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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书说至,一老者东叔,叫店小二照顾这书生。
那老者吩咐完,便要出去。说罢,拿出雨伞,行入茫茫夜色之中。书生暗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些,为自己解了燃眉之急。须臾,饭菜、净水便已端至近前,那店小二还是一脸不悦,连个话也没得。书生暗地里瞪其一眼,便将饭菜置一空桌之上,饶是饿了,风卷残云,便吃喝个干净。吃过饭,书生身上亦是有了精神,坐在那桌子上,向旁边打量,身上却是一抖,原来堂中之人,皆看着他,却像看个猴子。不由怒从心头起,心思这“童州”之人为何如此诡异。难道白日时歇息,夜间出门做活计不成,吃个饭又有何好看得,却像是八百辈子没见过似的。还是莫与这帮人同处一室,呆着心亦是不安,赶快结账走人便是。
书生道:“小二,结账。”
但见那店小二,站在柜台之上看他,却不见过来。书生暗想,方才这掌柜还对我客气,而这店小二,端的太过无礼,叫他还不过来,又与我在那里对视,真是可恶之极。
书生一急,便道:“你这店小二好生无礼,我叫你来,却似听不见。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之人,你不尊重便也罢了。为何我每每与你交谈,要么阴阳怪气,讥讽嘲弄,要么便是装聋作哑,你这故意刁难于我却是何意?”
这小钟子亦是有些生气,心思。方才东叔说得却是明了,这饭乃是“送”与你吃的,亦是没说要钱,这厮自已非要结账,我思量思量这事,止慢了些没去作答,便说我故意刁难于他,真真匪夷所思。看这厮来历不明,想是附近村内发了失心疯之人。若是真与之计较,这疯一抽上来,把我打个半残,他又吃不得半点官司,我便是有苦也说不清了。
忽尔,小钟子心思之内灵光一闪,暗想,听说这发了失心疯之人,若是顺着,按其心意行事,他便不会狂躁,亦是为我等免了灾祸。我如何不使这一招。与他假戏真做,哄他开心便好,若找个机会,找那管事之人,将其拘捕,再寻其家人,送回他家中调养,亦是善事一件。
如此一想,这小钟子便活络不少,赶忙走将过去,陪笑道:“客官,方才小的确是没听见,还请客官原谅则个。这饭菜一共是三个铜板。”
书生心思,对付这市侩之人,还得来些硬的。心中亦是开心得很,手向怀中一揣,却是先是软了。原来,方才换了一件衣服,如今却是身无分文。又仔细一想。便是回那空屋子,却又有银子么?那屋子是否自己的还不确定。这便如何是好?心思一急,这头上便发了汗,汗浸入那伤口之内,杀得生疼。书生大为惭愧,方才若是低三下四些,也道搏众人个同情。却是方才一通叫喊,把这退路也堵了。于是手揣在怀中,半晌拿不出来,无奈还面带笑容,看着那店小二,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小钟子早已看出端倪,心思,这“失心疯”却是入戏了。想我方才那招,端的有效用,如此一来,先让他尴尬一番,好歹凑乎至明日,我便去找人寻他家人。心中一美,脸上亦是露出笑意。这书生何等人也,亦是察言观色的主儿。看见小钟子满脸堆笑,想是心中定又要用损招耍笑于他,我一堂堂读书之人,怎能受这市井无赖摆布。实是书生想错了,这小钟了其实亦是一番好意。
见小钟子正要开口,那书生灵机一动,忽尔有了法子,赶忙道:“惭愧、惭愧,小二哥,我这一着急,却是忘带钱袋了。不过,这几个铜板之钱,我乃用另一种法子还与你如何?”
小钟子心思,这厮又使甚么花招?不过,现事态已对我有利,这人还有还钱之意,也不是个蛮不讲理之人。便道:“也罢,客官你想怎样?”
原来,这书生虽是被车撞倒,又把头颅摔破,忘了许多事情,便是为何来此莫名之城,亦是忘得干干净净。但,其“久读文史,阅览群书”,其学识倒是真有一些,且其有一爱好,便是讲书娱乐众人。心思又伶俐,有时将这心中所知之事,随意拿捏,参和糅杂,便是一通绝妙故事。书生便想,若是客栈之内,有个说书之人,亦会吸引众多人听书,亦显得这客栈旺气。也算是为其招揽生意。
心意已定,便对小钟子道:“我虽是没钱,心中却有一大堆故事,可讲与你等众人听得。实我便是个说书之人,乃是久考功名不得,亦用此术糊口。想我在南方业州、北方京城之时,常找一客栈说书,不仅旅客高兴,亦有不少客人为得长听下去,便住于店中,为这些客栈掌柜,多挣些银两哩。不瞒你说,在京城之中,有一客栈,因我常在此说书,亦是换名字,改为‘听书客栈’。”
实是说到了最后,这书生已是信口雌黄,胡诌八扯了。
书生又道:“这样如何,我为你客栈讲书,你亦不用给我银子,一发给些好酒好肉便可。”
小钟子一听,心思这厮却真个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还未置可否,但见前面厅堂之内,那桌子旁边站起一人,径直向他二人这桌走来。只见这人,穿着羊皮领大袍,长发带卷,面庞暗红,腰系布带又拴弯刀。没有中原人之相貌,却似个北边牧民。
小钟子见这人来至身边,便道:“孤鹰,你有何话说?”
原来此人名叫“孤鹰”,书生心思,定是个绰号,哪有人叫此名字得,不过看其面庞却不是中原之人,那北地之人,叫个甚么名字,亦有甚么忌讳,规法,自已亦是不晓得了。这店小二定是认识于他,不然怎会叫其绰号。且看这人又说些甚么。
孤鹰笑道:“钟爷,你便是允了罢。你看这大雨磅礴,想是一二日都见不得日头,城外之路,听人言已被冲毁,便是想回家亦是不得。与其干巴巴在这里坐着,还不如听些故事来得痛快哩。”
书生想,这人却是为我好,心中暗自感谢。不过,这“孤鹰”英雄之相,为何要叫这店小二“钟爷”,却是真想不通。
那女游侠亦是在旁边附和道:“看其样子,还真有说书人之风范,便让他先讲上一个,若是说得善,我便请他喝一顿酒,也叫上你等众人,如何?”
书生这才好好端详那女侠,但见其,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那身子骨,细腰大胯,便是练家子出身。貌美如花却又英气十足,上身着淡红箭袖短衫,下身穿浅蓝骑马武裤,脚踏一双赭石色牛皮短靴,又似男人般外套深蓝对襟罩甲。腰系布带,扣一把宝剑。书生不由心生爱意,想不到这荒唐之地,竟也有如此豪爽女侠,能认识她便是三生有幸,由不得又多看了两眼。
小钟子笑道:“即是芳姐姐发了令,我小钟子怎好不从,就让这老书生讲上一讲,诸位,你等看如何?”
原来这美人儿名叫芳姐,书生亦是牢记于心中。下首众人,本就呆着无趣,听有人讲书,自是高兴,便皆说“好”。这书生见有众人支持,自是又扯起架子。先是让小钟子在上首摆一桌子,椅子,桌子铺上一块干净绒布。又向下首所坐众人,要了一把折扇。再叫小钟子上了一壶好茶。没得惊堂木,便从后厨寻得一块不知哪看哪月所烙之小烧饼,早已是坚硬如铁,敲之亦不会碎裂。也算是凑乎。一切准备停当,书生便开始讲书,那店小二小钟子,亦是坐在了下首处,众人津津有味,便听其讲书。
书生道:“今日深更半夜,为你等众人讲书,却真真是头一回也。我讲之事,想是与你这世道不相似。为何?因我便是一忘了自已是谁之人也。”
下边众人皆发笑,心思这样一人,还能讲书?
书生笑道:“诸位莫笑,虽是如此,我之心智魂魄,却是无异于常人,且比那常人,还伶俐一些哩。”
小钟子笑道:“你这啰啰嗦嗦,却在消遣众人心思么?”
书生道:“听客,你却是不知了,我若不说出个来龙去脉,你又怎得听得清楚?我这故事,乃是一传说。传说,是真是假,我亦是不晓得,故说书之人所说之言,皆红口白牙,唇舌游戏,切不可当真。若是与你家有相似之处,人名有暗合之状,乃是巧合所致,并不是我有意含沙影射与你得。”
众人皆点头称是,这小钟子心思,这厮虽说失了记忆,但这人心机还算清晰,想也是一奇人也。
书生道:“此传说之名,叫做《誓洒热血沐苍穹》,说得是我大魏国建顶之功臣,南吴之地义士肖猛,肖辰忠壮丽之人生。其拜师学真知、内剿贼安民、外驱除蛮狄保国,实为栋梁之材。”
有听客道:“这魏国却是哪朝哪代?我真从未听说这历史之上,还有这一国号存在。”
书生笑道:“这便是了,我方才亦是说过,我所说之传说,与这世道隔世,故那边之国号,你等众人无法揣度。但其世道简要经过,若是不说,听着亦会迷茫。”
众人点头称是,安心听书。
书生又道:“这一世道,乃是万神之神达龙所创制。但这达龙之上,亦有源于零重虚空界而生,微小之小,须臾之间,化做万阔之阔,‘世道’从此诞生。时光悠远流长,万事万物皆在衍化,续而,一智慧载体,横空出世。又经无数光阴,终脱胎换骨,超脱体界束缚,虚渺而生,此类智慧世人谓之为‘神’,这神又创制智慧,亦是从无至有,从愚到智,从而又生世人。这达龙,便是一神,他与其他二神创制一世道,心血皆凝结于此。世人亦是从弱兽衍化而来,续而愈发强大,于这世道之上,皆成国体。闲言少叙,单表我中原神洲。自开天辟地以来,历经朝代不少,自是从大一统之后再说,便有西唐、北赵,又至列国纷争,续而又被东齐统一,又过多年,亦是变换朝代成为西齐、后齐、北楚、南楚,正是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至大周朝一统天下,我这传说,便是从这大周朝末年开始。”
众人一听,这传说端的与现世不同,但这说书之人,讲起故事来,眉飞色舞,不知疲惫,说起话来一字一板,全无糊弄之相,却是个好说书人也。众人也是来了兴趣,便聚精会神,听了下去。
这书生又讲了甚么故事?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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