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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的心神不宁之后,总算有了点好消息,临近年关,卫景如带着她那一堆伺候的人员,被洵老王爷接回府了,据说,是林染亲自送到国师府门口的。
听到这消息,巧云脸上喜色明显,跃跃欲试提议问道:“姑娘,咱们出去转转?前天昨夜都下雪了,府里花园景致应该很好。”
巧斯缓声提醒道:“雪天路滑,外面寒气又重,姑娘仔细受凉。”
萧越似有不悦道:“我要看景致就看,难道还要等到安和郡主走了才敢出门吗?”
巧云当即就要跪下认错,只听萧越话音一转:“当年她在的时候,我确实也不怎么敢出门,也好,既然她走了,府里又正好有好景致,出去看看也无妨,走吧。”
这一连串翻转让巧云傻了眼,见到巧斯忍笑和萧越坏笑的模样才回过神,委屈道:“姑娘,您怎么打趣奴婢啊?”
萧越嘿嘿乐:“郡主在的时候,我可不想触霉头,天天在小院憋着,连累也让你们受委屈了,跟坐牢似的,该行乐时且行乐,不然等到过完年郡主再搬回来,到时候又得过回以前的日子,天天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打转。”
“见过仙君。”巧斯突然行礼说道,巧云吓了一跳,也赶忙行礼,萧越回身见他来了,没吱声,径自往里间走,打开衣柜找着衣服,顾夜阑长腿迈入,走进外室,站在门口盯着萧越,巧斯和巧云相互对视一眼,无声行礼后退下。
萧越拿出一件厚一些的棉衣,关上柜门,然后对着依旧站在外面的顾夜阑说道:“麻烦仙君回避一下,我要换衣服。”
顾夜阑看了她一眼,表情不怒不喜,跟平日很不一样,转身就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帮她从外面关上门,萧越咬咬牙,心里有点不痛快,但还是换好了衣服。
走到门口,拉开门,顾夜阑就站在门外,听到声音回头瞧她,笑了笑:“换好了?”
萧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棉衣,点点头。
“你就穿这一身去后花园赏雪?”
顾夜阑语气中颇为不满。
萧越不在意道:“我穿了两件棉衣了,包裹得像个粽子,不用披披风了。”
顾夜阑不理她,喊道:“巧斯,给姑娘拿过披风来。”
萧越只好无语地披上,顾夜阑转身一副带路的架势:“走吧,我陪你一起。”
萧越跟上,两人出了朝云堂,往后面走去,跟往日说笑不同,这次他们谁都没说话,萧越打破尴尬,问了句:“这几天府里没事了?”
顾夜阑点头:“除了过年那天我得进宫一趟,基本没什么事了,可以休息一阵子,好好陪陪你。”
听了这话萧越才笑:“谁要你陪?我一个人玩得也挺好的。”
顾夜阑揶揄的强调说道:“我若是再不管束你,过不了几日,你就把你那一屋子的丫鬟调教的成了麻将高手了,对吗?”
萧越装作听不懂他语气的样子,相当不客气地拱起手来道:“过奖过奖。”
顾夜阑气得笑问:“谁夸你了?我是说你不学好,别带坏了一干下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嘛,什么样的人,就得什么样的人伺候,正合适。”萧越小声嘟囔着。
顾夜阑刚要张口,萧越就指着不远处一个急匆匆的身影问:“那个不是林竹屋里的妙镜吗?大雪天的往外跑什么呀?”
顾夜阑回身看了一眼,点头道:“是妙镜。”
“不应该啊,她是林竹屋里的大丫鬟,这个天气有什么活也不用她亲自跑出来吧?”萧越嘀咕着,随后又道:“看她的方向好像也是后花园,走,瞧瞧去。”
说罢就拉起顾夜阑急速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吐槽:“我就说不披这个大披风,走起路来真叫费劲,又长,看看,底下都被雪水打湿了,多脏啊。”
顾夜阑喝道:“你要是再敢给我穿的利利索索大冬天往外跑,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萧越撇了下嘴,随后转移话题问道:“妙镜这么急忙火速的样子,不会是林竹又出什么事了吧?”
顾夜阑摇头:“应该不会,大夫说了,他休养得当,身体恢复得很好,一直到年后都不用他去学堂也不用当差,估计心里美得很。”
萧越心里盘算着,脚步不停,两人很快跟上前去,过了转角,到了后花园的入口处,萧越就停了下来,只远远看着妙镜,并不再往前,顾夜阑也停下,只是看着她,问:“怎么不往前了?”
萧越回道:“妙镜无论为了啥事忙,肯定都绕不开林竹,我不想蹚浑水,算了吧,我没那么大好奇心,回屋了。”
顾夜阑拉住她:“人都到这了,不去看一眼景致再走?不白跑这一趟了吗?”
萧越笑笑:“也不算白跑,只当活动筋骨了。”
顾夜阑神色颇为不悦,拉住她,坚持道:“走吧,我带你,国师府是我做主的地方,你是我女人,难道逛一逛还有人敢添堵不成?今日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看看谁敢说些什么。”
“那过了今日呢?”说完萧越就后悔了,她知道顾夜阑的好心和歉意,也明白面对林竹和卫景如时,顾夜阑的为难之处,平日里也都是明事理的,不知怎的,刚才一时没憋住,脱口而出,眼见着顾夜阑脸色垮了下来,萧越拉拉他的手,笑道:“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咱们俩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美艳娇俏,魅力无双,吸引了太多人的爱慕。”
她故意像往常那般说笑,顾夜阑却没能笑出来。
萧越狗腿地捧住他的胳膊,环在胸前,拉着他往前走:“走吧走吧,都说雪后树景最是动人,今年下雪我都没怎么好好欣赏过,再错过这一场,估计开春就能难看到了,多可惜,走啦走吧。”
顾夜阑只顿了一下,便由得她拽着自己往里走。
心里还是不舒坦,可是看着萧越极力想要缓和气氛逗自己开心的样,他也硬不起心肠来,便由着她拽,配合着往里走。
主要路上,下人们已经打扫过雪了,经过小桥时,萧越还是打了滑差点摔倒,幸好一把扯住顾夜阑的胳膊。
“幸好我反应快。”萧越拍着胸脯,“不然掉湖里冻坏我。”
顾夜阑嗤道:“湖面结冰了,你要是掉下去,不会冻坏你,倒是会砸坏冰面。”
萧越气得推了他一把,俩人就都笑了,气氛一下子热络了些。
说归说,顾夜阑到底没再松开萧越的手,牵得紧紧的,萧越笑嘻嘻地问:“怕我再摔了?”
顾夜阑作势就要松手,吓得萧越赶紧攀住他,从旁边看过去,两人像是拥抱着一起往前走。
下了坡,就是凉亭,萧越一下子站住,冤家路窄,凉亭里的人可不正是林竹吗?还有身旁站着的一脸担忧的人,不是妙镜又是谁。
萧越干脆站住把头撇向一边,假装没看见他,反正顾夜阑在身边,也不用她去应付。
原本想要把手抽出来,后来一想,她又没偷人没抢人老公,干嘛这副抬不起头来的样子?若是顾夜阑想要松开,她就走到一边去,不再搭理这对师徒,但顾夜阑握得紧紧的,半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萧越心里多少还舒坦了些。
林竹也看到了两人,忙站起身来,只对顾夜阑行了礼,眼神连瞄都没瞄萧越,顾夜阑皱眉,问道:“大冷天你不在房里休息跑出来做什么?大夫嘱咐你的话都忘了?”
林竹解释道,闷了好些天了,前天下的雪很小,几乎没留住,昨夜又下了大雪,今日想来赏景的。
萧越明白了,敢情妙镜手里怀里裹着大衣是为了拿来给林竹穿的?见他嘴唇有点发紫,里间衣衫单薄,想来是穿得清清凉凉就跑出来了,还没告诉丫鬟,所以妙镜发现了后就急急忙忙抱着衣服出来找他。
林竹看过来,萧越转开了视线,她可不想给林竹造成什么误会,让他以为自己偷瞄他,或者担心他啊这一类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事。
顾夜阑不疼不痒教训了两句,便将他赶了回房,林竹看起来有点不服气,被妙镜拽了下袖子,才不甘不愿地行礼退下,经过身边的时候,萧越故意将头扭向一边不看他,林竹眼锋扫了她衣角一隅,由妙镜扶着离开了。
萧越这才回头瞧,忍不住赞叹道:“妙镜这丫头不错,连林竹都能管得住。”
顾夜阑也看过去:“经过妙亭的事,林竹也算是长了点心,希望他以后好自为之吧。”
萧越点头:“你看他那身板吧,看来上次虽然没有凶险到伤及性命的地步,可到底让他亏了不少,原来林竹多健康啊,你瞅瞅现在,走起路来都弱柳扶风,赶上林黛玉了。”
“就是你讲的连载故事中的那个爱哭哭啼啼早死的女主角?”顾夜阑语气不对劲。
“是啊。”
“我还是更喜欢你后来讲的那个叫小燕子的公主,不过要是能别那么能叽叽喳喳就更好了。”顾夜阑貌似认真地在点评。
萧越吐槽:“直男癌审美。”
顾夜阑正要追问,萧越又反将一军:“你是不是在影射我每天很吵?那好,我从现在开始就做个闭口不言笑不露齿的乖巧女子,仙君可满意?”
顾夜阑瞪他:“你见了林竹后就有点不对劲,怎么,他对你影响这么大?”
萧越没料到他会把话题切到这里,但又一想,好像两人真的没讨论过这个问题,于是干脆说道:“林竹对我有敌意,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自然看到他也会气不顺,我又不欠他的,凭什么他对我这般态度还要上杆子去讨好?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顾夜阑故意道:“真打起来你的身手也不是他对手。”
萧越咬牙:“你要这般灭自家威风吗?”
“他的身手出自我,我是涨自家志气,谁知道你的三脚猫功夫是跟谁学的,论功夫,你可不是我自家人。”
萧越气道:“不然你把林竹叫回来跟我比试一番?看看我现在能不能打倒他?”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我乃小人也,可以不?”说完萧越就大步往前走,顾夜阑赶忙追上去,语气变软:“我逗你玩呢,这么不禁逗。”
萧越搓搓手问他:“林竹为何会对我有不满你也是知道的,我有点好奇,他是你徒弟,你都是怎么平衡这段关系的?”
顾夜阑故意卖关子:“是不是因为我从来没说过,所以你好奇我会不会嫉妒?”
萧越纠正道:“准确地说,是想看看你吃醋没。”
顾夜阑笑话她道:“现在若是林竹还敢对你有什么念想,我可能会生气吧,连师父的女人也敢觊觎,至于现在嘛。”
萧越盯着他。
“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心里有我,林竹也就是一时马失前蹄而已,谁年少无知的时候还没犯过错?”
萧越越听越不对劲:“打住,你的意思是,林竹之前喜欢我,算是他的失误?我有那么差劲吗?那你还喜欢我干嘛?”
顾夜阑笑:“眼光如此,我也无法。”
还摊摊手,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气得萧越挥舞了下手臂,穿得太多,又毫无震慑性,干脆继续往前走,刚穿过一道走廊,就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身影撞了一下,萧越一个趔趄,好在顾夜阑从后方扶住了她的腰身,才站稳没有摔倒。
萧越骂道:“奶奶个腿儿的,今天我是撞了什么大运,不掉下去跟这个湖亲密接触下老天都看不过眼是不是?”
第一次来跟卫景如的绿柳拉扯了一阵,今天又连续两次,萧越盯着湖面,心道,看来她跟此湖八字不合,以后少来这溜达为妙。
这边顾夜阑已经不高兴地斥责道:“慌里慌张做什么?哪里的下人?管事的都是怎么教训你们地?撞倒姑娘你担得起吗?”
一个丫鬟扑通一声就跪在冰凉的路上,一个劲地赔着不是,求顾夜阑开恩。
萧越此时回过神来,望过去,觉得正在磕头的丫鬟有点眼熟,等到她抬起头来再次求饶的时候,心包像是被人用重物挤压了一般,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有点上不来气。
这人是彩萍。
浣洗处的彩萍,自称是风公子的人,在萧越街角偶遇风公子之后,竟然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顾夜阑还待要说什么,萧越拉拉他:“算了,大冷天的,别让她跪着了,我到底也没伤着。”
彩萍抓紧时间解释,说有些墨汁很难清洗,听老嬷嬷们说雪化了之后最适合清洗这种顽固污渍,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来花园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