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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洪某候你多时了!
原来洪畴夜间便得斥候密报,秦军大营今日颇为神秘,似有大股人马调动。洪畴一听坏了,秦军此时突然有此异动,必然所图甚大,多半是冲着憍萨罗城来的。所以洪畴连夜派出百名斥候,埋伏在城外各处,一旦发现秦军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前来禀报。
秦军行进之时,虽然个个人含草马衔枚,可是八万大军,如何能做到无声无息。更何况洪畴事先派人埋伏在暗处,这无边的夜色,既掩护了秦军踪迹,同样,也掩护了那些憍萨罗国斥候的身影。
洪畴得知秦军趁夜大举来犯之后,便下令各处军士紧守城关。同时,亲自带人押着两千被扣秦人来到城墙之上。在洪畴心里,这两千秦人,此刻是自己唯一的底牌,是憍萨罗城唯一的希望!
城外秦军诸将见洪畴押出秦人为质,一个个也有些慌了!怎么办?怎么办?
蒙靖眉头紧皱:“上将军,怎么办”?
秦峰此时也是左右为难!就此退军吧,这些日子岂不是白忙活了!更何况张辉此时已经潜入地道,说不定下一刻,便会引燃黑火药。
两千秦人的性命是性命,张辉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吗?可是不管不顾这两千秦人的死活,自己和数万秦军,也是万万做不出来这等事情的!
秦峰抬头看着城墙上站立的洪畴,难道此人是我秦人的克星吗?我十数万秦人还我大秦的使命,难道要因此人而终结吗?
就在这时,城墙上两千秦人之中,站在前排的一位秦人女子,突然一口咬在看管自己的憍萨罗军士手腕处。这名憍萨罗军士猝不及防,吃痛之下松开了抓着女子手臂的手。
只见这名秦人女子,挣脱开来快步跑向城垛。并且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三哥,记得为我报仇!上将军,为我秦人报仇啊”!
说着纵身一跃,跳下高大的憍萨罗城墙。好像一只鸟儿,飞入无边的黑夜里,开出一朵鲜艳无比的血色之花!
这名女子名叫白洁,是一位新婚少妇,她的丈夫名叫王声,家中排行第三,大家平日都叫他王三哥。就在几个月前,他们和秦峰以及千余对新人一起,在哈拉帕城刚刚大婚不久!
白洁跳下城墙那一瞬间,秦军八万大军之中,一位壮硕的汉子,看着远处跃身跳下城墙的白洁,大声哭喊道:“小洁,不”!
有了白洁这一带头,剩下的一千多名秦人,一个个死命挣脱开来,大声喊道:“上将军,为我们报仇啊”!
这些秦人挣脱开来以后,一个个不要命的扑向身前城墙。要么选择跳下城墙摔死,要么选择撞向城墙撞死。要么仰着脖子扑向敌人锋利的刀锋!
一时之间,憍萨罗城墙上这一处所在,顿时乱成一团。负责看押的憍萨罗国军士们,一个个看傻了一般。世间还有这样的人?争先恐后的举身赴死?这些秦人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如此行为,这些秦人还是人吗?
军师洪畴见状大惊:“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说着抽出宝刀,朝一名正在挣扎着要跳城墙的秦人大腿砍去。此时的洪畴,才真真正正失去固有的冷静,开始心神慌乱起来!
其他憍萨罗国军士见状纷纷醒悟过来,连忙拔出刀来,试图阻拦这一千多位决意赴死的秦人!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就这短短的一盏茶的功夫里,这些秦人跳下城墙而死者,头撞城墙而死者,被憍萨罗国军士砍杀而死者,已有数百人之多!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孟子的这句话,便是此刻这两千秦人的心情写照。
他们明白,只要自己在这帮天竺人手里,上将军便不会下令攻城。那么城外的数万秦军,便会有更多的伤亡。那么秦人还我大秦的梦想,便会就此化作泡影。
所以这两千秦人在自己生存,还是秦人梦想的选择上,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秦人的梦想。在他们看来,自己这纵身一跃,就当是回老家咸阳了!
再说地道里的张辉,连续引燃两次引线,都半途熄灭。张辉长叹一声:“看来想留下骨殖,也是奢望啊”!
说着快步跑向前方那十丈见方的地洞,举火点燃引线后,靠在这堆黑火药旁边,看着那根快速燃烧的引线,喃喃说道:“阿大,哥哥,我来了”!
再说城外秦峰,看着眼前秦人一个个跳下城墙,急的两只眼睛差点冒出火来。此刻再也管不了黑火药是不是要爆炸了,再也管不了这黑火药是不是能炸开城墙了。
秦峰甚至都忘了下令,也忘了自己是秦军统帅秦军上将军。而是直接高举丈八长槊,猛地一踢马腹,大叫一声:“杀啊”!便当先纵马冲出军阵,直奔憍萨罗城而去!
身后秦军诸将见秦峰忘却生死,自己纵马而去。纷纷大惊失色,连忙催马跟上,大声喊道:“保护上将军!杀啊!杀啊”!
身后数万秦军更是个个含泪,跟着自己的上将军,齐齐扑向憍萨罗城。在他们心里,任你憍萨罗城再是高大,老子就是用牙咬,也要把它咬碎,也要把城里那些杂碎,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达罗城主沙摩罗看着已近疯狂的秦军将士,暗骂一声:“疯子!”也只好掣出腰中宝刀,大喊道:“达罗城的勇士们!随我冲啊”!
其他毗荼族各城将士,也在各自城主的带领下,朝着憍萨罗城扑去!只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仅仅是因为如此形势之下,不得不跟着大军冲杀而已。那必死的信念,和秦军将士,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此时,就在城上秦人纷纷求死,就在数万秦军齐齐冲杀的时候。只听憍萨罗城墙之下,传来一声惊天巨响“轰”!
随着这声巨响,股股浓烟夹杂着火焰,还有阵阵热浪腾空而起。整个憍萨罗城,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方圆数里的地面,也开始颤抖起来。好似在地底之下,有一股骇人的力量,正在喷涌而出!
憍萨罗城里,靠近城墙之处,无数房屋好像纸糊泥捏的一般,接二连三的倒塌,腾起漫天尘土。憍萨罗城墙之上,石块像流星一般,斜着飞出老远,然后纷纷坠落。
被滚滚气浪扑倒在地,滚出老远的洪畴,趴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刚才还完好无损的憍萨罗城,现在却变成这般模样!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力量?这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吗?难道这就是秦军的底牌?他们拥有如此鬼神之力,他们是人还是神?难道他们真的是从地狱走来的始皇军团?
坏了!这下完蛋了!我命休矣!
被飞起的石块划的满脸是血的洪畴,爬起身来之后,也顾不得擦拭脸上血迹。缓过神来之后,也不再坐镇指挥,而是趁着周围憍萨罗国军士呆傻之际,跌跌撞撞跑下城墙,直奔憍萨罗城西门而去!