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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的主意越发动摇的厉害,简直每间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个新想法。反复问了自己无数次,继续还是放弃却始终无法坚定的下决心。
我要是自己都没法说服我自己,这可真叫人着急的。
我摆摆手,告诉齐雨箬我困了,反身上楼的时候我看见齐雨箬一脸的失望。
回到卧室,我坐在床上想了一会,想得头疼欲裂,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
如果我真的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为什么我还继续住在齐雨箬这里。
卧室的门被悄悄推开,很迅速的又被悄悄关上。我没有开灯,黑暗中暗潮涌动,仿佛有不知名的动力压迫着空气流动。
我蓦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猛地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卧室黑得有点古怪,一点光亮也没有。窗户呢,窗外的路灯方才明明亮着的?现在怎么连窗户都看不到?
只有黑暗和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
“齐雨箬!”我有点害怕,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又是心跳声,上次听水滴还听出后遗症来了?
除了我的心跳,什么声音都没有,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这样的寂静,实在反常,令人窒息。
一阵风刮过我的背后,在关闭所有窗户的封闭房间内居然有这么大的风,寒透脊骨。
我的脊背好像刚刚被人用冰块擦了一下,我打了个冷颤,穿着短袖睡衣,裸露的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清楚地感觉到,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那东西,没有形体,没有实质。
“齐雨箬。快上来啊”我又叫了一声。
我的声音明显地听出来在颤抖,但我还是详装镇定,尽管我后背直冒冷气。
很久,我才听到一声叹息。
这他妈有完没完啊!老是叹息。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到了冬天。
“钟淳。”居然是我爸爸的声音,但是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感情色彩,通常他会这样叫我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对我不满,或者我有事情让他不太高兴。
我现在对我爸爸的声音有点过敏,况且他如今是失踪去向不明,怎么可能突然跑到齐雨箬住的地方来。
“爸?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我说。
窗帘的一角被掀开一道缝,冰冷的月光缓缓流进房间,黑暗中悬浮着一个灰白色的影子。
这是我爸失踪那么久以后,我第一次看清他,
他还是一样的衰老严肃,深刻的鱼尾纹,嘴角严厉的皱纹。我爸的五官是极其普通的,现在这样的普通加上不愉快的表情,他简直是凶狠。
他一脸的忧愁,“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为了自己痛快而放弃寻找我,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我无言以对。
我去碰我爸爸的手臂,原本我父亲肌肉虬结的手臂却迅速枯萎,仿佛皮肉鲜血化为空气,空余一层皮肤贴上骨骼。
我父亲的粗壮的手臂从手腕一直枯萎而上,他的头颅迅速枯萎,只剩两个圆圆的眼珠子凸出眼眶,脖子也细成了一把骨头。
“好痛!”爸爸他呻吟了一声,整张脸变得扭曲痉挛起来,一些地方凹了下去,支离破碎。
“不要!”我扑上去,想要搂住他,却扑了个空。
“是谁?是谁害了你!”我大叫,“告诉我,我为你报仇!”
爸爸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已经变了形的脸竟然在笑:“是你。”
我整个都僵住了,怎么可能是我。
爸爸那张恐怖至极的脸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他的干枯的黑手依然坚决地指向我:“害我的人,就是你!”
“不不不,不是我。”我跑到他面前想要拉住他,却一脚踏空,落到空陷无底的洞中。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身的汗水,****了我的全身。
卧室里被月光照的亮堂堂的,窗户是半开着,窗帘没有拉上,偶尔有微风吹过。
刚才那个只是梦。我想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我抱着手臂坐了半宿,才终于安定住心神,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大概就是心理暗示,白天因为神经被自己控制着,所以有些念头不会冒出来,但是到了晚上,人放松的时候,特别到了睡眠中,这种心理暗示就不再受到合理的控制。这时候道德的监控也会变得薄弱。
佛洛依德的的精神分析学中提到过,人在睡眠中本我、自我、超我会发生混乱。白天依靠着自我调节代表道德的超我和代表欲望的本我,在梦中,自我沉睡,那么超我和本我就会互相攻击,妄图能够占领上风。所以梦中的一切都会是荒诞不经的,梦中的事物会幻化成各种有代表性的物质。
那么在我的梦中是本我还是超我占上风呢。现在看来,应该是道德的我占据了上风。
之所以会出现死去父亲的样子,是因为超我对我说,如果你不去就父亲,那么你眼睁睁看他进入危险再无出来的可能,他会因为你的不作为而枉死。那你就是害你父亲的凶手。
超我在告诉我,你必须去救你的父亲。
而本我做了什么?本我把我的父亲妖魔化,将他的形象变成一个僵尸。它试图激起我恐惧的欲望,让我害怕。它告诉我,去救自己的父亲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会让自己丢掉性命。
我在梦中没有感觉到害怕,因此超我取得了胜利。
换句话说,在我的灵魂深处已经默认了一定去找我的父亲,去救我的父亲,即便我会因此而死去。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我在如水的月色下辗转反侧。
我翻了个身,把脸朝向窗外,天空中月明星稀。城市的月亮比起野外灰蒙蒙的。天幕也没有在野外好看。
我突然有点厌倦看了二十一年的城里的月光。
第二天一大早,老周就捶门把我叫起来。听到他在外面快乐的吼叫,我真怀疑他或者齐雨箬是不是捡到钱包了。
睡眼惺忪的我拖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齐雨箬的神色倒是看不出有特殊变化,只是面色好了不少,胳膊也不再吊着了。从他受伤到现在才十天而已,胳膊就可以自由的活动。
老周喜形于色,见我下来以后说:“钟淳,齐老板今早五点接了一个电话,马上带我们去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