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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到底是没被休,不过也是一顿重罚。做为一房夫人的自然不能体罚,不过就是关了禁闭抄女诫家规罢了。只是她做了这样的事,只怕她原本就担心的“婆母不喜欢自己的问题”就要变成事实了。
这次的事件几乎底下的奴才都被告诫过封了口,原因也挺简单,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说出去的话,一夕之间赵家就会变成全京城的笑料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赵牧仪要议亲了。
赵牧仪今年已经十五岁,生辰在正月里,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一般的人家自然是会准备定下的。
赵老夫人的意思是赵牧仪是赵家的嫡长孙女,身份尤其尊贵,便是留些个年也是好的,赵家的女儿不愁嫁。
而前几天却有人上门来提起了这件事,对方是忠武侯家的嫡幼孙,今年与赵牧阳一般大,十九岁。照身份门第来看,也已经是匹配的很,便是忠武侯夫人和赵老夫人也是相识,于是有人来表达了这个意思之后,赵老夫人也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准备先观察着,顺便看看王氏和赵牧仪的意思。
这不观察还不要紧,一打听真是出了事来。
说是那家的孙子这样的年纪便是连外室都已经养起来了,只不过忠武侯家溺爱这个小孙子,便是这样的事儿也替他瞒着。
赵老夫人知道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便说是今后也不会再和忠武侯家有来往了。隔天忠武侯的夫人就赶来赵家,也不能把人关在门外,便也请了进来。
哪知忠武侯老夫人一进来就哭诉此事不是赵老夫人所想的那样,她说那外室是她远方,特别远方的一个侄孙女,因着家里生了变故就剩她一人,于是便把她接到府里来,“我那孙儿平日里是顶顶善良的性子,也不懂的这些,他父亲和长兄对他管教极为严格,这么多年了也就一个通房,旁的是什么都没有的。许是这样的事儿不懂,竟叫那小贱人生生的钻了空子,谈个什么亲亲爱爱的东西。”
她眉目间皆是恨意,“偏她又读的两句诗,哄的我的孙儿一愣一愣的。便求到我面前,我自然是不许的,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她品性高尚,便是娶了她做嫡妻也没什么的,可是她竟玩的这样一套把戏我如何能忍,当下就要把她赶出去。”
赵老夫人冷眼看着她解释,“却不知这小贱人还是缠上了我的孙儿……瞒着我们把她养在外头。公主殿下,便是咱们自幼便相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真真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此番既是敢来求娶您的孙女儿,自然是想好了法子的。”
这意思已经明确的很了,不过就是叫那外室彻底的消失了。这个答复许是叫赵老夫人有些许满意,她便也没再那么抗拒忠武侯家的人了。
不过这到底是赵家的事儿,佩佩虽是还住在赵家,却也一样会清楚的知道颜家的事儿。
“会试落榜了?”佩佩正靠在椅子上看书,便听的水蓼与她这样说,“咱们出门前还听的二伯母夸他念书用功的很呢,这下可真真是面上无光了。”
水蓼给她倒了杯牛乳,“早些年二夫人不就说过想着给二公子买一个官来的,如今即便是落了榜,想是也早有预料的吧。”
“祖母可轻易不会许捐官这样的事儿的,不过若是一直中不了也没什么办法。”她重新把书举起来,“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便由的他们自个儿闹去。”
孰不知二房在闹的却不是这件事。
吴氏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颜忱也一直在桌前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儿便停下来,“你就不要哭了,哭的我头都疼了,便是此刻哭还抵着个什么用处。”
吴氏抬起头来,眼睛血红一片,“爷,您可要想想法子,那不过就是农户家的罢了,贱命的身份,如何要让我哥哥去赔命啊。”
颜忱一拍桌子,“你兄长若是聪明,便不会去招惹什么农户的女儿,你当我不知,往常你家二哥便是用着我颜家的名声在外头怎样的作威作福,便是去青楼里吃花酒与人抢那些个头牌,也动不动就说‘我乃武安侯府家的亲戚’这样的话出来,真真是丢了我颜家的脸。”
话说吴氏是中州长史吴文家的幼女,前头便提过,嫁入颜家那是高攀中的高攀。吴家有两男一女,男子皆是吴氏的兄长。她的大兄吴慕是个商人,虽没得什么大出息,也管着几家铺子,家里的日常嚼用从来都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是碰上了好时节,她的嫂嫂便是多打了几幅金首饰也是有的。
这次的事儿,是出在她的二兄吴荫身上。这吴荫念书念书不行,跟着吴慕做生意更是赔了个底朝天,天天自诩风流,在那些个烟花之地。可恨他便是家中已有不少妾侍,儿子女儿更是一大堆。年纪也不小了,还和那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公子哥儿抢那些歌女。
颜忱说的事,发生次数真不算少,便是外头也有风言风语说什么,“颜家什么亲戚啊,成天在青楼里叫嚣。”说的便是他吴荫了。
可这一次却不是什么青楼抢人的小事儿了,吴荫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能被人挑拨做出这样的事,便是京郊有一户农家,他家的女儿堪比花魁,娇美异常。也不知这样的话是如何传到那吴荫耳朵里的,竟是呼朋引伴的去那农户家,胁迫他交出女儿来。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那农户力气自然是比的这些公子哥大上不少,隔壁也过来帮忙便打退了他们。孰知这吴荫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买了些个打手去了那农户家,把那农户打成重伤,他见着农户的女儿果然娇艳动人,便是农户的妻子,天天出去劳作皮肤也依旧雪白如玉。年纪半老,却风韵犹存。竟是把母女俩都掳了回去。
可怜这两母女不知经历了什么,竟齐齐吊死了。这吴荫也是有意思,把尸体拿了席子一卷,竟是扔回那农户家中。等到农户来闹,他竟然说出什么,“我是把人都还了你了,现在都死了可不要赖到我身上来。”见那农户还要在他门前闹,便说了,“我乃是武安侯府颜家的亲戚,你也不打听打听,那是怎样的高门大户,你再来闹,便是你自己也没个活路。”
这样的事儿,好死不死的被沈攸宁知道了。
也是凑巧,京郊有沈攸宁早些年买下来的田地,他那日出来办事,想着顺路便去看看。帮他管着田地的老农和那家农户熟悉,见自家主子黄靴蟒袍,便装作不小心提了这件事。
沈攸宁知道自然是大怒,便问,“这样的事怎么不报官?便由得那人这般跋扈下去?”
“诶,东家您不知,这如何报官,人家都说了,他们是武安侯府家的亲戚,您是大人物,自然是知道武安侯府的,那在天子脚下是这个。”他竖了竖大拇指,“可怜那老李头,真是……诶,原本咱们也都想说便去大理寺告,拦路上那些个高官的轿子,问问还有没有天理了。可是只怕是,即便是告到了大理寺也是轻判了,这样老李头自己恐怕也要被打死了。”
听提到了武安侯府沈攸宁自然长了个心眼,他问,“武安侯府家的亲戚?是哪家?李阁老家还是赵阁老家?”
“只听闻是姓的什么吴……我们这些人哪懂什么阁老什么的呀,只知道这样的大户人家总不敢轻易攀什么亲戚的,便说是亲戚那是总错不了的。”
吴家。沈攸宁咀嚼了个几番也没记起来是颜家的什么亲戚。只吩咐,“此事你叫那户人家去大理寺报官,会有人处理的。”这样说便是他要为那农户做主了,老农便连声应了。
果不其然,去大理寺报了官,很快就受理了。还去了那吴家把吴荫给绑了过来。
吴氏着急的原因,一是因为不管那吴荫多么过分,始终是她的兄长,再加上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两个贱民,怎么能叫她的哥哥去偿命,顶多赔了钱也就罢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吴荫的作威作福,甚至这件事都是攀上了颜家的名号去做的。
往日颜家不多加管制他,也是因为的确是所谓的亲戚,可是如果做了这样的事,颜家家规严谨,只怕这把火要烧到二房身上。于是连着颜忱也着急了起来。
颜忱气急,“你说,你的兄长平日里你都不懂得多加劝制的?便是任由他如此放肆,这次的事,我是不信你是丝毫不知,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肯说。”
吴氏还在拿帕子擦眼睛,“我如何没有劝,只是他是我的兄长,我如何能说重话?爷也不是不知的,便是大哥和爹爹也多有管制,可是便也没有用,我的二哥他,本性是不坏的呀,只是这次定是收的什么奸人的挑拨才会……”
“本性不坏?便也只有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他□□人家的妻女,死了还不承认不负责,扬言要打死人家,如果这是善,”颜忱冷笑一声,“我倒是佩服起你们吴家的家风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爷千万要想想法子啊。若是保不住我二哥下来,只怕咱们也是会被连累到的呀。此次杉儿落了第,原本想着不如就还是捐个官把,杉儿也不小了……可是若是这件事被公爹和婆母知晓了,只怕……”她哭的更厉害,“爷,我如何都不要紧,可怜咱们的杉儿啊……”
颜忱骂她,“便是原本杉儿的事儿也怪不得别人,人人都督促儿子读书,便是四弟那样的性子也管的栩儿如何用功,就是你,慈母多败儿,每每就心疼杉儿念书太久太累,如今倒好了,他没考上,颜家从来没有捐官的事儿,你倒是想着开先河了。”他说着叹了一声,却到底还是自家人,“你先去和三弟妹那里敲敲边鼓,看她的反应如何,顺便问问佩佩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佩佩回来了,便叫栀儿去说说。”
吴氏不解,“找佩佩抵的什么用?她年纪小,这样的事儿许是管不到的。”
“你这蠢货,便是佩佩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这样的事儿解决起来便是不知轻松多少了!”
那厢沈攸宁也在考虑这件事,查了卷宗发现这吴荫犯的事儿那是真不少,件件说出来都叫人头疼。他敲了敲桌子,心想二房不过是庶子,便是他们家的亲戚也敢这般的作威作福,却不知是何人给他的熊心豹子胆。
长庚给他添了杯茶,看了看他的神色问,“殿下,这事儿涉及颜家,是不是还是得从轻处理啊?”
“这也叫涉及颜家?”沈攸宁冷笑一声,“若是这样的事传到佩佩耳朵里,只怕她要亲自拿鞭子去把吴家的门匾都给抽烂了,气她们糟蹋了颜家这两个字呢。”说到这里他表情倒是缓了了缓,问到,“佩佩还住在赵家呢?你早先说的那个忠武侯家的事儿之后如何了?”
只要涉及到长宁县主,太子殿下的八卦精神就比街口的妇女们还足。长庚不找痕迹的撇了撇嘴,“说是若是赵家姑娘嫁进去,那外室便很快就能处理了的。”
“处理?”沈攸宁冷哼,“若是一开始知道他养外室就没能处理掉,就算是嫁进去了也不定怎么处理呢。我那姑奶奶不是这么好哄骗的人,只怕是要打出来了。”
“这次可不是呢。”长庚接嘴,“齐山公主这次的态度挺软的,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咱们的人回来说,还请了忠武侯家夫人吃茶呢。”
沈攸宁愣了下……这和上辈子的剧情走向,非常的不一样啊。
上辈子也是这般,可是齐山公主是不论忠武侯家夫人怎么解释,充耳不闻,直接就打了出去的。也还扬言不论忠武侯家如何和赵家都没有半点关系……怎么这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二房的翘首以盼中,佩佩回了颜家。临走前赵老夫人捏着她的手和她说,“佩佩,这次的事儿是外祖母的错,凭空唤了你的人过来。这件事是你二舅母的过失,你不要因着这样的事儿和咱们生分了。”
佩佩笑笑,“外祖母哪里的话,不过是叫了人过去问两句话,我还不至于因着这样的事儿生气。外祖母快回吧,我这就回去了。”
白芷陪在她身边,便就问她,“姑娘,老夫人今儿为何说那样的话?”
佩佩低头,“她事后想着打了我的脸了,觉着对我不起,想着我到赵府来做客,竟受着这无妄之灾过意不去呗。”
白芷皱眉,“若是当时便考虑到了姑娘的脸面问题,便不该背着姑娘把我传过去了,如今这么一番作为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没有传到外头去了,若是被外头的听到一星半点,姑娘的脸面还要怎么放。怕就是咱们老祖宗也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佩佩笑着抿了一口茶,“你呀,就是惯你惯出脾气来了,长辈的事儿咱们也好事后嚼的?她自然不是没有考虑过我的脸面,自然也是知道这事儿不可能是我做的,可是牵扯到子嗣的问题自然就不敢不小心翼翼了。若是因着我的脸面而不去审问,怕我那个大舅母,才是真真的要撒泼打闹了。”
白芷小声嘀咕,“奴婢只是觉得舅家夫人对姑娘的不喜也太明显了些。”
佩佩便不答了,王氏本就不喜欢她,只因赵思修娶进王氏的时候赵氏还没有出阁,而赵氏与赵思修这个大哥的关系要比二哥来的还要好。因着年数有相差,赵思修对这个小妹妹也多有疼爱之意,凡事也想着多了一些。而王氏刚嫁进来的时候赵氏也还是喜欢这个事事都极有分寸的嫂嫂的,只是赵氏任性惯了,自然是有些地方不注意就得罪了王氏。
王氏也没怎样,即使再生气也不敢给赵氏脸子看,只是事后不免在赵思修耳边念叨两句这个小姑子。可偏偏赵思修是习惯了赵氏的这个脾气的,又有隐性的妹控特制,便是成亲之后第一次训了王氏,说她没有长嫂之风,竟和妹妹斤斤计较,又说她没有容人之量。
这话到底还是严重了些,气的王氏几乎要吐血,之后便再也不喜欢赵氏,连着也不会喜欢赵氏的孩子。对着佩佩虽是客气,可到底是客气过了头。这回这事儿,只怕她是恨不是佩佩犯下的吧。好叫她的夫君看看,赵氏一波都是怎样的。
而二房却的确是等的有些着急了,吴氏是去赵氏那里敲过边鼓了,赵氏说“佩佩有个两日便回来了。”至于关于她二哥吴荫的事儿,却只剩下冷笑了。
她也知道这事不易,以前二房就得罪过佩佩,照赵氏这护犊子的心,便是想着和二房老死不相往来也是有的,想着赵氏出面去帮着吴家,那可真是做的白日梦了。
可是佩佩不同,佩佩年纪小,早先的事许是都忘记的差不多了。颜栀是她的堂姐,便是好声好气的求个两句不一定不能成事。
于是佩佩刚回家,才来得及去给颜老夫人和赵氏请了个安。回到如意居里,这厢衣服都才刚换好,便接到外头的传话,说颜栀过来了。
佩佩自然是不知出什么事儿,她问,“只二姑娘一人?表姑娘没来?”得知只有颜栀一人,她便稍稍感兴趣了一些,随意的束了头发就出去了。
颜栀来的并不太情愿,可是她却知道自己不得不来。到底是她的舅舅,吴荫虽然做人混账了些,可是对这些个外甥外甥女还是疼爱的很的,再说这件事已经不单纯是吴家的事儿了,也是颜家的事儿。
她客套了一番便开口说了这件事,到底也是省去了究竟做了什么事。其实是她也不知道,颜栀不过也才十二岁,这样不堪的事儿吴氏自然是不会说去给她听的,只是说“犯了一些事儿,被太子殿下拿住了。”
佩佩捧着茶杯,睁着大眼睛看她,“所以呢?”
颜栀咬了咬牙,还是端着笑,“三妹妹和太子殿下关系甚笃,想着若是三妹妹能开口说上两句好话那是极好不过的了。”
佩佩冷笑,她以为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呢,不想竟是这般无趣的,也想着许久不和颜栀面对面这样单独的说话了,竟是没想到颜栀的脸皮倒是厚上了不少。她放下茶杯,因着本就舟车劳顿,心情不太好,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二姐姐挺有意思的,这事是吴家的事,也不曾愿望了他,和我怎么想也没关系,我为何要去和太子殿下讨这个人情?再说了,我和太子殿下可没有上呢么关系甚笃这一说,二姐姐慎言吧。”
颜栀几乎是挂不住笑了,她语气软下来,“三妹妹,你可不好说这事儿与咱们半点关系都没有,说出去到底也还是咱们颜家的亲戚啊,是我的舅舅。难免会牵扯到颜家,这样说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就当是帮姐姐这个忙,卖姐姐一个面子不成么。”
佩佩从椅子上下来,“二姐姐说的什么话,若是他吴荫敢牵扯到我颜家,我便敢叫他吴家都能没落了,也得叫他知道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该攀的亲戚不要乱攀。我为何要卖姐姐一个面子,二姐姐这个时候知道我和你是一家人了,二姐姐放心吧,这把火烧不到你身上,若是烧到你身上了,你再来求我卖面子,我会考虑的。”她甩了甩袖子,“水蓼,送二姐姐出去。”
她走到一半才似乎想到什么事转过来看着她,“二姐姐我劝你回去和二伯父与伯母说了,这样的事儿不要再四处求人了,免得真叫人以为是牵扯到了咱们颜家。若是我看来,既然是真的犯了,便是一人担了才是应该的。”
听的这话颜栀的脾气也上来了,“你说的好听,不外乎是因为不是你的舅舅,若是你的舅舅,你会如此淡定的说什么一人担了?”
“二姐姐到底是聪明了一回,就是这样,不是我的舅舅。我的舅舅不论是大行台尚书令还是大都督,都不会犯这样的事儿。”她定定的看着她,“姐姐想明白了说话,不要到我房里来撒泼,不然我可就不是袖手旁观这么简单了。”
吴氏听到这里还是没忍住摔了杯子,“好她个颜舜华,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怎么说吴家和我们家也是亲家关系,如何能半点都掺不到的?!她倒是想的美,想着这件事丝毫溅不到她,便只是要她一句话便罢了,竟推三堵四,还说话半点不饶人。”
颜忱就坐在边上,他皱着眉,见吴氏发了这样的脾气便说,“你发脾气有什么用,佩佩也没有说错,这样的事儿的确她是管不到的,原本也就是说去求她试试,看能不能得她一句话罢了。如今她即便是不帮也是在理的,再说,有一句话佩佩倒是说对了。”他放下茶碗,声音低沉下来,“这件事你去与岳父岳母说了,这件事尽可能的不要牵扯到颜家。”
吴氏结舌,“夫君这是什么意思?如今您也要至我哥哥与不顾了?”她说着就哽咽了,“那我哥哥如何是好,若是判了重的,便是我爹娘也……”
颜忱沉声斥她,“什么叫我不管了。我会尽力去周旋,只是这事本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你想着你哥哥,想着你爹娘,你就不想想栀儿?不想想杉儿了?这样的事,若是和我们沾上了一点,便是如佩佩所想那样,真真是完了。你以为父亲母亲会容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他咬牙,“你可不要忘了上次杉儿得罪佩佩的事儿,你是巴不得要分出去过了?”
吴氏吓得不敢说话了,半天才颤着挤出了一句,“可,可我二哥已经说了他是颜家的亲戚才敢如此啊,这如何摘的干净啊……”
“便是我们就说并不知道他在外如此便好了,也说若是早知这样便亲手把他绑了去衙门的。”他闭了闭眼,“我们俩人竟然还没有一个佩佩看的通透,我等一会儿就去父亲书房请罪。这样的事,我们早该禀告父亲的。只怕是……他早便知道了。”
吴氏睁大了眼,“公爹知晓了?”她猛地摇头,“不能够的,若是公爹知晓了只怕婆母也会知晓的。这样的大事不可能半点都不声张的,我前日去伺候婆母她却也没有半点表示……”她突然停了下来,“是了是了,即便是知道了,如婆母这般的也定然是不会有半点表示的,她是不喜欢我们的,如今杉儿落了榜,她也只怕是在心里乐着呢……”
“我看你是魔障了,什么胡言乱语都说出来了。什么叫母亲心里乐着呢。母亲是一家的主母,她是可以代表着整个颜家的,她如何会如你般只看到眼前,杉儿的确不是母亲的亲孙儿,可是他也姓颜,便也就是母亲的孙儿了。”他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见颜栀愣愣的坐在一边,便耐心的教女,“栀儿,你以后迟早是要嫁人的,你要知道,凡事都不要只拘泥与眼前。”
他摸了摸颜栀的头发,“今日我与你娘叫你去问问佩佩,也并不是叫你去求她。你和她是堂姐妹,没分家之前就如亲姐妹一般无二的。虽是的确她有个县主的身份你比不上她,却也不要再说出什么卖个面子的话来。你也是贵女,你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爹爹没有投生在你祖母的肚皮里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你要知道,今天的事,你须要和佩佩学,不管什么事儿,你都要记得你的颜家人。你是姓颜的,不要因为他是你舅舅你就要把颜家搭进去。
“同样的,若你以后嫁人了,虽事事应该以你的夫君为重,你却也要知道母家是你的后盾,一切皆因为你姓颜。若是你为夫家搭上母家,之后颜家就不会再要你,到时候,便是爹爹也无法的。你要记住。”
便是佩佩不用去找沈攸宁,他也亲自来了。就在颜栀来找她的第二天。
他见着佩佩便笑,“我瞧你瘦了一圈,怎么?在你外祖家过的不好?”
佩佩冷哼一声,“我在哪儿能吃亏?你怎么和我祖母娘亲她们一般,看见我都说我瘦了,昨个儿我哥哥见我还说我胖了呢。”
沈攸宁笑,“你别听枢之胡说,你分明是瘦了。”他也不好伸手去捏她的脸,便掩饰性的收回手来掩唇咳了一声,“对了,你可知吴家的事儿?”
佩佩玩着颈上的颈珠,这一串便是沈攸宁当初送与她的,竟是一直带着。沈攸宁的眼神又柔了下来,听她说,“我哪儿能不知道啊?昨日刚回来呢,我那堂姐就巴巴的赶到我跟前与我说了,还叫我卖她一个面子与你求情呢。”
“哦?那你怎么说?”
“我?我没发大火叫她给我滚出去便很好了,想到倒是美,犯了错就想着求到我跟前来。当我是什么?”
听她说话倒是脾气大的很,脸上倒没什么情绪,沈攸宁便知她是真的不在意了,“好了,怪我,提这糟心事儿。今儿能过来看你可真不容易,便是姑奶奶也说了,说你大了咱们俩需要避嫌。”他装作仔细的去看了看她,“我便没有发现了,你哪儿长大了。不还是个奶娃娃。”
这件事佩佩是知道的,便是赵氏也在她跟前说过了,“佩佩,虽你在我们眼里始终就是一个孩子,不说你才八岁呢,就是你十八,二十八都是一样,在娘亲眼里都是孩子。可是你现在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了,虽说……”她犹豫了下才接着说,“虽说皇后娘娘中意你,这事儿即便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个差不多了,可是你到底还小。这样的事变数太大不好说的。所以你和太子殿下还是要适当的……”
佩佩应了她,“这个我是知晓的,我和东君哥哥不怎么会私下见面的,这于理也不合。可是娘亲,为什么皇后娘娘中意我?论脾气我自认不好,论才行即便是我很好,可是我又不如二姐姐和徐温怀她们一般显露在人前的。”
赵氏摸摸她的额角,“傻佩佩,你好不好有心人自然是看的到的。皇后娘娘看着你长大哪里会和外头的人一般来看你。”
沈攸宁见她不答,以为是她不愿意被称之为奶娃娃,便又说,“嗯,其实佩佩只要再高一个头,便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佩佩哼了一声,不理他。沈攸宁对着佩佩向来是不恼的,便又换了个话题,“母后说许久不见你了,问你什么时候进宫去看看她。”
这样一来佩佩倒是想起了当日未完的话,她问,“诶?皇后娘娘也常常召见徐温怀呢,是不是也挺喜欢她的?”
她倒是不觉这话有什么,反而是沈攸宁眼神亮晶晶的,他对着她直笑,“佩佩,你在意这个吗?”
“啊?哪个?”
“在意母后是不是也喜欢徐温怀,也中意她做……”
佩佩打断他,“不是啊。我不过问问,上次听静好说皇后娘娘常召见她,虽是一起的人多了,可就是她的次数比较多。便问一句罢了。”
沈攸宁不听这个,他只是像只偷了腥的野猫似得笑,“不是如此,我觉得佩佩是在意的呢。”他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着急佩佩还小,却也会因着这样的事儿打从心底的开心起来。“佩佩不要在意这个。我原就与你说过了,母后其实都是不耐烦她们的,不过是觉得如原先般一直只召见你一个人有些打眼。”
佩佩虽不是太明白他前头所说的,却也清楚最后一句的意思,她哼了一声,“打眼怕什么,我都不怕,我本就是县主,和她们本就不一样。这样却就显得故意了。”
沈攸宁哄她,“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就还是与母后说,日后都不必去见那些个不想见的人了。单只见佩佩一个好不好。”
佩佩不知他乐些什么,只皱眉,“皇后娘娘想见谁就见呗。不必因着我的话你去和皇后娘娘说什么,没必要。”
感觉是一桶冰水浇到头上了,沈攸宁这几年却练就了这个功夫,就是即使一拳打在棉花上,也要笑眯眯的对着棉花。他原本就不得久留,又说了两句,便准备走了,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母后说过两日她会办个赏花宴。想请你去。”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许是有些许贵女会来的。佩佩,你也一道来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头全是柔软的不像话的水光,一波一波的似乎要把她淹没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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