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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有了白沉的提醒，川田十分谨慎，他在安保系统上添加了一些新的代码，以防有人轻易破解。他这个代码做的很巧妙，不论是谁，哪怕是用正规的方式进门，他都能立刻收到警报，除此之外，他还随身配备了武器，虽然只是小刀，但有总比没有强。
凌晨，川田有些困了，他也是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警觉敌人的出现，他把自己的房门上了数道电子锁，最外层还加了最原始的铜锁，就算敌人可以轻易的破解电子锁，最后一道锁也必须用物理手段打破，他相信在如此巨大的动静下，他不可能毫无知觉，一定会立刻醒来。
做完了这一切准备，川田才睡下了。半夜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声音，他马上就清醒了，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小刀。
与此同时，大门也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川田趁着这个时候，翻身躲到了床下，他握紧了手中的小刀，屏住了呼吸。
看着两条腿不断朝床边走近，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里不得不提，大部分的黑/客基本都是战五渣，因为他们把有限的时间用来了堆代码，川田也不例外，他的打架水平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所以必须趁着敌明我暗的时候，一击必杀，否则等敌人反应过来，死得必定是他！
三步，两步，一步，停下来了……就是现在！川田猛地用手中的小刀刺向了对方的左腿，因为用力很猛，小刀刺得很深，对方可能也是个战五渣，不但发出了惊人的惨叫，还抱着脚摔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好痛！”
机会！川田立刻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对方看到人影似乎十分恐惧，他疯狂地想要躲避川田致命的一击，嘴上还大叫道：“救命……槙岛先生救我！”
槙岛先生？川田心中大呼不好，可为时已晚，他的手已经被人架住，刀也被夺走了，对方用手臂狠狠卡主了他的脖子，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好强！完全和之前那个人不是一个级别的！失策了，居然还有同伙！川田咬牙。
“可以解除投影了。”那是相当好听的声音，哪怕是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中，那个声音听起来也如同华丽而低沉的大提琴，不徐不慢，仿佛在叙述某个优雅的篇章。
过去，他只在一个人的声音中感受过这样的魅力……那就是白大人……这个人到底是谁？
“没问题，老板。”崔九善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原本的投影立刻显出了原本的形态。原来他们是黑进了这家的投影系统，把自己变成了背景的一部分，这才让川田完全没有发现。
“居然……破开了我的防卫系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川田终于看清了两人的身影，槙岛圣护把川田交给了崔九善，对方负责用绳子把他绑在了沙发上。
“那种过家家酒般的系统，对我来说连玩乐也算不上。”崔九善脸上的笑容有些恶意。
川田完全忽略了还在地上痛得打滚的御堂将刚，比起这个蠢货，槙岛圣护让他感到了透不过气来的恐惧。
白色的衬衫，简单的九分裤，和木质地板颜色有些相同的平底鞋，乍看之下只是很普通的打扮，但却被对方收拾得很干净，如同一尘不染的艺术家。
槙岛圣护走到了川田的面前，他微微倾身，银发散落在衣领，如同流泻的月光，营造出一种既不紧密，也不疏离的气氛。他看向了川田，勾起唇角，“看来你不是真正的Angel。”
并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结论，充满磁性的嗓音仿佛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就连川田都有了片刻的恍神。
“哦呀，居然不是吗？”崔九善有些意外，“我还以为终于抓住那家伙的辫子了。”
川田立刻对崔九善怒目而视，“大人怎么可能被你这种人抓住辫子！大人是神！是无所不能的！”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神的。”槙岛圣护从对方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他轻轻摩/挲着硬纸的书皮，“这应该是那位大人借给你的吧？”
“……”川田盯着书名，一言不发。
“你看过圣彼得的无神论吗？”槙岛圣护轻轻笑道：“我建议你去读一下，圣彼得说：神灵不过是人类心中幻化出的美好存在，一个慰/藉心灵的万能借口，一个上位者控制民众的思想绑/架，做不到的事情统统责怪神灵，想要做到的事情统统以神灵为理由，人类社会就是通过不断的活用‘神灵’这一现象，从而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川田噎了一下，如果用网络流行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不明觉厉’，可他毕竟长期处于白沉的洗脑之下，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叛变的，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真是可怜啊，自己不想接受的东西，就用书上的大道理来反驳，说到底你只不过是自己想要成为神而已！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把大人的账号给你们的！想要账号的话，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下地狱？槙岛圣护和崔九善同样感到了危险的信号，两人的反应都很快，立刻离开了川田所在的位置，下一秒，整个沙发开始爆炸，火焰的光芒点燃了一场盛宴，而爆炸迅速蔓延到了房间的其他地方。
电脑、头盔……凡是所有和账号有关的设备全都开始自毁，槙岛圣护和崔九善知道这个地方撑不了太久了。因为御堂将刚还有用，崔九善在槙岛圣护的命令下扛起了对方，两人一路退到了门边。
火焰的光芒印染着槙岛那双金色的眸子，哪怕是如此狼狈危险的情况，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带着找到玩具般兴奋的笑容。
居然能让自己的手下做出舍命的行为……Angel……他真的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火焰早就烧断了川田身上的绳子，哪怕忍受着焚骨蚀心的痛苦，他依旧疯狂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吗大人！直到最后一刻，我也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那些愚蠢的家伙，居然妄图动摇我对您的信仰！他们根本不知道您的存在代表了什么！”
映入槙岛圣护和崔九善眼帘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男人张开了双臂，好像在拥抱着什么无形的东西……川田仿佛咏叹般的歌颂道：“恶人也需要恶人的神啊！”
火焰的巨浪在这一刻彻底吞没了他的身体，仿佛对于他刚刚所说的大逆不道之言降下了天罚。
槙岛和崔九善回到了车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公安局的人肯定马上就赶到了，必须先离开再说。
御堂将刚似乎受到了惊吓，还萎/在后座，瑟瑟发抖。
崔九善透过后/视镜看着不堪入目的御堂将刚，唇角微勾，“比起对方的棋子，我觉得我们这边的好像完全输了。”
槙岛圣护看向了窗外，他似乎完全遗忘了御堂将刚这个人，金色的眸子流淌着愉悦而又深沉的光芒，“恶人也需要恶人的神吗……”
“这还真是……”崔九善笑了起来，“完全沉浸其中了呢。”
他有多久没看到老板那么开心的样子了？看来Angel一定是个相当有趣的人物了，毕竟就连他也产生了些许的触动。
***
白沉晚上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神祇不会出现毫无意义的预感，所以他认为川田那里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之后又给川田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对方一个也没有接。
看来对方是肯定出事了……白沉对自己人还是比较护犊的，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联系了龙建他们，两方人马一起赶去了川田的家里。
看到对方的楼层冒出火光，他就知道问题严重了，趁着公安的人还没有感到，白沉利用手上的电脑，黑了周围的监/视器和扫描器，和龙建他们一起冲进了川田的家里。
火焰，到处都是火焰，仿佛无/情/狂暴的火之巨龙，对每个想要靠近它的人露出了最危险凶狠的一面。
糟糕了，根本无法进入，烧毁到这个程度，估计凶多吉少，龙建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开口道：“没救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公安的人一会儿就会到了。”
“……”白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前的火焰染红了他漆黑的瞳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断朝他们张牙舞爪的火龙，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我知道，回去吧。”
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毕竟川田也算他们的同伴。龙建开着车，他透过后视镜，看向了后座的白沉。
白沉用手支着下颚，似乎什么也没想的看着窗外，从那双漆黑的瞳孔中，读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可不知道为什么，龙建觉得……白沉应该是悲伤的。
“大人，您……不要太难过。”龙建犹豫地开口。
白沉闻言，忍不住轻笑道：“我看起来像难过的样子吗？我啊……并不悲伤，因为隔着火焰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川田临死的时候是相当兴奋并狂热的，他一点也不为了自己的死亡感到恐惧，相反，他甚至认为这是一种荣耀，既然临死的那一刻他是如此高兴，那么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为他感到悲伤。”
虽然是天方夜谭的话，可龙建不知道为什么，却相信了这番说辞，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相信白沉已经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那就好。”
“川田从小就过得非常不自由，他是个天才，但是这份才能却不被认可，只因为他的心理指数超标，他没有朋友，家人也无法理解他，在这样冰冷的世界中，唯一与他作伴的只有电脑，他的技术越好，他的内心就越孤独，他开始怨恨父母，怨恨这个世界，在西比拉的支配下，他的人生没有感受过任何温暖。”
“但是因为网络，他遇到了我，我给了他想要的生活，想要的自由，想要的同伴，就连临死的那一刻，他都是那么雀跃和高兴，就好像在没有一丝光亮的漆黑之中，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一边是痛苦却能长久的生活，一边是短暂却又绚烂的快乐，你认为……选择了后者的川田幸福吗？”
“……”果然，不管嘴上再怎么逞强，白大人还是很在意对方的死亡，龙建想了一会儿，还是答道：“我认为他很幸福。”
“是吗？”白沉像是想通了什么，轻轻笑了起来，“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龙建总算是放心了，不过当他通过后视镜看到白沉脸上的表情时，他如置冰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是极尽温柔的笑容，仿佛在那样的笑容下，可以感受到世界最温暖的慰/藉，可是偏偏那双眼睛却冰冷的可怕，如同深渊最地底的幽冥，不见天日，永暗无光。
“欠我的东西，总是要还给我的，不是吗？”不论背后的那个人是谁，白沉都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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