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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珍珠这次是真的怕了。
“父皇怎么可能会罚一个小宫女去他都已经忘记了的皇子的宫里呢。”
程青小小的身子坐在脏兮兮的泥土地上，双手支着脑袋，说话时眼睛一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连一丝的悲伤都找不到。
他更多的是平静，平静的可怕。
“可是……光凭这个你是怎么知道我是………”
“最近宫里的娘娘们，只有珍贵妃娘娘生产了。你刚刚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自己的腰，我看书上说，女人生完孩子，腰椎都会酸胀，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还有你的语气，你的动作，完全不像一个宫女的模样。你的手虽然粗糙，但是却带着一股很浓的熏香的味道。宫人怎么可能又资格熏香？”
珍珠愣在那里，眼睛和嘴都瞪得老大。
这个五岁的小毛孩，这洞察力，思考力简直太可怕了。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
冷静，缜密的分析她的身份，分析出来后，也一直装作不知道一切的模样，用孩子的样子欺骗她，让她以为自己的谎言很成功，却在现在这个时刻，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真是，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你就靠着这些，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其实，最主要能猜出你的身份是因为，你从边境回来的时候，迎接你的队伍里也有我。只是我小，你们都没注意我。其实我在不远处看见过你的长相。”
“………”
“拆穿你多没有意思，毕竟，我也捉摸不透，你和我毫无交集，或者说，你压根就不知道我，你今天要来我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这个，我自然不能拆穿你。”
“你想观察我，然后猜出我的目的？”
“是的。”
程青的眼睛终于转到了她的身上。
没有戒备也没有任何的不安。
他的眼睛，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纯真。
他静静的扫过她的脸，又开始对着一颗桂树发呆。
“那你猜出我的目的了吗？”
珍珠强装镇定。
被一个五岁的小毛孩牵着鼻子走，说出去，她这张老脸是真的不要了。
但是她相信，即使再来一遍，她还是会被这个孩子摸透的。
他太聪明了。
聪明的让她担心。
“若是我猜出来了，今天也就不会拆穿你的身份了。我心里，就有底了………”
程青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得的有些脆弱。
“我不过是一个没有了娘亲，被自己父皇忘记的孩子。对你和你的孩子来说，我不构成任何的威胁。或许，你从这一刻开始觉得我太聪明了，会对你孩子的未来产生阻挠。但是你别担心，我若是因为怕这个，今日，也不会让你看见我的这一面。”
他微微歪了歪脑袋，摸了摸他的小脖颈。
“珍贵妃娘娘，也请您告诉我，你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不然，我和我的嬷嬷今夜可能都会睡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示弱。
他这么一示弱，她反而愣住了。
从刚刚开始，一直都是一副强势模样的小毛孩，现在却是苦着一张小脸，问她原因。
好像他真的会因为这件事睡不好一样。
珍珠已经不敢相信这个小毛孩了。
她现在都分不出，他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哪一句是真心，哪一句是假意。
“我来……我来还不是来看看你。听宫人说你日子过得很可怜，便来关心关心你。”
“你完全可以换各种方式关心我。再不济，你甚至可以选择直接摆驾来我宫里，也好过你这样换着宫人的衣服，来我这里除草啊。”
“你………”
珍珠一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咽下不去。
这小子，实在太难糊弄了。
他的思维，真的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拥有的。
太过于超前了。
她这个大人，都忍不住要甘拜下风。
这样的人，简直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存在对于她来说，对于她的儿子来说，如他自己所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若是他愿意为她所用，辅佐她的孩子，那还好。
他若是起了任何一丝反心，她相信，自己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阻止不了他。
这样的孩子，只能，只能收服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所以，娘娘还是跟我说实话吧，我只是个孩子，嬷嬷年纪大了，受不起你这么大的人物来看望的………”
“我真的不过是来看看你。别想多啊。”
“娘娘，您真诚点吧。您想要说的话，大部分都写在脸上了。现在您的脸在告诉我，你在骗我。事实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你个臭小子，我都说了事情就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简单，你问我一万遍，我还是这个答案。能不能不要疑心这么重啊，你才五岁啊！有点五岁孩子的样子行不行？”
“若是我只有五岁孩子的模样，那我现在早就死了。”
程青盯着她的眼睛，一双细长的凤眼里，终于带了些许的悲伤。
“哎…原来您，真的是珍贵妃娘娘。”
另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珍珠忙抬头。
嬷嬷正端着凉水，在那里站着。
她看着珍珠，眼神有些哀伤。
“你……是…我是……”
珍珠突然有些难受。
看着嬷嬷那样的眼神，她开始难受起来了。
好像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对上嬷嬷那虽然年老，但是依旧清澈的眼神，她总觉得自己快要原形毕露。
“原来，六皇子说的没错啊……我老糊涂了，刚刚还在跟他说，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来看望看望你们罢了。嬷嬷，你别多想。”
珍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淳朴的，那么信任她的嬷嬷，她是有愧疚的。
“不，娘娘，您不需要跟老奴解释的。您来看望皇子已经实属皇子的荣幸……我们岂能再质疑您的好意呢……皇子，他。还年幼，说的话若是让娘娘不舒服了，老奴替他向您赔罪……”
“不，他没有让我不舒服，没有的事情……”
珍珠在那里尴尬的笑。
程青则是在那里淡定的看着她的笑。
像是在观察她似得。
这让她极其的不舒服，她偏过脑袋，不再看他。
“娘娘您来了，也没有什么好的能招待您，喝了凉茶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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