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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负心男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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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公鸡打鸣,夏天就醒了,她到前院的时候,大牛已经在了,连春妮也一块儿来了。

    “娘,我给您打水洗脸。”

    春妮伺候夏天,她和大牛一样,诚实朴实,夏天虽跟她相处时间不长,却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将来的月娘一定能享儿媳的福。

    阮老太太昨晚睡了个整觉,今天别提多高兴,非要拉着夏天让她多住几天,夏天借口要回去忙儿子的婚事,就跟阮大娘他们一起上路了。

    阮大娘这回去徐家村干脆把阮经文也带上了,说是给女儿把关,实际上是想借他这个生生父亲的嘴把女儿嫁出去了事。阮舒对他们去隔壁村给自己找夫君的事羞而不语,少年□□总是诗,夏天见她的模样,心想曾经夺走月娘男人的那个女人,笑起来应该也是这般闭月羞花吧。

    可年轻时候谁不沉鱼落雁呢?

    月娘的底子是极好的,无奈赶上了战争,饱受战争摧残还丢了双腿。不然也不会对阮经文遗憾至此了。

    一行人日出出发,在下午两点前到达徐家村,他们先到夏天家落脚。陈良就是夏天说的可靠的青年,他比大牛虚长几岁,从小玩到大,如今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身材偏瘦,平时爱鼓捣农田里的庄稼,研究农业。

    “良子是个好孩子,别人都在找对象的时候他钻研农业,如今小麦产量在这镇上可是最高的,所以都25岁的人了,恋爱经验还是零。”晚饭时,大牛把陈良叫了过来一起吃,他见了阮经文他们,也不吭声,光顾着和大牛说今年麦子收成的事儿。

    显然他还不知道夏天要给他介绍对象。

    “良子比阮舒大七岁,这个阮大娘你们不介意吧。”

    阮大娘听说良子是个农业好手,连忙摇头,附和道,“男人年纪大点知道疼人。经文你说是不是?”

    自家婆娘这么温柔,阮经文还真是不习惯,机械式地点头。

    夏天把年龄的大问题说了,见他们都没意见,转而看向桌子对面的陈良,“良子,阮老爹家的闺女今年十八,大娘见是个乖巧的姑娘,你可愿意约着见见,觉得合适处处对象也是个好事儿。”

    “是啊良子,阮家姑娘可漂亮了,比春妮漂亮多了。”

    大牛这句话,逗笑在场的人,唯独他身边的春妮气鼓鼓地,小脚在桌下不知跺了他多少脚。不过大牛说的是实话,春妮五官没有阮舒惊艳,她虽清秀却透着股小家子气儿。

    阮经文听人称赞自己的女儿自然高兴,更何况是他和亡妻的女儿。别看他在阮家对阮舒不冷不热,一点没有慈父的模样,但这是碍于恶婆娘的压力才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听见有人夸阮舒漂亮,一股得意之情难掩。

    夏天将他的表情全部捕捉进眼里。

    25岁还没有对象在20世纪60年代绝对是件奇葩的事儿,陈良的父母早就急坏了,听说夏天给他们儿子介绍对象,还是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连晚饭都不吃了赶紧赶到刘家,与阮经文打了个照面。两家长辈很快就定了个黄道吉日,准备让儿子女儿见上一面。

    黄道吉日就在大牛成亲当天。

    一大桌子人聊的差不多了,陈家二老和陈良回家去了。夏天估摸着天色太晚,阮家夫妇回去路上也不安全就留他们住下了,当是回报他们昨天的留宿之恩。

    “娘,我刚才翻箱子找被褥找出来这手绢,您还要不要?”春妮觉得这手绢太旧了,明明是白色的,可泛了黄,显脏。

    夏天见过这样式的手帕,阮家婆子给她看过,上面还绣了一个“梅”字,说是阮经文的前女友送他的。现在春妮手里的绢子,在同一个地方不偏不倚的绣着一个“文”字。

    手绢当真月娘送的。

    不过两个字有天囊之别,一个秀气自然,一看就知道是常做女红的人做的,另一个则歪歪斜斜的,站都站不稳。

    “放在箱子底吧,扔了怪可惜的。”

    “阮老爹您怎么在这儿,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大牛话还没说完,在夏天门口的阮经文转身就走。

    窗户纸破了。

    一方手绢就知道了,看来他对月娘还是存着记忆的。

    晚上,夏天在自己房间没睡,她房门也没关。她在等,她知道阮经文一定会来找她。

    “小梅。”

    有人站在门口喊她,夏天没应声。阮经文从敞开的门前露出半截身体,确定没人之后进了门。

    “你为什么还活着。”

    什么叫为什么还活着?

    夏天觉得莫名其妙,即使阮经文对月娘没有感情,可就算是一个失散十八年的同窗同学这会儿见面至少也得热泪盈眶一下吧。他倒好,竟然反问她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她就不该活着么。

    阮经文问完这话大抵是觉得唐突了,连忙补了一句,“小梅,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夏天恨不得上去一巴掌呼死他。

    她过的好不好自己没长眼睛不会看吗?没了双腿,整日靠轮椅走路,想去哪必须麻烦别人,这样算过得好吗?如果没有他当初的抛弃,月娘也不至于带着个儿子无依无靠,受尽世间冷暖。

    她现在不能发作,淡定淡定。

    “还好。”她回。

    阮经文记忆里的月娘是那个穿着浅蓝色学生短裙装的女孩,她黑色的秀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皮肤白嫩,身材姣好,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个梨涡,甜地腻人。可眼前的人,皮肤黝黑,身材略显臃肿,更重要的是她两腿残疾,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无法把记忆里的和眼前的人联想起来。

    阮修文眼里的惊讶甚至惊愕让夏天觉得反感,她不愿多说下了逐客令。毕竟是在别人家他也不好纠缠,只道了声晚安准备走。

    “这么多年,你对我可曾记挂过?”这话虽是出自夏天的口,可绝壁不是在她主观意识控制下问的,她不会问这种话。

    只是月娘不同,十八年的时间将她束缚地太久,而她等这一句回答也等了太多年。

    “小梅,我对你念念不忘。只是那时候我没办法才没有来找你。”

    “好了。你走吧。”这话是夏天说的,她不想婆婆妈妈地听解释,因为再充分的理由在背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什么没有办法。

    她只记得,十年前在火车站他拥着别的女人笑的高兴,压根儿没看到在身旁的坐着轮椅的人,这边足够了。

    半夜,夏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阮经文刚才那句“你为什么还活着”无比奇怪。难不成他以为她死了?可是阮经文并没有来徐家村找过她,怎么就敢断定她死了呢?

    一夜无眠。

    很快就到了大牛成亲的日子。

    乡下人办喜事有个习俗,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喝喜酒,所以在这一天村子里张灯结彩的,热闹非常。

    夏天今天穿了新衣服,长袖布衫,长裤搭配布鞋,一身红,别提有多喜庆了。阮经文夫妇一早就来帮忙了,阮舒也来了,她见了夏天主动打招呼,帮着忙里忙外的张罗。陈家二老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大牛房间里给春妮拾掇喜服,二老在窗外往里张望了一眼,对这个未来儿媳连连称赞。陈良跟在大牛后头,听说自己要处的对象来了,扭扭捏捏地不肯过去瞧一眼,最后还是陈大娘拉着自家没出息得儿子去和阮舒打了个照面。

    阮舒与陈良这一面算是见上了,之后的事儿就得靠他们两个自己了。

    夏天一双假腿一不能搬,二不能抬的,只得在自己篱笆围成的院子里看别人忙进忙出。她手边有一叠报纸,都是些旧报纸,最底下那些还缺了角,脏兮兮的。这些报纸是前两天她让大牛去镇上的报摊收回来的,有件事一直在她心里悬着放不下来,她得确认一下。

    不过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能不能找到还另说。

    夏天正聚精会神地在报纸上找线索,那边阮经文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她。夏天知道,可她不愿搭理他,一心扑在报纸上。

    “阮经文!”突然,有人喊,夏天的注意力也被牵扯过去。

    来人是徐家村的老支书钱学炳,六十几岁的人了还硬朗的很,听说他参加过抗日战争,还在战争中入了党。战争结束后,他因为表现突出被分到徐家村来担任支书。他本就是这儿的人,为人朴实,办事牢靠,久而久之大家伙儿都信任他,所以村里的支书一职他一直担任到现在,前两天刚让年轻人接了棒,退休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我还以为你被日本人的炸弹给炸死了!”钱学炳看见自己的老战友,高兴得不行。

    战争期间,他和阮经文是一个班的,这小伙子虽比自己小几岁却是个打仗的好手。只要一进攻就冲在前头,完全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可惜这么勇敢的人,在后来的会战中竟然遭遇到日军的埋伏,一颗炸弹不偏不倚的在他身边爆炸。之后,他们全班人找过他的尸体,可没找到,许是离炸弹太近,连皮肉都给炸飞了,尸骨无存。

    谁能想到十几年后,还能再碰上他这么个大活人。

    “老钱?”

    阮经文走近钱学炳才认出他来,老战友见面两眼汪汪,两人寒暄了许久。

    钱学炳竟然是阮经文的战友,这让夏天很意外,不过再意外也没有她看见报纸头版时候的意外。

    简直要把她雷的外焦里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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