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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张文远,此赌熟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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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拂晓,灯盏油干,蔡府内堂二人端坐,皆眼迷而心困乏,交谈至半夜蔡邕已然休息,只留二人。

    “元叹之言,仲瑞已得计策,多谢!”

    卢朴饮完杯中酒水,心中已有大致方向,何时抽身也有计较,吴相虽弱冠,但计见远识非常人可企及。

    “仲瑞不必客气,长者之命不敢辞,说些浅薄之见希望可以帮到仲瑞一二。”

    顾雍轻诉数声,一夜交谈口干舌燥,不过心中计谋第一次得到他人的认可也颇感欣慰。

    “如此那便祝合肥令早日高升,若是他日世局动荡涿郡之门为君敞开!”

    一个人的才学和见识要随着经历逐步累加,现在的顾元叹远远没有达到士达通明的地步,就算卢朴极力招揽得到的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蔡邕之徒,而不是立鼎孙吴的辅国丞要。

    “多谢仲瑞深明大义,若是他日走投无路定当北上幽州,与仲瑞把酒言欢。”

    顾雍的确十分担心,如果老师要自己跟随卢朴,元叹无法反驳。庆幸的是卢朴有爱人之德。顾雍心中也看重此人几分。

    “师兄,卢公子,早膳已经备下,父亲请二位移步偏厅。”

    蔡琰今日特地精心打扮一番,红衫紧裙添加了几分俏皮之色,发间也将珍藏已久的簪饰配于显眼之处,女儿心思巨细无疑。

    “哦?可有国色天香否?仲瑞可不食凡俗之菜。”

    卢朴快步走到蔡琰身旁,闻鼻红兰之香,口出轻佻之言,对于这位小美女仲瑞喜欢得紧。

    “你这人儿怎么这么多事,清茶淡饭爱去不去!”

    蔡琰吸取了昨日教训,看见登徒子向前便不由自主的后退数步,防止他的调戏。

    “秀色可餐,仲瑞已然吃饱,元叹兄,再会!”

    卢朴今日要去并州军营,往来数十里耽搁不得,大步出门。

    “喂!!真不去吗?琰儿开玩笑而已!”

    蔡琰急切地呼唤道,这登徒子的脸皮如此之厚,怎么会经不得一句重创。

    “文姬小姐多虑,仲瑞还有要事,今日不便久留,来日向小姐讨教诗词歌赋!”

    卢朴摆摆手并未停留,保持一定的距离美更容易在他人心中留下印象,少不更事的古代美女此计更是管用。

    “哼!琰儿候教!”

    ………………

    习营千丈,五百代甲兵将皆是并州军团管理层,今日丁原要授卢氏高徒军师祭酒一职,此乃整个并州甲士的大事,主簿吕布也早早在校场等候。

    “主公,此人插手并州军只恐对我等不利,丁原向来不喜武将,如此一来只怕计策有误啊!”

    高顺对于此事看的透彻,卢朴的居心不纯,起义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丁原此时参杂如此不稳定的因素,只怕已经识破主公所谋。

    “小小一黄口儿能有多少作用,并州军六成已入吾手,取他丁原性命只在朝夕,更何况有西凉铁骑作为后援,吾等高枕无忧!”

    吕布很自信,他了解并州军,并州军日常事物皆由他做主,一头雄狮与一只老牛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话虽如此,但并州家底多出于太原,而丁原盘踞太原如此之久,影响力不容小视,一旦行差踏错董卓自会撇的干净,介时腹背受敌者只有主公。”

    高顺心中还有一事尚未言明,并州派系也不是无人可与吕布相争,只是那人与高顺私交甚好,他不想在吕布面前诋毁此人。

    “不必担心,吾已和李肃言明并州军日后归我领导,董卓不插手也好,省得日后落他人口实。”

    吕布明白此事的凶险,但只要握住并州军权便可与董卓叫板,界时好处自然不会少了某家。

    “还望主公三思,建阳公对吾等虽然不佳,但其心无害。若是真归了董卓那狼子野心之辈,只怕日后……”

    “不必多言!我自由主张!”

    “一切听从主公吩咐。”

    高顺清楚吕布的脾气,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旁人再如何反驳也无济于事,多说无益反生间隙。

    “原自领并州以来深感心力憔悴,左右之事难以并顾,今日特拜卢朴为军师祭酒,凡他之所令如吾亲至,各军不得违之。”

    授印佩剑行军首之事,这种表面文章卢朴与丁原都十分清楚,丁原经营了数十年的并州军怎可拱手让于他人,立卢朴只不过是防吕布,若是有效尚可一用,若是无果卸磨杀驴是迟早的事。

    “布拜见军师大人,想不到大人有如此手段,布佩服!”

    吕布对这位笑面虎已起芥蒂之心,约三军之权可谓独大,如若让此人在并州军中立足,只怕自己的影响力会到大大削弱,到时欲行不轨之事也心有力而余不足,看来必须要慎防此人。

    “吕将军客气,在下说过并州军中唯吕将军一人可成大事尔!不过既然丁叔父如此信任与我,我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与将军!”

    卢朴紧紧握住吕布之手真情流露十分亲切,恨不得与吕布成八拜之交。

    “军师何意啊?”

    根据李肃所言卢朴应是丁原的新谋臣,为何此时又和自己如此近乎?难道他另有所图!

    “吕将军,并州军能够如此强盛全仰仗将军的功劳,仲瑞对将军实无二心,望将军帐内一叙,共谋大事!”

    卢朴紧贴吕布之耳,将心中想法如实表达,丝毫没有半句虚言。

    “嗯?难道军师……”

    吕布心中颇为震惊,本以为卢朴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助丁原,但此时看来他似乎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将军此处人多耳杂不易多言,我等晚间再叙!”

    卢朴一幅迫不得已的神情,左右之间低眉顺眼,似乎十分推崇吕布。

    “嗯!军师所言极是!”

    吕布心中颇为亢奋,卢朴的确身不由己,他想投靠于吾又碍于丁原的面色不敢多言,卢仲瑞,某家懂你。

    ………………

    太师新府,禁军大营,左右持械者身披银黑罡甲,面如利执之色,大旗飞帜上绣飞熊,此乃西凉第一精锐飞熊军,董卓之近卫也。

    床塌高卧左右美姬盈盈笑声如春沫风,居中者体壮而殷实,膀大腰宽,笑声粗犷,侍者战战兢兢丝毫不敢直目视之,这便是当今天下第一人西凉霸主董卓董仲颖。

    “文优,今日丁原在大殿公然反驳某家,某家十分生气,废帝一事谁敢拦我!”

    董卓久居西凉边塞哪里享受过如此繁华坊景,雒阳城俨然变成了他的温柔乡,持节号令雄心不在,变质的权臣已经忘乎所以。

    “太师,文优已经让李肃通知吕布提前动手,只不过其中有一阻碍,卢植之徒卢朴已经被丁原拜为军师,试图想阻止太师吞没并州军!”

    卢朴的介入让李儒始料未及,此人号称京师第一聪明人,其才如何李儒无法确定,这才迟迟压制动手的时机。

    “某家有二十万铁骑会惧一小儿否?让吕布立刻动手,某家承诺他的不变,只要他归顺于我,并州军就是他的!”

    董卓庸肆的本性已经暴露无遗,李儒可以深切的感受到董卓已经不是当初的励精图治者,享受玩乐之心更胜当年灵帝。

    “文优还有一事……”

    “文优办事某家放心,无需汇报去做吧!”

    “是,主公!”

    李儒不知道这是悲哀还是荣幸,遥想当年西凉铁骑纵横大漠之时是何等威风,如今皆成了蚀米之虫,李儒有心提醒董卓,但他又何尝不知道最大的蛀虫就是主公。

    ……………………

    夜间行帐,吕布与高顺并行,今日卢朴暧昧的态度让吕布决定冒险一试,也许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并州军,更有甚者得到一位谋臣。

    “主公,卢朴此人居心不明,他既已到并州军师之职断然不会轻易放弃,就算他与主公合谋所图也非小道,主公不可不防啊!”

    高顺觉得事有蹊跷,卢朴虽然得到的是虚职,但他早与丁原相谋,现在又来讨好主公只怕是想渔翁得利。

    “卢朴这人还算不俗,如果他真心归顺我吕布不能接纳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军中大忌,高顺真不知如何说你!”

    吕布坐拥大半并州军心中自然不惧,在他看来卢朴也许是看到丁原大势已去,想要归顺又未尝不可。

    “主公,文人心思多变,只怕他不是真心实意归顺,如果在动手之时他背后插刀,悔之晚矣!”

    高顺从第一次见卢朴开始就觉得此人巧言令色并非良善之辈,绝对不能以常人之法度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布自有谋,无需多言!”

    吕布向来持以己见刚愎自用,在他眼中一二人能翻起什么大浪,就算事情有变他可吃我一方天画戟否!

    “仅尊主公之命。”

    ………………

    “吕将军大驾光临,仲瑞不胜感激!”

    卢扑赤脚走出大帐,神色激动紧握吕布之手,这一招来自于曹老铁,听说百试不爽。

    “布拜见军师,军师赤脚相迎让布感激涕零!”

    吕布果然吃着一招,面色也多是感激。

    二人挽臂入帐,卢朴请吕布坐于主位,而自己一旁陪坐,一套演技堪称完美!

    “将军不必推辞,在仲瑞看来牙帐之中唯有将军可坐此位,仲瑞本想亲自去将军帐下拜访,何奈执金吾立于仲瑞之职,不好便宜行事!”

    “军师说的哪里话,布对军师也是仰望已久,何奈义父冶军森严,到少了几声问候,还请军师见谅!”

    吕布很享受这种感觉,被丁原冷落许久如今卢朴奉他为上宾,简直是情真意切。

    “将军,仲瑞初至并州帐下,发现并州军对将军马首是瞻,心中自然有了计较,并州军迟早是将军的天下!”

    卢朴说话很有技巧,他用了迟早二字,吕布本是丁原义子掌管并州军理所应当,不过丁原可不这么想。

    “仲瑞过誉了!义父治军严明是吾辈的楷模,布对义父更是言听计从,义父之命尤比天大。”

    吕布可不是什么愣头青,在探明卢朴的意思之前丁原绝不能诽谤,以免落了他人口实。

    “不,吕将军乃是人中龙凤,并州军早应该归于将军,仲瑞虽然身负执金吾之职,但愿以君马首是瞻,还望将军日后善待仲瑞!”

    卢朴一副明了事实的表情,真好像对吕布说我不会反对你的行为,只希望你日后善待于我。

    “军师此言差矣!义父正值壮年与我等有天高地厚之恩,我等怎能轻易背弃呢?”

    吕布仍然没有上当,欣赏你是一回事,相信你是另一回事,你我相交甚浅,怎么可能轻易向你透露我的计划。

    “吕布!你太让我失望了!如今太师乃是当朝仁杰,我等不归附于他难道要靠着丁原坐等生死吗?”

    卢朴拍案而起指责吕布胆小懦弱,六成并州军既然在你手中,你为何还如此畏首畏尾,算我卢朴看错人了!

    “军师不可大声,谨防墙边耳目!”

    吕布起身制止卢朴,这样一位为他着想的人。他绝不能让卢朴受到丝毫伤害。

    “军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现在是丁老贼的帐下你还敢如此大声喧哗,不瞒军师布早有此意,只待太师兵援,吕布定取丁原首及!”

    吕布将心中计策娓娓道来,在他心中卢朴的确是良禽择木而栖的那种,他便没有什么顾忌了。

    “主公欺瞒仲瑞好苦,仲瑞还以为主公是胸无大志之人,如此一来仲瑞便就放心了!”

    第二招直接叫主公,以你吕布的脾性挡不住貂蝉的甜言蜜语,能挡住我卢仲瑞的口腹蜜剑吗?

    “唉!仲瑞也知道布是不得已而为之,丁原但凡对布有一丝好,布也不会弃他而去!仲瑞你要明白我啊!”

    吕布为自己的权利之心找足了借口,丁原知遇之恩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垫脚石罢了,布乃是人杰怎可屈居人下。

    “主公莫要自悲,天下大事雄才自居,执金吾已然老迈不适合这乱世的纷争,仲瑞自今日起一定为主公谋得一分天下!”

    卢朴此番情真意切就连高顺都动容,看来这位才子的确真心实意为主公谋划,是高顺多虑了。

    “仲瑞,吾之子房也!”

    吕布也学古人拽几句文,轻轻拍打卢朴肩膀以示器重。

    “主公,可否将计谋告知仲瑞,仲瑞好为主公谋划一番,一保万无一失!”

    吕布面色有些凝重,这等大事轻易说之,吕布有些为难。

    “主公若是不便说也无妨,仲瑞不问便是!”

    凄凉!一副不被相信谋士凄凉,卢朴为了今日至少将这表情练习了数十遍,任他人看来都是那么的落没。

    “仲瑞何出此言!布对先生十分信任,布的计谋是与李肃所部里应外合取丁原性命,时间定于明日晚间!”

    吕布第一次得到一位谋士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对卢朴将计划和盘托出。

    “嗯!李肃所部支援一定要到位,一旦主公发动攻击三成并州军会倾倒于丁原,主公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敌于马下,至于那一成动摇的并州军也会因为无主而归心。此计关键在于快也!”

    卢朴俨然一幅就事论事的模样,在地图上指手画脚敲定计划确保无遗。

    “仲瑞此言深合吾意!今日帐间不便多留,明日布定拜军师,望拜军师鼎力相助!”

    “主公放心!仲瑞万死莫辞!”

    吕布带着高顺仰天大笑而去,天助我也,看你丁原如何生还!

    卢朴坐于帐中舒缓心中之气,总算不枉一番口舌啊!

    “叔父,张将军,尔等可听明白否?”

    蝉前螳螂,知黄雀否?今日的好戏可是演给你二人看的,你们可不要枉望仲瑞一番好意。

    “吕贼子!其心可诛!”

    丁原走出内帐,面沉而怒发。身后跟随一人,丈八身材,青须黑甲冠,武成山岳势,国方玉锦面,上将张文远!

    “张将军!仲瑞此赌可胜否?”

    卢朴不在乎并州军,更不在乎西凉铁骑,今日之事只为一人,千古良将逍遥津首张文远。

    “军师,巧舌如簧让文远佩服,文远自当尽力一战!”

    张辽是聂壹之后,生于破落豪门之家,习兵家武艺卖于帝王之家,博得一份光明前程,丁原之恩自然涌泉相报,不过今日令他侧目的是卢仲瑞,善心机者可成大事。

    “张将军,丁叔父掌握的一万五千步甲可就全部交付于你,希望你能博得一线生机!”

    卢朴本事也就到这了,若是谈起带兵打仗眼前的大辽神才是正主,仲瑞拭目以待!

    “吕布若不轨之事,文远也不会念同僚之情,只是西凉铁骑势大,还望建阳公早做打算。”

    张辽信心可以击退吕布,但他挡不住董卓的二十万西凉铁骑,这是一次必败之战,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文远,我等可回太原再做打算!”

    丁原怕了,吕布的勇猛和西凉铁骑的凶悍让他忌惮,他想退步将三万五千并州军送给吕布,自己带着一万五千步甲逃回太原城,只要到了并州一切无妨。

    “不可!”

    卢朴与张辽同步开口,二人对视一笑尽在不言之中,吕布既然已经起了杀心,你还有退路否?更何况一旦撤退军心涣散,只怕到时候更容易被西凉铁骑击溃。

    “唯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