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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意浓和徐疏桐从坤园宫出来,聊到薛渐离的种种,徐疏桐十分惋惜道:“皇上说国公府要打五公主的主意,她现在还不知道,等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自古婚姻是父母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公主不像是那等没有见识之女子,若是强逼,只怕事情不妙。”
徐疏桐一说,眉头都跟着蹙了起来,像是真为薛渐离在担心什么。
“谁敢逼她,大不了逃了,难道为这事,父皇、母后还好意思大张旗鼓的让朕下通缉令拿人?先不说这个了,你说……”薛意浓突然倾斜过身子,在徐疏桐耳边如此如此。
徐疏桐惊讶道:“皇上怎会这么想?”这也太出戏了,“莫不是皇上以为我们这样,别人就都这样了?”刚才薛意浓问她,薛渐离和皇后配不配,这种最强八卦从皇上的口里说出来,有一种喜剧的微妙感。
薛意浓正色道:“当然不是,朕这不是搭配搭配,要是能在一起,也挺好的。渐离对她也很上心的样子,朕看着到有些个意思。这样皇后也有人爱了,朕就不担心了,不然时间长了,她的孤独寂寞冷无处发泄,来找朕的麻烦如何是好?二来,你也好放心。”薛意浓若有所指的看着徐疏桐。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皇上说的越发玄乎,我越听越不明白!”
“你会不明白?她让我们和好,朕私下里跟你说过,别说你不多心。朕用鼻子想想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徐疏桐歪着脑袋望着她,道:“那皇上说说,我在想什么?我再看看说的对不对?”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别说我不知道,她可能会有什么心机,像是故意装大方,暗地里恨不得把朕撕了吃,通过这样的方式,博得朕的好感和亲近等等的。朕的意思,她若真心祝福,那自然是最好,朕不会薄待。就算假心假意,也算坏心做好事,朕不会追究,怕就怕别有目的,朕就不得不提防了,后院起火,对朕极为不利。”
徐疏桐笑她多心,“我就没有这样想她过,既然皇上都说了,那我也说一句,你明白就好,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皇上做了皇上快一年了,但是这女人心里想什么,您未必知道的比我清楚。为了争宠,她们可是百般手段都使出来的,眼下不过后宫无人,您且看吧,待得明年春暖花开,莺莺燕燕的入了门,那可不止是人数上的热闹,还有的您脑袋疼。”
薛意浓道:“你知道,朕是……朕懂的。”
徐疏桐只是笑,她当然知道薛意浓是女人,只是还没有开荤的,不算长大。而皇宫的女人,又岂是她认识中的那么简单,当真以为那些人有自己这么好说话?徐疏桐不辨,待日后让薛意浓自己明白。
两人回到锦绣宫中,又说了一回话,徐疏桐去了厨房,说要去做晚膳,不陪了。
落雁见她走了,才把坤园宫看见的事与薛意浓说,“皇上,您知道奴婢不是个喜欢说人是非的,只是有事不禀,万一将来事发,全说不清了,奴婢亲眼所见,皇后宫中的梅嬷嬷,倒掉了徐夫人做的东西。”
“是吗?朕知道了,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讲,尤其是疏桐,朕怕她听见了会伤心,你也知道,她是好心好意。”
落雁点点头,与存惜日日在一起,关系较之前亲近许多,很多事慢慢的也就从存惜那里知道了。只是惊讶于人前人后竟有这样多的差别,若不是经历其中,又怎能知晓。
别人的话能信几分,还是要自己亲历才能明白。
落雁仍陪在薛意浓身边,薛意浓却在发呆,琢磨着余时友的意图,是故意为之?还是手底下的人私自做主。两人刚缓和一点的关系,似乎又开始有结冰的迹象,不过余时友应该没那么蠢,在她在的时候,就让手底下的人动手,那不是最容易被撞见么。
她道:“有空派几个人去查查皇后那边的事,不可冤枉了她。”
落雁道:“是。”正愁这段日子没事做。
她没事做,薛意浓却是很忙的,她不再忙着走亲戚,能让别人代劳的事,就让别人去做。
每日里召见众人。暗卫,御史的密折一一的通过官道,飞马而来,她让查的事,已有眉目,证据写在这些密折里,一时之间,案桌上堆积如山。
徐疏桐怕她辛苦,每天做了好东西给她补身体。“意浓歇一歇,事情是做不完的,慢慢做。我做了莲子羹你先尝尝,加了蜂蜜,很甜的。”
薛意浓喝了一口,让徐疏桐坐在她身边。“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出出进进,又是帮朕捏肩膀,又是揉眼睛,等过了这一段,朕陪你出去走走。”
徐疏桐再三致谢,她没什么事,薛意浓到是不避讳她,很多事都跟她商量,忙的不可开交,也常常抬起头递个眼神过来。
再忙,她的心里都是有她的。这让徐疏桐备感温暖。
这些日子,林红莲可算是这里的常客,因为她被布置了任务,要进行研究时疫之药。
“皇上,现在还早,您怎么这么急呢?”
“不要等什么事火烧眉毛才去做,你该知道,按照往年的惯例,这死人之后,等春天春暖花开,就是瘟疫传染之时,朕已下令让各地对已死亡之尸体,进行火葬,免得引起瘟疫,意在控制,但也有漏鱼之情况,到时候你们太医院的药方才重要,朕相信这些记录太医院的档案里都会有记载,等年过了,让所有太医参与其事,咱们要有备无患,研究出个大概方案,这药材也要及早准备,别让那些无良的奸商囤积药材,发国难财。”
林红莲笑道:“陛下做事真是滴水不漏,那些家伙见到陛下,想发财都很难了,呵呵。”
“百密一疏,话可不要讲满了,有些时候,意思是对了,到了下头执行的时候,又是一个样子,朕也只能说尽力而为。”
林红莲道:“是,微臣领命。”暂无他事,就先告退了。薛意浓翻着两份名单,相同的都划了钩,这是最新呈报的贪污人选,这些人处理之后,接下来会带来人事空档,她这些日子正在考虑,要把这重大的责任交给谁办才好。
时日一晃,元宵节即到。
一早上的就听任公公小碎步急趋而来,禀告道:“皇上,恭敬王来了。”
“来了,哦。他来有什么事吗?”
任公公道:“恭敬王说,皇上让他罚抄宫规一百遍,他已经抄好,特来让皇上过目。”
“知道了,请他进来。”薛意浓坐在暖座上,上面垫了老虎皮,身上早裹得严严实实,伸手在火盆旁烤火,她当时让薛轻裘抄写宫规,一则罚他,二则让他乖乖待在府里,不要借着这个时机,到处乱跑,结交群臣,只是探子来报,说薛轻裘这次的动作不小,尽管做的十分隐蔽,到也趁机拜访了不少大臣,出手之阔绰,也是众人所少有。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也对,她这次要革除不少贪官,这里头就有不少他的人,未免牵连更广,他确实该走走门路,没用的,自然弃掉,有用的,就要想办法保住。
是打是罚,都是小事,只要有命在,终究是有机会的,何况那些人平时也没少孝敬他。
拿了人家的手短,总要替人家办事。
薛意浓对这些,只是装作不知。薛轻裘已经进来,恭恭敬敬的向她施礼,“臣见过皇上。”
薛意浓微笑道:“堂兄来了,坐!”
“谢皇上。”薛轻裘撩了衣摆,坐了下来,一面禀事,“臣来回复皇上上次要求之事,宫规已经抄写好了,请皇上过目。”
“哦,恭敬王的动作还真是快。”说着,伸手接了过来,翻了翻,字迹整齐,不过她早就收到线报,恭敬王忙的根本没时间在府里待着,哪来的时间写东西,还不知道假借了谁的手,“写了这样多,真心不易。”
“是臣犯错在先,皇上罚的很是。”他早找了一个能仿写他笔迹的人代笔,就算薛意浓查仔细一点儿,想找出他的漏洞,也没那么容易。
薛意浓随手将一叠纸扔在了火盆里,炭火见着纸张,霍得一下烧了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有慈善宴,恭敬王可要赏光,这次是疏桐举办的,你可要来看看。”
薛轻裘不知道薛意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当然,皇上的慈善义举,臣自然也要参加。”这可不是一掷千金之事,还关系到‘爱国爱民’的形象问题,他自然要来,最好做的轰轰烈烈,使天下都知道他的心才好!
既然薛意浓给他搭了舞台,他怎会放过做主角的机会。收买民心之事,他是不会缺席的,相信其他诸位皇子应该也会应和而来。
“那就好。”
落雁端了豆浆过来,又配了几样点心。薛意浓让薛轻裘也吃一点,这种地方,她是不会小气的。
两人吃完,去了皇宫内部的拍卖会。皇宫中诸位,都拿出自己的东西出来,或拍卖,会捐赠,而且这次的盛会,还请来了不少的富商,女眷,文武百官自然也在其中。
这些可都是腰包丰富的主儿,不拉他们进来宰,都有点儿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薛意浓打的一手好算盘,她还打算卖出些空闲的爵位,说的很好听,但是不管事儿。
古代商人虽然富,但地位低下,若是出钱能买到官位,他们自然愿意,听起来也好听,面上也风光。
不过费几个钱,也不算什么。
拍卖会搭的极为热闹,中有不断穿梭的宫人,端上热热的早点上来,上面都有明码标价,不算贵,但好歹是‘御厨’出品,这个小东西,那个小东西,摆了一长桌子,任君挑选,只要给钱就行。
很多人来的早,东西没吃,这会儿也用了点,比他们平时吃的酒楼棒多了。
这可都是皇上、妃子们平时用的东西,立马感觉自己的地位上升了很多个档次。到时候出了宫,还好跟人家吹吹牛,我什么时候在皇宫吃过啥啥啥,望着众人一干羡慕的眼神,美啊!
吃得人端个盘子,一边品着,一边摇头晃脑,恨不得把所有的材料都尝出来。
旁边还有助手进行现场讲解。这什么什么,是用什么什么做的,怎么做的,那个步骤听得早已眼花缭乱。
美啊,好吃啊,极品啊!
薛意浓就在这样陶醉的气氛之中进来的,大家还要施礼,她只是挥了挥手,让大家随意。
皇上来了之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不少人为观瞻圣上的容颜,那偷瞄就没少过。瞄的薛意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要装作不在乎。难道让别人看两眼都不行了?
受不住煎熬,就干脆一副‘随便看’的心态,自己也拿了盘子找东西吃,薛轻裘到一直跟着她,她一回身,惊讶道:“恭敬王还在?想吃什么就跟御厨说,都是现做的。”
她的嘴里塞的满满的东西,之前那点儿小食似乎不够垫胃似的。自来这里后,天天被养着,胃口大开,有往吃货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薛轻裘道:“皇上请。”
“嗯。”
不多时,薛定山、太后、贺太后几位也到了,还有皇后,薛渐离等人。大家都来凑热闹,要看看这个什么慈善宴会,见许多人在,十分欢喜。
到了中午,还有个拍卖会。大家都把好东西拿出来卖,薛定山拿出了自己随身的大刀,那是一直随着他立下汗马功劳的青龙偃月刀,仿的是关羽曾经的大刀,很重,别说一刀砍下去,就是被砸一下,不死也残。
这次卖刀有要‘告老’之意,不打算再打仗了。许多喜欢兵器的武将,自然很欢喜,出价要买,大家争价,举起了牌子。
“大家别急,先看一看再说。”薛定山怕卖的价钱不高,面上不好看,一定要显得这大刀格外的与众不同,让众人都到门口来观看,他在漫漫大雪中,舞了一回,那么重的东西,在他手里跟个竹棒似的,带起来的雪花亦让路一边,在他身边,片雪不见,劲力如此,又看到他武艺高超,连连竖大拇指称赞。
“太上皇真是少见的勇士。”
“说的是,那么重的大刀,拿都拿不动了,更别说舞的这样好看。”有人在摇头,在咂嘴儿。都觉得做不到,对薛定山的夸赞更是绵绵不绝而来,薛定山脸上已有了汗意,站在那喘息。
大刀倒放,刀刃触地。感叹道:“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了。”
薛轻裘笑了一下,赞道:“太上皇臂力过人,宝刀不老。臣侄也很喜欢这把大刀,不如您让臣侄看一看?”
“拿去。”薛定山随手一推,重力压来。薛轻裘并不惊慌,手一接,一退,力气早就卸掉,嘴角轻轻勾笑,看了一遍,赞了一遍,又当着众人之面,轮刀而舞,动作流畅,丝毫不见别扭,众人大喝。
太后面色难看,薛轻裘这点小把戏,她还是看的出来的。不就是想在众人面前露个脸,逞能一下,借此良机出一出风头。她此刻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出来,灭一灭薛轻裘的威风,让他尝尝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去的滋味,她的眼睛在众人里搜索,突然停在了薛意浓的身上,薛意浓曾经跟着薛定山习武,虎父无犬子。
就见薛意浓也在看热闹,没有丝毫感觉到侵犯。太后在心里送了她两个字,“迟钝!”当下就要把她喊出来,与薛轻裘一斗。
薛轻裘动作停了,手一抹刀刃,大赞,“果然好刀。”昔日薛定山因它立下许多功劳,若今日能从他手里买下,就如同代替了他一般。刀不重要,拥有这把刀的意义才重要,他当下要求道:“我要了!太上皇开价吧!”
见他开了口,本来想买的人也住手了,谁会没事跟恭敬王抢东西,怕买了去,反而得罪了他,大家乐的送人情。又说这样的好刀也只有恭敬王才能配得上。也有说宝刀配英雄的等等不一而足。
薛意浓也从人群里走过来,对薛定山道:“父皇,大皇兄这么喜欢,您何不送给他呢!让他像您一样,为我朝守卫疆土,忠于皇上,忠于百姓。”
薛定山会意,笑道:“是啊,轻裘,这把刀送给你了。”
薛轻裘的嘴抽了一抽,谁稀罕他送,尤其是薛意浓说的那几句,是在暗示什么?忠于皇上,忠于百姓,除非你从皇位上滚下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装圣洁。他道:“这怎么可以,而且这次是慈善会,意在捐款,如果白白给了臣,那么臣今日赚到了,老百姓却亏本了,万万不可的,不能因为臣而坏了皇上要救济苍生的美意。”因此照着最高价买了下来,不过有那把刀在手,薛轻裘整个人的气势上升了许多阶。
而且还为自己赚得好名声。
太后气绝,怪薛意浓不会做事。怎么能成全了那个混账?今日将他抬的愈高,明日他绝对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薛意浓感受着背后那怨毒的眼神,只是微笑。今日安薛轻裘之心,做的很是得益,怎可为他一点点的锋芒,就针锋相对。为人君者,岂可没有这点容忍的气度,一把刀而已。
今日抬他愈高,是要他跌的越重。但若能知进退,从此安分一点,富贵和荣华,她也不会少给。
太后、贺太后、渐离等都捐了金银首饰,尤其是薛渐离,平素最不喜这些,除了留一些小用,基本上能抬出来的都抬出来了,众女眷看的眼花缭乱,都在围着首饰盒子挑挑选选。
贺太后在旁白了她一眼,没有当众说破,给她留了点面子。这个女儿,总之是不成器了,哪里有点女儿的样子。再看另一个,哎!不提也罢。
余时友卖的是一本专集,难得是绝版,有要收藏的,都聚在她面前,要她开价。
旁边薛轻裘亦拿出一件狐裘披风出来,徐疏桐在旁看见走了过来,薛意浓见她往薛轻裘那去,自然也就跟了过去。徐疏桐拿起来,摸了一摸,她以前见薛轻裘穿过一次,听他说,还是他第一次打胜仗,先皇赏赐的,而且这件狐裘,全国也只有两件,一件就在他这里,还有一件当时先皇留着,后来赏赐给了太后。
这东西是难得的稀奇,一件纯白的没有一根杂毛,而且系一只雪狐身上所得。另一件纯黑的没有一根杂毛,亦系一只黑狐中所得。这会儿薛轻裘肯拿出来,徐疏桐还在想为什么,薛意浓已经过来了,问道:“疏桐喜欢?喜欢朕就买了。”
徐疏桐笑道:“我个子矮,用起来还要在腰间扎一道,防止拖曳在地,可是这样就不好看了,不如我买了送你。”她两个本是寻常对话,薛轻裘看着却是两眼冒火。
薛意浓不觉得,她整个人的心思不是在徐疏桐身上,就是在那件狐裘披风上,她道:“朕也有这样的。”
“这件不一样,您那是好些只狐狸毛凑出来的,品质不同。参差不齐,不如这件。”转头就问薛轻裘怎么卖,对他各种冒火的行为,熟视无睹。
薛轻裘为什么要发火,也许是嫉妒。嫉妒薛意浓?她只觉得好笑,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熟视无睹,现在来玩什么后悔莫及。薛轻裘喊了几万金,这是高价,就是想让徐疏桐少打这件东西的主意,尤其不能送给薛意浓。
徐疏桐道:“买了。”她让存惜拿来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露出那只极为稀有的八宝琉璃珠,笑问薛轻裘,“这个值不值得您喊的价?”这颗珠子一面世,果然引来许多人的关注,宝贝啊,没见过,有很多人格外的想收藏。
薛轻裘眼里的火烧的更热烈了,那颗珠子可是他送给徐疏桐的,现在徐疏桐问他值不值得这个价?他想吐血!而且还要喷气式的!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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