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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小王爷下车,醉蟹楼到了。”安王府的下人站在车下高声喊。
高昀下车,回身扶傅书言一把,手伸出去,傅书言搭着他的手跳下车,傅书言站在酒楼前,一串红灯笼幌子,高悬乌金匾额,醉蟹楼,顾名思义,醉蟹,菜肴以螃蟹为主。
傅书言好这口,高昀问她去哪里吃,傅书言一点没犹豫,顺嘴溜出三个字,醉蟹楼,高昀无有不可,爽快答应,“还是妹妹会吃,秋蟹正肥。”
醉蟹楼里的老板亲自跑出来,“小王爷,您来了。”
王府下人,酒肆跑堂的,前呼后拥把高昀和傅书言请到楼上,一个雅间里,转瞬,几个跑堂的一溜烟上来几笼屉大闸蟹,酒楼老板恭恭敬敬地,“小王爷,这大闸蟹都是新鲜活的,最肥美的,挑上好的给小王爷上的。”
“忙你的吧!不用在这里侍候。”高昀朝酒楼老板道。
笼屉打开,傅书言直吸鼻子,一脸陶醉,吃螃蟹,傅书言在行,酒楼上螃蟹的同时,客官面前桌上摆好小巧玲珑的食蟹工具,锤、镦、钳、铲、匙、叉、刮、针八种,称为,“蟹八件”
傅书言先拿一只蟹放在小方桌上,用锤具将整只蟹的各个部位敲打一遍,然后再用圆头剪剪下蟹脚蟹螯,从脚吃起,吃蟹脚蟹螯时,用钎子,蟹脚肉少,但脚是活肉很好吃,如没有钎子,吃蟹脚只好用牙咬、挤。用钎子吃蟹脚蟹螯,就文雅风趣多了,保有一份大家闺秀的矜持,“美食不如美器”。
傅书言手法娴熟,一会儿,跟前桌上一堆蟹壳,傅书言吃得眉飞色舞,高昀看着小姑娘小手灵巧,明眸熠熠发光,被她感染,开心地笑得胸无城府,“七妹妹,你在家里经常吃?手太快了。”
傅书言往嘴里填了一口蟹黄,“你知道我家里有十一位姑娘,慢了,怎么抢得到。”
高昀笑得前仰后合,“你姐姐妹妹都是你这样吃东西的速度吗?”
傅书言伸出沾着蟹肉的手指,比划一个一字,高昀问;“你第一?”
“看身材就知道了。”傅书言拨拉一个腿肉,挑到嘴里,小嘴蠕动,说话也不影响吃。
“妹妹不肥不瘦,尽管吃吧!”
傅书言从大闸蟹上移开眼,对这个好心安慰她的善良的大哥哥,弯眉道:“昀哥哥怎么不吃?”
“我不饿,在寺庙吃了斋饭。”高昀对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好感倍增,
高昀这一顿饭统共吃了一个螃蟹,傅书言面前却堆着像小山似的蟹壳。酒楼在煮螃蟹时,叫了新鲜的姜,生姜具有温中散寒解毒功效,傅书言吃的多,没有什么不适。
侍者端用苏叶水,傅书言净手,清水洗脸,高昀看傅书言洗过小脸,干净潮润,大眼睛如水透亮,高昀喜欢这个好看好玩的妹妹。
傅书言用干净帕子擦手,朝高昀呲着小牙,“昀哥哥,你会骑马吗?”
高昀也才十岁,思虑少,本身没什么心机,听傅书言一问,一挺胸,“当然会,我五岁就学骑射。”
“昀哥哥真有本事,言儿想学骑马,昀哥哥能教我吗?”利用这小子的虚荣心,拖延回国公府。
“可以,言妹妹,我带你去皇宫马场。”
高昀头脑一热,全然不顾送这个妹妹回家的事,吃完饭,上车,带着傅书言去皇家马场。
傅书言头一次来到皇家马场,绿草如茵,空旷辽阔,马厩里一排排战马,像雄赳赳的士兵,高昀选了一匹个头小的枣红色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是西域进贡的,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适合长途奔袭。
高昀牵着马,对傅书言道;“你从它的左前方接近它,避开它那致命后蹄,马能看到你,你牵住马的笼头,遛一会儿。”
傅书言按照高昀说的做,溜了一小圈,高昀在旁,傅书言不害怕,这匹马很温顺,不抗拒她。
随后,高昀找了一个刷子,让傅书言左手拉住笼头,右手从马的脖子开始,给马刷毛,马毛色干净油亮,傅书言试着摸摸它的前额,汗血宝马温顺地任由她抚摸。
高昀把傅书言抱上马背,他牵着马缰绳,溜了一圈,然后他松开手,傅书言自己牵着缰绳遛马。
傅书言握住缰绳的手心,全是汗,高昀怕她第一次骑马,发生意外,上前,“言妹妹,我带你跑几圈。”
“昀哥哥,我拉你上来。”傅书言伸出小手,高昀一踏马镫,飞身越上马背,坐在她身后。
高昀怕她不适应,一开始没敢快跑,绕着马场溜了一圈后,打马开始跑起来,傅书言只听见耳边呼呼风声,她闭眼不敢看,心咚咚地跳。
跑了几圈,高昀勒缰绳,马匹慢下来,绕着马场溜达几圈。
京郊南山寺庙
檀香走到后院找到一口小水井,没有东西提水,又去找寺庙里的和尚,后院很安静,没人,好容易寻到一个小和尚,借了个水桶,打上来一小桶水,提着回前院静室。
秋后,还有一伏,正午天气炎热,檀香站在门口,歇口气,提水桶进屋,“姑娘,水来了。”没人答话,檀香一看,屋里没人,炕上空空的,姑娘去哪里了?
檀香站了一会,想姑娘呆着无聊,出去了,檀香四处寻找,附近找遍了,不见人影,檀香急了,扬声喊,“姑娘。”
没人,无人应答,檀香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喊。
傅鸿跟乔氏在约好的地点见面,这是一间很隐蔽的屋子,傅鸿拿银子已打点好寺庙里的和尚,此处是寺庙专供香客男女偷情的地方。
傅鸿一见到乔氏,两个久旱之人,迫不及待,宽衣解带,刚要成事,就听窗外隐约声音喊;“七姑娘、七姑娘。”
傅鸿一激灵,探下去的手停住,道;“我怎么听着像是有人喊言儿,你把言儿放到哪里了?”
“前面静室,有丫鬟看着,没事。”乔氏说着,也有点心慌,难道这丫头跑出来了?
傅鸿的火已被乔氏撩拨起来,箭在弦上,顿了一下,手深入腹地,稍一逗弄,乔氏嘤咛一声,浑身肌肤变成粉色,傅鸿埋头一片雪光里,突然,那个喊声响起,“七姑娘。”声音好像离着更近,更清晰了。
傅鸿惊觉,从乔氏的身上爬下来,“我怎么听像是言儿的丫鬟喊言儿,难道言儿出事了?”
傅鸿再好色,没灭绝人性到连女儿安危都不顾,傅鸿跳下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乔氏胡乱穿好衣裳,跟着出来,七姑娘若有事,她回去没法跟三太太和老太太交代。
两人疾走到前院,迎头撞见傅书言的丫鬟檀香,檀香急的满头大汗,带着哭腔,道;“老爷,七姑娘没了,奴婢去打水,回来七姑娘就不见了。”
檀香此刻顾不得多想,老爷怎么出现在这里,还跟乔表姑太太在一处。
傅鸿和乔氏心急,忘了避嫌,傅鸿急道;“附近找了吗?”
“都找遍了,也没有七姑娘。”檀香连急带吓,都快哭了。
傅鸿急急地对乔氏道;“你们等在这里,我出去找。”
话音没落,傅鸿大步走远,乔氏焦急,捏着帕子,心乱不知如何是好,但愿傅鸿能找到七姑娘,七姑娘丢了,事情闹大了,怎么有脸回傅府。
乔氏在院子里徘徊,来来回回走,由于惊吓过度,身体疲惫,走回屋里坐在炕上,歇歇脚,檀香站在门口,焦急地等消息。
乔氏坐立不安等傅鸿回来,半个时辰过去,傅鸿还不见人影,乔氏突然一阵头晕,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乔氏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傅鸿怀里,脸红了,想起傅书言,道:“三表哥,言儿找到了吗?”
傅鸿满头满脸的汗,一进门发现乔氏昏厥,急忙抱住连声呼唤,乔氏方醒转。
傅鸿看她醒了,方放心,道;“表妹身体弱,别太着急上火,言儿会找到的,我派人沿着寺庙周围各处找寻。”傅鸿安慰乔氏,实则自己心急,如果天黑了,言儿还是找不到,此地山高林密,虎狼出没,言儿就危险了。
乔氏昏迷,睁开眼,看日头偏西,心里诧异,明明是中午,自己难道昏迷了这么久,傅鸿看她已醒了,道;“我怕你担心,特地回来告诉你一声,我去了,看看言儿是否有消息。”
傅鸿说罢,出门走了,乔氏不放心,穿绣鞋下地,突然,下身刺痛,一动弹,撕裂般的疼,腿软得没有一点力气,乔氏呆呆的,难道表哥刚才要了自己的身子?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衫完好无损,夹袄的盘扣有一个扣错了,乔氏解开扣子,想重新系好 ,突然发现雪白酥胸清晰的几个牙齿印,顿时,脸似红布,心下暗喜,自己已经是表哥的人了,万一傅府容不下她,自己的身子给了表哥,表哥不会无情不管她,心里稍稍安定,不似方才找不到七姑娘那么焦急了。
檀香扶额,进门,自言自语,“我怎么好好的竟睡着了?”檀香站在门口等,没注意背后有个人影悄悄朝她移动,到了她身后,突然捂住她的嘴,檀香身体一软,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墙根下睡着了,天色已不早,估摸一下,吓了一跳,自己睡了一个多时辰,进屋看乔氏在,恍惚想起,急忙问:“七姑娘找到了吗?”
乔氏此刻,淡定闲适,有了定心丸,心放到肚子里,淡淡地道;“没找到。”心里暗恨,不是七姑娘捣乱,自己跟傅鸿早已经……,醒着和睡着能一样吗?摸摸脸颊,滚热,娇羞。
乔氏坐着,不敢下地,一下地走动,下身疼痛,怕檀香看出来,暗怪表哥粗鲁,没轻没重的,想是憋坏了,像个没经事的毛头小子,表哥有妻有妾,嫡庶子女都有几个了,还这样浮躁。
黄昏时分,傅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南山寺后面小院,走进静室,垂头丧气,懊恼万分,深悔不该跟乔氏在寺庙私会,连累女儿失踪,傅鸿一想到杜氏女儿没了,经受不住打击,不敢往深了想,老太太偌大年纪,孙女丢了,又是心尖上的孙女儿,还不要了老命,傅鸿内心自责。
乔氏当着傅鸿的面,表现出着急模样,暗地里想,没有七姑娘,杜氏这个做母亲的,一时经受不住打击,失心疯,那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和表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别房人知道,谁又管这小叔子房中的闲事。
傅书言和高昀从马场出来,傅书言看天色还早,仰脸对高昀道:“昀哥哥,听说皇宫御花园很漂亮,昀哥哥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高昀没多想,早忘了该送小姑娘回家,家人着急,两人玩得投机,道:“好,昀妹妹。”
高昀带领着傅书言去后宫御花园,夕阳为御花园镀上一层金色,御花园里精巧的亭台楼阁,各种奇花异草,奇松怪石,傅书言正伸手摘花,猛听见一声娇喝,“昀儿,看见姑母为何不来拜见。”
傅书言回头,看见碎石小径上叉腰站着一个六七岁的笑盈盈的小姑娘,小姑娘俏皮可爱,一笑两个梨涡。
高昀极不情愿走过去,行礼,“高昀拜见修宁公主。”
“昀儿,你带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呀?”清脆童音。
傅书言上前蹲身福礼,“臣女傅书言拜见修宁公主。”
高昀在旁补充道:“她是庆国公府的七姑娘。”
修宁公主歪头寻思,“你是庆国公府的姑娘,听说庆国公府正跟许国公府议婚,这么说你姐姐就要跟我表哥定亲?”
傅书言想起许国公府出了一位娘娘,这位妃子很得老皇帝的宠爱,难道就是这位修宁公主的母亲。
傅书言道:“公主的母妃是惠妃娘娘?”
“正是,许国公府是我母妃的娘家,这么说我跟你还算是亲戚,你叫傅书言,我叫你言儿好了。”有了这重关系,修宁公主徒然跟她亲近起来,“傅七姑娘,你同我一道玩吧!”
“言儿,你会编花环吗?”
“公主,言儿会编花环。”
修宁公主支使高昀,“昀儿,你帮我们摘花,言儿编花环。”
高昀不满意小了她辈分,任她欺负,虎着脸,“是,公主。”
“姑母支使你,难道你不愿意吗?”高昀别扭的,修宁公主偏提这个茬,她就愿意压制高昀,以长辈的身份,看他不愿意,却不能不听,修宁公主心情别提多高兴。
傅书言窃笑,这个善良的少年,没有一点小王爷纨绔子弟的习性,相反性情敦厚温和。
高昀摘花,傅书言坐在亭子里编花环,修宁公主把高昀摘回来的花,挑好看的递给傅书言编花环。
三个人直玩到天色暗淡,宫门落锁前,高昀和傅书言才告辞出宫,修宁公主依依不舍,“言儿,你下次入宫来找我。”
又对高昀道;“昀儿,你下次带言儿进宫,别忘了来看我。”
高昀看着傅书言,“言妹妹,过几日我去找你,教你学骑马。”
傅书言兴奋,“昀哥哥,言儿正式拜师学艺。”
“哎!我说昀小子,你不教你姑母骑马,就只教言儿骑马吗?”修宁公主对高昀俨然长辈对晚辈的口气。
高昀别别扭扭,憨声憨气,一派老成持重,“好,教你们俩个。”
“说好了,不许反悔,不带我,偷着只带言儿去,让我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修宁公主警告道。
庆国公府
傅老太太上院,一片混乱, “三太太晕倒了。”丫鬟媳妇乱成一团。
众人围着三太太杜氏,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唤,杜氏好半天才苏醒过来,哭天抢地,“言儿,我的言儿啊!都怪娘亲,怎么就没陪你去,明知道你有病,我还把你交给别人,我不配做母亲,娘害了你,我言儿好好地去烧香拜佛,怎么生生弄丢了……”
杜氏没公开指责乔氏,乔氏面皮发烧,杜氏的话句句责怪她,乔氏跪下,“姑母,都是外甥女的错,是外甥女没照顾好七姑娘。”
傅老太太摆摆手,“你起来。”
傅鸿沉着脸,坐在一旁,暗自懊恼,京城翻了底朝上,官府也报了,就是没有傅书言的影子。
傅老太太头痛欲裂,吩咐丫鬟,“扶你太太下去歇着。”
把三太太弄走,傅老太太对傅鸿道;“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理亲王负责刑部,我打了招呼,派人京城都找遍了。
傅老太太一眼看见跪在地上哭泣的檀香,骂道:“你这小蹄子,你是怎么侍候主子的?姑娘丢了都不知道。”
檀香已十二三岁,已通了人事,在南山寺院看见傅鸿,当时,一心想找到姑娘,没注意别的,过后,发觉乔氏跟国公爷关系非比寻常,三老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寺庙,乔氏明明说去净手,去许久不回,又跟三老爷在一起,两人从后院出来,三老爷又严厉嘱咐不得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檀香回府,不敢说,就说出去提水,回来七姑娘就不见了。
老太太盛怒,檀香一个劲叩头,“奴婢该死,是奴婢的错,奴婢没看好姑娘。”傅老太太骂丫鬟,也是对乔氏不满。
傅老太太发觉这个丫头惶恐,眼睛直朝乔氏和傅鸿身上漂,心里有了计较。
对檀香道;“你跟我来。”
老太太起身,丫鬟扶着去了后堂,檀香低头跟在老太太身后,老太太进后堂,命人把门关上,屏退所有下人。
檀香跪着,惊惶不安,傅老太太严厉声道:“你有什么事瞒着,现在没人,说出来,我饶了你。”
老太太已然怀疑,檀香不敢隐瞒,就把事情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傅老太太气得手抖。
傅老太太活了诺大年纪,什么事没经过,一听事情原委,就猜个八九不离十。
傅老太太气得半天才说出话来,“我说好好的去寺庙进香,七丫头怎么就丢了,原来是她亲爹和着外人把她弄没了。”
朝外喊,“来人,把表姑太太给我叫来。”
乔氏一看傅老太太把檀香一个人叫出去,就预感到不好。
乔氏听后堂丫鬟一叠连声喊老太太叫她,吓得花容失色,腿都软了,朝傅鸿投去求救的目光,傅鸿束手无策,一筹莫展,□□败漏,他里外不是人,杜氏要是知道,他为了偷腥,把女儿弄丢了,还不跟他拼命。
乔氏磨磨蹭蹭往后堂走,心下盘算怎样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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