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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不是第一次受伤,但是这也是她接了这个任务以来,养伤养得最爽的一段日子。
边疆无战事,将军很重情。虽然不至于全家都围着她转,但显然小将军很喜欢围着她转。
就这个朝代来说,她真的不算漂亮。甚至因为五官比较立体,还有被人当成胡姬以至于低人一等的可能。
幸好她走的不是偶像路线,否则在唐朝,刚落地就翻车了。
而对于崇拜强者的将军的后裔来说,她以柔弱之躯力扛人熊,实在是个可歌可泣的厉害人物。
“鹤唳,你猜怎么了?”李远佞像个小鸟似的窜进来,“宫里来旨!邀我们进宫打球!”
“哦。”鹤唳面不改色的盖上画着洛阳皇宫草图的图纸,双手捧脸笑眯眯的问,“你们还没夺冠呢,怎么就被请进宫了呢?”
“因为我们强啊!”李远佞挺起小胸脯,“说是宫里也有个马球队,想和我们打一场,嘿嘿!”刚说完,又低落了,“啊,不是我,我打不了……”他沮丧的坐在了凳子上,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你这样好的这么快!”
“多受几次伤,受伤的时候开心点,恢复起来也就快了呀。”鹤唳谆谆教诲。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感觉哪儿都不对的样子。”就算鹤唳已经强力扮演一个憨厚耿直的猎户小妞,李远佞还是没法追上她的思维,但他显然早就已经习惯这点,立刻转移话题:“那我后日就没法带你玩啦,我们家的倒是都可以进宫去看,到时候如果遇到那个严青镕,我帮你瞪他两眼!”
他压根不提带鹤唳进宫看热闹,虽然对于在宫里作威作福的二张等人来说能叫些野汉子进去赌博吃酒逛花园都是常事儿,但是对于正儿八经的世家贵族来说,进宫还是一件正经事,鹤唳这样没身份没地位也没能耐的,怎么能随便就跟观光客一样的被带进去。
鹤唳也不提这茬,反而乐呵呵的:“好呀,如果有好吃的,也可以给我带点。”她真当李远佞是去观光的了。
“这个自然。”李远佞拍胸脯,刚想再说什么大话,就被家里人叫去了,这是他第一次面圣,理所应当要突击培训一下入宫的礼仪,他也很慎重,自然乖乖的去了。
走了李远佞,鹤唳多有所思,忽然笑了起来,又摊开了桌上的纸。
上面方方正正的画着一座皇宫的平面图,是草图,大致只勾勒出了几个主要宫殿和功能性建筑的位置。
连续两个朝代做夜袭皇宫专业户,再不针对性的背一下皇宫的平面图,那她就不是有种,而是傻大胆了。她并不是什么天才,平时也早就用惯了各种电子地图和智能导航,当然背不来整个唐朝的地图,再加上这个朝代她要准备长安和洛阳两个皇宫的平面图,所以为了怕出错,反而不敢让自己背太细,而是准备了尽量精确的简图。
她看了看分布,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咬起了手指头,有点犯愁。
“真他妈大……”她忍不住爆粗了。
洛阳皇宫,从数据上讲,有4.09平方公里,如果脑补不出来,那再直观点讲——
【张开双臂】有六个故宫那么大。
没错,六个,一二三四五六,的六个。
“活该被推翻啊!”拍桌,“这些民脂民膏如果给我,能少干多少活!少死多少人啊!”
现在好了,一条老残腿,从a点出来,跑死大概还没跑到隔壁b点,偏皇宫大部分地方不准私自骑马,日哦,他们各个都改造了机械腿吗?
所以说其实有些人在这皇宫住了一辈子,大概连自家宫殿都没出去过,这个可能性,是超级、超级大的!
可是能怎么办呢,还是得去啊。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拿燕舞下手。
一来燕舞一向是和她姐姐莺歌玩姐妹花战术,个人能力并不是很强,相比小满好捏很多。
二来羡羡不管要不要掀起什么风浪,短期内都不可能越过燕舞获得上面什么赏识,所以如果干掉了燕舞,等于间接废掉了羡羡,那么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按照她偷听到的所说,燕舞跟着上官婉儿混,那么他们肯定是住在武则天寝宫迎仙宫南面,中书省北侧的命妇院内。
相比小满住在迎仙宫以北御花园旁的奉宸府,那差了可有半个皇宫的距离!少跑好几公里啊!残疾人干活伤不起啊!
而且去找小满意味着要路过当朝皇帝住的地方!她吃多了撑的吗,没事路过皇帝睡的地方!到时候啥都还没干就被逮住宰了,那真是要哭出血来!
不过现在,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混进皇宫的机会。
最后确认了一遍装备和计划,鹤唳哼着歌儿准备完全,好好休息了一天一夜,在李远佞进宫前的晚上,往他的住处晃了过去,找到了一个名叫徐寿的随从,直接从暗处出手,绊倒,在他晕头晕脑的撑起双手时,从他侧后方过去顺着手肘一一砍,顺便在他脑袋的落点放了块石头,任其手肘一软再次趴倒,脑袋非常自然的砸在了石头上。
成功昏倒。
她又补了几个穴位,任其晕得更彻底,拖到一边藏起来。
出来前她就已经把自己化妆成了徐寿的样子,并穿了同款的侍从服。虽然不是画的一模一样,但是只要表情撑住,维持住属于徐寿的精气神,那还是很容易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徐寿此刻的脸,又摸了摸他全身的骨头,发现他的右手小指有些歪,右脚脚踝有些松,是扭过了,刚消肿的迹象。
可方才她跟了几步,并没有看出他跛着脚,显然这货自己也在装。
“为了进宫也是蛮拼的……”她拍拍徐寿的脸蛋,“辛苦你啦,乖乖,我不会给你丢脸的,恩!”
她自进入李府就开始观察所有可能利用到的人,原本是想着混在李家两个将军身边,毕竟人家三天两头都会进宫参加早朝,可是那些人的随从都是十几年的老人,很难混过,唯有李远佞同样来了不久,侍从是临时派过去的,相互之间并不熟悉,方有机可乘。
徐寿是李远佞的侍从之一,身材与她相仿,性格也比较简单,算是她比较有把握的一个了。
只是李远佞这么个小蒂头,说不定比完赛回长安了都不一定有进宫的机会,这点着实有点难办。
她都要考虑哪天巴在李老将军的牛车下面混进宫了,皇宫城墙近十米,墙上和周围都光溜溜的,她的腕箭无法着力,实在没这力气徒手攀上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机会,感谢宫里那个组织马球比赛的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第二天一早,果然整个将军府都一片兵荒马乱,李远佞很是紧张,都无暇关注跟着他的几个随从,而其他随从相互之间也无暇理会,只是管好自己的职责,徐寿的工作是为李远佞带一套换洗衣服,以防万一。
她抱着包裹很顺利的确认了身份又过了安检,在确认大家都没问题后,还很自然的和同伴偷偷说笑了两句,在走过一个拐角时,悄悄的在人群中消失了。
一个早上的伪装已经是极限,再久一点就有被发现的可能,所以接下来的路……
亲爱的小公子,姐姐就不陪你走啦。
皇宫大有大的好处,藏个人真心方便,她躲躲闪闪的,很快就找到了命妇院,不出意料,上官婉儿等品级比较高的女官都去看马球比赛了,燕舞也没有踪迹,羡羡虽然不知道现在什么身份,但是以她的能力,应该是有本事跟过去看的。
她的身材和长相在这儿是没法伪装成女性的,所以她还是偷了一身内侍的宝蓝色衣服,在一群忙来忙去的奴仆中间滥竽充数。
下午,马球比赛过后,命妇院西南面的内医局突然热闹了起来。
有内侍骑马传令,召当值的太医速去奉宸府,几个太医当即带着自己手下的医官乘车过去。
消息并没有保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皇上最近的新宠青镕君在今日马球比赛的时候,不慎落马,摔断了胳膊不说,听说还毁了容!皇上雷霆震怒,将佑吾扬威整个马球队都扣了下来。
传言佑吾扬威队与青镕君原先所属的天长地兴队同处于西都长安,本就是宿敌,这一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打着打着就上了火,竟然真敢对青镕君下手,简直胆大包天。
佑吾扬威队被扣下没多久,北面的中书省就热闹起来,毕竟佑吾扬威是名副其实的贵族队,就算没有李远佞,其他个顶个的也是不好惹的人,顿时求情的大佬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人又上了弹劾的折子,说奉宸府那群男宠自己玩自己不够,还妄想折辱于世家贵族的子弟,简直不要脸不要皮,该死!
男宠们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的,毕竟张易之自己还担了个国公的职位,当即拉起自己的大旗反击,说男宠是男宠,马球是马球,你们贵族子弟在马球场上肆意伤人,比我们还不要脸。
双方直接在中书省就吵了起来,顶级大佬都没驾临,小的们就已经掐的血肉横飞,下人们看得很是高兴。
不过再怎么吵也是要睡觉的,皇上下了这个旨也不能当场就撤,听说青镕君自己要求不要追究,最终便决定在宫中关一夜就放了,第一天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暗潮还是汹涌了起来。
晚上,上官婉儿回了命妇院,拉起一干心腹进了屋子议事,半天都没出来。
鹤唳不知道燕舞睡哪,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今天刚出了事,不论燕舞和小满都处于神经兴奋的时候,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她左思右想了一下,还是远远跟着一群太医,直接摸到了奉宸府严青镕的住处。
他的住处很偏,院子里空荡荡的,显得没什么人气,太医请了安进去后,就看到二张和小满带着几个美男一脸关切的退了出来,紧接着都换了张冷脸各自离开。
待太医给严青镕最后检查了伤口并和其他仆从一起全部离开后,鹤唳悄摸悄走了进去。
严青镕一个人跪坐在榻上,胸背笔直,长发披散,背对着她。
她关上门。
“我说了,都出去。”他的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鹤唳哪有那么乖,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果然看他半个左脸都包着布,顿时心疼起来,朝他呼的吹了口气。
“滚!”严青镕怒而暴起,一拳打过来,鹤唳扭身躲过,他立刻改拳为爪,揪住她就是一掀,鹤唳根本不反抗,就着他的力气躺在地上,见他举起的拳头定在半空,咯咯咯笑了起来:“想我了没?”
“是你!?”严青镕左脸包布,右脸还有细小的擦痕,但性感的小下巴和深邃的眼还在,只剩半张脸还是帅得不行,他此时只是呆愣了一会儿,反而更加握紧了拳头,“你怎么在这?!”
鹤唳被揪得肩膀生疼,反而注意到一件事:“不是说你摔断了胳膊吗?”
“扭了一下而已。”严青镕冷声,“别打岔,你怎么在这?!”
“想你了呀。”
“你怎么在这!”
“哎呀,没意思……”鹤唳眨眨眼,“你碍着他们了,是吗?”
严青镕一顿:“什么意思?”
“你啊,肯定是不乖,挡着他们做大事了。”
“我什么都没做!”
“那更不对啦,谁知道你帮谁啊?”
“我该帮谁,我能帮谁,我帮得了谁?!”
“下一个皇帝肯定是姓李的男人。”鹤唳道,“那么该帮谁,不该帮谁,你能不清楚吗?”
“你怎么知道?你不过是个……”
“什么?”鹤唳抬起手,在他猝然紧绷的脸上抚摸了一下,“我是一个能进来的人,我是一个能杀人的人,我还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严青镕放松了钳制,怔怔不语。
鹤唳微微抬腰,凑近他的脸,轻声道:“小满,燕舞,你认识的。”
他抬头,有些疑惑,但没有否认。
“他们动的手,杀我的小姐。现在,他们也可能动手,对付你。”鹤唳轻笑,“你还不知道是谁对你动手吧,要不要我……”
“我知道。”严青镕竟然打断她,“他们在佑吾扬威队里安排了几个据说是军中好手的人,其中有一个,对我下了手。”
“哦?都让你发现了,为什么不指出来?”
严青镕皱紧眉头:“因为他根本没有遮掩!有恃无恐!”
“那更好了。”鹤唳笑起来,“都是敌人,我帮你一起干掉啊,告诉我,是谁,我去练练手,就当投名状了。”
“不用了。”严青镕松开她,还把她拉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他也是受命于人,如果真的要报仇,还是省了力气,正中靶心的好。”
鹤唳收了笑,仔细端详他,有些感叹:“哎呀呀,你变了呢。”
严青镕无言,他看了看鹤唳的样子,皱眉:“你太面生,我护不住你。”
“这个再说,我还要先去到处探查探查,你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把我安排在你这儿。”
“也好,既然如此,那个人……害我的人,你还需提防一下,他应该还在宫中。”严青镕神情凝重,“是个真正的高手,我,我毫无反抗之力。”
“行啊,你说,我绕着走。”鹤唳一脸无所谓。
“他叫,青山。”
“……诶?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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