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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冰凉的海水一瞬间湿透了衣服，直接爬上了罗希的皮肤，刺骨的寒冷刺激着每一个细胞，令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下意识的张开嘴巴，海水立刻灌进了肺部，呛得他无法呼吸，他慌忙举起双手抓住脖颈，双腿无意识的在水中胡乱摆动。
冷静，冷静！深海之鳃！深海之鳃！
危机关头，罗希连忙在心底深深呼唤了两声，让自己逐步冷静下来，忍住发痒的喉咙与难受的肺部，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放松了躯干，任由身体慢慢坠入海底。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秒，渐渐地，贴在下颚上面的鱼鳃开始向外扩张再向内收缩，细小的鳃丝慢慢扇动了起来。
肺部的积水给排除体外，舒服的氧气再次让罗希恢复了呼吸，活性药剂作用上来之后，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温暖，在这具躯壳上罗希第一次感觉到了浑身有劲儿。
呼
罗希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
接着，他睁开眼睛，让眼球适应了一下酸涩，然后上下挥动起双手，伸直的双腿前后摆动，止住身体下沉的趋势后，接着抬头向波光粼粼的上面望了望。
旅行者号这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但没有多久，巨大的船底便再次开始驶离。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一个注定死亡的奴仆不值得巫师们浪费时间。
直到旅行者号完全消失在了远处，罗希才收回了视线向四周打量起来。
尽管距离他跳海不过短短几分钟，不过已经下沉了好几百米，射入海里的阳光已经逐渐变淡，视线看起来有些昏暗。
罗希向上游了一些，让光线清楚一点，接着辨识了下方向。
从离开黑塔开始，他便详细的观察着旅行者号行驶的方向，在跳海之前也再次做出了一次确认，这时候他们应该是在龙翼大陆月琴海岸以东大概2000海里的位置，从这里向西北方向大概两百海里左右是罗马特群岛，也是最近的陆地。
200海里
罗希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世界上不间断游泳的最长记录是24小时游了60海里左右，换句话说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罗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破这个记录，但他没有选择，更何况目前的情况远比他预计的直接从黑塔游到海岸线要好得多。
祈祷吧。
心里默默想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往西北方向游了过去。
也许是成功的希望已经近在咫尺，也许是因为活性药剂让他找回了久违的年轻力壮，罗希一直焦虑重重的情绪在这时候也舒缓了一些，难得有心情观察一下周围这瑰丽的海景。
成群结队的鱼儿摆动着鱼尾从旁边游过，阳光照在银色的鳞片上闪闪发亮，几只水母摆动着触手缓缓升上去，透明的母伞随着触手的摆动而收缩再张弛。
在穿过一片长满珊瑚的盆地时，罗希碰到了麻烦，衣服被一颗红色的珊瑚勾住了一角，尽管后面扯开了，但手背却不慎被刮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溢了出来。
在游过这片五彩缤纷的珊瑚群之后，是一条长长的沟谷，黑色的山峰往左右两侧斜斜的长了上来，在这里罗希碰到了一个大麻烦——鲨鱼。
它看起来就让人感到恐惧，五米左右的体长，黑色的皮肤、白色的肚皮，微张着的嘴巴里露着锋利的獠牙，罗希在书籍中看到过，这是一头虎鲨，非常凶残的一种肉食类海底生物。
罗希连忙躲到了旁边一个小小的山洞里面。
只是鲨鱼明显嗅到了鲜血，罗希看到它的鼻孔抽动了几下，放缓了速度，摆动着鱼尾在不远处寻找了起来。
罗希蹙起了眉头，一只手已经按住了胸前的纽扣，在离开黑塔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其中就有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防身手段，只是搏斗就意味着可能会受伤，现在的他实在不想将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这里。
索性，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
海里面忽然掀起了一股无形的海浪，罗希明显看到那不远处的鲨鱼身躯忽然剧烈的翻滚了几下，接着这股力量便冲进了山洞，拍打在了罗希的身上，将他重重压在了洞壁上。
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漆黑的海底游了上来，那是一头巨大的蓝色鲸鱼，让罗希吃惊的是，这头鲸鱼体长竟然超过了百米，有着两条长长的鲸须，发皱的白肚皮，五米多长的鲨鱼在它面前看起来就像个玩具，它的鱼鳍每摆动一下海里的山石仿佛都会随之震颤。
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惊慌失措的鲨鱼再没有了狩猎的心思，飞快的摆动鱼鳍扇动鱼尾，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从这无形的波浪中摆脱出来，头也不回的便游走了。
呼！
等到这头鲸鱼过去十几分钟，海里才重新恢复平静，罗希长长的舒了口气，刚刚那头蓝鲸虽然对他没有敌意，但那种强大力量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可怕了。
跟着，他又想到，听说强大如蓝鲸在巫师面前也与溪间的小鱼没什么区别，一些巫师经常用它们的鲸须制作成巫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黑塔的巫师很少出手，即便施展巫术也用不到战斗方面的巫术，毕竟黑塔在这片大陆上已经没有敌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自然也没有相关这方面的记忆，罗希对此的认知多半还是来自于巫师的书坊。
摇了摇头，罗希离开了这处山洞，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有了这次前车之鉴，罗希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放慢了一些速度来提高警惕，在侦查的频率增加后，他总能提前发现危险，并做出及时的规避。
只是这个不得已的正确选择却不可避免的带来了一些负面效果，而这些负面效果在这时候对他而言却是致命的——
他没有时间了。
是的。
距离跳海已经过去三天，而活性药剂的极限只能维持四天，昨天深夜的时候，他便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已经开始流逝，各个关节仿佛又开始回到它腐朽的状态。
等到今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罗希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发冷，最迟明天早上，活性药剂就会完全失效。
没有了活性药剂，就算罗希的生命力还能再坚持几天，单单这冰冷的海水也会让它冻死在这里。
罗希焦虑不已。
继续放松戒备来换取速度这并不是个明智之举，海里的危险并不止虎鲨一种，况且就算他提快速度，依然无法确定何时才能抵达岸边。
正在这个时候，远方忽然游过来几只椭圆形的扁平生物，它们有着看起来就非常厚重的硬壳，但是行动起来却如同利箭一般迅速——
海龟。
并且还是红皮箭龟。
罗希大喜！
这种龟壳上有着不规则块状红色斑点、体长三米左右的海龟罗希曾在巫师的书籍上阅读过它们的习性。
它们只生活在近海区域，常年栖息在海底，静立不动，靠着浮游生物为食。
大概每相隔七天左右，它们才会从龟壳中出来，然后游上海岸，吸收大概两个小时的氧气再返回海底。
罗希兴奋的原因一是因为红皮箭龟畅游的方向证明了它们这时候是前往海岸，还有一个原因则是红皮箭龟是近海之中速度最快的海底生物，海里没有什么猎人能够追上它们。
罗希急忙将自己贴在山壁上，屏住呼吸，当一只红皮箭龟从他面前游过的时候，他果断的用力一蹬山壁，接着一把抓住了红皮箭龟的硬壳。
近海区域没有猎人会用这种奇特的狩猎方式，被抓住的红皮箭龟明显受惊了一下，它下意识的连忙将四肢与脑袋缩回了龟壳，跟着沉入了海底，龟壳撞击在海底的礁石上面，响起啪的一声。
之后红皮箭龟便保持着这个状态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扣在上面的罗希也跟着不动，还放缓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静静等待。
这一等就是整整几个小时，这个过程中罗希一下也没动过，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赌红皮箭龟不会与自己一起等死。
终于。
当罗希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开始有些僵硬的时候，红皮箭龟终于开始动了。
不知是感觉背上的罗希没有敌意，还是体内的氧气已经残存不多，红皮箭龟重新伸出了脑袋与四肢，在地上啪啦了几下就向上窜去。
罗希估计它的氧气应该所剩不多了，这是因为再次游起来的红皮箭龟明显很焦虑，四肢摆动频率远远超过才看到它的时候，而且前进的方向似乎也与之前海龟群离开的方向有所出入，看来是重新挑选了一个更容易抵达的目的地。
不过罗希这时候也顾不上想这么多。
今天日落之后，身上的力气下降的速度更是骤然加快，等到四周陷入完全黑暗的时候，罗希已经又恢复了之前的老人状态——
活性药剂彻底失效了。
罗希心里重重的一沉。
那股刺骨的寒冷再次裹挟了上来，如同一柄柄钢刀割开他的皮肉，又如同一根根钢针扎满他的每一个细胞，痛得他死去活来的。
罗希只能苦苦坚持，死死扣住龟壳的前缘，万幸身体在这寒冷的海水下早已僵硬，不然他真不知道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抓稳龟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罗希身上的疼痛感也逐步消失，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消失的不是疼痛而是身体的知觉。
眼皮子前所未有的沉重，眼前的景物已经完全模糊，罗希好几次都想闭上双眼就这么睡下去，可每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会连忙提醒自己，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不能睡。
为了保持清醒，他不得不用尽最大的力气，用牙齿死死咬开嘴皮，但这点刺痛很快便随着溢出的鲜血消逝在了冰冷的海水里，他的生命力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要死了吗？
真不甘心啊！前面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明明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点了！
罗希心底传来无声的呐喊！
“哗啦啦！”正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这个声音令精神已经极度萎靡的罗希猛地一震，他急忙睁开眼睛，眼球上已经不再有酸涩感，下意识的用鼻孔吸了一口，久违的空气立刻灌了进去。
终于！
陆地到了！
罗希顾不得思考这里是哪里，等到海龟停止行动后，仅存一口气在的他急忙将精神集中到了胸前的纽扣上，微弱的声音念出了一个音节。
“哈根斯”
圆形纽扣中间的四个小孔忽然开始顺时针飞速旋转，形成一个漩涡，跟着一个玻璃瓶被挤压了出来，落在龟壳上。
这时候他浑身已经没有半点力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靠着什么才扬起了下巴，凑到玻璃瓶口上个那个按钮压下去。
“咔！”
咔的一声，玻璃瓶的瓶口打开，里面液体流出，一同流出来的还有一个鸡蛋大小，正在跳动着的猩红心脏，罗希想都没想，一口就咬了上去。
而也在这一刻，他那老早沉重的眼皮，也跟着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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