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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里,未正两刻,姜梨午休醒来,伸了伸懒腰。
杏儿一脸红润地坐在床边锦杌上,听到动静,忙起身撩了帐子,对上姜梨朦胧的睡眼,笑道:“小姐醒了。”
姜梨转了转脖子,“嗯,我睡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呢。小姐可是起身?”
姜梨掀了被子,杏儿忙拿起挂在床沿上的衣裳侍候着穿上。只简单地将头发挽个纂儿,簪了朵珠花。
直到坐到罗汉床上喝完一碗温开水,才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可是打听清楚了。”
杏儿点点头,“奴婢打听清楚了,昨儿晚上宴会里两位南宫公子都有离开过,南宫成公子戌时初(晚上七点)由丫鬟领着去了一次官房,而南宫书公子则由四少爷在酉时正(晚上六点)领着去了一趟官房。南宫成公子只花一刻钟就回了,而南宫成公子离开的时间偏长,回去时还换过衣裳,说是衣裳弄湿了。据昨晚宴会上侍候的姐姐们说两位南宫公子定的是今日午时初出城门,赶在午时正到风凌渡用膳。”
姜梨满意地点点头,这杏儿打听消息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问题都直切要害,没得一句废话。
康庚院昨晚是酉正散的宴,摘桂花的地儿靠近前院,她们从康庚院到那地儿最多不过走两刻钟的路,这段时间从前院过来也差不多了。摘桂花大概花了一刻多钟,也就是说姜仁与人在那相谈最多也不过一刻钟。
至于她们走后,还有没有继续,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依她推测,继续聚下去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顾莺鼻子没出错,今天杏儿的消息没出错,那两边一结合就可以推测出,昨晚约在那里见面的应该是姜仁、姜雪梅和南宫书。
姜梨蹙了蹙眉,问题来了,她们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南宫书对姜雪梅一见钟情,请了姜仁做鹊桥,牛郎织女深夜相会?还是说姜雪梅对南宫书一往情深,请了弟弟做牵线人?
勾唇一笑,怎么看姜雪梅也不像是那种为情沦陷的人。而南宫书,虽只见过一次,话都没说上一句,可是那人看着不简单太阴沉了,至少比起南宫成来心思要深许多。要不姜仁怎么会看中他的呢?
这事情好像是要往复杂里闹腾呀,不知道平西王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杏儿能如此简单地打听出来,说不得是平西默许的呢。也许他也没拿定主意,索性放开手让孩子们折腾去。出了好结果他乐享其成,若是出了问题,双手一推也能卸个干净,只道是孩子们的擅自主张,将这样一件谋逆的大事推到儿女情长的小事上去。
不管怎么样平西王府立于不败之地。
姜梨勾了勾嘴角,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只要平西王没有打定主意投奔南诏,让她们这些人都当叛臣,那就是好事。
“行了,这件差事办得很好,找顾妈妈领赏去吧。”
杏儿脸上一喜,“奴婢谢小姐赏,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呢。”
姜梨看了杏儿一眼,笑道:“咱们院子里的规矩,有功即赏,只要你把差事办好了,我自然是一视同仁。”
杏儿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顾莺给了一角碎银子,不过价值一钱罢了。可杏儿还是高高兴兴地接了,谢了又谢的。
回头等没人时,顾莺对姜梨说道:“杏儿似乎很在意银钱,莫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吧?”
姜梨沉思了一会,杏儿如今领的一等丫鬟的月例,每个月有二两银子,平日里她的打赏几乎都是进了她的口袋,就算家里有什么困难这些银子也完全够了。“先去打听打听吧,若是杏儿有意藏着那就算了。”
对于一个钉子,姜梨也只当做是寻常顾聘关系,做得好就赏,做不好就走人,干的是一锤子买卖,所以每次杏儿探听来的消息她都会给赏钱,当做是买断了。
不像青儿,除了给自己梳头就在外头窜,身上总会备着一把子铜钱和零嘴儿,这些东西她从不会去细究。
但青儿实诚,用多少总会一五一十地向顾莺汇报,目前为止,姜梨对她很满意,赏过一对珠花半匹花葛布,就没赏过银子。青儿对此却从没不满,反倒精神十足的,在各院之间串门更是勤快了。
翌日,先喝了牛乳再去千姿院,飞雪总算明白过来四小姐不喜欢喝红糖茶,上的是一碗温水,姜梨感激笑了笑,接过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去康庚院的路上姜迎春摇头晃脑地在姜梨面前转来转去,头上的百宝簪子极是打眼。
“你换了新头饰怎么就没想到换件新衣裳的?”
姜迎春嘟了嘟嘴,睨了姜梨一眼,恼恨四妹妹的不解风情,“这次母妃给我分了一匹桃花暗纹的粉色绸缎和一匹碧色素锦,我准备做件夹袄和长裙留着过年时穿的,现在又不是节日里,哪需要穿新衣裳呀。”
姜梨抿嘴笑道:“不是节日里应该也不需要戴新首饰吧。”
姜迎春脸上染了羞意,“我就是想戴给妹妹看,漂亮不?”
姜梨暗暗叹口气,她不是姜迎春,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闺阁,她休会不到那种身份差距的优越感。之所以送姜迎春首饰,是因为知道姜迎春买不起,而姜迎春对她一直粘得紧,在这陌生的府邸算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友人吧。所以信手而为的一件事,真不值得姜迎春感恩戴德的。
将手腕抬起在姜迎春眼前晃了晃,纤细白嫩的皓腕上一串红通通的珊瑚串格外醒目。姜迎春一把抓个正着,笑道:“原来妹妹也戴着了呢。我看到二姐姐也戴了那对梅花耳坠。”神情极是得意。
姜梨抽回手腕,“买来不就是为了戴的,干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呀。给了你的就是你的,想怎么用只管大胆用着就是,没得弄出一身小家子气来。我那还有匹青白色的素锦,你拿去做裙子,那碧色锦缎做件斗篷,刚好可以配一套儿。”
姜迎春甜甜笑着点头,越发觉得四妹妹好了,以前四妹妹可不会这样安慰她。
深吸一口气,以后她可要更加对四妹妹好,明年她就要及笄了,留在府里的时间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