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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脚步沉重地从电梯出来，沉默地拿钥匙开门回家。
“宁宁回来了？”张阿姨正好在打扫卫生，看到小雇主回来立刻打招呼道。
楚宁点了点头：“回来了。”
等宁绯月听到声音出来时，她已经回到卧室了。
张阿姨半是不解半是担心道：“绯月姐，宁宁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宁绯月若有所思：“我会注意的，谢谢啊！”
不怪她们如此，在张阿姨看来，就没有哪个同龄的孩子如楚宁这样乖巧懂事的了，而宁绯月在得知女儿修炼后，对她平时里明显超出十五六岁孩子的过于早熟也不再多想。
这两年来，还真是难得见楚宁这般，以至于让她完全忘记了，再懂事早熟，再是个修真者，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啊！
晚饭后，张阿姨有事需回家一趟，便只剩下了宁绯月母女两人。
楚宁屈膝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明明灭灭闪现出各种人物影像，大段的广告结束后，出现了新闻栏目。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十四时左右，在我市XX街的XX珠宝店遭遇一伙七人劫匪团伙抢劫，一名八岁女童被当做人质挟持，且当场被劫匪枪击死亡，此次事件性质恶劣、情形严重，已由警方介入调查，后续情况我台将继续跟踪报道。”
记者拿着话筒严肃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中，她身后是珠宝店前混乱的情景，有警察来回走动，可以看到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宁绯月打开客厅的灯，眼中含着担忧看向目光沉沉盯着电视的女儿，她扫了眼电视上的画面，只看到那则新闻的最后一幕，便闪到了别的事上。
“宁宁，出了什么事？怎么心情不好？”
楚宁顺势靠在坐到她身边的母亲身上，已经留长的头发柔顺地滑到宁绯月的胳膊上，她就那么靠着一言不发，只紧抿着唇盯住电视屏幕，其实眼睛的焦距压根没落在上面。
宁绯月见此也不催促，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抚女儿的背：“最近很累吗？马上放寒假了，要不要出去走走？眼看着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你要是决定考到B市，不如我们先去瞧瞧，一边当旅游一边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住处？”
楚宁对这些充耳不闻，好一会儿才出声问：“妈，你说我们修炼是为了什么呢？”
宁绯月一怔：“？”
“如今灵气稀薄，修炼资源匮乏，即使你没说过，我也想象得到，天地间的灵药灵石已非从前可比，即使有门派和家族做后盾，可僧多粥少的情况也未必会得到缓解。”
“每突破一个小境界，都是足以庆贺许久的喜事，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我也不知道，”宁绯月苦笑，边思索边慢慢道，“虽然修炼资源匮乏，修炼环境恶劣，可追求长生，始终是修真者不变的执着，大约修炼就是为了长生吧！”
楚宁听此却果断摇头：“不对，妈，你也说过，如今华国修真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金丹期，金丹期寿元至多四五百年，四五百年后仍要步入轮回，长生……不过是前辈先人们画的大饼，现如今根本无人能做到了。”
宁绯月给问住了，她虽然不能修炼，但好歹也曾是做过修真者的，一些常识仍是知道的，炼气期寿元一百多年，筑基期寿元三百年，金丹期寿元五百年，后面还有更高的境界，亦可在相应境界增加一定寿元，然而长生……
“华国的修真界没落了啊！” 楚宁叹息着摇头道。
宁绯月听到她这么点大的人吐出如此老气横秋的慨叹，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脑袋，也忘了之前被问住的事了：“小孩子家家的，你又知道了？”
“妈，我虽然不曾接触过华国修真界的修士，可也见过那么两三个，以小见大，总能窥得些端倪。”
“到目前为止，哪怕我也在修炼，可为何要修炼，修炼了又能如何，这个答案却始终没能找到，我想尽管现在找不到答案，但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楚宁伸出嫩白的手，骨节仍未完全长开，可她所拥有的力量，已非寻常人所能及，她的语气骤然变沉：“妈，我今天杀了人，杀的是抢劫的七个劫匪，他们去一家珠宝店行凶，还挟持一个小女孩，最后杀了那个孩子，所以我杀了他们。”
宁绯月听此大吃一惊，进而目光复杂地落在女儿身上，情绪平静得很快。因为曾做过修士的她明白，踏上这条环境险恶、资源稀缺的修真路，杀人或被杀就已不可避免，正如她的父母、她一样。
不杀，就会被人杀，这条路就是如此残酷。
“但是，妈，我没有后悔，也没有害怕，因为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楚宁猛地握住拳，笃定而坚持地道，“无论是普通人也好，修真者也好，力量不该成为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凭借，更不该借此任意妄为！”
宁绯月闻言一震，女儿有这份清醒的认识，她心中真的无比欣慰，然而身为母亲，她仍是免不了为女儿操心担忧。
楚宁被抱在了怀中，母亲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宁宁，妈妈不求其他，只盼望你这一生能始终保持本心，修炼途中免不了历练和冒险，这些我都知道，更知道危险和机遇并存，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带着我和你爸爸的希望，将生命延续下去，你……懂吗？”
上辈子也曾是个为了孩子操碎心的母亲的楚宁，很容易就体会到了宁绯月这番话的用意，她满心温暖地点点头，答得郑重其事：“妈，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持本心，保重自身，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努力活下来！”
母女俩一番严肃的交谈后，换回了轻松的话题，最终决定等寒假了，就出发去B市，春节也准备在那边度过，提起这个，倒是极大的冲淡了适才那个话题的沉重气氛。
混沌界中，虚空中负手悬立在云层之上的虚影女子微微一叹，颇有几分赞赏地低语：“这丫头倒是个有悟性的，这么快就要开始寻找道心了，如此……我也该设法教导她了。”
高二的这个学期，楚宁照旧考了个不错的成绩，并一身轻松地在领完成绩单的第三天，和宁绯月一起登上了飞机。
由于华国南北跨越的纬度大，使得K市和B市气温相差极大，所以，宁绯月并未选择直达的航班，而是将这趟路程分为两半，折中挑了个中间点，以便只带了随身物品轻装上阵的母女俩补充些适合B市现在天气的衣物。
R市位于华国腹地，宁绯月和楚宁一起走出机场后，就看到了来往的人们着装明显比K市厚了些，不过她们与之相比倒不至于太显眼，只是看在旁人眼中穿得略显单薄罢了。
“走吧，打个车直接去最大的商场吧，买一身猫冬的衣服咱们再来机场。”
“妈，你身体吃得消吗？”
触到女儿担心的眼神，宁绯月眸光暖了许多，笑道：“不碍事的，你也知道我这不是病，一直好不了，却也不会像寻常病弱之人那般需要处处仔细。”
楚宁闻言一默，她在混沌界查过被废灵根之人的治疗方法，可惜……想到母亲的身体状况，她也是修炼后才有了详细的了解，既然不是她曾经以为的不治之症，那上辈子母亲怎么会在她高三临毕业时身死呢？
不得不说，重生以来，楚宁发现上辈子认定的好些事，真相都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反而另有蹊跷，奈何这辈子她却没法找到答案了。
母女两人自去R市找商场买衣服，压根不知道，就在她们前脚离开K市后，自家遭人入侵还被翻了个底朝天。
盛景花苑小区，顶层某个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两个身材伟岸的男人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他们简单蒙了脸，不过瞧身形估摸着长得应该不差。
“那个贱人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前两天在乡下那个村妇说的你忘了？”
两人各自分工翻东西，还同时聊着天，那种肆无忌惮的姿态，仿佛他们不是做着侵入他人私宅的事，而是在自个儿的家里。
“没忘，说来你也很意外吧，没想到当初坠崖了那个贱人都没死，还能躲到这种地方来，可惜……终究还是被咱们找到了！”
“要不是她先一步卖了乡下的房子，我们也不会被逼着小心翼翼来这里了，这到处都是监控，真让人不舒服！”
“别抱怨了，早点找到那份阵法传承才是真的，哼，若是东西到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饶了她一命，反正也是个废人了！”
“师兄，要说这贱人运气真不错，若非我们打听这地方花了些时间，哪能容她恰恰离了K市？”
说话间两人已将屋子里外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别说他们想要找的东西了，就是连点沾边的线索都没有，这让两人的心情越发糟糕。
“怎么会没有？难不成那贱人还随身带着？”
“这不可能，这种东西她必然藏在一个隐秘之处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撤，跟师傅汇报了看怎么说。”
有了决定，两人又如来时一般偷偷摸摸潜了出去，不止不曾惊动小区的保安，就连所有的监控，都没有一个拍到他们的身影，足见两人绝非寻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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