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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州虽然比预期更容易拿下来了,老子再度遇上了兵力不足的问题了,虽然刚扩充了第五营才没多久,大小七个城邑,外加五个大型的军寨。
就靠我这不过万把人来据守和管控,还要除掉留在扶沟镇的第三营及其附属辅军,可谓是处处撒面,一下子就摊薄不见规模了。
因此,只能采取重点配备的原则的措施,第二营主力配在西部的襄邑,防备汴州方面,第四营和特设车团分别驻守在北面的楚丘和单父,相互援应以防备邻近曹、珲两州的动向……
第一营留在宁陵,作为以上三地的二线援应,而剩余的四只直属团队,和正在编成中的第五营,则作为我的机动力量驻留宋城,其余腹地的城邑,则被交给辅军大队,在谷熟、柘城、虞城,每处各驻留一只,由一名主力营的营副带队。
至于西南方的夏邑和炀山,则被就地交给了刘延庆的人,预定派给我作为协力的客部,由折可适和种师道,分别统领一个半数火器化的小营,驻扎在那里。
而五处要冲军寨,则各自派了一个标准队,维持基本的存在感和作为过路关卡的需要,拥有初步机动力的标兵团和教导队,则轮流派出去带队练兵,以流窜地方的散兵乱匪为目标,尽快将第五营的战斗力,磨合出来。
然后,因为随行驻地还有组织秋获,筹集淄粮,摊派捐税和征发役丁的任务。因而,这些分派出去驻留的军将们,也难得有机会客串了一回,临时性的兼职亲民官,各自发生一些啼笑皆非或是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第四营副、折冲都尉杜桑,就是这些幸运或者不幸的家伙其中之一,他出自海外唐人赤海藩的大诸侯杜氏的分家子弟,以大名鼎鼎的唐人旅行家杜环为先人。
杜环,字叔循,出自庐陵杜氏,乃是大名鼎鼎的襄阳杜氏的分支,杜氏乃是名门郡望,号称半城杜,从贞观名相杜如晦到三朝中兴的济世宰相杜佑,皆出这一只。
开元年间,杜环以门荫系从军安西大都护,高仙芝幕下出讨大食,败于但罗斯城后为大食所获,后得开释而辗转西行于域外列国之间,足迹遍布西牛贺州(欧罗巴)和南部善洲(非洲),累计著有《经行记》《行游书》,而成为后来唐人开拓海外的第一手参考和最早的凭据。
此后,国人所著的《太平御览》、《太平寰宇记》、《通志》、《文献通考》均有转引。
只是他晚年为南部善洲的大国安素国(阿克苏姆王国,今埃塞俄比亚高原)所羁留,蒙当地安素王聘为师长而颇给礼遇,授其封地,遂就地开枝散叶终老于斯,为海外唐人势力中所谓“七大海洲”之一的赤海州诸侯大藩。
而杜桑这一支,从祖上遣往东土作为奏进使,已经是第六代了,到他这一世不免家世各种败落困顿的只剩下他孑然一身,连家宅都被奴大欺主的前门人所侵夺,而不得不流居市井,以家传的一点文字底子,为人代书信件,兼一些地下版书校订正字,而勉励得以糊口度日。
然后清远之变中,他再次失去生计,而流落于粥棚赈济之列,以粗通文字的底子,被罗氏招募为部曲门人,始从军于龙州团左,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又在远征天南、安远平定中得到拔辍,而成为什长、火头、队副,乃至现今,被突击提拔起来的第四营副,果毅都尉。
他此刻正蹲座在门楼上,看着那些正在操练的部伍。
他们正在操习配合三眼铳的战法,作为专属的三眼铳手,去掉防身的短刀同时,增持一个小牌,旁边有金属锐角,直接可以用来敲击三眼铳的火门,这样就算临敌快快打完三管药子,又能抵挡,又能锤杀近身的敌人。
另一些明显属于辅兵的,则在练习熟悉使用火药和弹丸的分装工具,三件套用一个小袋装着,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三管铳眼都装满塞实。
虽然,这些都是冷兵为主的辅军序列,但是耳濡目染之下,无疑对火器的威力,特别是火铳齐放的威能,有着最直观的链接和感受。
因此能够进入正编五营,成为一名被重点保护的铳兵,哪怕从最基本的铳手,也是被众所期望的,而熟练掌握这些火器使用,就需的从三眼铳开始,然后才有可能被补入正编之序。
而打败了那只北朝的神彪军后,又让这些辅军大队的装备,附带升级了不少,不少人开始用上了,看起来颇为威猛的大管子手炮,或是细口喇叭铳。
在没有那种打的又快又远的,制式长铳可用的情形下,也可以用这些近似的家什,先过过手瘾了,感受一番火气作战的心得体会,虽然口径还不甚统一,但是起码子药上,做到了比较精确的统一计量。
因此这些少数火器化的队,被各位辅军带队官,当作了某种意义上的直属队和骨干成员,反正他们要对付的,主要是北朝那些土团、乡兵,了不起也就是一些盘踞乡野的前州郡兵。
这些明显属于没什么见识和眼界的对手,大多分不清楚制式长铳和杂编铳炮的区别,一听到火铳响或是类似炮声的动静,就不免惊弓之鸟的慌乱起来,待到一个冲锋迫近,齐放一轮打死打伤若干,就各种炸了窝,几乎不堪一战。
因此很容易就完成了这些地方上的弹压,缴获了大批连他们这些辅军都看不上,只能丢给散兵队的破烂,相对而言比较麻烦的,反倒是完成压制后的后续占领诸事。
特别是对于这些擅长杀敌,而不擅长治理的军官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这几天,杜桑坐在粗粗休整的县衙里,倒是没有人来告状,不过驻留期间的各种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大小琐事,倒是处理了不少,作为暂管一县之主,居然还会这么麻烦。
倒不如纯粹在军中的各种利落爽快,毕竟只消管好这些丘八,令他们打起战来够勇猛敢于拼杀就够了。
光是把旧有的钱粮户册翻找出来,按照人头去支派,折腾了老半天,厮磨的嘴角都长出燎泡来,才筹集到一百多大牲口,几百石杂色的栗米豆麦,两千斤柴碳。
而当地居民畏畏缩缩、冷漠麻木背后的隐性不合作,则是他达成任务的最大妨碍。
要是能把他们全部砍了,然后家家户户进去搜刮翻抄,或许还更有效率,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多人手和时间去耗费在这上头。
而军中严禁节外生枝的滥杀和非组织性的私掠行为,想要稍稍肆意的话,随军的军法虞侯,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毕竟这不是一只底下大小军头可以擅专的旧式军队,当士卒们习惯了章法和制度之后,底层武官们想要做些出格的行举,都没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了。
于是他,不由有些怀念开寨子的时光了,按照惯例,打开那些负隅顽抗的邬堡之后,至少有一半的缴获能够留下来自由分配,各种喝酒吃肉置办大席好好自己犒劳一番。
然后还可以从惩罚性掳卖的青壮中,继续获得些许收益的抽成。
可是当地稍有规模的大户,不是被前官府各种捐派压榨凌逼的破产纷纷,就是被后来过境的河东客军,给摊上支劳犒慰搞的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留在城里不甚值钱的房产宅地。
就算要拷掠逼问,也找不到多少对象。至于那些穷棒子苦哈哈就更不用说了,用上官交代的话说,去凌逼他们刮不了多少油水,反倒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和人心,实在费力不讨好。
反倒要从地方上的那些收获中,拿出些粮食物资来,招募他们做些简单粗重的杂役。只消举手之劳的一点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比较容易的树立起,公平交道的名声和口碑来。
他正在烦恼纠结着眼下的任务,
突然,城头高出望台上吹响了预警的鸣号,杜桑不由跳了起来,高喊这护兵的名字,给自己披甲挂刀。
那些正在城墙下操习的士兵,也在各自火什的老兵叫喊和吆喝声中,迅速完成兵甲铳器的整备,列队奔上城墙来。
按照预设的位置,纷纷进入箭哨和门楼,或是在垛口蹲伏下身子,用三眼铳和弓弩,对着来敌预警的方向。
正在城中巡曳的士官们,也此起彼伏的吹响集结的哨子,将那些正在别处执行勤务和休整中的士卒,都紧急召还回来。
因此,当出现在天边的大队人马,开赴到近前之时,迎接他们的是严正以待的城墙和戒备。
“稍安勿躁,貌似友军的旗号,”
杜桑却松了一口气,放下长筒咫尺镜,高声道
“城上小心戒备……须防有诈”
随后他们从城下,得到了对方前来接防的手令。
半日之后,我在宋城的本阵,也接到了类似的通报和军令,不由有些惊讶起来,
按照惯例夺占了新地区后,就开始向前沿军行司纷纷送出,各种要人要装备要物资要援军的文书。但之前总是有各种理由,没有那么容易如愿,似乎这一次得到的回应和反响,却是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不由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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