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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战淮北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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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训,您没有必要轻身犯险的……”

    追上的年轻虞侯,正色沉声道。

    “索敌追亡这种事,就交给我们好了……”

    “上下有秩,各分其责,才是长效之道……”

    “身为军中总教导官,若是不能身先士卒在前……”

    一身鱼鳞铠被沾染成红色的韩良臣,摆摆手毫不犹豫的道

    “那还有什么样范意义……”

    然后他将信手割下的人头,丢给这名随行虞侯,

    “让人来分辨一下,是不是正主儿……”

    虽然还有语言不通等种种问题,但是当我们在长矛和盾牌的防护下,将那些小炮抵近,对着山丘上,不紧不慢的轰死了上百人后,这些负隅顽抗的困兽之敌,就发生了分化和内乱,几十颗头颅被砍下来,连同成捆收缴的兵器、旗帜,送到我的面前。

    这些北朝边军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只是他们在错误的地方,选错了对手而已。不过我得到的消息,却不是那么乐观的,这些不过只是前锋而已。

    半天后,韩良臣带去截击的教导队也回来了,还带回来那位逃走敌将的首级,给那些俘虏辨认确定,是北朝的拓揭中郎将兼押藩都知董虎庭。

    北朝的实职中郎将兼边军大将,差不多等同于南朝延边的统制官,这一个首级,应该可以换到不少好东西把。

    只可惜对方手上也很有些本事,差点就让他逃脱了,因此最终还是没能,不然活捉回来的话这份功劳就更大,要知道同样规格的北朝将领,就算是开战以来也没能俘获几个。

    紧接着,燕九儿所带领的另一路捉生队,也有所回报,他们找到了敌军后队的辎重,从溃亡回来的士兵口中,听到前师尽数覆灭之后,剩下的那些辎重兵员,几乎是人人自危在原地踌躇不前。

    见到赶上来的二十几骑捉生队之后,马上一哄而散,连带一点焚毁和破坏措施都没有,就这么完好无缺的丢给了我们。

    这可是一大笔收获啊,按照其中找到的簿册,其中各色兵甲钱粮军淄,据说是供给八千人马二十天足份用度来配给,还有额外装载用来犒赏士卒的银绢,以及沿途收刮和劫掠来的资财。

    但是,其中最有价值的,却不是他们所押运的物资,而是那些负责运载的畜力。因为是远程行军调集的需要,没有一只其他驴骡之类的大牲口,却是清一色的马匹来承当,而且大多数是那种塞北边军使用的标准军马。

    先行回归的捉生队,一人额外带了两匹回来,就在营地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就算是韩良臣见了,也不免要两眼放光,赞叹不已,更别说那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军将们。

    这可是毛色油光,身绒厚重,体态健美的北地健马,虽然不是什么边地名种,而是混血居多的草原马,但不是我们使用的大多数,南方那种相对矮小粗壮,以耐力和负重见长的山地马,所可以比拟的。

    从个头上说,连我胯下那只精挑细选出来的坐骑“灰熊猫五世”,也有些相形见绌了。

    因此牵出来对照后,灰熊猫几乎是屁颠颠的马上凑过去,打着响鼻舔着大舌头,呼哧呼哧有声的围着臀后打转,做出各种讨好之状,让人忍梭不禁。

    因为是行军的需要,因而这批军马是按照游牧迁徙的标准,大多数是选用了性子相对驯服温和的母马,搭配少量健壮的公马,来确保它们不会乱跑。

    我挑选了其中一匹深红色的牡马,作为备换的坐骑,这样一匹日常行军,一匹战时坐骑,于是乎新出炉的“红老虎九世”,就此诞生。

    其他的就作为现场的奖赏,分给那些表现出色的军官们,连新出炉团副的张宪,也得到了一匹青灰马,顿时也无法免俗的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了,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一起。

    不要小看战马对于这些古人的影响力,作为自古以来最重要的军事物资和国力的衡量标准之一,拥有军马,乃至战马数量的多寡,就如后世大国争霸的硬实力中,装甲机械化军团的规模大小,坦克装甲车的拥有数量一般,属于几乎铁打不变的硬指标。

    乃至拥有一批血统优秀的好马在民间,就如后世宝马、奔驰,乃至兰博基尼之类炫富手段,和身份地位的象征。

    因此若是能完好的获得这批马匹后,并假以时日换装并驯熟了之后,我这支部队的机动里和作战范围,将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亲直团,标兵团……”

    我骑在马背上点名道,

    “随我先行前去接收……”

    “其余部队随后跟上……”

    “偌……”

    一片高昂的应和之声。

    发现和截获辎重大队的位置,就在十多里外,不过道路有些曲折,赶过去并不要太多时间,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漫长了,毕竟多耽搁一会,就多生一分变数。

    要是那些马受惊了,跑了一些,那都是令已经做好全盘规划的我,十分肉痛的损失啊。这种想法之下,连之下胯下奔波的些许胀痛,都被忽略了。

    “新的敌人么……”

    我眯起眼睛道,

    “是属于友军的旗号……”

    处在前方探查的姚平仲,回奔到我身边道

    随即我看到的,却看到是一只步军,大概有一个半团的规模,最大的一只主旗上写着“常林”二字。

    他们正团团包围着那些一起在道路上的辎重,许多人还正在用力向两边拖挽着车马,搬运这什么的辎重。

    不用说我也明白了,这显然是来抢战利品的,见到奔驰而来的我们后,这只人马也很有些惊讶,顿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调整了个阵形,正面迎向过来。

    “给我清出一条道路来……”

    我命令道。

    “把他们给我赶开……”

    前驱开道的骑兵闻讯之后,迅速逼近那些友军阵列,突然扔出几个火雷弹,给丢到他们面前的地面上,轰轰有声溅起一片尘土来,顿时将那些紧张的官军队列惊了一下,顿时散开一个缺口。

    我身后的标兵队队乘机下马冲上前去,用手牌将这些友军的士兵,用力推搡挤压开来,开辟出一条道路,掩护着剩下的马队一拥而入,占据和控制了剩下的辎重车马。

    然后我在马背上,看到高举着火把,站在正中堆起来的车马辎重后面的十几名捉生兵,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下回合之后,标兵队也在号令声中脱离接触,与这些友军保持了某种对峙,至少对方有些慌乱,却不肯离去,

    “我们正在看守这些斩获,……”

    领头的捉生将瓮声报告到

    “这些人马就出现了,”

    “二话不说要夺走我们的辎重和牲畜……”

    “怎生交涉也无用……还想仗着人多势众扣拿我们”

    “当场动手放到了十几个,又多亏被老牛乘其不备,擒拿住领头的,这才对峙了下来……”

    我这才注意到,牛皋手中和脚下,还有几个灰头土脸五花大绑的军官服色的人,我嘿然笑了起来。

    “干得好……”

    我说那些友军怎么有些呆板滞带,原来是领头的被擒拿了。

    然后我让人拔开一名俘虏口中的填塞物,对方急忙喊道

    “我乃江西招讨行司襄樊路置制,常林军左统制麾下……”

    “尔辈安敢如此放肆,不怕军法严处么”

    却被我踹了一脚打断,将脸径直踩到泥土里。

    “既然看不清形势,也不会说人话……”

    我冷笑道。

    “那就让他多吃点苦头好了……下一个”

    “我辈奉命追讨北军一部,”

    另一个被拔出塞口的军官道。

    “却遭而部刁难,这是作何道理……”

    “避重就轻,还是像和我玩心计么……”

    我再次哼了一声,让人饱以一顿老拳,重新塞上。

    “下一个……”

    “这这,这定然是误会啊……”

    这一个总算吸取教训,低姿态了许多。

    “天大的误会啊……”

    “总算有一个会说人话的……”

    我点头吩咐道

    “来人松绑说话……”

    “我部乃是奉命调遣过境,只是撞见如此之多的辎重……”

    那人结结巴巴的继续道

    “那几位带队的,忍不住想分润一些好处的”

    “却未想还有贵部十数人监守,觉得人少可欺起了贪念,才有这番是非的……”

    “却是没有其他的意图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尽数说来……”

    我点了点头,鼓励道

    “说的够详尽的话,我不但可以放你回去传话,还可以给些馈遗的……”

    这时,远方道路上再次传老号响,却是后续的大队人马也跟了上来,我心中大定,站起来吩咐道

    “将这些抢夺军淄之辈,全部给我扣下拿住……”

    “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老子还要到帅司去打官司……告他个越境袭夺友军的罪过”。

    徐州,桥市

    刚刚交付完军令的刘延庆,穿过填平的城壕和破损的门洞,就看见高高翘起的滑架上,十数条拖着光烟的火龙腾空而去。

    斜斜的越过无数工程器械和军兵民夫的头顶,重重的落在城墙上,变成大团爆裂开来的火光和烟尘,还有被熏得乌黑滚落下来的人体,无论是城上城下,他们就像是蝼蚁一般的渺小。

    “飞火雷?……”

    他口中念叨着,这种大型火器,难道是从海路运过来的。

    高耸的石炮(投石机),弩车,大型弹射器之间,还陈列着外露高大轮毂的炮垒。

    炮声再次震响起来,随着振动后退的身架,那些炮手再次用上去,努力的推拉着炮身复位,清理膛垢,擦拭降温,重新调校射角,用木质塞栓定住,然后开始犹带余温,烟汽袅袅的炮管中装药填弹。

    令人窒息的漫长等待之后,在火光和烟尘震响中,呼啸着轰碎城墙一角,激起漫天碎屑和尘烟,至少有整整半火的守军,就此了了帐。

    但是更多的炮丸,则被打在了城墙中部,变成蛛网状崩裂的新旧坑洞之一,或是高高的越过头顶,在城墙后的民居中,造成某种哭喊连天的无妄之灾。

    每一个人第一次看到如此多钢铁巨物凑在一堆发威,都免不了会有些目醉神迷,然后是深深的敬畏,

    这就是他们被挡在这座牙城前的第四天,或许今天就应该有所结果了吧,看着顺着搭靠的云梯涌上城头的人潮,刘延庆眯着眼睛想道。

    这就是青徐镇的底蕴啊,不愧是乙未之变后,第一批形成的老牌藩镇,其前身和渊源,甚至可以上溯到数百年前,龙武系外围之一田承嗣留下的青淄军一脉。

    就这么一个徐州六镇之一的稚溪镇,就这么难啃了,填平了外围的子城,还有郭城在负隅顽抗,推平了郭城还有牙城在继续坚守,

    越往北推进,就越是感到抵抗的激烈和压力,每天至少有数万人被压缩堆积在,一条交错变动的战线之上,夜以继日的繁复厮杀争夺,然后随着一座座化为灰烬和瓦砾废墟的城邑市镇,一点点的往复拉锯着向北推进。

    因为体积和负载的问题,国朝的水军暂时没法进入运河,但是青徐镇所拥有的车船,却可以相对便捷往来运河支流之间,为沿岸的城垒军塞,输送物资和兵员。

    因此,哪怕是在相对平坦的水网地区作战,但也不得不用全线步步推进,一个个拔除要点的死办法,用物资和兵员的大优势,毫无工巧和机谋的和北军拼消耗,博伤亡比,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战斗却是他这种将帅,最不喜的类型。

    随大势按部就班之下,除了小范围内的高强度遭遇战外,几乎没有多少让他们表现个人权谋和军略的机会,只需随大流聚兵推进堆压过去就是了。

    按照后方的部属,连国朝利器的神机军,被分作十数个分遣队,用来临时配属在各部之中,作为攻坚力量的加强,如此之下,自然无趣的紧。

    对于聚以重兵的东南路来说,这也是最无聊也是最稳妥的战略部署,压缩了己方战术发挥的空间的同时,也不给敌方多少可乘之机,逼他们只能做堂堂正正的正面之战。

    这显然是后方大本营的稳建持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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