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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轩点了点头,平静的面容上难得一见有些着急,他将她往大厅里拉:“外面冷,跟我进去,别冻感冒了。”
所以他没有生她的气了?顾子叶心底一喜,可是看到自己的样子又有些沮丧:“师父,你看我穿的是什么……”
“我带你去换一身。”时轩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便有个服务生过来,他对服务生道:“带这位小姐去换一身礼服。”
顾子叶再次出现在大厅时,心里自信多了。果然她的心理素质还是没有炼成到刀枪不入的境界,还需要这样的外表包装来增强信心。她手里拿着刚才忘了送出去的郁金香,来到时轩面前:“师父,生日快乐!”
说完,又对时轩的父母问了好。
时轩父母自然是认识她的,时母见到她,夸赞道:“子叶越来越漂亮了!”
顾子叶笑道:“伯母好久不见,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因为今天来的宾客有些多,所以时轩父母又去招呼其他宾客了,而时轩刚和顾子叶说了几句,便被折返的时母给打断了。
时母挽着另一名妇人的手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名年轻女孩。两人将女孩领到时轩面前,然后亲切地介绍起来。顾子叶瞬间明白了,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时轩父母这次大肆操办他的生日宴,为的就是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女孩!
虽然之前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早就知道他早晚都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可是,当这一幕出现在她面前时,顾子叶才发现,心里竟然是这般难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胸口一般,令她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她明明也是穿着漂亮的礼服裙,甚至经过打扮的她,容貌气质也丝毫不逊于那个女孩,但是,她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和那种沉淀多少年的家族相比,就好像水面上飘零的落叶,浮萍无根。
她从旁边的服务生那里取过一杯果汁,然后不动声色地退到了远处。因为这次聚会的东方面孔不多,顾子叶一个人站在那里,倒是有好几个人过来主动找她搭讪。
顾子叶礼貌客气地聊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兴意阑珊。她看了看,时轩又被其他宾客缠住了。他站在人群中,虽然这边也有很多个子高的,可是她依旧一眼就看到了他,耀眼出众,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不同年龄段的人。
他们,果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顾子叶将杯子放在一边,找更衣室换了衣服,走到衣物架处,却发现自己的羽绒服不见了。她四下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反正钱包她一直手拿着,所以丢了就丢了吧,她本来想着离开前给时轩发个消息的,后来想想他估计在忙,于是,便直接穿过花园走了出去。
外面真冷啊!她抱紧了胳膊来到酒庄门口,将整个喧嚣的世界都隔绝在了身后。
来酒庄的几乎都是坐私家车过来的,所以门口连出租车也没有。顾子叶站在大门边,越发觉得自己的样子极为可怜,像只被抛弃了的宠物鹅。她不想自己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难堪,于是只好漫无目的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用手机搜索叫车电话订车。
因为是郊区,两旁都有些黑,顾子叶只顾往前,走了一会儿看着两旁的树影重重,才觉得有些后怕起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原路返回,突然,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顾子叶一惊,本能地就往一旁的大树闪去。
然而,她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些,手腕被人捉住,接着一带,便撞到了一处硬硬的事物,然后,那人胳膊一收,便将她圈在了怀里。
顾子叶吓得大叫,他却埋首在她的耳边道:“小叶子别喊了,是我。”
“啊?”顾子叶错愕:“师父你不是应该在里面陪客人吗?”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连外套都不穿,也不给我打声招呼?”时轩微微蹙眉,目露责备。
“羽绒服找不到了,我看见你一直都在和人聊天,今天你是主角,我不敢打扰你。”其实,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场景,只是那时候他父母没有给他介绍女孩,她也没有什么被忽略的感觉。
不过,她这样任性耽误了他不好,所以,顾子叶抬头道:“师父不用管我了,我叫了车,估计一会儿司机根据GPS导航过来就能接上我了。那么多客人都还等着你,你先回去吧!”
时轩没有理她,反而伸手去握她的手。她的手柔软而冰凉,让他心底有微微有些泛疼。
他这次的确是生她的气了,他看了那期‘神对手,猪队友’的节目,看到她和宁斯羽的互动,心里格外难受之余,便用她老朋友的身份给她发了一个消息,想看看,她说的对宁斯羽没有感觉到底是不是真的。
却不料她回复地又快又干脆:“我和我前男友和好了。过了这么久,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他,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结束吧,免得将来他知道了误会!”一句话,将他一刀刺穿,鲜血淋漓。
他因为她的欺骗而恨着,因为她的伤害而难过着,又因为她这样的回答而茫然不知所措。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所以他收到微信后就直接关了机,然后收拾了行李就直奔机场。
下了飞机,手机又收到提示,原来关机的时候她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不想回,也怕她再打过来,于是,他索性将她拉到了黑名单。回到家,母亲看到他格外高兴,不顾他的反对,便给他安排了一场生日宴。
本来是抱着应付母亲的想法去的,可是,却没料到他正百无聊赖之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厅里。那时候,他只当是自己的幻觉,她应该正和宁斯羽在一起吧,怎么可能飞十多小时过来找他?
只是,他再次转头,发现她的幻影还没有消失,却好像很难过一般就要离开。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缩了缩,快速地和宾客说了几句,就追出去找她。他想,他果然是见不得她有一刻难过的。
所以,当他后来看到她消失不见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放下了所有的宾客,快步追出来找她。
时轩放开顾子叶,将自己的大衣扣子解开,然后将冻得哆嗦的顾子叶直接拥进大衣里暖着。他伸臂紧紧抱着她,声音在黑夜里越发沉静如水:“我不回去了,我和你一起等出租车出来,打车回公寓。”
顾子叶被时轩抱着,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夹带着一丝丝冰凉的气息,如丝线般缠绕在她的心上。她紧贴着他的胸口,他们的心跳在寂静的夜里共振,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击着她的耳膜。
突然之间,她心底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该不会也喜欢她吧?可是,念头一起,随即又被她拍了回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窝囊,原本自以为的坚强,不过是武装自己的伪装。她不敢去问,生怕得到的是一个令她难过的答案。而且,今天的生日宴就像有个人手持着拉链扣猛地一拉,将她原本不曾直面过的现实,猝不及防地展示在她的面前。
看,顾子叶,你们之间的差距一直都是这么大,大厅里那些人,才和他是一个世界的!
两年前能被他救了,能够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就是这个世界给她最大的眷顾了。那么,就让她好好贪恋一下此刻他给她的温暖吧,温暖之后,她再继续为自己的理想努力,他也会继续属于他的生命轨迹。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早晚都是会分开的。
顾子叶想到这里,将头柔顺地靠在时轩的肩上,眸光低垂,就看到了他大衣上别着的那朵黄色郁金香。
“师父,你还把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带来了?”顾子叶小声开口:“对不起,这个好像太廉价了,但是我实在不知道送什么。而且我觉得你好像生我的气了,所以送它也是想道歉。”她抬头望着他:“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他低头看她,没有月光,他却在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的脸上有几分小心,几分讨好,还有几分落寞,看得他只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细细密密的疼痛升起,刹那间攥住了他所有的呼吸。
他情不自禁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叹:“我从没生过你的气。”
他只是,拿她没办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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