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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已将至子时,磅礴大雨还未停息。
巷子深处,乃是一间破败小院,院中凌乱不堪,堆砌杂物众多,那边二间瓦房,亦是常年无人居住之相,修缮不利。瓦片掉落,门无锁具、窗棂纸破裂不整。这废弃之房中,临窗一坑,雨水亦是从窗而入,打湿破烂被褥。坑上一小桌,虽放置油灯,火镰子。但却未被点燃,屋中自是昏暗得很。
但见这坑头之上,蜷缩一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雨水流至其身上,想是这湿漉漉得却是睡得不爽。忽尔,这人睁开眼目,缓缓坐了起来。但见他:四十八、九岁一中年男子,卧蚕眉细长眼,挺鼻扁口,颧骨突出,精瘦面庞。面虽无须,亦是掩饰不住满目沧桑之相。这人浑身上下皆是脏水、泥浆,腌臜不堪。这人慢慢坐起,看看四周,昏暗无光,隐约见小桌之上,有火镰子及油灯。想打着那灯,却无艾绒引火,再四下寻找一番,便把破棉被之中尚还干爽之棉絮拽出一些。须臾,油灯闪亮,将这屋照得明亮一些。这人四处瞧瞧,心思极乱,想不起方才一丝事情。便暗自思量:这却是我家么,怎得如此陌生?若不是我家,我又怎会睡在这坑上?且先四处走走便好,于是,翻身下坑。
这一翻倒不要紧,却直接载倒在地。但觉腰背酸痛之极,而那脑袋,亦是跟着痛了起来。
这人道:“阿也,这却是怎得回事?”
随即一摸后脑,却是湿乎乎得一片,赶忙把手拿至眼前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满手皆是鲜血。这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思,难道被人算计,打成这样?想想亦无甚么仇人。无奈,缓缓站起,穿好鞋子,又在屋中搜索。这屋中还有一小桌,桌上放一西洋镜,见那镜上蒙尘便知此物久未有人碰过。这人又取棉絮,沾着坑上流下雨水,将其擦拭干净,借着油灯便照,却看到自己之相貌,虽是衣衫脏乱,但却是书生打扮。忽尔,想起些甚么。
这老书生自言自语道:“我却是想起一些事来。久读文史,阅览群书乃是我日常所做,但几十年来,似从未考取过功名,更与那富贵无缘。止是,我记得从前在南方某地生活,但看这屋子内火炕,乃是北方才有。我又怎会毫无知觉,行了这千里之遥?”
随后,又在屋中搜索,见一柜子之内,又有几件利净衣物,皆是读书人所穿右衽直身长袍,亦有青、蓝、乌等几件。柜子下方,亦有璞头巾、方巾、瓜皮帽几顶,布鞋几双,油布伞几顶。
书生道:“看我这一身寒碜,好端端的衣服摆在这里,却不去穿他。且先换身干净的再说罢。”
少倾,衣鞋皆换好,书生照照西洋镜,一身崭新青色右衽长袍,端的精神很多,心下甚喜。又拿起方巾,打算戴在头上。忽尔一想,却是不对。自已头还破着,哪有戴头巾之理?且先看看这屋中还有何物。四下翻找,却还真得一宝,见一小陶瓶上,用麻纸贴着“止血散”,拔开瓶上木塞,拿至鼻下一嗅,药香扑面而来,想是一瓶好药。
书生大喜,自言自语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这歹命,却似有扭转之时了。”
又摸摸伤口,原来却在右耳之后。实是这伤口并不算大,止是破口之后,未得及时按压,才多流了些血来。用这药面儿一糊,血便很快止结住了。书生又拿一块方巾,用力撕扯,扯成长条,先将这伤口包了起来。再摸一摸,却无疼痛之感,而后,才将那方巾戴好。外边有雨,亦是不好出去,书生便坐于屋内,闭起眼来,净心思量,倒底是如何来此陌生北方之地。
忽尔,又想起一些机要之事。来此地,却是为了护送一批货物,而那货物是些甚么、送给哪位爷、何时送到,却是一概想不起来。
书生用心细想,猛然喊道:“我又想起一事,我此城池,已是入夜时分,亦是下着雨,正思量为人送这货物,却不知被甚么车马撞了一下。腰背受挫,续而顺势摔倒,后脑右边竟磕在一尖石块之上,便晕死过去。”
“可是,我却怎得又跌跌撞撞跑回这屋里?端的是又记不得了。想是这货物,应在跌到之地,半夜时分,又下着大雨,想是没人拿去。虽是不识得路,但货物丢了亦是不得了之事。”
心思已定,书生便又拿出柜中雨伞,跑了出去。凭着模糊记忆,又来至大街之上。听那打更之声,却是子时已过。街上空无一人,那油纸街灯被雨中寒风,吹得忽明忽灭,将书生影子打至街边墙上,忽长忽短,却似鬼魅出没,瞧着亦是惊心不已。一路雨不停息,又不时电闪雷鸣,街两边商铺、饭庄、酒楼、茶社,早已关了门板。忽而行至城门口,却是一惊,原来,这城门竟大敞四开。书生心思,天下哪有此理,城门不关,却不怕有贼人攻城?莫不是天下太平得很,再无强盗出没?便先走出城去,见那城门之上,有石牌,上书“童州”。书生心思这童州却从未听说过。猛然心中一念闪过,莫不时自己进了鬼城?再看城外四野,更是幽深黑暗,恐怖之极。自是管不得那许多了,赶忙跑回城去,行了一时又远远得似有一客栈,还亮着灯。书生一路跌跌撞撞,行了几圈,见前方地界,有些眼熟。赶忙蹚水而过,却是记起来了,但见那街上,散落着几件东西,走上前去一看,乃是一个破木箱,箱子旁却是一顶镔铁盔,铁盔旁扔着一支毛笔。书生拿起毛笔,心中大骇,这笔却是自己的。而这铁盔与木箱,真真记不得了。再看看周围,地上确有一尖尖石块伏于路边。
书生道:“便是倒在这里了,我却是发生了甚么事情,如此窘迫?”
随即,拿出木箱,这木箱却并不重。仔细一看,原来开口冲下,早已是一只空箱。书生暗想不好,这箱中之物,定是被人拿走,若丢了这物,好似又有性命之忧。再捡起旁边铁盔,看看亦无其也异常之相。便放入木箱,抱起之后,便朝那方才所住空房走去。
止走出几步,便思量不对。这盔甲、刀剑、火器,乃是朝廷明令禁止民间所用之物。若是自己身边有一盔,便是有了谋逆之嫌。如此一想,书生便想这将箱子扔掉,转念又一思量,这箱子、铁盔,乃是自己所能记起的几件东西,若是丢了,想是对自己不利。便还是将这二物带了回去,来至院落之中,寻得一把锹,三下两下,在一树旁挖了一洞子,将这铁盔又用一方巾包好,好生放于木箱之内,藏于洞中,上面又盖好泥土。若不知事者,还真寻不得。待书生做好这事,再站将起来,却是头重脚轻了。腹中饥饿难耐,想是好似二日已粒米未进。书生思量,若是再这般饿下去,想是必死无疑,还得寻个地方吃此饭来。可这半夜,哪还有开门迎客之店铺。忽尔想起,那边似有一客栈还亮着灯,想是还在迎着宾客,这客栈通常整夜备有吃食,去那里吃上一些也罢。
被这饥饿驱使,这书生又是来了精神,顶上雨伞,离开自己小屋,跑向那客栈。果不其然,那客栈还开着门。借着闪电之光,见大门上木匾额之上大书“神玉客栈”几个大字。店内,暗红色之油灯,亦是忽隐忽现。外边寒冷刺骨,饶是呆不住了,书不管不得许多,看也不看,便大步冲进店去。心思,终是寻得个干爽之地,想是又有干净桌椅,热茶热水,还可坐下歇息一番。来至店中,四下一看,却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客栈之中,外堂乃是一个饭庄,摆着几张桌子。这每张桌子之上,竟坐满了人。
书生惊得一时语塞,这半夜三更,怎会有人无缘无故,来这客栈聚集?再看这些人等,一个一个,装束并不相同。有的像是行脚客商,有的像是镖师,有的像是外番牧民,有的像是公人模样,有的却似市井闲汉,那边还有一个女子,却是游侠打扮。男女老少,各色人等皆有之。书生心思,这大半夜难道撞了鬼不成?再看这群人等,见了书生,亦是惊骇不已,皆张口结舌,望向他这边。两边一时僵住。
这时,忽听柜台那边有人喊一声“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书生寻声而望,只见那柜台后面,站着这店小二。这店小二,浓眉大眼,看身上壮实得很,穿一身粗布短衫,头戴一顶六瓣瓜拉帽。书生听见有人说话,心中便踏实了许多,赶忙跑上前去。
书生道:“小二哥,我是一过路之人,半夜来此,实是不忍心讨扰。可惜这两天水米未进,腹中实是饥渴难耐,请小二哥拿些吃食、净水,也好活命则个。”
店小二见其一脸惶恐,不禁一笑,道:“看你这大哥说得如此之惨,却似要饿死一般。这太平年月,哪有会吃不上饭之理?想是跑到这里,耍笑我等。”
再看下首那些坐于前厅之人,面上亦有讥讽之相。书生心中不悦,心思,这世风日下,这店小二怎得如此无礼,见人进店,不管入夜与否,亦是应该问声“客官”,行个礼之类。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之人,竟遭如此不周之待。无奈现在得求着这人,亦是不好发作。
书生赶忙陪笑,拱手道:“实是饿得不成,一发卖我几个烧饼也罢。”
店小二亦是心烦,道:“端的没有,却别处寻罢。”
实是这店小二心中亦是暗自奇怪,心思这人却是哪里冒出来得。正在那里狐疑。后堂门帘一闪,又走出一人。但见这人,五十余岁,慈眉善目,鹤发童颜,虽老却是个精干之人,看那穿着,却是个掌柜。此人在后堂听见店小二与人搪塞,心中好奇,便出来一看。
店小二见这老者进来,便道:“东叔,你怎得还未回去?”
老者道:“有些杂事,却还得处理一下,方才忙完,这便回去。再说这大雨亦是把道路冲毁,止得在这城中凑乎上几日了。小钟子,我听见有人说饿,便出来看看。你看这人落魄之相,又不知是哪里来得,看那样子确是饿了,后厨之内,还有些剩下的炊饼。若是没人吃,想是明天也是干了。丢掉亦是可惜,你便拿来送与他吃罢。我那里还有些牛肉脯、咸菜也送与他,再与他倒碗净水,免得噎着。”
原来,这老者名叫东叔,店小二名叫小钟子,书生亦是全记下了。
书生对东叔拜谢道:“多谢大哥。”
东叔笑道:“如此小事,还谢我做甚,但吃无妨。”转身又对小钟子道:“我便回去了,这里之事,你好生照料。”
这店小二性情不屑,是否又会听那东叔之言而照顾这书生?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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