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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焰之前下榻的地点龙景庄园,他让管家找来医生给我检查检查,医生过来后,看我脸色,就判断我血糖有些低,需要补充一些维生素,挂几瓶点滴。
我心说这医生医术肯定不怎么样,从牢里出来的人,就那三素的伙食,能好到哪去?何况我几乎没吃过东西。
一想,还真有些饿了。
我楚楚可怜望向高焰,他轻声问我:“打点滴也怕?”
我很难为情,拽住他的袖口:“除了给我挂点滴,能不能,给点吃的……”
“啊!”他恍然大悟,嘴角终于挂了点笑意,“说吧,想吃什么?”
食物在脑海里像是抽奖转盘一样,转个不停,我思考来思考去,其实都想吃,一时也想不清楚到底要吃啥。
他仿佛了然我的纠结,嘱咐管家:“让厨房把现有的食材都做一遍。”
“好的高先生,大概半小时后,可在3号餐厅用餐,我先下去准备。”
管家彬彬有礼离开了我所在的卧室,高耀举手道:“我也过去帮忙。”
高焰挥挥手随他自便,旋即两个女佣进来打算帮我洗澡换衣。
我其实没有被人服侍的臭毛病,现在除了大体力活跟不上之外,我还是可以自己完成洗澡任务的。
高焰尊重我的意愿,女佣成了浴室外的守门员。
进来之前,我问女佣今天多少号了,随后一算 ,我蹲看守所蹲了三天,但这三天却长得好像有三个月。加上之前一天没洗,也有四天了。
现在天气刚开春,温度湿冷,其实几天不洗也无妨,可呆在阴暗的看守室内,难免沾上些味道。
我躺在浴缸里,想着高焰从我出警局就似连体婴儿一样与我形影不离,我在想他那样洁癖的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后来我从洗澡半途一直想到在饭桌上大快朵颐,倒也想出了些苗头。但我还不敢随意确定内心想法,直到高耀趁高焰上书房办公私自来找我,我才明白,高焰对我不仅仅是入戏那般简单……
卧室外的客厅里,臭小子自顾自坐在飘窗旁搂着抱枕啃苹果,还欠揍招手让我过去吃,我今晚都快把肚皮撑破了,半粒米估计都吞不下。
我杵着挂点滴的塑料杆,从沙发上挪到他对面落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说吧,你哥怎么知道我进警局了?”
他惊诧挑眉,嚼着苹果模模糊糊赞我:“姐,你真神了,居然知道我要跟你说这个。”
我拿起中间小几上的白瓷小水杯,逗他:“你朝我抛媚眼,我总不能当成没看到。”
高耀:“……”
我把玩着手里的瓷杯:“别愣了,说正事。”
他把苹果啃得干干净净,扔掉核,正襟危坐向我邀起了功,听完,我暗自叹了口气。
原来是臭小子知道我被警察带走后,打电话给高焰,对方当即放弃了出国的决定,这些天来,他休息时间统共不足二十小时……
我想,高焰这场戏,他演得太过入神了。
如果说他根本没对我动心思,谁信呢?
想通这个答案,也就能解释他能够一次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来忍受我了。
但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高焰既是对我好,在我危难时救我于水深火热,我如何在感动未消之余报复他?
我挺纠结的,爱恨分明,本就是我行为准则,他对我的好,我无法无动于衷,对我的坏,我也不能一笔勾销。
以前跟高焰分手那会儿,慕爵就劝我对感情别太执念,我跟高焰散了就散了,不必纠缠不清,还想讨一个说法,万事万物,往往就是那么不讲道理。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你执意留他,到头来会连美好记忆都变得狰狞。
可是想想后来发生火灾,我全身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六十,面容几乎全毁,整天靠呼吸机维持生命,若非那份执念,我也撑不到今天。
我何好这口气,就是“不甘心”三个字救活的。
丢了这份“不甘心”,我不知道,谁还能替至今未醒的慕爵去讨回失去的一切。
我不能因为高焰此次帮我,就随便动摇自己的信念,该拿回的,还是应该拿回,该还高焰的人情,我也会找机会还。
就是不知道高焰此次的人情大不大,他能把我一个杀人嫌疑犯从警局保出来,只怕不知是寝食难安那般简单……
“姐,姐?”
我被臭小子推了两下,蓦然回过神来。
他促狭看着我:“你在想什么呢?是因为太过感动了吗?那王胖子……”
我打断他,沉声问:“我能平安出来,高总是不是走了后门?”
高耀嗤笑了声,给我瓷杯内倒了杯水:“我的大姐嗳,这是杀人的大事,我哥再强硬也硬不过法律啊。”
我微惊:“那我怎么能无罪释放?”
“谁说你有罪了?”
高耀这一反问,倒把我问住了。
捅人一刀,这不就是罪么,故意伤人罪啊……
我一想到那胖子已经死了,至今还心有余悸。
“好姐,法律虽硬,但毕竟是死物。只要我哥活着,我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救你。”高耀神秘兮兮眯起了眼,“王胖子这次是撞了死神家的门,生生把自己作死了。”
我诧异,示意他继续说,不巧,客厅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高焰回来了。
高耀似做了亏心事,嘴巴一闭,忙起身要走,走到门口见到他哥,匆忙喊了声,高焰刚要叫住他,他就已经像火箭一样冲出了门。
我心里好不痛快,臭小子说话说一半,想拉他回来继续说已经不可能了。
高焰单手插兜,朝我走过来,问我:“你跟阿耀聊什么呢?”
我心说,他素来骄傲,我若揭穿他,也不知道他会怎么个表情?
眼珠一转,我道:“听说你这几天睡眠不足?”
他清咳一声:“不碍事。”
“你是为了我么?”我眨眨眼睛。
他环着手臂,一个劲端详我,都把我看得脸都红了。
他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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