊此人作为王爷,又是个瞎子,无论何事都需旁人服侍,大小决策都没有自己的主意,全然交给沈珵决定,就连手下的人有所冒犯,甚至连他的午膳都忘记准备,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并未有实质性的惩罚。
旁人来说,总觉这王爷做得太过窝囊,但转念又一想,一个死里逃生的皇子,被重新封爵若是依旧张扬跋扈,这才是急着寻死去的。
昨日赵璟煊吼得声嘶力竭,有些人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赵璟煊如今是不想死的,非但不想死更是在竭尽全力地活着,这么一来,赵璟煊做的所有动作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了。
三皇子之名在谋逆案之前,就算是最南端的县官,也略有所闻:不足十四封王,足以见得如何受宠爱。这样的一个皇子,自小没有尝过被违抗的滋味,再如何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温和近乎怯弱的模样。
果不其然此前的一切都是在忍耐,而终于被触及到那一点,就如同严冬之中檐下的冰凌,承受不住愈发加强的重量,以锥尖触地,最后被摔得粉碎。
但如此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吗?赵璟煊昏过去之前的那句话,真的是心灰意冷之下的一句放弃之语?
众人都想明白了,结论是否定的。想到这一层,他们才发现,对于自己王爷的了解还是只停留在最外头的那一层,这么一来,王爷的心思至少比他们想得还要深,再往后的话,他们都能轻易想通的关节,沈珵如何会不知道?
因此这才是关键所在,王爷算计了沈将军一回,就是彻底撕破脸皮的局面,即便众人对赵璟煊的了解又往深层发展,他们也是一万个不愿意赵璟煊同沈珵对上,沈珵这人是个让人看不清他下一步要往何处去的,若是沈珵有心做些什么,从赵璟煊到他们,英王这一边从上到下,都不会有什么好处境。
或许他们应该庆幸沈珵目前还没有其他想法,或是有了未曾表现出来,但至少眼下,从沈珵的神情上看,该是逃过一劫。
只听茶杯坠地之后,沈珵并无任何迟疑躬身行礼,口道:“臣,征南将军沈珵,在此谢罪。”
众人又是一愣,而后就听见赵璟煊冷笑一声:“沈将军何罪之有,本王微末之躯,愧不敢受。”
这话里的针对意味已是满溢了出来,嘴上说的是“何罪之有”“微末之躯”,实则暗指沈珵居心叵测,心怀不轨。在场众人当下只做木鸡状,闭了口耳,任这两人好做一番对决。
但沈珵并不会针锋相对,而是如同没有任何火气一般接道:“护卫不力,令王爷受惊,此罪一。”
赵璟煊依旧冷笑,并不言语。
春桃悄悄抬起头看了庆来一眼,就见庆来对她摇了摇头,垂下眼去。春桃就明白了,复又低了头,将自己当做不存在。
沈珵又道:“决断独行,未经同王爷商谈擅自决议,是为不敬不尊,此罪二。”
他话语严肃,口中不断:“伤及王爷千金之躯,此罪三。三罪并数,请王爷责罚。”
沈珵这是在向赵璟煊示好?在场众人先是一怔,后来又反应过来,便觉释然,却也不是想着这回事理所应当,而是对于沈珵的打算,他们已是不再费心思去琢磨,若是沈珵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便当做这样的事实来看就是。
赵璟煊约莫也这么想着,倒也不吃他这一套,坐直了身体就想要站起来,却在还未伸直腿的时候跌坐了回去,令庆来春桃文昶等人立时向前疾走了几步。
文昶上前一探脉便率先道:“责罚是应当的,只是如今王爷大病初愈,体虚神颓,不宜费神思忖,若是请罪,便改日再行。”
沈珵便道不是,而后又道若是有任何事宜尽管吩咐,话语间丝毫不见不满,便仍是那个礼数周到温煦的征南将军。
赵璟煊就没再搭理他,而是由着文昶指使庆来将他扶着在床上坐好,又在身后垫上软枕,而后听庆来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此处是侯氏主宅。侯氏便是之前将一间三进的宅子赁给他们的那户河内大族,车队原是入住了那间宅子,旧是旧了些,然打扫安置一番也是可用;但现今住进了侯家主宅,正是上上下下都在整顿打理的时候,侯氏派出引路的下人认出了沈珵,才有了这一番匆忙的变故。
“那引路之人原是侯家家主长子的随身小厮,在京城与沈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忙乱之中见了沈将军便立时回报了侯家家主,家主不敢怠慢,知悉后当即便腾出了主宅请王爷、将军入住。”庆来说道,“奴婢们驽钝,一时乱了手脚,以致疏忽了王爷,请王爷重责。”
赵璟煊就烦躁地皱起了眉,说现下勿要再提此事,只管接着方才的说下去。
庆来不敢违抗,就接着说这侯家的背景。便是这河内县乃至整个怀庆府的世族,书香门第,当今家主虽只有秀才的功名,但家主的祖父曾是先帝朝的二甲进士,官至翰林,光宗耀祖;而当今家主的长子也是功名在身,虽于会试落榜,如今也是举人见官免跪之身。
这侯家家主的长子便是名为侯瑞谦,两年前上京赶考之时有幸得见其时风光无两的征南将军沈珵,其身边小厮也是暗自记了下来,于今日再次得见,便是立时就认了出来。
这才有了现今的变动。
赵璟煊听了就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一边在内心思考着,既是如此,那么他的身份必然是已暴露了的,三皇子谋逆案影响之大,波及之广,像侯家这样的家族,该是知晓一二的。
侯家家主将他们迎进主宅之前必是将整个车队的情况都了解了一番,而这样常人一眼便能看穿的如此明显的讨好把戏,显然不是冲着他来的。
如此背景的王爷就是一尊大佛,迎进来需得小心伺候着,还得当心随之而来的麻烦,他们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管将宅子赁了,等得他们走了便是。
而如今这般行为,不是这侯家急着巴结沈珵,就是有什么事要麻烦沈珵疏通的。
左右没有他的事情,想到这一层,赵璟煊便停了思索,该是如何便如何,如今已然撕破脸皮便无需继续虚与委蛇。他如今相当于有了一个挡箭牌,暂时没有危险,他便什么都不想去管了。
正好春桃引着下人将熬好的滋补药粥端了上来,赵璟煊将近十二个时辰粒米未进,如今闻到了米粒被熬炖地软糯甜香的气味,始才感到腹中空乏,也无暇再想其他,由旁人伺候着便开始进食。
沈珵倒是没再出声,赵璟煊目不能视,也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屋内;而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赵璟煊一边喝粥,一边听文昶说因着他身体的缘故,平日里服用的丸药药方添删了几味药材,现今的丸药吃完之后便照着新的药方制药……
赵璟煊就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抓着间隙说了一句全凭文先生定夺,又听得文昶说每日还需添一副汤药……
正在此时,外头有人通报说,侯家家主携长子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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