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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作者:月黑杀人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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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无病今年三十有一,身材高大魁梧,站出来就是一身武夫的气概,他的妻子蒋氏,生于书香门第,相貌端庄,性情温柔,年纪比他小三岁,两人成婚多年,感情十分好。

    夫妻俩十月下旬从家里出发,坐船去往皇都,一路上游山玩水,琴瑟和鸣,好不羡煞旁人,然而却有一天,蒋氏突然生了一场怪病。

    这病十分奇怪,白日还好,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惨兮兮的道:“救救我……放我出去……”

    蒋氏吓醒了,见一旁丈夫仍然睡得沉,就没有喊他,却辗传反侧再也睡不着了。

    一连多日下来,蒋氏每天夜里都被吓醒,白天精神不济,食不下咽,眼看着人憔悴了下去,急得师无病将船停靠在码头,请了许多大夫来,都无济于事。

    师无病起先还忍着,后来忍不住了,就揪住一个大夫,要去砸他的医馆招牌,把那位大夫逼急了,道:“这位官人,你打死我也无用,我见尊夫人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邪了,你,你还是请位道长做场法事吧!”

    这话说得蹊跷,师无病不信鬼神,却耐不住爱妻情深,果然又去请附近的道观请道长来做法事,花了许多钱财,然而还是一点用也没有,蒋氏就像是枯萎的花儿一般,病恹恹的毫无生气。

    师无病见不得爱妻受苦,又要去砸道观,这回还真动手了,拿着一把宝刀站在大门口,差遣侍卫去摘下牌匾,重重摔在地上,一脚跺个稀烂,还道:“你们道士只会装神弄鬼,真要紧的时候全无本事,我砸了你们的牌匾,毁了你们的鼎-炉,且看你们还怎么骗人!”

    师大官人一身匪气,比土匪更要土匪,一道观的道士被逼得没有办法,这寺里住着一位来此挂单的老道长,听到外面动静很大,与他的一名俗家弟子出来看,正好撞见师无病在发作,就摸着胡子对气呼呼的师大官人笑道:“别砸了,别砸了,王爷,您犯不着动如此大的怒气呀。”

    师无忌闻言一愣,打量那老道,见他白须飘飘,很神仙的模样,问:“你是何人,本王没有见过你,你如何认得本王?”

    原来,还真是一位王爷!

    师无忌是当今天子的的弟弟,当初与天子一齐打江山,颇有几分将才,后来天下安定了,获封东平王,此次乃受召去往皇都,而蒋氏便是他的王妃。

    师家兄弟出身微末,至于祖上有如何如何了不起的先人,那都是后来找人翻史书连上的,因为是皇一代,所以不论是今上还是东平王,都还保有一分相对朴实的脾气。

    而那白须飘飘的老道,说起来也不是别人,正是在此挂单的元徽道人。

    元徽道人笑曰:“贫道元徽,同样未曾见过王爷,不过观这一脸面相,紫气东来,贵不可言,思来想去才冒喊了一声,呵呵呵呵。”

    师无忌半信半疑,狐疑着打量元徽道人突然一把揪住他往外走。

    “诶,诶,诶,王爷,请放开贫道。”

    “师父——”解三签追上去,被师无忌的侍卫拦住。

    “你这个老道,看上去还像是有些本事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快跟我走,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师无忌边拖边走,将元徽道人往马匹上一送,然后跨坐上去,挟持着元徽真人就走了,这气势汹汹的匪气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劫回去一个压寨夫人呢。(¬_¬)

    一路颠簸,都快把元徽真人的老骨头拆散了他们才来到渡口,挨着渡口停着一艘楼船,这楼船装饰得并不华丽,却很有气势,大约有百步之长,木板都是刷过桐油清漆,就与东平王一样,透着一股平实厚重的劲儿。

    师无忌喊了两个侍卫接住,然后把元徽真人丢下马去,吩咐:“快去让他给咱王妃看看,说得有道理的,本王绝不吝啬赏赐,要是没本事还敢唬人使坏,就把这老东西丢下水喂鱼!”

    哎哟哟,元徽真人被折腾的头晕眼花,叫人架着去了王妃面前,东平王王妃靠在床上,身上穿着整齐,脸上带着一块面纱,见一个老道长叫人架进来了,连忙道:“还不快放开这位老人家。”

    侍卫果然放开了老道,又有侍婢抬了凳子过来,请他坐下。

    “我家王爷是个粗人,见我一连病了多日,神药无解,故此十分着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老人家不要见怪。”王妃又道。

    东平王是火样的性子,王妃却是水样的人,这以柔克刚,难怪王爷再大的火气,遇到王妃就没辙了。

    元徽真人总算遇到个能好好说话的人,也弄清了发生什么事,不过是王爷自家媳妇病了,想要找个道士看看……不对,为什么是道士?不是应该找大夫吗?

    元徽真人是有道行的,但又不是神仙,随便掐掐手指就能算出所有事,他喝了侍婢捧来的热茶,顺了口气,才抬头细细看王妃,道:“王妃病了,王爷不找大夫却找道士,可见不是一般的病症,来,让贫道给您拿拿脉象。”

    王妃伸出手,就有侍婢取来小枕,并在她腕子上盖上一方丝帕,元徽真人拿了脉象,再请王妃取下面纱,王妃见对方是一名老者,也就取下了。

    元徽真人还真会一点医术,可是他望闻问切之后发现,王妃根本没有病,既然不是病,那就是其他问题了。

    他慢条斯理的问王妃一些琐碎的问题,不过是吃了什么,用了什么,症状是什么时候起,近来发生过什么变化没有之类,这些不必王妃亲口说,侍婢就替王妃回答了。

    老道长问得琐碎,将王妃的生活习惯都知道了,末了闭上眼,站起来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虽然是闭着眼,却不碰一件器皿,一件摆设,最后停在了一架菱花镜台面前,对那镜子道:“你是何人?”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惊到了,连刚刚进屋的王爷都愣住了,他这才想起,王妃屋子里这面镜子,并不是从家里带出来的,而是前不久,王妃嫌船上闷,带着侍从上了岸,在岸上买来的。

    元徽真人虽不是神仙,勉强也能算个半仙了,他刚才他问清楚了,王妃在家时候没有异常,登上船之后也没有异常,异常是从下船去了一趟开始。

    他怕是王妃招惹了邪祟,就开了“天眼”。

    所谓“天眼”并不是真的“眼”,而是凡人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会出现一种比常人更敏锐许多的感觉,这种感觉也不是一直存在,如果修炼得法,可以任意控制这种感觉的发生和结束。

    元徽真人开了天眼之后,并未在王妃身上感觉异常,他站起来走动,然后就发现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人存在。

    元徽真人对着镜子又是说话,又是频频点头,就好像在与人交谈一般,因为事情太古怪,王爷、王妃以及侍婢都不敢打扰他,等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元徽真人突然回过头,睁开眼,而他的眼睛白乎乎的一片,眼球上竟然没有瞳孔!

    王妃吓得一声惊呼,王爷过去将她护住,门外的侍卫连忙闯了进来,将元徽真人围住,这时,元徽真人再闭眼,再睁眼的时候恢复了寻常。

    他捋了捋胡子,对眼前一触即发的阵势视若未见,笑道:“王爷,王妃有治了。”

    往西三十里,有一个古老的县城,县里有个花枝巷,做的事古老的营生。每当夜幕降临,整条巷子灯火通明,男男女女,鲜衣怒马,纵情声色,最是繁华不过。

    师无忌自成亲之后,甚少去青楼之地,这回按照老道长的吩咐来了花枝巷,随意选了一家花楼,找了俩女子喝酒陪菜,俩个女子见他衣裳光鲜,出手大方,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赚下这位客人度夜资。

    师无忌也不是吃素的,磨磨唧唧灌得姐妹俩喝了许多酒水,纷纷站不起来,然后才拍了一锭银子,扬长而去。

    有人去青楼,就为了喝酒吃菜么?还真是这样,师无忌捱到快三更天才出来,他满脸通红,打着酒嗝,浑身的胭脂香和酒味,走路摇摇晃晃,像极了夜归的寻芳客。

    就在走出花枝巷不久,清冷的街巷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然后有个女人从暗处举着提着一杆灯笼走过来,铃铛系在她的腰间,她见了师无忌,便对他嫣然一笑。

    女人生的十分美丽,脸庞小巧,皮肤雪白,目含秋水,眼尾带着一股妩媚风情,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好似一位孝妇。

    正所谓俏不俏一身孝,师无忌见过一些家里贫苦的人家,长辈或者丈夫去世了,女子会苦于生计被迫出来当私-娼,故而见到这个善作风情的白衣女子,就当做是那等人了。

    那女子身上异香,走过去又回头对着师无忌一笑,两笑留情。

    师无忌晕晕乎乎的见了,身上一热,嘟囔道:“哪家的妓子,笑得这样我见犹怜。”然后就跟着追上去了。

    一路上白衣女子在前,他在后,七弯八绕到了一户破败的屋子门口,白衣女子站住,等师无忌过来,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他往屋里引。

    师无忌一脚跨过门槛,突然顿住了,仿佛想起什么,懊恼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还是不进去了。”

    “你都跟着奴家来这里了,为什么却又不肯进去?难不成是觉得奴家不够漂亮吗?”白衣女子睇了一眼给他,娇嗔道。

    这一眼真是极具魅惑,师无忌差点就要从了,但是听到由远及近的更鼓声,想起老道长的话,卡在门口道:“罢了罢了,我娘子在家卧病在床,我还是回家去吧。”

    “原来你有娘子,既然你有娘子,且娘子还病着,又怎么从花枝巷出来,可见你们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白衣女子说着,面目忽然一变,一张美貌的脸变得十分吓人,一双手化为毛茸茸的爪子,朝着师无忌扑了上去。

    这哪里是美女,分明就是妖女。

    师无忌被吓了一跳,亏他还算反应快,抬脚就是一踢,仗着身长腿长竟然将白衣女妖踢飞出去。那白衣女妖摔在地上,眼神冷厉,抬手甩袖,一道白绫飞了出去,缠住了师无忌的双脚,仿佛有灵性一般将他捆了起来。

    师无忌双脚受制,跌倒在地,白衣女妖站起来冷笑:“天下男子皆薄幸,天下男子都该死!”说罢就要对师无忌动手了。

    砰——

    砰——

    有声音响起,打断了正要害人的白衣女妖,她回过头去,师无忌也望过去,只见一团光亮已经十分靠近,待到那光亮更近了,他们才发现那是一个打更人提着一杆灯笼。

    打更人一边敲着梆子,一边缓缓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白衣女妖的好事,岂容这样被打断,依旧抬袖一挥,飞出一道白绫去将打更人一并捆住。

    一个无辜的更夫,不过就是夜路走多了,竟然遇到这般离奇又险恶之事,眼看他就要步师无忌的后尘,谁想这打更人不忙不忙,丢下灯笼,拿出匕首,对着飞来的白绫挥舞着,竟然将白绫斩成几条白片了。

    好身手,师无忌暗道。

    “三河县什么时候,来了你这样的女妖,这日子看来是没法静下来了。”打更人叹息着,走到白衣女妖面前,对她丑恶的模样没有一丝惧怕,还特地眯着眼将她打量了几下,叹道:“你可真丑。”

    这打更人必然就是李宿了。

    白衣女妖受到调侃,立即勃然大怒,一跃而起向着李宿冲过去,李宿用匕首去刺,女妖连忙躲开,再一个旋身,踢飞了他的匕首。

    李宿的手有些发麻,他看着白衣女妖不好相与,笑了起来,抽出背上背的那根火烧金的风雷棍,对着她迎面打下。

    这风雷棍是仙家法宝,威力十分强大,自李宿得了这个宝物,用起来简直得心应手,简直不像是他在用兵器,倒像是兵器活了,懂得在帮他。

    师无忌看到那奇怪的打更人竟然占了上风,白衣女妖处处受制,显得十分害怕,更有几次欲逃,都被他截住了,不由想起老道长的话。

    老道长对他说,往西三十里有个古县城叫做三河县,你去了之后就往花枝巷坐坐,快到三更时你就出来,你遇到第一个人之后就跟他走,然后你就能见到能治好王妃之人。

    果然,他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李宿舞着风雷棍,对白衣女妖迎头劈下,那女妖惨叫一声断了气,掉在地上化为了一个巴掌大的蜘蛛。

    “原来是蜘蛛精。”打更人的语气还有些失望。

    不过区区两个月,李宿已经脱胎换骨,武艺道法更为精进,他重新将风雷棍背上,捡起掉在地上灯笼,进了面前的宅子。

    这宅子其实是座废宅,平时李宿路过的时候都大门紧闭,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蜘蛛精占据了,他挑着灯笼细看,院子荒芜,主屋的窗户上挂着蛛丝,里面传来一阵阵恶臭,他捂着鼻子,走进去细看,里面犹如盘丝洞一般,半空中挂着三四个“蚕蛹”一样的东西,均露出一张人脸。

    原来这是蛛丝包裹着的尸体,最早的已经发臭,最晚的也死了一两日了。

    最近县城里发生了失踪案,失踪的都是寻芳客,家人虽然报了案,却以为是在外面与妓子私奔了,捕快们在县城了搜罗了几回,大约因蜘蛛精施展了障眼法,也都没有找到。

    李宿平时打更不经过花枝巷,因为发生了失踪案才临时改了路线,而蜘蛛精准备诱杀师无忌,吸食魂魄,所以也没有施障眼法,顺利被李宿跟上了。

    李宿检查了一番,再没找到其他妖精,他就退了出来准备报案,心里还寻思着,自己老是发现离奇命案,看来名声是保不住了,不知道这回又怎么解释,总不能挑着蜘蛛的尸体去跟衙门说,此乃凶手吧。

    不想他一转身就撞上一人,正是师无忌,他脚上缠着的白绫在蜘蛛精死后化为蛛丝,被他一挣而断,此刻他抓住李宿,笑道:“就是你了,快跟我走吧!”那神色殷切得让李宿不寒而栗,正要喝止,就听师无忌又道:“你可认识一位姓徐的捕头?”

    菱花镜台是一件摄魂的法器,花月容自元神复活之后,无处依托,想方设法的找寻自己的妖丹,又设计使李宿和杀鸦青钻入拳套,那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她藏进了菱花镜里,深夜诱使徐捕头过去,占了他的躯体,换了他的灵魂。

    后来徐捕头的身-体落在了异界,魂魄却还困在镜子之中,这镜台随着翻船一齐落了水,后来被两个渔人捞了起来发卖,正巧被王妃看见,王妃喜爱它的做工和雕刻,买回来摆在船上。

    徐捕头就在镜子里,奈何阴阳相隔,他有没有花月容那等法力,寻常人看不见他。

    这世上有些人敏锐,有些人迟钝,东平王妃便是属于五感格外敏锐的人,她虽然看不见徐捕头,半梦半醒只见却听见他的呼喊,久而久之成了心病。

    元徽真人与李宿一样是堕仙,一样今生记不得往事,一样有着过人之处,他遇上徐捕头可谓机缘,听了他的述说,卜了一卦,引着师无忌去找来李宿,让李宿救王妃是假,搭救徐捕头才是真。

    事有轻重缓急,李宿一听与徐捕头有关,也不二话,连打更的差事也不干了,立即就要跟着去见他。

    师无忌的船在渡头停着,而他的马车停的不远,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各自有许多不解问对方,师无忌为了表明诚意,首先说了自己的妻子如何买了一架菱花镜台,如何中了邪,如何找到元徽真人,如何早打他。

    李宿听了,方才想起元徽真人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自己的兵器还是人家给的,一时心热,也不隐瞒,将自己和徐捕头如何落水,如何进了异界,徐捕头如何惨死也都说了。

    其实李宿说起这些,因为过程太过匪夷所思,未必指望师无忌能全信,便是被对方当做疯子也不例外,而师无忌本来不信神鬼之事,可是方才眼见蜘蛛精害人性命,现在听他说了这些,还真全信了,道:“我原以为,那些神鬼传奇全是人杜撰,用来哄骗无知妇孺的,如今才知道,这世上真有有许多匪夷所思之事,先生当为神人也。”

    “我幼年发生变故,后来自轰雷声中清醒,双眼异变,能见死人之幽魂。起先我也十分苦恼,渐渐发现也不定是坏事,天既然赋我一双奇眼,必然有我用武之处。你若称我为奇,我也不推辞,只是神人是不敢当的。”李宿笑道。

    “先生谦虚了,只是刚才听说,与先生一起的还有一位姑娘,不知现在何处?先生跟我走了,她若等不到先生回家,可会着急?是否需要我派人去通报一声?”

    东平王从刚才简短的叙述中,得知李宿之所以获救,乃是因为有位姑娘相救的缘故,虽然李宿对这位姑娘说得不多,但从语气神态之中,可以猜测两人怕是一对眷侣,立即体贴的提议到,奈何这手刀子,戳得是刀刀见血,李宿的笑容马上化去了,淡淡道:“自那件事后,她便走了,估计是有要事。”

    估计?东平王立即意识到,原来这位神人,是给人家姑娘抛弃了啊,啧啧。

    若是东平王见过几年之前李宿的熊样,定然不敢相信他就是眼前之人,现在只觉得眼前这人,浑身充盈一股生气,面目俊逸,目含神采,身姿欣长,说起话来听得人心悦诚服,方才的身手也很矫健,说他是个更夫,实在不像,更像是侠客隐士之流,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同情他(因为被抛弃),暗道:如若他真能治好我的妻,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与他拜个把子,到时候再叫皇兄提拔他,封个神官儿做做,到时候便是大家闺秀也娶得。

    只是他不知,如果真与李宿拜了把子,那师成菱日后知情,还不得活活咬死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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